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長大,別扭,紅豆粥
溫玉睡的沉。醒來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腦子是空白的,全身都和散架了一樣。
身邊多了一個到處爬的奶娃娃和一只白狐貍。
三兒很乖睜着大眼睛咧着嘴“啊——啊——”的叫着溫玉,然後趴在床上張開手要他抱。
溫玉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坐了起來,唯一的感覺就是覺得從腰部開始,下面都是廢的。不過一大早看到三兒,心裏還是甜甜的,伸手剛要抱抱孩子,三兒就被另一雙大手給拎走。
公主擡頭看了看,是驸馬。然後一下子前一晚的每個細節都回來了。
溫玉的臉都紅透了,雖然裝得挺鎮定的,看了看言望手裏一下下打将軍的三兒道:“他吃過東西沒?”
言望就坐在床邊,逗着孩子:“剛吃過午飯,找不到你,一直不安生,抱來床上才安穩。”
“恩……”溫玉的嗓子昨晚上喊啞了,現在又幹又澀的。“你去忙吧,三兒我來看。”
言望沒走,把言珏抱回搖籃裏,端來了溫水和吃食。
公主已經背對着他躲在被子裏了。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言望擔心的要去裏面挖人。
“……”溫玉也不理他,就往被子裏躲。
言望試了幾次,見溫玉都不理他,想了想,大概知道溫玉是在不好意思。
“公主難不成準備在裏面躲一輩子?”
溫玉不理會他。
“是誰說的,昨晚是我喝醉了,你喝錯了藥?”言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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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還是不理他。
“出來吃東西,不然等珏兒長大了,我就把你幹的傻事全部告訴他……”
溫玉有點動靜了。
“或者你出來,我告訴你為什麽我對那個藥沒反應?”
溫玉終于轉過身來,露出了有點紅的臉。啞啞的:“為什麽?”
“先喝點水”言望把水端給他,溫玉乖乖的喝,喝的有點急,嗆的直咳嗽。言望搖搖頭,把人摟了過來一下下的在背後幫着順着氣。
“早幾年在關外打仗的時候路過一個很小的部落,那時候我的部隊陰錯陽差的救了部落的酋長,作為謝禮他們給我吃了一種果子,聽說吃了那個百毒不侵做不到,但是一般的小把戲都傷不到我……”
“……”溫玉聽了心裏還是覺得不太爽。于是掙紮着要擺脫,但是被摟的緊緊的。
驸馬在他耳邊故意暧昧的說着:“昨晚的紅燭一直燒到了天亮……”
“……”溫玉不動,也不咳了。
“還有你有東西忘了。”
言望從懷裏摸出了樣東西,放開人挂在了溫玉的脖頸上。
是昨天夜裏洗澡的時候退下來的玉佩。
溫玉擡手摸了摸,還是溫熱的。
“你被西皮冬瓜咬過沒?”
“沒,他們不敢咬我……嘶……你幹嘛……”
言望正抓着溫玉的手臂咬了下去,還挺用力的。
“你若是不喜歡……就當昨晚是被我咬了一口,要不,給你咬回來?”言望擄開了袖子,把手臂伸到了溫玉嘴邊。
溫玉明明是笑了起來,被逗樂了:“咬你做什麽,能飽肚子嗎……”那樣子又腦又羞的,很可愛。
言望忍着笑,很快就端來了熱熱的東西。
溫玉就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臉,又紅了起來。
那分明是一碗紅豆粥……
言珏已經九個月大。
也不記得是從哪天開始,小家夥開始能自己扶着東西站起來了,爬的速度也飛快,曾經的搖籃再也裝不下他這尊小菩薩。
言望沒法子,喚人把溫玉的卧室都鋪上了厚厚的毛絨毯子,這樣言珏在地上到處爬也安全些。毯子鋪上了以後,可把三只貓咪給樂壞了。一個個都樂呵呵在屋子裏撒歡的跑,偶爾打個架,偶爾調戲下言珏,偶爾把溫玉的東西叼的到處都是。
溫玉也樂得清閑,孩子更大了些,每天讓他操心的事情也少了很多。小望望和三兒感情最好,一人一狐總是呆在一起,有時候溫玉出去一趟找不到孩子,把白狐貍喚出來,孩子也就屁颠屁颠的跟在狐貍身後爬出來了……
三兒那場大病,溫玉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怕就怕孩子命是保住了,但是燒傻了。
好在三兒還是挺機靈的。能笑能鬧,每次叫他的名字,還會對你傻乎乎的笑着,口水流的到處都是,下牙床上第一顆小乳牙也冒了出來……現在咧嘴笑的時候,那一點點的小乳白色特別的招人喜愛。
轉眼到了七月。
朝廷裏動靜也挺大。
皇帝新開的科舉,從今年三月開始的鄉試放榜已有三個月有餘,院試也準備的穩妥。
司徒祺原本并沒有用人慌的意識。于是登基了幾年也沒想過科舉之事。只是這些年,被他處死抄家流放的欽差大臣數目數多的都數不過來。然後他發現蔚一的工作越來越辛苦,問了問,原來是底下一些原本貪污但是還幹點事實的官員都被查辦了。蔚一也是手下無人。
于是皇帝有點後悔的沒早點想到這些。他挺煩那些無聊的八股文,卻是在朝堂上争執了半天,一半覺得可以考慮用舉薦制度,也就是由欽差大臣們推舉自認為德才兼備的小輩為官上任,速度快也省事。而另一半人争執的說舉薦制度容易官官相互,水份太大。
司徒祺聽了朝臣們吵了三天,拍了板,就讓那個極力推薦舉薦制度的禦史大夫秦恭,去主持科舉,反正禦史大夫平日裏就管監察和文書工作,皇帝書房裏一半的酸奏章都是出自禦史大夫和他門下之手。
司徒祺不按常理出牌已經習慣了,秦恭只道自己被皇帝擺了一道,還是只能歡歡喜喜的攬過工作披星戴月的去張羅文科科舉。
而武科的科舉一直交給言望來主持,卻是院試的籌備都準備妥當,太尉衛忠賢在家中服孝喪三年期滿,歸朝。全面接手了言望的工作。
這丞相,太尉和禦史大夫在朝中位列三公。 丞相管正職,太尉管軍事,禦史大夫管文職和監察,是除了皇帝外最有權利的人。卻是一直以來這三足鼎立相互制約的情勢一直都沒有形成。
丞相蔚一雖然重權在握,卻一直都是處事低調謹慎的人,朝堂上很少見到他與誰意見相左而争吵,多是安靜聽其他朝臣們的争論,最後幫皇帝總結一下争論的重點讓司徒祺拿主意。而太尉衛忠賢在司徒祺剛登基不久就回家服孝喪去了,言望就是為了頂太尉的位置才被司徒祺從邊疆叫回了京城,如今太尉重掌全國的軍事大權,複職的太尉最近的動靜也很大。
總之太尉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架空了言望的全部職權。
司徒祺挺樂意見到這情況。他對太尉不太熟,對言望反正也不怎麽看的順眼,于是他樂呵呵的看着這兩人怎麽個鬥法。
倒是言望的态度讓他挺失望的,這人被架空了權利,整日裏也就去校場練練兵,偶爾陪着皇帝打打獵,然後其他無事一身輕,連奏章都不用寫了。皇帝派人去将軍府盯了好好些日子,就聽說,言望整日回家和溫玉公主照顧和安郡主。有空了一家人還在傍晚出将軍府散步,假日裏,更是舉家出游,把京城附近游歷個遍。
于是司徒祺聽了,又心裏不平衡了。
蔚一那時候正看着折子,院試的題目已經想好了好幾套待選,秦恭交給皇帝做最終的抉擇,卻是皇帝随便的丢給了蔚一:“朕最煩八股,你看着選就成。”
于是蔚一已經凝神考慮了許久,忖度着司徒祺的喜好,和秦恭選題的用意,考慮了整整兩個時辰,終于提筆,在幾個題目上畫下了朱批。
輕輕的松了口氣。正要動動脖子松一松筋骨,看到離自己不遠的人正一只手托腮的看着他發呆……
“……”司徒祺經常這樣,蔚一也不敢亂動了,低下頭繼續看下一本文書。
“明日丞相陪朕去郊外走走如何?”
“可是什麽節日?”蔚一在腦子裏想了許久也不知皇帝怎麽突然來了雅興。這人上一次出宮明明是清明祭祀皇陵的時候。司徒祺的生活挺無聊的。每天就是看看朝堂上的人吵架,然後就是在書房裏看折子見大臣,心情好了就找蔚一下下棋,一起看折子。心情不好了,就随便找一兩個彈劾官員的折子出來丢給監察司去查辦……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生出來的閑情逸致要去京郊。
“朕要出宮有那麽奇怪嗎,看你的臉皺的。聽說将軍和公主經常去那裏,朕好奇去瞧瞧那兩個人在忙點什麽……”司徒祺抓起桌上的蝴蝶酥吃了一口,香香甜甜的,沁人心脾。于是高興的眯起了眼睛。
“皇上是不信将軍和公主?”蔚一小心的問。
“朕誰都不信,是人都要防的。不過不知為何就是看言望和溫玉還有他們家的郡主挺不順眼的……”一個咽下又去拿來一個吃。在一旁伺候着的李和成估摸祖宗餓了,去沏了新茶,給皇帝和丞相案上的都換了,也去傳了禦膳房該準備宵夜。
“不知将軍公主何事讓陛下困擾?”蔚一提了提膽子問道。
司徒祺也就盯着咬了一半的蝴蝶酥:“說不上來……只覺得他們有朕所沒有的事物,卻是朕也不知是何物。”
“……”蔚一知道答案。斜眼看見李和成正偷偷的往自己這邊瞄。
這些年,皇帝不着急,大概他身邊的太監都着急了。但是丞相也只能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低下頭去:“臣愚鈍……無法為陛下解憂……”
司徒祺是餓了,看奏章乏了,看蔚一一動不動的更加無聊,這個話題他也不願意多去想:“李和成。傳膳,要白玉蹄花,鮮奶杏仁豆腐,翠玉豆糕,還有杏仁酪……”
“夜裏吃太多甜食不好……”
“行了,你整日都唠叨……”
“臣知錯……”
“知錯就好,你也多吃些,明日把太子也抱去吧……”
司徒祺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嫉妒言望和溫玉……他難得的要帶上太子出游,更加像是要像将軍一家示威——你有女兒,朕有兒子,你有公主,朕有丞相,你現在沒有實權了吧,朕可是坐擁這萬裏江山……
蔚一看着吃起甜食來像小孩子一樣的皇帝,一直都揚着嘴角。
這個人,開始會嫉妒了,或許有一天也會想要享天倫之樂的一天。
司徒祺身上缺少的就是人味。
不想見他享這無邊的寂寞。總是要有人陪他的,太子也好,別的人也好……
他也陪不了他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