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新章節
言家軍回京城的這一路走了半個來月。
正遇上初春的時節,到處都春意盎然,回京時,正好陽春四月。
司徒祺親自到關外迎接歸來的将士們。
飲過接風的酒,還在皇宮裏擺了酒宴,犒賞三軍。
司徒祺見到氣色紅潤似乎還胖了些言望,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聽完言望簡要的述職後,坐在龍辇上的司徒祺探了身子眯着眼睛,盯着九死一生的将軍到底還是沒有問出來他最好奇的問題。
望向将軍身後的黑壓壓的大軍部隊,溫玉同他的秘密,應該就在其中。
言望同韓廣他們直接進宮參加接風宴席。齊武一路陪着溫玉和言珏,偷偷的回去了将軍府中。早些派去打探的戰士回來說,将軍府一切照舊,司徒祺知道溫玉不在京城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由老管家接應,就從偏門進了府。
老管家見到風塵仆仆普通男兒裝打扮的溫玉,和曬得的黑了些又長了好些個子的言珏,感動的老淚縱橫。這提離開就是四五個月,這期間又是将軍病危又是将軍戰死的消息一個接着一個,之後還有一個多月杳無音訊的黑暗時光……
人還能好好的回來,就是菩薩保佑,當真不容易。
老管家偷偷的抹了抹臉,帶着淚呢,還是笑着把人迎了進來。下人們都被支開,不會有人見到此時的溫玉同言珏。
齊武把人送到将軍府,就急匆匆的趕去了宮中。
再次打開謙潤閣的大門,院子裏滿目的桃花青柳,如同畫兒一般。
言珏高興的指着桃花道:“花兒,花兒——”小腦袋到處的看着,興奮的不得了。
小西皮和大冬瓜兩兄弟更是撒歡一樣的跑了過來,直起身子趴在溫玉的身上興奮的不行直叫喚。連那幾只平日裏懶惰驕傲慣了的三顆豆,都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圍在溫玉的身邊,同狗狗們和平相處。房梁上的兩只八哥一直也一直叫着“回家,回家——”。
這沉靜了好些日子的謙潤閣,整個院子一下子就都熱鬧了起來。
溫玉被蹭的舒坦,心中的擔憂和身上的疲累一下子都消散了許多。
“裏頭熱水和飯菜都備好了,公主和郡主打點一下便休息吧。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您和将軍還有郡主盼了回來,終于是團圓了。”李管家幫忙關起了門:“公主需要什麽吩咐一聲就成,我就在門口守着。”
“謝謝李伯。這些日子難為你了。”溫玉抱着三兒,屈膝向李伯道謝。當時他任性的就喬裝打扮了一番便離開了。一開始還有蔚一在皇宮裏幫忙做障眼法,但司徒祺随便找人來将軍府探探便知這裏早就沒有了溫玉公主同郡主。這些日子,想必老管家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老人家吓的趕忙扶起人來說:“小的怎麽敢受公主這樣大的禮。公主同将軍的事,老朽是能猜中七七八八。公主對将軍的重情重義,對我們下人也很好。小的能服侍公主是我們的福氣。這些都不算什麽的……自從将軍的前一位夫人過世後,這将軍府就一直死氣沉沉,後來公主來了,又帶來了郡主,才有了些生機。我們這些下人們也有了盼頭。公主快些進去休息吧……”
溫玉留給管家一個溫和的笑。裏頭滿滿的是謝意和感激。
抱着三兒終于回到了久違的家。
溫玉給言珏洗漱好,看着孩子吃了飯,發現以前給言珏睡的小床被加大加寬了,一看就是府裏的下人們的心思。床上的三顆豆都排排坐的趴好探着頭,像是在等着他們的小主人的回歸。
三兒也累了,被溫玉放在了床上,同貓咪們玩了一會兒就睡了。
等溫玉梳洗後,換了以往在将軍府中常穿素色袍子出來,就見到白狐貍蹲在小床前,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溫玉上前把小旺旺抱在懷裏,去了梳妝臺前坐下。
白狐貍就趴在他的膝蓋上,軟趴趴的一團,擡起眼睛看着溫玉往自己的臉上上妝。好像這還是他第一次那麽近的看溫玉做這些。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溫玉之前被曬黑的膚色變得透白,眉毛也修的細長,好像一下子就變了樣似的,同剛才不一樣了。
幹了的頭發,也不再像在軍營裏那樣紮的高高的,而是用了一瓶脂膏揉勻了抹在上頭,輕輕打理了幾下,那頭發就變得濕滑而柔軟,随着溫玉熟練手勢,很快一個漂亮的發髻便捥好。
用簪子固定住——
曾經謙潤閣裏的溫玉公主,就回來了。
“将軍的事,謝謝你。”溫玉像是對着妝臺前的銅鏡子在說話。實則是對着膝蓋上的小望望說的,“他傷的那麽重,根本無力回天。要不是你暗中幫忙,這仗也不會打的那麽順利。”
白狐貍只是仰頭看溫玉,身上被舒舒服服的撫摸着,一下又一下,就像很小的時候,溫玉總是抱着他用這個姿勢愛撫他。大了以後好像還是同言珏呆着的時候多些,像現在這樣,只屬于他和溫玉的時光,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小望望繼續舒服的趴在那裏,溫玉不再說話了,發着呆,像是在等着什麽似的。
過了一會兒,小望望舒服的快要睡着了,覺察到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兒交給你照顧,我也放心。看着他好好的睡。”溫玉終于又張口,像是在自言自語。
把狐貍抱去了小床上,放在三兒身邊,去開了門。傳旨的公公正好走到門前。
“皇上有旨,宣溫玉公主即時進宮——”
溫玉認得那個太監是皇兄禦前的小太監。
“請公公帶路——”
皇帝宴請群臣,為得勝的将領慶賀。
溫玉到時,衆人都站起行禮。
張骞和韓廣之前從未見過溫玉女裝,只聽到殿外的公公的喊了句:“溫玉公主到——”,那兩人齊齊的望了出去,便呆了。
他們完全無法把此時半垂着眼睛,盈盈微步走上殿的溫玉公主,同他們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的溫大夫想到一塊兒去。
要不是韓廣那時親自驗過身,只當這溫玉公主同溫大夫只是眉眼長的有兩三分想象的兄妹罷了。
“溫玉見過皇兄,皇兄萬福。”溫玉向司徒祺請安。偷偷的掃了眼,發現司徒祺一邊坐着蔚一,另一邊的位置是空的。言望俨然不在殿內,齊武也不在。他心中有些不安,到底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朕的八妹,果真是巾帼不讓須眉。聽到将軍受重傷生死未蔔,只身勇闖極北,當真是情深意切。”司徒祺開口便來這麽一句。
溫玉早料到司徒祺不會善罷甘休。他只期盼蔚一還守着他最大的秘密,這樣他同言望才有一線生機。
“溫玉太過任性,不顧倫理綱常私自混入軍中。如今将軍平安回京,溫玉心願已了,請皇兄責罰。”溫玉說的柔軟,那桑音也同溫大夫的嗓音不同,輕盈婉轉,不似溫大夫的斯文儒雅。
張骞先反應過來,拉過韓廣出席,跪在公主身後。韓廣道:“回皇上,那時言望将軍昏迷半月傷口無法愈合,生死攸關。若不是公主及時趕來同謝大夫一同拼盡醫術救了将軍,我朝可真就要失去一名良獎。”
張骞道:“回皇上,當時鐵哈木族有極北最骁勇善戰的血紅馬,若不是溫玉公主熟悉動物習性用草藥控制住大血紅馬的活動,我們也不會那麽容易便把左三關困死城中。請皇上寬恕公主,寬恕嚴将軍和齊将軍。”
兩兄弟義正言辭的把頭埋的很低。他們在軍中地位僅次于言望和齊武,此時一跪,剩下的将士們都起身為溫玉請命。一時間,司徒祺面前黑壓壓的就都跪滿了人。
司徒祺道挺悠哉的,拿起酒杯小酌了一下冷笑道:“朕什麽時候說過要責罰公主了?”
下頭的人惶恐的跪着。
“你們言将軍和齊将軍是自己要請罪受罰的。”司徒祺說着,他感受得到一旁蔚一正看着他請求的視線。心中之前那種看着溫玉和言望不爽的心情又回來了。
這兩個人總是這樣,所有人都向着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那麽大的魅力。
整個大殿內依舊寂靜無聲。
只有溫玉聽到言望和齊請罪受罰,身子明顯的抖了抖,柔聲道:“将軍身子還沒有好全,又長途跋涉回京,請皇兄體諒他身體未痊愈,手下留情。”
司徒祺沉默了會兒,張開了嘴:“剛剛席間,是他們自己要領軍棍三十,也沒說緣由。朕想或許與皇妹有關,這才宣你入宮。”
司徒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姿态。但是他明明只是把溫玉叫來演員多了好看場大戲。
結果也不過如此。
“慶祝我國泰民安,邊境和睦。大好的日子打打殺殺的也是無趣。衆位都回去好好休息。”司徒祺對衆人道,揮了揮手,便離了席。
司徒祺是相信蔚一。
蔚一向他求情,他也不會駁了他的面子。而且司徒祺的心中,隐隐的是羨慕和佩服溫玉的。為了心愛的人,能做到如此這般,當真是難得。
溫玉擡頭同蔚一遠遠的互換了一個臉色,兩個人都是微笑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此時,言望和齊武正一下下的受着軍棍三十。溫玉趕去的時候,刑罰已經結束。韓廣和張骞動作快一個人一個的把人給扶了過來。
齊武身強體壯,挨了板子似乎也不太好受。溫玉更擔心的是言望,也顧不得別的,拉過兩個人的手把了脈,心才安了下來。
好歹沒傷到機理,休養幾天便沒事了。
溫玉讓齊武去将軍府養幾日。齊武一開始不想去打擾。溫玉丢下一句:“我騰不出手照顧你,晚上讓小望望陪你。”
那人立馬應了,也不顧着身上的傷,樂呵呵的都不顧着疼就和溫玉言望回了将軍府。
老大老二是有五個多月沒有見齊武了,被李管家接來将軍府。一見到齊武,兩個孩子都抽抽搭搭的,忍着眼淚,高興的樣子。齊武揮了揮手,兩個孩子就都跑了過去,抱這人喊“爹爹,爹爹——”
“老大有沒有每天好好足功課?”齊武忍着疼,看到孩子當真是一半的疼痛都能消除。
“有的,老二也有好好做功課,張師傅每天都教我們念書和打拳。”老大認真的答。
老二高了好多,一直紅着眼睛點着頭,抓住齊武衣衫說:“爹爹下次去打仗要帶着我們,我們都都長大了,可以幫爹爹……”
“好,等老二長到爹爹肩膀這兒,就帶你去。”齊武抱起老二,狠狠的掐了掐的他的小臉袋。
終于是等把孩子們都哄好了,溫玉過來帶老大老二去謙潤閣吃飯。齊武才感覺到,剛受軍棍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的不行。屁股像是要裂開一樣,整個腰背都疼的厲害。
好在溫玉過來帶走老大老二的時候,到底還是留下了治傷的物件。
——一瓶金瘡藥,還有一只白狐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