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潺潺流年,生如夏花
尚伊走出公司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距離秦琴的成人禮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裏他并沒有抽多少時間去看她,雖然他還是有點擔心她,但是他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拖泥帶水,因為自己是她表哥的緣故,所以他允許秦琴這麽接近他,到頭來自己卻是在害她,他不喜歡将這種情感帶入他們的親情當中,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因此而反感她。
他疲倦地靠在車裏,後天他得去趟北京和顧氏集團的董事長顧存析談一個重大項目,早在和楚浩景打那場官司時他就認識了顧存析,他明白這個人不好對付,就連和他長期合作的楚氏都被他坑了一把,十分不講情面,所以要搞定這個老家夥他就必須得提前去搞清楚狀況。
上海是個永遠不會睡眠的城市,尚伊駕駛着車緩緩向前移去,整個城區燈火通明,璀璨華彩,不夜城的景象被他一片接着一片甩在身後,他對這裏并沒有很深的感情,洛杉矶的繁榮比這裏更充滿着多元的氣息,想起遠在美國的媽媽,尚伊的心情漸漸地變得沉重起來。
剛進門他就看見尚清安靜地坐在客廳裏,傭人早已下班,尚伊便自己脫下外套,問道:“怎麽不去夜店了?”
“我明天就要回美國了。”尚清面無表情地說道。
尚伊聽到這句話,動作便放慢下來,“為什麽這麽急?”
“我等不了了,今天我聽見爸爸的電話了,媽媽的病情又複發了,正在醫院裏搶救。”尚清忍住自己的悲傷,但這一切都被尚伊看出來了,媽媽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22年前,凡杜莎作為一名記者遠赴烏克蘭,20世紀80年代的烏克蘭正處于前蘇聯的統治下,這個具有東歐風情的地區此時充滿着時尚與藝術氣息,在基輔人們的生活十分惬意,但凡杜莎認為這只是計劃經濟下的一片虛像,因此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去去烏克蘭的最北端,那裏是離俄羅斯最近的地方,她知道只有這種邊緣地帶才能夠真正說明問題。城市和鄉村永遠都顯得很不一樣,當她來到這裏的一個邊緣小鎮時,本地人一個個都好奇地出門打探,木讷地站在門口看着她,她記錄下這裏的每一處真實場景,就在準備離開時,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抱住了她,用一口當地話問她:“你是我的媽媽麽?”這裏的語言和俄語沒有什麽區別,凡杜莎聽懂之後便蹲下來用一口流利的俄語親切地問道:“你在等你媽媽麽?”
“是的,爸爸曾經說過媽媽長得很漂亮,金黃色的長發,藍藍的眼睛,就像是大海。”小男孩用他那種興奮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爸爸說過你會回來的!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媽媽!”便轉身朝着一個破舊的巷子奔去,“弟弟!我們的媽媽回來了!”
沒等凡杜莎反應過來,兩個孩子便興奮地圍上來抱住她大叫:“媽媽!媽媽!”
當地人因為好奇漸漸地圍過來,一旁的助手打聽到這兩個孩子兩個月前失去了他們的爸爸,已經成為了孤兒,他們一直躲在那個破屋裏,但是他們的媽媽早就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産而死了。
“露西,不要管這麽多事了,這裏是在烏克蘭,我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旁邊的助手壓低了聲音,以免被別人聽見他們說的是法語。
她看着這兩個孩子沉默了片刻,對着旁邊的助手問道:“烏克蘭政府在社會保障這方面涉及到了鎮沒有?”
“你也看見了這裏的情況,現在他們的社會保障領域還只是停留在城市。”
“沒有政府的救濟,這兩個孩子很可能會成為乞丐。”眼前的這兩個孩子堅持認為她就是他們的媽媽,如果這個時候打破他們的希望,她不知道這兩個孩子以後要怎麽辦。
“露西,公司派你來這裏不是要你來做慈善的,在這種地方孤兒是很多的,你都要收養麽?這是當地政府要解決的問題,與你無關,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旁的助手擔心善良的凡杜莎小姐會因為心軟而收留這兩個孩子,便再次強調了事情的輕重緩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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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對着這兩個孩子如此清澈的大眼睛,凡杜莎有點不忍心,旁邊的助手便把她從他們身邊拉過來,“我們走吧!”
“媽媽,你要去哪裏?”兩個孩子在後面跟着她喊道,“爸爸說等你回來就帶你去看我們的玫瑰園。”
凡杜莎被這兩個孩子的天真打動了,她不忍心丢下這兩個孩子,她明白如果她要是真的就這麽一走了之,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于是她甩開被助手緊抓的手,轉身走向這兩個孩子将他們緊緊抱住:“媽媽不去哪裏。”
“露西,你瘋了嗎?”助手走過來拉開她。
“馬丁,我做不到,這麽可愛的孩子,你就忍心置之不理?”她撫摸着他們,這兩個孩子看上去很幹淨整潔。
“我當然忍心,好,法國大使館那邊我看你要怎麽交代?”馬丁有點生氣了,這樣無疑會拖累他們,放慢他們工作的進程。
“那就讓菲利普公爵去解釋這件事,它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她耐心地勸到,“我會親自把他們送到大使館,與公爵通電話,他一定會同意的。”
“我不管了,那是你的事情!”馬丁雖然給她甩了一個臉子,但凡杜莎知道這是在對她的認可,她笑了笑,拉着兩個孩子,對着他們說道:“孩子們,跟我來!”
兩年後,凡杜莎結束了她在法國的生活,帶着這兩個孩子移居到了美國,她和她的丈夫就居住在洛杉矶的海邊,她知道她的暫時離開是正确的,讓她收獲了她人生中最珍貴的禮物,那就是這兩個孩子。她的丈夫也對她的行為贊許有加,決定好好培養他們,讓他們接受中式教育,還為他們各自取了一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尚伊和尚清。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父母都是十分明智的,所以從小到大兩個孩子都十分尊敬他們,特別是他們的媽媽,當尚伊得知這個消息後,十分震驚。
“你要跟着我回去麽?”尚清看了看他。
考慮到眼下的事情,尚伊沉默了片刻,他明白為什麽爸爸要瞞着他這件事,他是鐵了心要他留在中國,他到了這個年紀,已經開始打算為他鋪好後路,他做不到為了小家舍棄一個帝國。
“爸爸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我回去。”尚伊挂起他的外套,對着尚清說道,“明天我去機場送你。”
尚清雖然不理解他的做法,但他明白他這樣做自有道理,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比媽媽更重要了,他便不再說什麽,默默地走上樓去。
尚伊沒有想到癌症會再次複發,他心痛為什麽命運就不能眷戀她一下,她為了他們兄弟,放棄了在法國的貴族身份,本可以活躍于上流社會的她甘願移居到異國他鄉,而現在,能夠過上正常的生活也成了一種奢侈,尚伊無力地躺在床上,他恨不能立即飛回去,眼淚很想溢出,但他本能地忍住了,就算身邊沒有人在,他也不允許自己這樣。
第二天,尚伊早早地在客廳等着尚清,确切的說,他是一夜沒睡,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表現出一絲疲倦,看見尚清出來時,他默默地說了一句:“走吧。”
一路上他們沒有多少交流,不是因為沒有默契,恰恰相反,他們都知道對方沉浸在悲痛之中便不想多說什麽。
“替我好好照顧媽媽,”尚伊拍了拍尚清的肩膀,語氣中帶着憂慮,“不久之後我就會回去。”
“知道了。”他平靜地答應了一句,“爸爸昨晚就回去了,你暫時不用急着回來,這是他讓我傳給你的話。”
尚伊點點頭,把行李交給他,“去吧。”
看着尚清逐漸在他的視野中消失,他明白起碼尚清這樣比自己快樂,他寧願自己獨自一人背負着這麽大的責任,也不願意讓他像自己一樣離開至親的人。
尚伊在原地待了一會兒便看了看表,快到了他登機的時候了。
剛返回到機場的休息室,楚浩景便看見了尚伊,他在人堆裏太顯眼了,放眼望去,他就能輕而易舉地辨認出這個金發碧眼的男人就是尚伊。
“又見面了。”他悠閑地坐在咖啡椅上朝尚伊招了招手,“這邊坐。”
尚伊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他,既然他那麽熱心地招呼他,他也就不推辭了,便走近坐下,“這麽巧?”
“我也覺得,”楚浩景端起桌上的咖啡對他示意了一下,“要不要來一杯?”
“嗯,”尚伊随後便點了一杯咖啡,他得給自己提提神,“楚兄來到上海怎麽也不通知我一下?”
“呵呵,來得急去的也急,怕打擾到尚兄你。”他這次來到上海的目的主要是參加楚天國際與另一家影視制作公司合作的開幕式,出席完了開幕式,他便撇開他的團隊獨自來到機場。尚伊對他來說關系還沒有好到那種程度,除了顧崇申他很少主動去聯系其他人,如果聯系動機也不會是純正的。
“楚兄還會介意這些?”尚伊笑了笑,“正好我要去趟北京,既然我們這麽有緣,我想去那裏之後楚兄是不會怠慢我的吧?”
這個人是在表明想和他交朋友麽?真是好笑,搶了他的生意,讓他輸了官司,現在報紙和網絡上都是他的新聞,他竟然還有膽子來和他談笑風生,楚浩景雖然不爽這個人,但這畢竟是挫敗感在心裏作祟,其實他還是比較欣賞他的,見尚伊這麽說了,他便不再那麽客氣了,“你也不要對我抱太大希望,我肯定會怠慢你的。”
“這才是你的風格,我喜歡。”盡管他說的話有點不中聽,但是尚伊還是很有意願繼續和他耗着。
聽到尚伊這麽一句評價,他覺得自己越發不能接受他,說的話越來越虛僞,“哎,我這個人最接受不了別人主動了。”他看了看表,朝着登機口指了指,“時間快到了,該登機了。”
“OK。”尚伊便主動起身走在前面,楚浩景尾随其後,看着就像他的跟班,但不久兩人便走在一起,楚浩景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落後于別人的,就這樣他們便在談笑中一起到達北京。
作者有話要說: 我熱得說不出話來了,你們看吧,多評論多收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