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當着我的面冒充我?”2008年的沈玉流輕輕地吹開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時的笑容優雅而危險,“我為他的勇氣喝彩。”
司徒笙抓起兩根薯條蘸了蘸番茄醬塞進嘴裏:“我無條件支持你将他的屍體挂在市政府門口耀武揚威。他的電話號碼是00A-B8G-E690293LW。”
“……你确定他用的不是鍵盤插了個大哥大?”
司徒笙翻出通話記錄給他看。
他是千王,不是魔術師,對這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事件絲毫沒有揭秘的欲望,所以沈玉流選擇喝彩:“他幹得漂亮。”
“就這樣?”
“不然呢?”
一場千王大戰神秘小老千的精彩故事就這麽胎死腹中。司徒笙感到很遺憾。
沈玉流擡手看表:“我在這裏浪費了五分三十六秒。”
“要不要吃點薯條?”
“不如說,來點丙烯酰胺吧。”
司徒笙失了胃口,将手裏的薯條往盤子裏一丢,拿起紙巾擦了擦手:“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我一日三餐吃的是美食,你吃的是化學元素。”
沈玉流道:“吃化學元素總好過做化學療法。”
司徒笙:“……”遇上沈玉流,他應該選擇動手,而不是動口。
沈玉流在手表上輕輕地點了點:“六分五十五秒。”
“我真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司徒笙神色凝重,抽出一份文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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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流很好奇。他與司徒笙相識于微時,常年合作,次次成功。與騙術界的其他同行相比,他們算私交甚篤一類,但互相求助的機會不多,難得碰上,當然要好好把握。
他接過文件用心翻看。可惜文件內容不多,只有一男一女兩人的名字、身高、照片。照片是偷拍的,只有側面和背影,照片中人物的視線每次都朝着其他方向,但是經過多方角度,足以推出正面容貌。
沈玉流邊看邊道:“我以為你已經金盆洗手,投身文學界了。”
司徒笙道:“我只是開了一家叫安徒生的事務所糊口,與文學毫無關系。”
沈玉流揚了揚手裏的照片說道:“他們是你客戶的目标?”
司徒笙郁悶地說:“不,嚴格地說,我是他們的目标。”
沈玉流愉快地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洗耳恭聽。
……
這個小氣吧唧的家夥就是他的朋友,安慰、體諒在他身上都是奢侈品,誠意、耐心只用在看好戲上!
司徒笙沒好氣道:“可以稍微掩飾一下你臉上的幸災樂禍嗎?”
沈玉流誠懇地說:“坦蕩如我,做不出這麽兩面三刀的事。”
“……”司徒笙放棄從他身上得到精神安慰,只希望他能發揮點實際效用,“他們是一對兄妹,家財萬貫,還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物跟着他們。哥哥的脾氣不太好,妹妹的身體不太好。”
沈玉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他們看中了你的身體器官?”
司徒笙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嗎?”
沈玉流表示無能為力,只能虛心求教。
司徒笙糾結地說:“唉,要怪就怪我太帥了。”
“……”聰明強大如沈玉流也有理解力匮乏的時候。
司徒笙痛苦地炫耀:“哥哥死乞白賴地要我娶他妹妹。”
“……”沈玉流身體微微前傾,“我最近睡眠不大好,常有幻聽,能請你口齒清晰地再說一遍嗎?”
司徒笙咬牙切齒道:“我保證你的聽力沒有任何問題。”
沈玉流感嘆:“難以置信,在這個物質文明飛速發展的世界竟然是個看臉的世界。”
司徒笙的确長着一張極好的相貌,柳眉鳳眼,面如冠玉,卻不豔光逼人,不說話的時候,溫潤如水,仿佛水墨畫卷中走出來的翩翩佳公子。但是,這位翩翩佳公子只能當靜物看,一旦動起來,什麽溫潤如水,什麽風度翩翩都成了浮雲,還是被狂風席卷得無影無蹤的那種。
司徒笙也感嘆:“是啊,難以置信。為了投生到這個公平公正的和平年代,我披肝瀝膽,過關斬将,歷經千難萬險,好不容易脫穎而出,還是遭遇惡勢力迫害!”
“怎麽迫害法?”沈玉流對細節十分感興趣。
司徒笙道:“意圖染指我的貞操!”
沈玉流對他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八個字表示震驚。
司徒笙怒道:“你歧視男性?”
沈玉流搖頭:“我奇怪的是,你居然覺得你有貞操?”
“……”司徒笙意識到跟這個人繼續鬥嘴毫無意義,于是将話題轉回來,“三個月內要有結果。”
“還有期限?”沈玉流對這個“意圖染指貞操”的具體過程更加好奇了,但是關于這點司徒笙死活不願開口,讓他十分掃興。
司徒笙見沈玉流一臉的漫不經心,于是用手指叩着桌面:“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你的節操……好吧,是貞操被一個戀妹狂魔盯上了。為了保護一個你可能有更可能沒有的東西,想我在三個月內調查出他們的身份,以便你策劃下一步的行動。”沈玉流一臉嚴肅地說到這裏,忽然輕笑一聲,“你有什麽把柄在他們手裏?”要是沒把柄,以司徒笙的作風,早就遠走高飛得杳無音訊了。
司徒笙眼珠子往旁邊轉。
沈玉流道:“妹妹懷孕了?”
司徒笙對他翻了個白眼:“他們是意圖染指,還沒有得逞。”
沈玉流将文件放在桌上:“不會是你上完廁所沒拉拉鏈或洗澡時被偷拍吧?”
司徒笙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覺得我會是為這種事糾結的人?”
“嗯。”認識他這麽多年,沈玉流深知他那詭異的思考模式。
司徒笙氣得把臉扭向一邊。
這一扭,五六分鐘沒扭回來。
沈玉流順着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
下午的豔陽火辣辣地照着街對面的酒店,半圓的噴泉閃爍着刺目的白光,兩旁車道模糊一片,僅看到人頭攢動。
“這件事交給你了,我先走了。”司徒笙戴上棒球帽,壓了壓帽檐,遮住他那漂亮的眉眼,提起挎包往外走。
沈玉流迤迤然地伸出腿攔路。
司徒笙從他腳上跳過,不耐煩地回頭:“還有什麽事?”
沈玉流遞給他一份賬單。
“……四十幾塊錢你也計較?”司徒笙憤憤地扯過賬單。
沈玉流微笑道:“的确不該計較這四十幾塊,我計較的是調查費。”
司徒笙道:“三個月內查到,一千萬!超出時限再說。”
沈玉流拿起文件:“成交。”
“交”字的音還未散去,司徒笙已如離弦之箭,倏地射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咖啡店的門後。
沈玉流扭頭,看到司徒笙沖入酒店。司徒笙要做什麽,他毫無興趣,他的興趣在這對兄妹身上。抓住司徒笙把柄要挾他娶自己妹妹的人……應該很有意思。
沈玉流點了份玉米沙拉,一邊欣賞忙碌的人流,一邊享受惬意的下午茶。
司徒笙一進酒店,目光在大堂的各處通道轉了一圈,拿起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意料之中的關機。他來到前臺,手指輕輕地頂了頂帽檐,露出大半張臉,笑眯眯地看着前臺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他,心神一陣恍惚,脫口道:“請問帥哥有什麽事?”稱呼客人為帥哥顯然是很不專業的舉動,她窘得幾乎要鑽洞,卻聽對面的帥哥微笑着回答:“美女,我想找個人。”
他叫我美女……
他要找一個人……
這不是偶像劇裏,男主角對女主角一見鐘情後搭讪的手段嗎?
小姑娘不由自主地腦補出以下對話:
帥哥一往情深地說:“你如此美麗動人,令我難以自拔。看外面風和日麗,我們出去走走吧!”
小姑娘羞澀地說:“人家還在上班呢。”
帥哥瞬間霸氣側漏:“這麽小的一家酒店,我分分鐘就能買下來,跟我走,不然我炒掉你的老板。”
小姑娘默默含淚:“為了老板的幸福安康,我只能奉獻小我了……”
“喂,你好?”司徒笙的手在挺胸撅嘴的小姑娘面前晃了晃。
小姑娘從白日夢裏清醒,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期待地問:“請問您想找哪位?”
司徒笙道:“張維朝。”
“我叫張維娜。”
“很高興認識你。我找張維朝,他是住店客人。”
“……”
小姑娘默默地低下頭,在電腦系統裏尋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這個名字。
“他住哪間房?”司徒笙剛想伸頭看,就被小姑娘的手擋住了。
小姑娘敬業地說:“抱歉,沒有客人的允許,我們不能随意洩露客人的資料。或者您可以先打個電話與他聯系一下。”
司徒笙敏銳地察覺到小姑娘的态度有所不同:“他的手機關機,要不你打個內線試試。”
這當然是沒問題的。
小姑娘低頭撥內線,沒注意站在邊上的司徒笙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撥內線的手指,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