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更
待玉棠吃完晚膳, 再沐完浴後,天色也全暗了下來。
回了房後,管家就派人送來了賓客單子, 還有宴席的單子。
看了一半單子後,透過窗戶看了眼天色。收回目光, 第三次問初夏:“什麽時辰了?”
初夏雖然詫異主子一直在問時辰, 但還是回:“剛過酉時, 才戌時初。”
聽到就要快約好的時辰,溫玉棠緊緊抿唇, 非常希望這時辰能再過得慢點。
初夏還以為自家主子趕時辰, 好意道:“小姐你若是等時辰的話, 你告訴奴婢,到點的時候奴婢提醒小姐你。”
玉棠也不想一直在意這時,就點了點頭,“那差不多戌時三刻的時候你提醒我一下。”
吩咐後繼續看手上的單子,但發現怎麽都看不進去。
強迫自己繼續看, 才稍稍開始看進去的時候,一旁做着繡活的初夏提醒:“小姐,戌時三刻了。”
玉棠:……這時辰過得可真快。
暗暗的呼出了一口氣, 然後放下手中的單子起了身, 吩咐初夏:“你給我備個燈籠,我出去走走。”
“奴婢這就去準……”話語一頓, 有些詫異:“小姐你要自己一個出去?”
溫玉棠“嗯”了一聲,“我想一個人去荷院走走。”
初夏心思微轉。
小姐一直在問時辰,且還是在規定的時辰出去,更是自己一個人出去……
眼神驀地一亮,莫不是已經和那未來姑爺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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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 對未來姑爺越來越崇拜的初夏忽然亮聲的“诶”了一聲,歡快道:“奴婢現在這就去給小姐提燈籠過來。”
說着就帶着那股興奮勁的出了屋子,玉棠懵懵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疑惑得很。
怎覺得這丫頭興奮過頭了???
初夏很快就拿來了燈籠,還從閨中拿了件薄衫出來披在自家主子的肩上,“白日熱,但夜裏還是有些寒涼的,小姐披着衣服去也莫要太着急回來。”
溫玉棠唇角微微抽了抽。這丫頭肯定是猜到她是去見誰的,但也沒必要解釋,因為
——雲震今日的條件就是讓她晚上戌時正獨身一人去荷院等他!
若是平時,她定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再詞嚴義正的與他說這不合禮數,有損她的名聲。
今日她被賊人劫去的事情倘若傳了出去,雖是清清白白的,但在旁人眼裏也不清白了,更別說還被綁回山賊窩子了。
而雲震救了她,她再與他說什麽禮數,那就矯情了。
更別說還是她主動提起問他想要提什麽條件……
提着燈籠,有些心虛的出了自個的院子。
只有她知道自個此刻的心情。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但卻像是溜進了別人家的做賊一樣。
去往荷院的路上。一路避開下人,實在避不了的,就外強內幹的維持着端莊。
面上有多端莊,心底就有多惶惶不安。
第一次和男子幽會,着實考驗她的心底承受能力。長這麽大還是第一回 這麽配合的做這種出格的事情。
果然,與那山賊頭子相處久了,且被他一影響,她這根正苗紅的好姑娘都變得不正經了。
都怪那山賊頭子!
把錯都推到了雲震身上,接着才心安理得的入了荷院。
荷院清淨幽暗,只有亭子和小道上邊有幾盞燈。燭光昏暗,但也不至于暗得讓人摔倒。
望進昏暗的亭子中,哪裏有雲震的影子?
她莫不是被耍了吧?或者是還沒來?
思索了一下,玉棠還是朝着亭子走了過去。
荷院無人,昏暗幽靜,有幾分滲人。
今日做了噩夢,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只放輕的步子緊繃着身子走過去。
但經過一個幾個大樹旁之時,忽然從樹幹後邊竄出一只手臂。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瞬間握住了她提着燈籠的手,燈籠倏然落地一熄,那手臂猛地将她扯入了幾棵樹之間。
她驚駭的想要驚叫的時候,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別喊。”
熟悉的嗓音落入耳中,被吓了一跳的玉棠瞬間瞪大了眼睛。雙手用力地把男人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拉了下去,驀地轉身擡眼瞪向他。
“你!”聲音一頓,意識到聲音太大聲了,壓低聲音咬牙罵道:“我今日都受了這麽大的驚吓了,你還吓我!”
話到最後,憤不過得再次掄起拳頭用力打了他一記。
她的拳頭在雲震這就似撓癢癢似的,根本看不在眼裏,但卻還是拉住了她的手,反身一轉,把她禁锢在樹幹與他之間。
她的雙手被他壓在了樹幹之上。
姿勢的轉變,讓玉棠瞬間咬了舌頭:“你、你做什麽?!”
随而雲震那磁性的笑聲似從胸腔傳出一樣。低低如沉厚的流水一樣流入了她的耳中。
“你這膽子,比起我剛到溫府時要大了許多,現在還敢打我了?”
玉棠被他的話一噎。他怎麽還有臉說以前的事!
但聽了他話,她也反應過來了,自己這大膽的确大了不少。
何止會打人了,且都會和男人幽會了呢!
“你放開,有話好好說。”她用力掙紮幾下,可沒掙紮開。
雲震低下頭,幾乎鼻尖對鼻尖。
彼此呼吸落在對方的臉上,不自在得讓她臉頰發燙,微惶的轉開臉。
“你說過,我得問準你,才能親你,我現在問了,你可同意?”低啞沉厚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
因他這嗓音還有他那落在耳廓上的氣息,讓玉棠的尾椎骨一顫一麻。
在這昏暗的樹底下,雙手用力收緊,臉燙得似被開水燙過一樣,臊得慌。
“可以?”
不知什麽時候他從兩只手變成了一只手來壓制住了她的一雙手。另外一只手悄然的撫上了她左邊滑膩的臉頰。
細細摩挲,像是在撫摸,但又似乎在把什麽痕跡擦掉一樣。
溫玉棠驚顫。最終,還是扛不住他這種給人……就,很奇怪的複雜感覺,所以妥協了。
“……成親後,成親後你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她其實隐約的猜出了應了他的邀來這裏,他會做些什麽。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他救了她。
可如果他直接親下,她也不能做什麽,偏生他還問了。
竟然還這麽直白的問了!
有哪個好姑娘在沒成親之前會應允男人親自己的?!
聽到她的答案,雲震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早知你一點都不念救命之恩,我就應當不問的,直接親下的。”
玉棠:……
那她是不是還該把自己呈上去,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
什麽也不敢說,緊繃着心底的那根弦。注意力全被他那放在自己臉頰上輕緩滑動的手而牽引着。
和今日白天那賊人的摸上她的臉是不一樣的感覺,今日白日只讓她覺得惡心反胃,但現在就那還句話——就很奇怪,很莫名的感覺,讓她繃緊身子,又羞又臊。
至少她知道那感覺并不是厭惡。
“你到底摸夠了沒……?!”語聲中羞赧帶着幾分惱怒。
有些兇。
雲震的手一頓,開口:“今晚做個好夢,忘了今日的事。”然後手掌覆蓋在她的臉頰上,掌溫熨得她臉更熱。
溫玉棠頓時一怔。頓時從他的動作明白了過來——他知道。
她做了噩夢,這應該是初夏透露的。
而他所知道她在意的不是被綁的事情,而是臉的事情。
摸臉的動作維持了許久,直到他說“你照鏡子看到你自己的時候,你只會想起我。”這話後,他松開了她的雙手,拿開了放在她臉頰上的手。
若是如今在燈火通明的燈下,定然會看到她一臉緋紅。
這人……真的忒不正經了!
誰要想他!
雲震笑了笑:“今日說過給你報仇出氣,定然不會食言。”
暗暗調整了呼吸與情緒,盡可能讓自己鎮定。
但結果不盡如人意,整張臉還是燙着的。
她現在倒是慶幸這個地方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臉色。所以她才能佯裝鎮定:“你是說我二叔三叔那邊?”
雲震“嗯”了一聲。
“怎麽報仇出氣?”她好奇。
雲震勾了勾嘴角,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以彼人之道還之彼人之身。”
溫玉棠當下并不怎麽明白他的意思,但第二天聽到溫家老宅那邊傳來的消息,她忽然就明白了他那句“以彼人之道還之彼人之身。”是什麽意思了。
并非找人把他們給綁一次,而是在夜半的時候潛入老宅。
雲震曾身為狼牙山九寨十八溝的匪首,身手了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一個宅子根本不在話下。
雲震潛入拿着榮旺在溫府廚房收集來的雞血,處理過的繼續并不會凝固。
雲震先後入了二人的屋子。在兄弟二人熟睡時,雲震在他們的床上分別灑了一大灘的雞血。
再而把幾個死雞頭扔在了他們的枕頭旁。
伎倆雖然低劣幼稚,可效果卻是顯著的。
溫玉棠第二日就聽聞溫三叔和他的小妾一覺醒來,看到那滿床的鮮血和雞頭,吓得驚聲大叫救命,更是再次吓昏死了過去。
而且緊接着溫二叔就花了大價錢聘請了許多的能人來守着二人的院子,這顯然是極怕的。
他們就算知道是雲震恐吓的他們,那又能如何?
雲震這樣悄聲無息的恐吓他們,順便也暗中告知了他們——他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他們的命。
比起打他們一頓,這樣才更能讓他們從內而外的發怵。夜夜睡不安穩,食不下咽,以精神摧殘他們的方式比打他們更能出氣。
聽到他們如此害怕,溫玉棠的确有了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心情同時也暢快了許多。
暫時壓制住那兄弟倆不敢作妖,這雲震的二妹也帶着一撥人浩浩蕩蕩的入了揚州城。
比起雲震上月入城時的議論紛紛,一個年輕姑娘領着四十個騎着大馬且帶着馬刀的漢子入城,在這揚州城引起了一陣小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