第32章
手機真是個好東西, 顧絨一聽沈秋戟給自己報了骨重,就立馬去查了,然後發現七兩二錢的竟然是最重的骨重。
如果單論骨重, 那确實難有人比他還命硬了。
可沈秋戟卻告訴他:“你空有帝王骨, 沒有帝王相,有骨無相, 你怎麽壓得住這副命格?”
顧絨聞言下意識地問:“那我是什麽相?”
沈秋戟言簡意赅:“早夭薄命相。”
顧絨:“……”
七兩二錢的命,是難得一遇的帝王命。
雖說罕見, 但也不像傳言中的那麽稀少,因為有這副骨頭, 并不代表着就真能稱帝,還得看皮相,看其人生平際遇, 看其人行事是多行善還是多積惡……還要看的東西多之又多。
但不論如何,但凡有這副骨重命格的人哪怕不大富大貴, 也絕對不會像算命先生給顧絨批的命:容易早夭。
那位算命先生會如此批命,是因為顧絨的确就是一副容易早夭命相。
“我不是罵你, 我給你分析一下啊。”沈秋戟也順勢給顧絨解釋道, “我昨天量你是看你的身體屬相,你渾身上下全部屬土,人家說半身屬土就是半截入土了, 本來就容易小病多災, 你這倒好,直接全部埋土裏了。”
“你名中的‘絨’字帶棉、絲, 羽之意, 本就輕如鴻毛, 還屬相為木, 為你取名‘絨’的這位先生修行必然深厚,你這身屬相如果讓我七叔來,他可能也會給你取個帶‘木’的名字,甚至也是‘絨’字,從而以木克土,注入生機,為你改命。”
不過說是改名也不盡然,應該是騙命來得更貼切些才對。
顧絨壓不住這樣的命格,取名為輕軟如羽似絲的“絨”字,反而貼合他早夭的面相,如此骨重的異樣便被皮相掩住,難以叫人察覺,畢竟要知骨重必要先知曉生辰八字,而生辰八字非親近之人或自己說出口,旁人不可能知道。
所以這一手改名騙命,使的真真是妙。
要不是不太合适,沈秋戟甚至都想聯系下顧媽媽詢問她是哪位大師給顧絨取的名,想上門請教學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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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不會,為我取名的就是你七叔?”顧絨早就對沈秋戟口中似乎本事很高的“七叔”感興趣了,他也不認識小時候為自己算命的那位先生,聽沈秋戟這麽一說就想會不會是他七叔給自己取的。
而沈秋戟還在仔細品味顧絨這名的妙處,聞言想也想沒細想就說:“不可能,因為你出生的時候我七叔才十五歲,他那個時候還沒下過修行的山頭呢。”
顧絨算了算,照沈秋戟這麽說他七叔現在應該也就才三十歲出頭,不禁感慨:“那你七叔還很年輕啊。”
“是挺年輕的。”沈秋戟應了一句,随後又皺起眉沉聲喃道,“但是也不對啊,按理來說你就算壓不住這樣的命格,可你已經通過名字改命了,沒有理由那麽容易撞邪。”
提起這茬,當事人顧絨心裏就只有後悔兩個字,耷肩喪臉地說:“我不是頭鐵,去改了名嗎?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我總覺得不全是因為你改了名的緣故。”沈秋戟卻搖搖頭,他掀起眼簾,銳利的目光視向顧絨,像是要看穿他隐藏着的秘密,“如果是你改名壞了命格,那你應該早就死了,不可能還活着。”
第一次取名才叫騙,取名完後又改名,再把名字改回來,那還叫騙嗎?那叫鬧着玩。
所以現在顧絨還活着就很叫沈秋戟疑惑,他說:“我想不通你怎麽還活着,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和我說?”
還真是。
沈秋戟想不通,顧絨自己卻或多或少想通了——他是死了,改完名就死了,然而他卻又重生複活了,或許這就是那副帝王命格的作用吧。
顧絨也沒想到原來容易夭折,和命硬死不掉兩者居然還能不沖突。
但自己能夠重生複活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訴沈秋戟,起碼現在,他還不打算讓沈秋戟知道。
“我全都和你說了啊。”顧絨睜着一雙圓圓的杏眼,眼神無辜,面不改色地扯謊,“要不然你再回去問問你七叔?”
沈秋戟點點頭,謙虛應聲道:“也行,可能是我學藝不精,等會回頭我再查查吧。”
見這件事被圓過去了,顧絨看到自己手裏屏幕上還顯示着有關骨重的解詞,就好奇地問了沈秋戟一句:“沈秋戟,我骨重是七兩二錢,那你的骨重呢?”
沈秋戟沒報自己的生辰八字,只回答他說:“六兩一錢。”
顧絨低頭在手機上看了看,繼而納悶道:“這骨重算命的到底準不準啊?上面說你這個骨重的人很有錢,還是說你和我一樣,有骨無相?”
沈秋戟聞言挑高了眉梢,睨向顧絨道:“你猜?”
“這還用猜?你肯定也是有骨無相。”
“學得很快嘛,但是不準,所以你別學了,小心像我一樣變窮。”沈秋戟不知從哪又翻出一把折成三角狀的護身符,全部塞給顧絨,“明天還要去明心樓,小心一點,多帶點符防身吧。”
沈秋戟不給顧絨都會主動和他要這些符的,不然他哪怕是逃課都不願再進明心樓了。
其實他是想逃課的,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學校周一忽然通知說教育局那邊來了領導查學,現在強制要求任課老師每節課點名,不許學生逃課,而顧絨和沈秋戟之前還因為請了兩周的假,在任課老師那裏留下了印象,現在再逃課簡直不要太顯眼。
“你不用太擔心,上課時間人那麽多,不可能一棟樓都撞邪。”沈秋戟看顧絨拿着符不說話,以為他在害怕,就安慰他道,“我們下課後趕緊出來,不要在明心樓裏逗留就行。”
顧絨嘆了口氣:“好。”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
因為擔心害怕,顧絨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他給自己保溫杯泡好西洋參和枸杞後就握在手心,等着其他室友洗漱完和他一起去明心樓上課。
于是出門時,梁少和李銘學就看到以前向來不對付,一天不互噴就寂寞的難受的沈秋戟和顧絨兩人并排走在一起,看上去還……挺和諧?
顧絨現在和沈秋戟是挺和諧的,他甚至還給沈秋戟買了兩個肉包子請他吃早飯。
這也是沒辦法的,顧絨今天沒心思早起煮粥,就只能來外面買。他還把裝包子的塑料袋給扔了,就直接用手拿包子,結果燙得左颠右晃,吹涼後才敢放進嘴裏細嚼慢咽。所以到顧絨吃第一口包子時,沈秋戟已經三口一個把倆包子都給吃掉了。
幾人一起走進明心樓,梁少和李銘學走得快些,在顧絨和沈秋戟前面。
406教室就在樓梯口旁邊,可是等上了四樓拐過樓梯口後,梁少和李銘學腳步還是沒停,一直往更裏面走去,顧絨站在406門口見他們跟中了邪似的繼續走,吓得趕緊開口喊住他們倆:“梁少,李銘學,教室已經到了你們還要去哪啊?”
“啊,已經到了?”
“是的,沈秋戟已經搶到座位了。”
好在梁少和李銘學很好叫,聽到顧絨的話就一起回過了頭,他們退回來看了看教室門牌號,又見教室裏滿滿當當地坐着許多學生,就抱着課本進去了:“還真是,走走趕緊進去。”
這回沈秋戟幫他們搶到依舊是最後一排靠門的座位,顧絨坐在靠教室內走廊的那邊,沈秋戟挨着他坐下,梁少和李銘學都是靠門。
而他們前面坐的也和上周一樣,是418宿舍俞金海邰一誠一行人,這回許嘉尹琛也不用他們倆通風報信,早早就在教室裏坐着了。
顧絨擡頭環視一圈教室,發現今天教室裏來上課的學生就比上一周的人多,果然大家都收到了最近學校查的嚴不能逃課的通知,能來的都來了。
“今天來的同學比上次多啊,你看看你們。”胡老師也笑着和大家開玩笑,說完後就拿起點名簿,“好,上課前我們先點下名啊。”
馬克思大課共有六個班上,顧絨聽了會點名就知道這次幾乎所有學生都到齊了,只有四五個同學因病請假沒來。
啊,請假!
聽到這兩個字顧絨又惱恨,自己的屁股太不争氣了,怎麽就不能晚點在這段時間生病呢?這樣他就不用來明心樓上課了。
只是來都來了,現在懊悔了沒用,顧絨伸手進衣兜摸了摸揣在裏頭三角狀護身符的尖角,确認護身符還在,并沒有化成灰後心安了不少,打開課本開始認真聽課。
誰料沒聽幾分鐘,他前座就傳來俞金海的咒罵聲——
“我他媽真是操了,到底怎麽回事啊?”
邰一誠問他:“你怎麽了?”
“我鞋子的魔術貼被拉開了。”
顧絨勾畫重點的筆尖頓時停下,耳朵裏也聽不進胡老師的講課,顫顫擡頭看向前座的俞金海,不過他只能看到俞金海弓下去的脊背,他應該是在彎腰扣自己鞋子的魔術貼。
雖然看不見俞金海的頭,但是他說話的聲音還沒斷過:“我這兩天鞋帶老是散,所以我都不穿有鞋帶的鞋子了,特地穿了魔術貼的,怎麽魔術貼的鞋子都能被撕開貼扣呢?”
坐在俞金海旁邊的邰一誠趴在桌上玩手機,也沒看俞金海一眼,開玩笑道:“哈哈哈,我上次就說了是有鬼在解你鞋帶,說不定今天也是有鬼給你解的。”
“真的嗎?”俞金海聞言不再去弄他的鞋子了,而是坐正直起身體。
但是他身體上……沒有頭。
他的身體還能動,可是原本該頂着頭顱的脖頸上端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半截紅白相間的脊骨露在外頭,血液如同噴泉一般從他脖頸間大動脈血管的斷口處噴湧而出,澆在他周圍所有同學的身上,也把邰一誠澆了個血淋頭。
這些還帶着溫度的血液把邰一誠的手機屏幕蓋住,他渾身僵住,血液從他頭頂灑落,有些甚至落到了他的眼睛裏,也把他的視線糊成一片血色。
邰一誠下意識地用手抹了把臉,等放下手時,他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渾身像是觸電般開始劇烈地顫抖。他難以置信的,如同生鏽的機器般僵硬扭動自己脖頸,像是怕動作幅度大點,自己腦袋也會跟着掉落般轉身看向血液的源頭。
而坐在他身邊的俞金海頭顱已經沒了,說話的聲音卻還沒停下:“可是鬼在哪呢?我沒看到,邰一誠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