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感冒這件事大概是很合理的。
所以張疏矜在第二天量了量體溫,發現自己有輕微的發燒時,了然的挑了挑眉,從抽屜裏找了些藥吃下去便風風火火的上班去了。
大概是臉色太過蠟黃,自打進了公司的大門,一路上公司成員都在拿眼打量着自己。張疏矜只是微微一瞥便大步走過,笑話,她張疏矜在法庭上都沒有亂過步伐。
那些臉紅心跳的詞語還是留給黃毛丫頭吧。
走到辦公室門前時,ann并不在自己位置上,張疏矜只是微微一挑眉,感冒真是摧毀人的意志的一樣東西,她完全沒有了生氣的欲望。
鼻子好像被堵住了,哦,還真是煩躁呢。
張疏矜推開門之後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會看到這樣一幅情景。
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正坐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早晨微弱的陽光灑進來,鋪灑了他滿滿一身。那男人,已經熟睡了。那張Q彈水潤的嘴微微嘟着,挺翹的鼻子,濃厚的劍眉,不長不短的頭發,都很讓人心動啊。根根分明、幹淨纖長的睫毛下的眼型十分優美,卻是眼周沉重的青色讓疏矜微微苦笑,工作很多麽。
這幅畫面實在美好。
但是張疏矜還是沒法控制的咳嗽了兩聲,很輕微的。男人微微皺了皺眉,便慢慢睜開了雙眼,剛剛醒來的眼睛裏還是滿滿的惺忪,還真是,可愛。
張疏矜也被自己找到的詞吓了一跳,是這感冒讓她的心性變得柔軟了麽。
難得呢。
“張律師。”
“林總。”
“身體不舒服?”
“昨天雨下的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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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不說話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一會才站起來走向張疏矜,“她找過你了?”
張疏矜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林夫人很堅強。”
林非南拿眼瞧着張疏矜的眼睛,疏矜也不閃躲,只是安靜的讓他瞧着。不過感冒總是讓人脆弱的,一直睜着眼睛,不一會就疼痛的蓄滿了淚水。
嘩嘩的往下掉,擦也擦不停。
張疏矜手忙腳亂,心裏一片死寂。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些事情總會有個結果不是嗎。
林非南看着張疏矜不停的忙活,站在一旁,安靜的,沒有半分言語,沒有絲毫動作,一直靜靜地盯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最終還是扯起一邊的唇角。
“那雅歐的事情,以後都要拜托張律師了。”
“自當竭盡全力。”
男人走的動作極輕,張疏矜都不曾辨別出男人是什麽時間走的,只知道心裏真的是半分波瀾都再掀不起。整個人慵懶的什麽事情都不想做,想了想還是跟頭兒請了假,向ann交代了工作就回家睡了。
這一睡又是五個小時。
似乎要把所有的痛苦和煩躁都睡跑似的。
迷迷糊糊中又是林夫人的面容,故作堅強的語氣和輕松的表情,卻怎麽都蓋不住眼中的落寞。沒有悲傷,只是滿眼的落寞,一個女人最沒有希望沒有生氣的形容。
這就足夠了,這個就足夠了。
足夠讓她再找不出理由和林非南來往。
第二天張疏矜的感冒已經好了大半,本來就是輕微的感冒,這下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也許是睡覺時候出了場大汗吧,也許所有的情緒都在夢中發洩出來了吧,于是今天的心情就特別的高漲。
當走到辦公室門前看到坐在坐位上的人時張疏矜愣了好半晌,“疏矜姐?”身邊的人叫了好多聲張疏矜才回過神來。
“你身體恢複了?”
“已經全好了,這一個月給疏矜姐添麻煩了。”
“說什麽呢,這丫頭!”
說完就走進了辦公室,心裏的死寂再次滿血複活。發愣了半天,摸起來辦公桌上的電話,想了一下皺了皺眉罵了一句髒話,罵完之後感覺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又罵了一句,“媽的。”
從包包裏翻出手機,剛剛劃開屏幕就看到了一大堆的短信和未接來電。
名字全都是一個:ann。
張疏矜這才想起昨天回到家就把手機調成靜音,晚上又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拿着手機到客廳裏玩了會,就放在那裏充電,忘記拿回了卧室,沒想到一晚上竟然錯過了這麽多,但看着這麽多短信和未接來電心裏卻在瞬間被充滿了。
暖暖的好似陽光。
“Jane,你說她怎麽能這麽埋汰人。”
張疏矜看着對面不停抹着眼淚的ann,一邊遞着紙巾,一邊頭疼的撫了撫額頭。
“ann,小許本來就是我的人。”
“那她不擦幹淨屁股再走~”
“ann。”
“Jane,連你都不幫我。”
“你要我怎麽幫······”
“我要做你的秘書。”
“不可能。”
“我沒說要取代Lucy。”
“Lucy?”
“我給那賤人起的名字。”
“首先,小許是我的人,你必須尊重她。其實,我不能申請兩個秘書。”
“你!”
“ann,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做我的秘書對你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人家舍不得你。”說着又要掉眼淚。
“呆在律師部可以更好的鍛煉你,ann,你會是一個好律師。”
“Jane,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麽?劉部?”
“ann,你可以懷疑我的性別,但我不允許你懷疑我的性取向。”
“OK,I’m sorry.”
昏黃色的燈光充滿了整個房間,挂在牆上的液晶電視在不停閃動着畫面,變頻空調也在變換着柔和的風,客廳頂部垂吊者一盞特別璀璨,幾欲迷人眼的大燈。當初張疏矜剛剛大學畢業,呆在一家小公司做一個小助理,心中有着熱血奮鬥的年輕人所特有的充實理想。
要不是家裏人堅持,她才不會那麽奢侈的租下這間房子,每個月省吃儉用剩下的錢還是寥寥無幾,卻幾乎都用來裝扮這間屋子,張疏矜到現在也不明白當初為什麽就堅信自己一定會在這間房子裏常住。
這盞大燈是五位數的,當時張疏矜根本沒有案子可以接,只有一些小賬目擺在那裏,可是第一眼的感覺卻讓張疏矜一直也忘不掉。房間當時已經裝飾的差不多了,就差頂部的一盞大燈,張疏矜當時用來裝飾房間的東西都是很精致的,所以最後一個大物件,讓她攢錢攢了足足半年。
當時她的日子過得可是真正的艱苦,每個月的工資除掉用來吃飯和裝飾房間的小東西,還有預留出一部分用來還父母的錢。房租這個東西還真是,讓人不願回憶一分一毫呢。
仿佛所有的痛苦一起湧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了
Ann的手指一直在不停的滑來滑去,表情也豐富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扔掉手機,擡起頭來對她說,“Jane,人家又輸了。”
“你來找我......”
“我們都一個月沒見面了。”
“工作忙。”
“Jane,你是沒聽說還是裝傻?”ann探過身子來靠近張疏矜。
“說什麽呢。”
張疏矜說着一把搶過來ann的手機,上面赫然顯示着四個大字:節奏大師。
“ann,我很替你麻麻擔憂。”
“她?她老人家每天快活着呢,每天還要去跳舞呢。”
“廣場舞?”
“我懶得理你。”
“......”
Ann陪了張疏矜整整一天,從早晨到晚上,到了晚上還提出要跟疏矜一起睡,被張疏矜一腳踹了出去,出去之後還站在門外罵她不識好人心。
真是...簡直了!
張疏矜回到客廳之後也下載了那款游戲,玩了兩局就覺得頭昏眼花的,心髒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簡直無法想象ann口中的風靡全國,設計精美,畫面質感很棒之類的吹捧。
回到卧室想要睡覺的時候,手機上收到一條簡訊,是ann的。張疏矜心想着她該不是又要罵自己一通吧,打開之後卻看到一直長相十分讨喜的大狗。
是她從高中就一直想要養一只的金毛。
這種狗一直讓她覺得身上沾滿了陽光,溫暖的讓人難以抗拒。只是自己一直沒有時間,就這麽一直擱淺了。
看完那幾張照片心裏都快暖化了,翻到最後一張卻變成了ann的自拍照,真是自戀啊。
真是讓人......難以抗拒呢。
時間不緩不慢的走,就這麽過了一個月,對于張疏矜來說,過得很是平淡呢,就這麽從夏天到了冬天。
葉子一片一片的掉下來,像是春天花開時節的落花一般,感覺很好。
穿着厚厚軟軟的靴子,剛到屁股下面的紅色大衣,長版帶着可愛卡通人物的毛衣,一條純白圍巾,頭上還戴着一頂和毛衣同色系的帽子,緩緩走在路上,不會顯得太孤獨也不會顯得太
擁擠。
張疏矜聽着腳底下葉子被踩碎的聲音,望着身旁光禿禿的樹幹,一條說寬不寬,說窄不窄的路,長長的,一眼望不到盡頭,倒是可以看到遠遠的一排光禿禿的山,山上的石頭也可以清晰的看到。
久違了,母校。
這樣單薄的衣着終究難以抵擋風寒的,鼻子好像被塞住了,喘不過氣來,摸一摸也沒有知覺,反倒是一雙手凍得紅彤彤的,放在大衣口袋裏也覺得冷極了,還好,手還沒有凍僵。
行走的過程中有少數的幾輛車從身邊走過,落葉總會被帶起,然後再緩緩落下,張疏矜走走停停,看了又看,看到了許多之前從未在意過的場景,原來操場竟是這般熱鬧,即使是冬天的早晨。
于是記憶一不留神就跑出來。
大概是大學入學後的第二個星期,由于水土不服,為期15天的軍訓張疏矜僅僅參加了一天半,剩下的時光都在上吐下瀉中消耗了,連躲在陰涼處看旁人軍訓的僥幸也沒有。
有一天舍長突然端着一個保溫杯送給她,她看到之後趕緊搖頭,這邊的飯菜對于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吃多少,吐多少。
張疏矜也很懷疑,自己的身體怎麽就這麽矯情,明明自己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啊。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在此之前。
一股熟悉的親切感偷襲了鼻子之後,張疏矜差點掉下淚來,她在一瞬間以為自己的爸爸媽媽來了,後來才被告知,那些飯菜是一個叫做劉志強的男生做的,也是在那時才微微驚訝又慶幸,她竟然在自己班裏找到一個老鄉。
直到後來才慢慢适應這般的飯菜,只是她始終不能理解,豆腐腦明明應該是加糖的,為什麽會有鹹的豆腐腦這種東西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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