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廢太子也很忙(三) 熱衷搶錢的未婚夫……
廢太子也很忙(三)
百裏琰是見過雲纖纖的。
雖然他那天并未出席所謂的選妃宴,但左纖纖作為丞相之女,又一直美名在外,經常受邀參加各種賞花宴,他也曾在一些場合無意中見過她,對她的印象也就是一個有幾分姿色卻過于膚淺的女人。
膚淺到他幾乎掃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後來知道左纖纖就是皇後給他選的太子妃人選,他還曾和宴清嘲笑過皇後的眼光。那時他已經做好打算自請被廢,也料到左丞相不會把女兒嫁給自己,卻沒想到左家居然還有另一個“左纖纖”。
奇怪的是,明明這個左紅姝和左纖纖生得很像,但百裏琰看到她的臉時卻無法像面對左纖纖那樣毫無波動。
他總覺得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她,但回憶中又沒有這樣的場面。尤其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悸動,讓他無法不對那個女人感到好奇。
“來人,叫符明來見我。”好不容易甩開宴清回了恪王府,百裏琰立刻朝一旁的太監揮了揮手,那太監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符明匆匆擦着汗過來了。
“爺,您有何吩咐?”
“你準備一下,明日去左家下聘。”百裏琰輕笑道。
符明呆了呆。
符明是百裏琰的心腹太監,在東宮一直陪伴恪王多年,身為東宮總管,他地位頗高,宮裏一般的太監宮女見了他都要恭敬地叫一聲“符總管”,然而符明其實也不過和百裏琰同歲。
自小就被家裏賣進宮做太監的符明容貌十分俊秀,唇紅齒白的模樣比一般女子還要美上幾分,再加上百裏琰多年不近女色,唯有符明作為他心腹常伴左右,因此宮裏也一度有他們二人關系暧昧的傳聞。
對此,百裏琰似乎并不以為意,倒是忠心耿耿的符明為了維護百裏琰的名聲曾經打殺過幾個嘴碎的宮女太監,而這也是百裏琰被人謠傳殺人如麻的主要原因了。
符明雖然年輕,但對自家主子一直操着一顆老父親之心。許是因為他們彼此見過對方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刻,符明對百裏琰少了一份畏懼,多了一份肝膽相照的信任,私下裏面對百裏琰時也會相對随意些,因此當聽到自家主子說要去左家下聘,他直覺就是百裏琰喝多了還沒醒酒。
“爺,您和宴小侯爺一起去哪喝酒了?”他很清楚自家主子在喬遷宴上并沒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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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琰轉過頭掃了他一眼:“沒喝。”
“爺您之前不是說左家不會把女兒嫁過來,不需要準備辦婚事嗎?”符明忍不住問。
百裏琰想起之前夜探左家發現的事情,忍不住揚起唇角道:“左家那邊有點樂子,你們爺我也改變主意了,你把府裏收拾收拾,準備迎接左家二小姐進門。”
符明正要再問什麽,忽然後知後覺地察覺百裏琰說的是“二小姐”,符明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管是誰,爺喜歡的就是好的。
不過……“爺,皇子成親,聘禮自然該宮裏出,而且您是嫡長子,聘禮得是宮中頭一份才行。”符明提醒道。
“你說的沒錯。”百裏琰眼神一亮,頓覺有理,“本王明早就進宮去見‘母後’。”
說到“母後”兩個字的時候,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主仆二人相處多年早就非常默契,符明也跟着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皇後娘娘最是疼愛您了,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百裏琰心領神會地挑了挑眉。
第二天一早,百裏琰果真進了宮,正好就碰到皇後在準備左家的聘禮。
太子妃的聘禮是有嚴格的制度的,但如今太子已廢,皇家普通的兒媳婦聘禮肯定要比太子妃的聘禮少一些的。
然而百裏琰難得親自上門,作為“疼愛兒子”的母親,皇後又被兒子三言兩語喚起了當初自己為了讨丈夫歡喜委屈了兒子的記憶,頓時難過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打開了自己的私庫又給兒子添了一些好物,臨了還依依不舍地拉着兒子的手讓他以後“聽話”。
“以後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聽話,不要再跟你父皇作對了啊!”
聽話?
百裏琰心不在焉地點着頭,将皇後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拿着謄寫好的聘禮單子走出了坤寧宮,迎面就遇到了恰好也來尋皇後的百裏琢。
百裏琢比百裏琰小兩歲,在百裏琰成為皇太孫之前,一直很疼愛這個弟弟,小家夥也很依賴哥哥,但孩子的記性并不長久。
長大以後的百裏琢早就不記得自己曾經哭得涕淚橫流讓哥哥不要走,只是和他的父親一樣将百裏琰當做了“敵人”。
皇太孫不是你的哥哥——百裏琢從小就一直這樣堅信着,因此一直對百裏琰過多防範,從未親近。
“太……皇兄。”他本欲叫一聲“太子皇兄”,卻忽然想起眼前這人已經不是太子了,急忙改口,問道,“皇兄來找母後有何事?”
“怎麽?我不能來?”百裏琰戲谑揚起唇,“這裏面好像也是我的母後。”
見他這樣,百裏琢的脾氣也上來了,嘲諷道:“難為皇兄還記得,這些年我可沒見你來找過母妃幾次,怎麽,現在是有事求人了,想起母後了?”
百裏琰忍不住伸手鼓了鼓掌,一臉欽佩地看向百裏琢:“還真讓你說對了,沒有好處,本王怎麽會踏入這裏?不過你不必擔心,本王不是來求母後恢複什麽太子之位的,只是本王現在不是太子了,有點擔心即将嫁過來的左小姐會覺得委屈,來多讨一些聘禮罷了。”
原東宮太子将這種死皮賴臉的事情說得十分坦蕩,百裏琢一下呆了呆,然而一想到百裏琰成親,他就忍不住皺起眉。
“你如今已經不是太子,怎麽配得上左小姐——”
“真是奇怪!”百裏琰一臉興味地打斷弟弟的話,挑眉道,“我還以為你見了我要先為你的未婚妻讨回公道,怎麽你竟是更關心自己未來的嫂子?還是說你早就知道真兇不是我了?”
百裏琢被他問個正着,頓時僵在那,臉色漲得通紅。
他雖然不喜歡百裏琰,卻也知道百裏琰不會是殺舒瑤的兇手,至于兇手是誰,他不願去多想,所以看到百裏琰以後他下意識地避開了讨論那件事,卻沒想到百裏琰這般警覺。
“罷了。”見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依舊三言兩語被自己堵住了話,百裏琰不想繼續聊下去,邁開腳步從百裏琢旁邊走過,卻被百裏琢的一句話吸引住了注意。
“左小姐值得更好的,皇兄但凡有自知之明,應該主動提出退婚才是。”
百裏琰轉身看向弟弟,卻見百裏琢已經背對着他前去坤寧宮了,留下百裏琰原地若有所思。
百裏琢和左纖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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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百裏琢口中“值得更好”的左纖纖正拖着“仙女”左紅姝在京城街道上閑逛,美名曰要給仙女置辦一些好首飾。畢竟左紅姝作為一個常年被嫡母打壓的庶女,可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首飾。
左紅姝覺得這女人多半還不死心想找自己的破綻,雖然她完全可以不理會,但距離她嫁去恪王府還有兩天,為了不節外生枝,她還是出來陪左大小姐演了一把。
左纖纖将左紅姝帶到了京城最大的金店金玉閣,顧名思義,這是一家以金器和玉器為主的首飾店,京城每年最流行的樣式都是出自這家。
左纖纖覺得左紅姝肯定不識貨,故意收買了店裏的夥計拿了一堆前幾年的舊款出來,騙她說是新款,一旦左紅姝買了,她就可以拆穿庶妹的“仙女”騙局,然而她失望了。
“這個不是去年姐姐你戴過的嗎?”左紅姝捏起一支蝴蝶金釵一臉“純真”地問。
“這個好像是前年嫡母買來送給姜家表姐的。”她又拿起了一支瑪瑙步搖,“我記得姐姐自己也很喜歡,當時還跟嫡母哭鬧了一陣,不過可惜嫡母不舍得,姐姐氣得打了妹妹兩天,妹妹可都記得呢!”
姜欺霜和親妹妹鬧得不死不休,惹得姜家老夫人對這個女兒萬分讨厭,她只好讨好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給自己說好話,那只瑪瑙的步搖正是當年金玉閣的最新款,姜欺霜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哪怕女兒鬧得很也沒舍得買第二支。這事的結果是左纖纖氣急敗壞,暗地裏折磨了左紅姝兩天,所以在左紅姝的記憶裏格外深刻。
然而左纖纖這事做得很小心,她也确信那是只有她和左紅姝知道的秘密,如今被左紅姝用這種似笑非笑的語氣當着別人的面說了出來,左纖纖頓時臉色吓得慘白。
眼看周圍逐漸圍上來一些好奇的人,看着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奇怪,盡管還沒人開口,但她就是覺得那些人仿佛都在說“想不到左家大小姐居然是這種人”,頓時慌亂起來。
“不是!不是這樣的!妹妹你別調皮了,姐姐平日最疼愛你的!”左纖纖一邊說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着,見左紅姝的眼神正盯着櫃臺裏的某個首飾,她靈機一動,抓住左紅姝的手喊道,“妹妹你看上什麽了?姐姐買來送給你!”
“真的?”左紅姝一臉“驚喜”地擡起頭,然後親密地拉過左纖纖的手指了指櫃臺裏那個被精心鑲嵌在檀木匣子裏的血玉手镯。
“姐姐,妹妹喜歡這個。”她一臉“期待”地說。
呵呵,老娘雖然不懂玉,但至少識數會看價格好嗎!
左纖纖匆忙掃了一眼那手镯,頓覺眼前一黑。
标價三千兩!
當然,被架上去的“好姐姐”自然不能說自己不買,左纖纖最後還是頂着衆人的眼光顫顫巍巍地寫下了欠條讓人去丞相府收債,左紅姝則心滿意足地戴上了手镯。
還別說,這麽貴的東西果然有它貴的理由,戴在手上特別舒服不說,左紅姝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了好幾個檔次,心情頓時也好了起來。
面對門外一群還等着看熱鬧的人,她從袖中摸出一把扇子假模假樣地遮住自己的臉,唯露出兩只寫滿感動的眼眸,對衆人道:“各位,剛才是小女子說錯話了,你們也看到了,姐姐對我還是很好的,我也不怪她了……”
這話一出,左纖纖雖然覺得哪裏不太對,但又覺得左紅姝這個“仙女”收了錢就辦事,果然是娘口中所說的“市儈好騙”的女人,的确不是左紅姝那個膽小鬼。
號稱“京城第一才女”的左纖纖沒能看穿左紅姝這麽明顯的語言陷阱,但圍觀群衆卻并不都是傻子,只是人家心知肚明沒再說話,目送姐妹二人離開了。
待人群散後,金玉閣的掌櫃才匆匆擦了把額頭的汗上了二樓,會客室內,百裏琰坐在書桌後正擺弄着左纖纖簽的那張欠條,聽見動靜,他擡起頭掃了掌櫃一眼。
“那個夥計……”
“請爺贖罪!都怪小的有眼無珠看錯了人,馬上就去辭退他!”
“辭退做什麽?”百裏琰一臉和善地開口,“讓他去丞相府收債,記住,鬧大一點。”
掌櫃冷汗淋漓地問:“爺,那畢竟是未來夫人……”
“你搞錯了,夫人是今天買走手镯那個。”百裏琰驀地沉下臉,“讓你下面的人眼睛擦亮點,下次再鬧出這種事,本王看他眼睛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