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
隔天。
崔英道和金希望走到書櫃長廊,二人看見金嘆看也不看恩尚的身邊走過,車恩尚則像只避讓危險的小鳥一樣躲着角落。
恩尚轉身時看見他們也在看她,尴尬笑笑“謝謝,我已經收到基金會發來的消息。”是适合母親工作的招聘郵件“還有,房子的事。”真的很感謝,恩尚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謝意“就是租金太低了,不可以這樣;現在我打工的錢加上母親如果也能工作的話,我們可以按照普通價格租借的。”而現在租金只有市場普通價格的一半。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啰嗦,不要住就搬出去。”崔英道還是慣有的兇惡“我的房子,要借多少錢要你啰嗦。”
“別理他。”希望上前一步挽住恩尚“我們去播音部吃好吃的。”
“唉?”為什麽那裏會有好吃的?
希望與有榮焉“孝信前輩的作品獲得亞洲青少年電影短篇金獎,所以很多人很他送了禮物;他不吃也是送人。”
播音部。
李寶娜看見她們入內“這裏門口不是寫着閑雜人等不能進入;崔英道,你現在是金希望的背後靈?”怎麽天天都能看見他在她身後出現,比起燦榮和她都還要膩歪,真讓人看了生氣。
崔英道看到了桌上那些要送給李孝信的禮物。
“怎麽都在這裏?我可沒發請帖。”李孝信從外面入內“崔英道,很期待你期末的成績,別給希望丢臉。”
“我更期待前輩的高考排名。”希望打開其中一個包裝精美盒子“哦,皇後hotel的還是限量Cheese蛋糕,恩尚,這個很好吃的。”
“比起Cheese蛋糕,更喜歡黑巧克力的你應該會喜歡這個吧。”李孝信抽出一盒包裝精美巧克力“上次一顆,今天還你一盒。”
崔英道搶先拿過“多吃也容易胖。”扔回桌上。
“幹嘛不要。”希望伸手去拿“上次送我的都吃完了。”
“放回去,送你一年份的。”崔英道去搶她。
可希望抱着不松手,朝他吐舌“不要。”
恩尚偷笑,李寶娜則嘆氣“你們二個是存心來刺激人,明明她成績更好,為何我們燦榮卻是年級代表?”整天忙裏忙外。
恩尚和希望分享同一塊蛋糕起“前輩這次獲獎是什麽題材?懸疑?恐怖?”
“我當然一如既往地走癡情路線。”這個比較讨喜“其中的音樂是出自希望之手,她的鋼琴極具感染力。”
“那我一定要看看。”恩尚聽過她的吉他,還沒聽過鋼琴。
“前輩。”此刻金嘆沒有預兆的推門,敲敲門板随後入內“公告牌上說前輩獲獎了。”人雖然進來了,不過目光和恩尚沒有一點交集。
“來說恭喜是晚了。”這麽多人已經來了。
希望用手肘撞撞恩尚“來看人就明說,裝做恭喜前輩,心不誠意不真的。”
“金希望,最近真聒噪。”金嘆目不斜視,就是不看恩尚。
“恩尚,你現在工作的地方那位宋前輩聽說人很好,一直關照你。”希望也不看金嘆“寶娜,恩尚很好對吧,你有好對象的話可不能不管哦;恩尚沒男友,不是一直要麻煩燦榮……”
“恩尚啊,希澈歐巴你喜歡嗎?”李寶娜立刻關懷備至“要不然你說喜歡哪個,我給你介紹。”
恩尚知道希望拿她調侃金嘆,轉頭“我其實一直覺得崔英道同學很好。”
金嘆和崔英道同時瞪她。
希望立刻憂傷“哦,原來是如此;前輩,你聽到了,啊,我太傷心了;怎麽辦?”裝成柔弱女撲向李孝信“怎麽辦?他們,他們竟然如此對我,前輩~~~”
崔英道伸手拉住她後衣領“你這丫頭,想死啊。”當着他的面撲別的男人。
在場諸人都不由笑起;就連正在經歷分手風波的金嘆和車恩尚二人都不由笑起,不經意間目光交際了一下;随後恩尚垂眸避開,金嘆癡癡看着。
李孝信用手指指指金嘆和崔英道“好了,各自帶她們出去,我這裏的工作也要開始了。”
四人都被趕出播音室。
崔英道、金嘆分立二邊,恩尚站在希望身邊。金嘆先起步,恩尚的目光不由偷偷轉向朝他離去的方向望去。
“看着情形他不會放棄的。”崔英道也看了。
希望莫名嘆了口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而不可與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她隐約記得差不多該到金嘆公布自己身世真相的時候,他為了車恩尚什麽都可以抛棄。
恩尚看她,這段她是中文說的:什麽意思?!聽起來不像是罵人的話,雖然有些悲傷,但更多是誇獎意味?
看着他,希望伸手,摸索的去握那只溫暖大手。
崔英道握住她的手“你我不會。”
“英道,我說過要送你三個禮物,第一個我已經送了;好像差不多到該送第二個的時候了。”希望目光平靜中透出一絲決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放學後。
金希望帶着崔英道乘車去往一個地方,坐了一個小時的車,到了一個專門的療養院。金希望在護士的帶領下走三樓某個病房走。
第二份禮物?!
崔英道不想要,但她堅持一定要他來,是否能繼續交往就在這第二份禮物。因為與其讓人告訴他,寧可自己告訴他。
在一間單獨的病房門外,希望回過身“崔英道,你是誰我很清楚,你問過我,我家族到底有多了不起,我現在就告訴你。”
這裏住着她爸爸?
在崔英道的疑惑中,希望打開了門。
裏面是位蒼老的老人,頭發全白了,而且看上去有些癡傻;只是目光再接觸到崔英道後激動的上前抓住他“東俠,兒子,我知道你會來看我的對嗎?東俠啊,讓爸爸好好看看,我的東俠還是這麽年輕,還是這麽年輕啊。”他語無倫次又高興又難過。
希望拉過他的雙臂“金大叔,他不是東俠歐巴,他不是。”
崔英道被吓到了:這個瘋子老頭是誰?東俠又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希望安撫下老人,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遞給崔英道。
崔英道接過,打開陳舊的相冊,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這?怎麽可能?
“我是在初二時候遇見金東俠,也就是這位大叔的兒子,他那時不過20歲,因為家庭貧困所以他很早就自己打工,高中畢業後就沒有繼續讀書。”希望一邊照顧老人一邊訴說“是我慢慢喜歡上他的,但因為身份和年齡太過懸殊,所以東俠歐巴從未接受過我;我不死心,天天來找他,成績也一落千丈,終于被家人知道;知道我為什麽最讨厭你騎摩托嗎?我十六歲生日那天,他遇到車禍當場死亡,年僅21歲,當時騎的就是一輛摩托車。”
崔英道聽到這裏,閉了一下眼。
裏面最後一張照片是合影:照片裏有三個人,一女二男,穿着初中校服青澀十五歲的希望死皮賴臉的挽着其中一個長相兇惡的男子,親昵的做出單顆心的手勢,那男子沒有回應她的癡纏,反而覺得很無奈,所以他的臉是朝其他方向的,只是目光卻偷偷的看她的方向,還有一個酷酷的清秀男生在一旁微微竊笑;男子們的年紀明顯年長不少。
那張已經開始褪色的照片中雖然發型衣着都不對,但表情兇惡又無奈的男子分明就是崔英道的模樣。
“他叫金東俠,和你一模一樣的臉,脾氣也有點相似。”希望給金東俠的父親削蘋果“聽說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問題少年,愛打架,別人都怕他;但家世完全不一樣,他從小失去母親,父親是酒鬼;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要負擔家庭的重任,他打過的工據說連他自己都記不住;你問我,我的家族有多偉大;它偉大到可以不是那麽簡單的車禍變成無人問津的交通事故,哪怕撞他的人至今在逃,哪怕監控錄像中有最明顯的故意撞車情節都可以被忽略、掩蓋;偉大到輕易踐踏毀滅別人的性命卻什麽都不用背負,因為這個人妨礙了家族裏忙內(老幺)的人生,所以消失掉就好像可以變成是理所應當的。”
崔英道手裏的相冊掉落在了地上。
“高一時候看到你,我自己都吓一跳。”是真的吓到了,雖然有些印象,但不敢肯定你會是什麽形象出現;畢竟這裏很多事都改變了“我盡量避開你,除非你欺負俊永狠了,不然我不會出現;後面出了一些事,我高一下半學期讀了幾個星期就去上海了,雖然當中為了出勤率回來過幾次,但每次回來都要和你發生很大的沖突;因為你太欺負俊永了。”希望溫柔的将削好的蘋果放在老人手中,老人卻讓她拿給面前相似兒子的人“崔英道,這就是第二份禮物;要不要繼續,我等你答案。”
第一份是心意,第二份是真相。
話音剛落,只有一陣離開的風和關上的病房門;希望的手抓起了病床上的白色被子,越抓越緊。
希望照顧老人吃了晚飯才離開療養院。
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完全暗了;呼吸了一下寒冷的空氣,這個冬天大概要提前了。拉高外套的衣領,往車站走。
手機響起。
“賢珠姐,你在哪兒?”
“在家,我聽說你威脅金元了。”
“不是威脅,是提醒;提醒他一下你的重要性。”
“不要,希望,你不是最恨這種事的嗎?”仗勢欺人的事她不做“希望,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這麽做。”
希望繼續一個人走在路上“我喜歡崔英道啊,想幫他爸爸也就很正常;只是順便提醒,賢珠姐,這件事我已經無法回頭了,濟州島的工程我一定會幫助崔代表完成共同投資的目的。”
“希望啊!”
“這是我傷害他兒子要付出的代價,姐姐,你願意承受不能承受的苦難為難自己去愛金元社長;我也要為自己的任性妄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在哪裏?”
“我從療養所出來,正要回家。”
賢珠沉默了片刻“金大叔還好嗎?”
“醫生說就在這個冬天,這對他也是幸事,一生渾渾噩噩,終于可以和妻子兒子團聚了。”希望紅着眼眶,就算眼眶裏都是液體也強硬的不讓它落下“姐姐今天就是來說情的?”
“你告訴他了?”
“嗯,分手禮物的第二件。”希望看見了車站“姐姐接到崔潤律師的電話了嗎?”
“嗯。”賢珠應着。
希望苦笑下“你最不喜歡的方式卻是我們這類人最習慣的解決方式,其實我也能理解金會長,他是怕自己兒子重蹈覆轍,他體驗過那種切膚之痛自然不想讓心愛的兒子也嘗到,所以才要做壞人。”
賢珠在電話那頭點頭“我明白。”所以她才答應了那個特別企劃案。
“你何時來帝高上班?”
“就這二天,新聞也同時發出。”賢珠不隐瞞。
新聞就快走到了“歐尼給你去過電話了吧。”
“嗯,也勸過我。”賢珠沒有聽“就是知道該知道的,所以才答應了。”
“賢珠姐,很痛,我真的很痛。”希望透過電話告訴她“所以你一定要做好準備。”分手的準備“我才不過短短一些日子,而你可是好幾年;賢珠姐一向比我厲害,你能熬過的疼痛我未必能承受,可就算是如此也要做好準(備)……我喜歡他,歐尼,我喜歡那個壞蛋!”希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歐尼,為什麽,才幾天而已,為什麽會這麽痛?賢珠姐……”
嗚嗚!根本和預先想的不一樣,完全。
她坐在車站的位置上,拿着電話,哭的好些世界末日一樣。
因為這裏很偏僻,所以等車的人除了她,就只有同樣是療養院出來的人,他們都以為她是因為親人将會過世而如此難過,那個療養院說穿了就是個好點的等死地方。
為何這輩子會過成這樣,上輩子到死都是沒談過戀愛的小白領剩女,可現在瑪麗蘇的這麽厲害心裏卻嘗到了前世從未嘗過的苦痛。
要不要這麽瓊瑤的。
可心裏真的好像被人就鈍刀子切割。
“希望,希望。”電話裏全賢珠擔心的叫着“你幾點能到,我去你家……”
“不用了。”有人抽掉了哭的完全失控人手裏的電話,代接“賢珠姐是吧,我會照顧她的。”
“你是?”
“崔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