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新章節
溫玉剛到軍營的那日還發着熱,第二天就離奇的好了。
一開始他也沒有往心裏去。他忙着照顧将軍根本顧不到自己。
到底是那日回到自己的軍帳裏,分明是看到一個白衣的長發的人在親齊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看到的就是小望望被齊武抱在的手中。
那時齊武見到他的眼神分明是驚吓又尴尬的。小武向來辦事果敢鎮定,像那樣沒有防備又窘迫的眼神是很難見到。
溫玉把事情前前後後的想了想。從三兒未滿足歲那次的半月高燒開始想起。那一次他病倒了,三兒卻是奇跡般的好了起來,再到那回三兒被太尉設計抱走,也只有小望望會叼回那個關鍵的小象玉佩……這次路途遙遠的來極北,那日大雪封山,溫玉只記得自己發着高熱在雪山上走了一半就沒了知覺,等醒來的時候,高熱也退了大半,而且分明已經到了言望軍營的附近……
每次都有小望望在,再聯想到齊武和小望望日益近親的樣子,溫玉的心中的答案也已經七七八八……
于是他只是盯着小望望看。把那白白的白狐貍看的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好在溫玉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就去洗漱了。
白狐貍這才偷偷的松了口氣。
極北進入嚴寒的狂風暴雪已經有大半個月。
當地的百姓說,這樣的天氣往年都會持續一個半月左右,然後天亮的時候就會慢慢的變長,風雪也不會暴虐持久,人們就可以去外頭活動。
溫玉算了算時間,想着還有二十日左右的時間做準備,還不算太壞。等這暴風雪過完,戰火就又要重燃。
好在将軍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
溫玉知道光憑着自己和謝大夫的醫術不足以讓言望恢複的如此之快,那是嚴重損傷了基裏,救了回來就算靜養幾年也只能恢複到原本的三四成。卻是這幾日言望的傷勢喜人,溫玉是高興的,現如今大概也找到真正的原因了。
那日開始,溫玉又抱着白狐貍睡了。這些年小望望總是被三兒霸占着,他照顧三兒照顧的非常好,原本以為那是動物的本性,或許現在又多了一種解釋。
于是齊武每日半夜裏回來看到溫玉抱着白狐貍白乎乎的身子,三兒枕在狐貍的前腿上睡的正香。就那個羨慕又嫉妒喲。好像嘴裏還有點吃味。
咱們的探花多想抱着狐貍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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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軍帳裏的言望之前滿臉的胡子,在溫大夫來了之後,就被清理幹淨了。之前将軍病危,大家夥兒都戰戰兢兢的,誰都不敢去碰一下。到底是宮裏派來的禦醫就是不同的,反正,說不上來的,就是對将軍什麽都敢做……
張骞和韓廣兩人每日都輪番在言望的帳篷裏守着。其實他們不怕別的,就怕那個溫大夫打将軍。
誰讓溫玉第一天來就抽了言望的那一耳光太過的驚世駭俗。這兩人跟着言望好幾年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年齡都不小了,但是思想很簡單,除了忠心就是打仗,也想不到別的地方去。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把溫大夫定為了一級危險人物,他在将軍的軍營裏幹什麽他們都必須要盯着。
總覺得這個溫大夫和将軍有仇一樣的。
比如。
溫大夫開的方子做出來的藥奇苦無比,煎藥的小士兵都是輪着來的,那味道真的太難聞。
那樣的藥将軍每日還得喝三遍,每次韓廣和張骞站的老遠都能問道那個苦味。恨不得能代他們大哥喝。兩個人還偷偷的去問了謝大夫,結果人家只是給他們兩個白眼就把人給打發出來了。
于是兄弟兩人只能每日每日的見溫大夫冷着臉進來看着将軍喝藥,喝完了,就把脈,擡擡他的手腳。晚上的時候稍微複雜一點,會給将軍做全身按摩和擦身洗漱。
一開始幾日将軍都不太能說話,昏睡的時候比較多。溫玉想來都說都不說一聲,就開始對睡死的将軍為所欲為。
後來将軍的身子越來越好,能說話,也能坐的起來。這兩人讨論着以将軍的性格一定不喜歡有人那麽的碰他還不經過同意就把他胡子給剃了,一定會讓溫大夫住手。
結果他們兩個等到的卻是:“這裏有溫大夫就成,你去忙別的吧。”一定會在吃藥前,把守在那裏的張骞或者韓廣給支開。
兩人不樂意,但是将軍開口就是軍令了,必須得走。
于是兩個人糾結的時候就越來越多。真心覺得這個溫大夫有大問題。
大概是寒風天氣無事可做,将軍身體有了好轉他們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又或者只是兩人吃飽了飯沒事幹。兩個堂堂軍隊裏的二把手,竟然商量着偷聽這樣的事。還準備分工合作,一個負責放哨,一個負責蹲點……
那天溫大夫晚上來了。
張骞和兩個小士兵又被請了出去。
張骞走的特別幹脆。平日裏還要用警告的眼神看幾眼溫大夫的,今天頭都不回的就走了。
外頭難得的只是安靜的下着雪沒有風,寂靜無聲,是絕佳的好時機。張骞去換了身守衛的衣衫,裹的像個球一樣,和門口的站崗戰士換了班,又打了個暗號,遠處有人回應了他。于是便大着膽子把将軍的帳篷外的厚布簾子給撩了起來。
軍帳都是兩層的,外透那層撩起對裏面沒有太大的影響,反倒是他能清楚的聽到裏頭的交談……
軍帳裏,此時的溫玉在給将軍把脈,言望靠在床上靜靜的看着溫玉的神情。今天的感覺比昨天好,溫玉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果然,那人眉眼彎彎的擡起頭說:“算你命好,恢複的不錯。”
就端了苦苦的藥給言望讓他喝。
見到那人學人家小孩子那樣的皺眉頭一副撒嬌不肯喝的模樣,笑道:“你都幾歲了,難道要我哄你,才肯喝?”
言望擡頭看溫玉道:“我一直覺得你是故意把藥弄的那麽苦。減輕病人味蕾的負擔是大夫的天職吧。”
“也不知道是誰走之前說會好好的好好的回來的。我最讨厭出爾反爾的人,良藥苦口,軍營裏藥材珍貴,多加幾味藥減輕苦味,太浪費。”溫玉故意氣言望呢,天知道他見到言望奄奄一息躺在那裏時心裏有多憤怒,那時候他就想把人打醒了,再罵一頓。只是當場人太多了,打完了就心疼的不行。
“那時候情況危機,如果左三關不撤兵,就算是僥幸活着的的士兵們等風雪以來也只能凍死在這裏,我是這裏的老大得得對他們負責。”言望知道溫玉不好受的。于是只能乖乖的把藥一口喝了。苦的他臉上的五官都皺到一塊兒去。
溫玉看着那人忍耐的模樣,只覺得挺解氣。到底還是不忍心,拿了水給他漱了口,看他還一副難受的模樣,就自己摟住言望的脖子親了上去。
那吻好長好長的,只有唇和唇摩擦的水漬的聲響,言望被溫玉親的舒服了,漏出了舒坦的哼哼聲。
過了好久,溫玉才離開,問道:“還苦嘛?”
“甜的……”
“那笑一個,看你在軍營裏總是繃着臉,不累呀……”
“……我是将軍。沒打勝仗之前,我從來不笑。”
“本公主命令你笑一個!咱們一定會贏他左三關的。”溫玉拿手去拉了拉言望兩邊的臉頰,擺出一張笑臉,手松開了,說道:“保持這樣的,不許垮了,不然明天的藥更苦!”
“呵呵……”
言望被溫玉嗔怒的模樣逗樂了,真的笑了出來,看着溫玉大義淩然義正言辭的樣子,怎麽都看不夠一樣。
此時門口的張骞,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都成了O形……
帳中,溫玉見到了笑容心情也好了許多。這時候的雪水也化的差不多了,他就端了過來,給言望按摩擦身。
兩個人說着白天溫玉看傷員的事,還有三兒齊武小望望的各種有趣的事。言望只是安靜的聽,配合着放松肌肉讓溫玉按壓。
溫玉的手不冷也不熱,用的力道也剛剛好,那麽的仔細,每一處都沒有放過。溫玉的側臉很好看,清俊疏朗的男子的模樣,認真的神情陪着溫暖的笑容,當真是看的癡了……言望現在身上能使上力氣了,一個沒有忍住,就把溫玉拉了過來,抱在了懷裏。
溫玉吓了一跳,生怕自己撞到他的身子,用手撐着床,這才沒有整個人掉到言望受傷傷口上。“你的傷……”
“噓……讓我抱抱你,我好想你。”
“……”溫玉的臉紅了,掙紮的要起來。
言望不肯松手,擡頭摸了摸溫玉的長發,輕輕的說着:“別動,讓我抱的久一點……你一路來,一定很辛苦,是我讓你和三兒受苦了。對不起。”
溫玉搖搖頭蹭着身下人的衣衫:“小武一直照顧我們,還有小望望,也沒什麽的。一路上就想着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來幫你收屍,如果你沒死,我就要把你治好。人有了堅定的信念,就什麽苦都不怕了。厄……你……”
溫玉說着說着,感覺到言望身下有些不太尋常。
那人含情脈脈的看着他呢,溫玉的臉更紅了。終于掙脫了懷抱坐直了身子。朝下面一看,嗔怒道:“吶,你這身子骨,這事兒就別想了,除非你肯獻身給我,我到時可以勉強考慮一下……”溫玉不看言望,轉頭去拿布沾了溫水給将軍擦臉。
“是你,就沒關系……”言望說的真切,看到溫玉的耳根都紅了還裝的很淡定,又笑了出來。
溫玉惱了,把布直接打開丢在他臉上擋住了他赤裸裸的視線,嚴肅道:“好呀,大将軍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等你好了,一定要記得獻身一次,到時候我必定連本帶利的都要讨回來。”
帕子下的腦袋點了點頭。不用看就知道那人一定還在笑話溫玉的窘态。
“今天自己忍着。再笑我可走了!”
“好了好了,說正事。明天把三兒抱來吧,他現在看到我,應該不會哭了。我想我兒子。”
之前言望病重的時候,三兒每次來看言望都是眼淚汪汪的,是陌生又害怕。好在現在有了起色,應該不會再害怕的哭了。
“恩……好。躺好了,放松……不許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定了定神,溫玉繼續幫着将軍做身上的按摩……
那晚張骞的臉色極差,和韓廣碰頭後回了營帳。還是臉色鐵青的。
韓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着急的等着張骞開口。
等了老半天,卻被張骞按着肩膀死死的盯着說:“我們兄弟兩個當年跟着大哥的時候就發誓無論如何要站在大哥這邊的對不對?”
韓廣不知道咋了,一聽是那麽嚴肅的話題,整個人都緊張了,點頭道:“那是,大哥一直對我們那麽好,這次若不是大哥舍了命去刺殺左三關,這風雪一來,你我兄弟二人早就死在此處。”
“那麽咱大哥做了荒唐事呢?你也護着大哥?”張骞問。
韓廣想了想,還是說:“大哥行事想來磊落,若是真做了什麽也是一時糊塗或者有他的苦衷。做兄弟的,無條件支持就好了。別的不用想太多。”
“恩。”張骞這才松開手上的力道。
“你這……到底怎麽了?”
張骞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那個溫大夫和他帶來的那個叫三兒的孩子,那時候是你去檢查身份的對不對?”外出打仗,軍營裏規定不許有女人。
“是的。那日我都見到了,都是男的,啊,怎麽問這個?”
“……溫大夫就是溫玉公主,大哥的妻子,那個三兒,就是他們的女兒,和安郡主……”
此時韓廣的臉上的表情和張骞剛剛的一模一樣。嘴上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但是一直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久,才憋出一句:“那個三兒,不是小武收養的……那時候在京城還……啊!”他把事情連在一起想,就想通了。更加的吃驚的盯着張骞看。
“這事兒謝大夫和齊武都知道。”張骞閉了閉眼睛。
“……這,哥,那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他們感情很好的樣子……”
“啊?……啊!……那麽言老爺子的事兒……”韓廣分析了下情勢,糾結開了……
“怪不得那個溫大夫對大哥那麽盡心,他可是養尊處優的公主,走了那麽遠就為了來親眼看看大哥是不是還活着……大哥那時候差點就得手了,最後還是放棄了,聽謝大夫說那時候就是公主和郡主得了重病……”張骞想到這裏,眼睛都紅了,擡了擡頭,“一心人難得。大哥在我們面前從來沒有說過他家裏的事。他有多少的難處,我們做兄弟的,都不知道……齊武和我們那時候都是怨大哥的……”
“是呀……不過我還是是站在大哥這邊,我們分擔不了的,支持總行吧。”
“公主是男的,你也支持?”
“哎呀,你我都是軍營裏的人,也不是頭一次見到了。只不過恰好是我們大哥,我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再過二十幾天就要打仗了,我心裏只想給大哥報仇,那個左三關出爾反爾有錯在先,不砍了他我就不姓韓!”
“好,也加我一個,不砍了左三關我就不姓張!”
……
這邊的營帳裏,兩個副将擊掌為盟,立下了誓言。
另一邊的營帳裏,溫玉拉着言望的手,烤着炭火,舒舒服服的趴在床前睡了過去……
言望也睡了,神情舒展還帶着翹起的嘴角。
縱使那外頭又刮起了大風,下起了暴雪。
也打擾不到裏面這難得的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