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宵,花燈,貓面具
過完春節,天氣冷的厲害。京城又下了幾場雪,好在溫玉最近的注意力都在那只小望望身上,也沒有鬧着要出門玩雪。
年初一的時候公主和驸馬進宮像皇帝參拜,讨新年的好彩頭。
溫玉出嫁後第一次回宮。見到很遠的地方,孤零零坐在金黃色龍椅上的男人,心裏對這個人,這麽多年來還是只有“憐憫”二字。
言望坐在溫玉的身邊,一直保持着大将軍的威嚴氣勢。聽着皇帝沒什麽感情的對他們這對新人贊美的套話,偶爾需要起身敬酒,感謝皇上的嘉許。
雖是家宴,但是禮儀規矩繁榮複雜。溫玉提着一百二十顆心的認真守着規矩。末了聽到皇兄對言望的贊許:“八妹嫁入将軍府後果然變化甚大,以往可鮮少這般守規矩。朕也聽聞民間對言将軍和溫玉公主這段佳話頗有贊譽。朕果然是把小妹托付給了對的人。”
溫玉一直抿着嘴笑,也不敢怎麽吃東西。聽皇帝這麽說,更是要含羞帶臊的低下頭去。也不知道身邊的言望此時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臣與溫玉公主佳偶天成,臣代溫玉謝過皇恩浩蕩。”言望一字一句的說的铿锵有力。溫玉見驸馬起身向皇帝進酒,也低頭端起酒杯,一起喝下。
等宮裏的家宴結束,時辰已經不早,皇帝知道溫玉放心不下那些動物,于是也沒有留下他們在宮裏過夜。
溫玉晚上喝的多,坐在轎子裏也搖搖晃晃的,好幾次把頭撞到轎子的角上。發出咚咚——的聲響。聽的轎夫們心驚膽戰。
出了皇宮,言望就把人從轎子裏抱了出來,和他一起騎馬,把人摟在胸前,用身上的黑狐皮做成的披風裹了起來,好讓人暈睡的舒服些。
溫玉那天是隆重的入宮女裝打扮,頭上的發髻戴着他們成婚時皇上禦賜的龍鳳玉簪。大年初一又穿着紅色喜慶的外衣。一紅一綠配在一起也不顯得俗氣,反倒襯的溫玉那張白淨的臉越加的清麗。
溫玉在言望的懷裏睡的很踏實。馬兒走的速度也不快,身上一搖一搖的也舒坦。
溫玉雖然不勝酒力,但是也沒有醉到不省人事。他知道自己正被人摟在懷裏騎在馬上,不用想就知道那個人是誰。兩個人離的那麽近,溫玉細細的聽着言望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三下——恩,很平穩。今晚大概也不用死了。
不過現在正是過年,想他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下手,想想大過年的染上死人的晦氣,大将軍應該麽那麽煞風景。
溫玉心安了,于是也開始故意鬧身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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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馬,驸馬,你說,本公主漂亮,還是你以前的妻子漂亮?”溫玉嘟嘟囔囔的問。
言望的前妻夏晚瑤夏氏,是将軍府的敏感詞。夏氏死後再也沒有人敢在将軍面前提起。
此時溫玉和言望走在最前面,仆人和言望兩個弟弟都跟在後面很遠的地方。也是,現在将軍和夫人正你侬我侬的共乘一骥,沒有誰敢上來瞧一瞧的。
“公主更漂亮。”言望回答的很快。
“騙人。你心跳跳快了。”溫玉其實在說慌。但是他就是這麽說。
“……”言望不答。
“如果,如果我是女的,你會愛上我不?”溫玉故意的,他想反正他醉了。說啥應該都行。明天醒來就當自己沒說過就好。
“公主說笑了,臣的心中只有公主一人,絕無二心。”言望輕輕吸了口氣,說的沉穩。
卻是溫玉還是感覺到背後那迅速加快的聲響。
“……吸氣不管用的,夫君得再想想別的辦法。你連我都瞞不過,我皇兄可比我狡詐一百倍。你的明白?”溫玉咯咯的笑着。故意在閻王臉側動了動腦袋,把人的脖頸弄的癢癢的。
突然馬兒停了下來,将軍府到了。
身後的暖氣一下子消失。言望率先下馬,往馬背上一撈,溫玉就覺得腰上一緊,他就被言望整個橫抱在懷裏。
他只聽到下人們的驚呼聲,有人小聲的說:啧啧,将軍和公主真是恩愛,真是羨煞旁人,佳話呀,佳話……
溫玉在那人懷裏也笑的如同冬夜裏的山茶花兒。
言問和言切初九就離京回了地方上任當差。元宵的時候家裏只有言望和溫玉兩人。那些賀新年的達官貴人們這些天也來得差不多了,家裏的庫房裏堆滿了他們送來的賀禮。言望讓溫玉去挑自己喜歡的東西。溫玉翻了翻,多數給他的禮物都是正當小姐家的胭脂水粉和彩色的花布面料。他除進宮和被言望拉出去撐場面的時候需要用到這些,平日裏他就随便拿個玉簪子插個發髻穿着素色的杉子在屋裏呆着。他真用不到。
将軍府裏的管家和下人們也習慣了溫玉公主在家中随性的裝扮,其實那樣很好看,外頭濃妝豔抹的小姐夫人看多了,怎麽看都是家裏淡妝素裹的溫玉公主美麗中帶着淡淡的潇灑。
元宵節要吃湯圓,京城裏的花燈也不能錯過。
以往在宮裏,溫玉是公主自然是不能去街上看花燈的。
于是他特意求了言望,讓他去瞧瞧城裏元宵的花燈是什麽樣子。
驸馬答應的快。對溫玉說:賞完燈回來,有事和你商量。溫玉也沒往心裏去,想着現在花燈最重要,回來言望就是直接把他給做了,想着死前能看看花燈,好像也不錯。
于是他歡天喜地的回屋裏梳妝打扮了一番。等他出來的時候,讓等在外面的言望愣了很久——
溫玉穿了一身男裝。頭發也紮成了男子的發髻,還是戴着那個他平日裏戴的素玉簪子,卻是整一個偏偏少年,一點女氣都沒有,言望怎麽都挪不開眼睛。
言望鎮定的站在那裏,好在他倆沒有出謙潤閣,而且溫玉也從來不讓下人留在裏面。沒有人見到溫玉此時的打扮。
大将軍努力的在腦中回想溫玉平日裏女裝的扮相。好像除了發髻不同,外衣不同,還是那雙清亮的眼睛,還是那個小巧的鼻子,還是那張微紅揚起的嘴角……只是什麽不一樣了,他說不上來。
“聽說民間元宵賞花燈經常會遇到心儀的對象喲。今晚本公主,不對,本公子,司馬彥一定要去碰碰運氣。言将軍——請。”溫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作勢要出門。
卻是立馬被人拉住了。
“穿的太少了,披一件大衣再走。”言望去櫃子裏找了件溫玉平日穿的最素的披風,要給人披上。
卻是那個人死活不肯:“不要嘛,憑什麽你穿的那麽少,我要穿的和粽子一樣的?姑娘們對身材也有要求的好不好。”溫玉嗔怒起來的樣子也不像女裝的時候那麽柔軟了。多了些男子漢的不屑。
“不穿上,你哪裏都別想去。”言望不退讓。拉着溫玉的手緊了緊。
溫玉惱了,但是他打不過将軍的。“那你也穿上披風,不然不公平。”
……
為了避開下人的視線。兩個人吩咐了下人已經歇息,然後吹了房裏的燈,翻牆出的将軍府。
翻牆的時候兩個人的披風的确有點礙事。等言望接住從上面跳下來的溫玉,把人抱了滿懷,才發現溫玉的懷裏還有個白色的小狐貍。
“你怎麽帶着他……”
“小望望說他也想來,我也沒辦法呀。”溫玉也不理會大将軍,走的特別快。
元宵的花燈,在京城裏東南西北四處都有。
離将軍府最近的花燈展是在和清巷,巷子緊臨着樊水河,幾座拱橋上都被各種形狀的花燈裝點的五彩缤紛。
言望一直安靜的跟着溫玉的腳步。看的出來那個人很開心,也很興奮,不過大概是為了顧及懷裏的白狐貍,溫玉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擠。
小白狐貍一直很乖,偷偷的從溫玉的素色鬥篷裏露出一個小腦袋,東瞧瞧西看看,和他主人的眼神挺像。
“言兄,厄,借我點錢——”溫玉突然轉頭要找人,話說了一半,就撲到言望的身上,兩個人一直挨的極近。
言望摸出一個錢袋子。遞給溫玉。見溫玉打開袋子拿出銀兩看了看:“言兄,着個——是很多銀兩,夠買那個貓咪面具嗎?”
“夠把這條街上所有的面具都買下來。”言望看了看溫玉手上的金元寶。
“哦,那就好。”溫玉就把那個元寶握在手中要去買面具。
“等等。”言望把人拉住,把那個元寶收了回來,拉着人到了攤子面前:“要哪個?”
溫玉指了一個花斑貓咪的面具。
老板很殷勤的看了看兩個人:“兩位公子,眼光真的不錯,這花貓的圖案是小的這裏賣的最好的。五十文一個。”
溫玉看看言望。言望從袋子裏掏了一小塊銀子給了老板說:“不用找了。”接過面具給了溫玉。
溫玉笑了,突然把面具戴在了言望的頭上。左看看右看看。挺滿意的。這才戴到自己的臉上去。
兩人正要走呢,老板喊住人:“兩位公子出手真闊氣,只是這銀子太多了,小的良心上過不去,要不您二位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花樣兒再挑幾個,這些都是小的和妻子一個個做出來的,質量可好。家中如果有小孩,也帶幾個回去,他們保準喜歡。”
兩個人周圍的游客們也都停了下來看這兩個英俊的男人,有小孩子指着帶着面具的溫玉說:“大哥哥,你真好看。”
溫玉樂了。這時候,突然懷裏的小狐貍探出了頭,腦袋一動一動的,盯着老板架子上的一個狐貍面具。
溫玉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挑了幾個貓咪幾個狗狗的面具,當然還有一個狐貍面具,最後把言望錢袋裏的碎銀子都給了那個老板,開開心心的走了。
“吶,給。”溫玉給了言望一個狗面具。
“為什麽我是狗?”
“貓狗一家親嘛。沒聽過?”溫玉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臉。上面一只花貓,镂空的地方透出一雙閃着光亮好看的眼睛。
等溫玉又買了幾個花燈,吃了小攤子上的元宵,手上又拿了幾個糖人,他突然意識到:咦,本公子不是來找有緣的姑娘嘛?姑娘呢?
言望無奈的看了看他,指了指漸漸冷清下來的街道。把人帶回了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