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內飛出來的東西交給慕洛。
那便是麒麟刀,小爛的真身。
“想不到麒麟刀號稱天下第一寶刀,竟也會如此不堪一擊。”
慕洛遺憾地端詳着漆黑的刀身,刀上雕刻着複雜霸氣的圖騰,昂貴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耀着奪目的光芒,然而可惜的是,此時的麒麟刀已經斷作兩截,成了名副其實的廢物。
“你跟着我來水月莊?”
花雅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竟無法置信這一切都是個陰謀。
“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十一公子……你說想和我一起離開,你說過想要守護我的,你是慕洛,不是十一公子!剛剛我們還在翠鳥林同生共死,如果你的目的只是麒麟刀,又何必冒險與我在火中逃亡……”
“你難道以為,我連一點風勢都算不出來嗎?”
花雅的表情霎時僵硬。
“你知道風勢會變弱,才裝模作樣與我逃入翠鳥林……”
她難以想象,慕洛竟然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翠鳥林中說那些生生死死的假話,只是迷惑她的手段罷了。什麽家鄉蝗災,什麽逃亡到此,更是狗屁!他本意便是把花雅帶來這滿是野獸的山谷,讓狼群将她吃得屍骨不剩。
花雅費力地擡起脖子朝山崖上看去,慕洛用晶瑩如玉的指尖輕輕擦拭麒麟刀,一抹血珠從指腹湧出,留在刀刃上。傳說麒麟刀可以吸食鮮血來養刀,但顯然,此時寶刀已毀,與破銅爛鐵無異。那滴血珠由刀刃滑下,滴落在花雅臉頰上。
小爛……
小爛一定已經光榮就義了……
花雅覺得眼睛濕濕的,是她連累了小爛,都怪她!
慕洛遺憾地聳聳肩,風魄站在慕洛身後,望着花雅的眼神只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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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江湖上散布我的追殺令還不夠嗎,至少我不能再像個平常人一樣離開禦陽城過普通日子,你何必親自出面,給了我希望再将這希望狠狠掐斷……我明明那麽相信你,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花雅眼裏看到的,依舊是那個溫和無害的洛洛,為什麽他的目光這麽陌生。
仿佛滄海桑田外,又一重天空。
天衣無縫的陰謀
“我可什麽都沒做過。”慕洛無辜地看着花雅,眼眸如星辰明澈,“我只是去了王員外經常喝茶的茶館坐了一下,誰知道那個家夥自找死路,居然對我起了色心。”
慕洛這樣身份的人,即使想要混入水月莊也絕不會自己去,他要別人畢恭畢敬來請他,這樣不但能打消鏡月罹的疑慮,更為他的身份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所以慕洛去茶館要了一壺清茶,閑坐看風景。毫無懸念,王員外在第一眼看到慕洛時就被他絕世的容貌所驚豔,誓要将他擄入府中占為己有,而他趁機“逃”入無人敢進的翠鳥林,王員外無奈之下唯有求助鏡月罹,于是花雅受命去了翠鳥林找慕洛,而此後,慕洛派人暴打王員外一頓,害得王員外沒辦法行房,自己便理所當然地留在了水月莊,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
真是天衣無縫的……
陰謀……
“是你自己要‘救’我 月莊的,”慕洛強調,“我可從來沒求過你。”
花雅渾身冰涼,正如慕洛所說,他不動聲色地策劃了整個騙局,讓自己背叛鏡月罹,背負着鏡月罹的仇恨離開唯一的靠山水月莊,接着他取走自己體內的麒麟刀,将她狠狠抛棄。
他什麽都沒說過,什麽都沒做過,只靠着虛情假意的騙術和柔情蜜意的話語,便控制了她的所有行動,讓她跟着他的腳步自我摧毀。
血液仿佛倒流進花雅頭頂,她覺得自己的神智漸漸恍惚,嘴唇發麻。腳踝上的麻繩已經有了快斷的趨勢,幾股細細的繩線啪地一聲崩斷,細微如針落的聲音,卻如此敏感地傳入花雅耳中。
慕洛解開花雅的包袱,取出她辛辛苦苦積攢的銀票。
厚厚一沓,被他毫無留戀地丢入風中。
無數銀票如彌天大雪紛飛,劃過花雅的臉頰,再墜入空蕩蕩的山谷。
“你是堂堂霧影軒的少主,你有那麽多事做,何必要浪費精力來計較我這麽個籍籍無名的普通人,我,我甚至連武功都不懂……”
花雅話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臉被憋得通紅。越是咳嗽得厲害,繩子搖晃的幅度就越大,花雅只得用一只手捂住嘴,強迫自己忍下去。
“哦,不不不,花雅,你可不是普通人,你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你體內有麒麟刀。”
慕洛對花雅的痛苦視若不見,他依舊在微笑,風輕雲淡的微笑。
“但這不是我這樣做的原因,我只是憎惡背叛別人的人罷了。”
他的笑容好冷,仿佛這絕美的模樣只是空空的軀殼。
那雙墨黑剔透的眼眸如同一汪凍結成冰的湖泊,無波無瀾,無情無愛。
“你背叛了霧影軒,也背叛了鏡月罹,當然,鏡月罹的事情與我無關,但背叛了我,就要付出代價。”
慕洛微微眯起眼,眸心波光潋滟,他輕 摸麒麟刀上光潔的寶石,聲音輕如白羽:
“你覺得我是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任你自生自滅比較好,還是親眼看着你掉下去摔個粉碎呢?”
睚眦必報
花雅狠狠咬住嘴唇,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朝山崖上看了。
這樣也好,看不到那張熟悉的臉龐,就不會讓她覺得心比刀割更痛。
“我想,還是讓我們一起見證這個時刻吧。我實在不忍心将一個女孩子留在空無一人的山崖上,讓你哀痛驚恐,卻又無能為力。”
慕洛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好聽,仿佛一朵開到荼蘼的花,可那字字句句,卻又殘忍如同生了毒蔓的荊棘,無形便将毒汁沁入花雅心脾,花雅閉上眼,聽到慕洛的聲音從崖上傳過來,仿佛自遙遠的雲端而來,卻又異常清晰。
他說,你應該感到榮幸,是我親自取你性命。
麒麟刀驀地砍下來,本就不牢靠的麻繩瞬間被割斷,那個嬌小的身影在空中墜落,映着灰狼谷無瑕的風景,猶如斷翅的鳥跌落浮華。
“少主,您就這麽把她……”風魄欲言又止。
畢竟和花雅認識一場,親眼看着她墜崖被野狼撕裂,着實有些殘忍。
“她已經沒有價值了。”慕洛站起身,震了震衣擺,将麒麟刀遞給風魄,“我從不會被失去價值的人絆住腳步,既然她失去了作用,我們就該去找更有用的人了。”
“是。”風魄低下頭,目光凝注在手中已無光澤的麒麟刀上。
說真的,少主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讓風魄害怕,他睚眦必報。
五年前執行一場任務時,對方看到領頭的竟是一個看似涉世不深的漂亮少年,當即妄言調笑,結果晚上慕洛便潛入他家,挑斷他手筋腳筋,讓他親眼看着府中一百多人被削去手腳丢在他腳下,院中血流如河。而少主素衣如雪,高貴似仙,渾身不沾染半點血腥。
那次的滅門慘案成了霧影軒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最主要原因。
而花雅居然敢背叛少主投靠水月莊,夥同鏡月罹封殺霧影軒的追殺令,她不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讓少主夜不能寐的心頭刺。少主沒用極刑處置她,就算是對她寬容了。
“那鏡月罹呢,”風魄問道:“少主您是否準備接下來對付他?”
“不,沒必要了。”慕洛的話出乎風魄的預料。
“為什麽?”風魄不解,他不是希望霧影軒與水月莊開戰,只是這明顯不符合少主的性格。
“我想做的,都已經做過了。”
慕洛轉向山崖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語氣清幽如玉笛吹奏。
“我讓他的女人喜歡上我,再毀了他的女人。而他,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具早在山谷裏腐爛發臭的無名女屍。”
風魄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果然是少主,這招一石二鳥還真是狠毒。
“找到花殘夕沒有。”慕洛轉過身,朝山下走去。
“據探子回報,這幾天在千靈鎮發現了他的行蹤。”
“那就去一趟千靈鎮,普天之下能修好麒麟刀的,恐怕只有他了。”
葬身狼口
灰狼谷下聚集了一堆野狼,綠瑩瑩的眼珠無一例外地望着長在山崖上的一棵歪脖樹,那裏挂着渾身是血的花雅。它們很想吃花雅,但是那棵樹有點高,野狼們上不去。于是幾只狼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研究起對策來。
花雅被身上傳來的劇痛所驚醒,她微微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并沒有死,花雅挪動了一下身子,拉着樹枝勉強坐起來,背靠在樹幹上,大口喘氣。腿骨似乎摔斷了,肋骨也有幾根不對勁,總之她渾身上下劇痛難忍,比挨了毛二胖那頓暴打還要疼千萬倍。
十一公子真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