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苦肉計
她懶懶地躺在榻椅上,閉目靜靜地想着什麽,就連宮人端上來的茶點她都許久未動一下。
“驚羽。”不知過了多久,東惜若這才低聲開口,“遣人将東音嫆輕生和離妃病重這兩件事散播于宮中,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是,公主。”驚羽領命退下,倒是一旁的李嬷嬷疑惑不解,“公主為何這麽做?即使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赦免了她們二人,這兩人蛇蠍心腸,對公主不安好心,公主何必幫她們?”
“誰說我要幫她們?”東惜若漫不經心地摸着手中的玉骨扇,聲音柔滑如絲緞,“我只是想來個引蛇出洞,甕中捉鼈罷了。”
李嬷嬷依然不解,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訝異:“公主是想引……”
東惜若立時擡手阻止,輕聲說:“嬷嬷,心裏明白便好。我雖為父皇最寵愛的東國長公主,無人敢得罪于我,但這并不代表有心之人安插在未央殿的眼線。”
李嬷嬷低低驚呼一聲,除了離妃安插的眼線,難道還會有其他人在這裏安插探子?
“嬷嬷不必驚慌,我也只是猜的。”東惜若冷然,沉默了半晌,又問,“上次那個勞改庫的宮女可安排好了?”
“老奴将她安在了殿外掃庭。”
東惜若吩咐:“好好待她,将來我們用得着她的地方多得去了。”
李嬷嬷點頭,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想了想便又住嘴沉默了。
“嬷嬷想說什麽?”東惜若似是感覺到她有心事。
李嬷嬷想了一下,問道:“老奴想不明白,公主為何如此大費周章,以陛下對公主的寵愛,何不直接向陛下安個罪名給她們二人,豈不更快?”
東惜若默然,沉默地看着眼前那片霧一樣的花海一片一片地在日光裏卷起又漂落,宛如一場雨。
“嬷嬷,你不懂。”她忽地一嘆,不說話了,眸中異芒閃耀,沉冷無比。
她豈能讓他們三人如此痛快,這一世,她也要讓他們嘗嘗那從高高的雲端一瞬跌入泥塵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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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宜陽殿裏,東音嫆焦躁不安地躺在床上,離妃暈厥病倒令她心神難安,在這個宮裏,就只剩母妃一人待她真心的好,若母妃出事,這個東國就只剩她一人了。
煩躁不安地下了床,看到手腕上纏着的白布,她眼中一瞬閃過厭惡的光芒,恨恨地将白布扯落,扔在了地上。
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陣風吹到臉上,神智一瞬清醒。
從窗外望過去,庭外大片大片綻放着一簇簇牡丹,卻如萦繞的怨靈,彌漫在整個宜陽殿裏。此時的宜陽殿寂靜無人,只有無數掉落的牡丹花瓣時不時揚起在風裏。
“公主!”進屋的紅丫看到東音嫆竟站在窗邊吹風,驚得立刻上前關了窗戶,“公主萬不能再吹風病倒了,呀!公主怎麽把它扯了,你看這血,又流下來了!”
說着就要去拿幹淨的白布替她纏上,卻被她用力拂開。
“不用!”她冰冷說,“只有痛,只有流血才會記得我今日的恥辱!今日我落魄之時便是東惜若将來之日!”
紅丫擔憂不已:“公主,這痛也痛過了,纏上吧。若是傷口發作,留下疤來就不好了。”
“我說不用就不用!”東音嫆厲聲大怒,“我就是要留個疤讓他看看!”
紅丫吓了一跳,立時住了嘴。想了一下,問:“那蘇大人那邊還要送信過去麽?”
東音嫆又将關好的窗打開,不知在想些什麽,搖頭:“不用,待他明日子時來正好。”話一頓,又吩咐,“去,你去端幾盆冷水來,我要沐浴。”
紅丫吃驚:“公主要做什麽?”
東音嫆眼神陰狠:“我做什麽你無需多問,還不快去!”
她只得退下去,吩咐外面的宮人去井裏打水,一桶桶往浴桶裏倒。
東音嫆寬衣完進了浴桶中。雖然已近初夏時分,可井水的涼意還是令她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一陣寒毛直豎。
她在裝滿冷水的浴桶裏泡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覺自己渾身冰冷,手腳有些僵硬,她才讓紅丫扶起來,往床內躺下。如她所料,不過半日,她便覺全身開始柔軟無力起來,東音嫆嘴角緩緩浮起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