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
江甚文帶着江諾禮和顧銘西從警察局回來的時候,江白還沒醒過來。
江諾禮生氣的用鞋尖尖踢了一下地板。
“什麽庸醫,小白還沒醒來,也叫不嚴重。”
“還有那個大媽,竟然說小白是自己摔下來故意碰瓷,氣死我了,小白需要碰瓷嗎?明明是大媽碰瓷未遂。”
江諾禮在罵罵咧咧,江甚文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
警察局調了監控,顯示小白是自己腳下沒站穩摔下去的,警察希望他們調解和解。
江甚文沒有表态,直接就離開了。
這件事還是要等小白回來。
這位婦女一直說自己是小白的養母,小白的态度也很奇妙。
這件事,還要看看小白處理意見。
他被那女人吵的腦殼疼,直接帶着江諾禮和顧銘西離開。
江甚文本來打算把顧銘西送回去,顧銘西直接和家裏打了電話,跟來醫院。
小白的朋友,江甚文也不好拒絕。
而且,今天摔下去的時候,全靠顧銘西護着小白。
能看出來,小白只有額頭上有一點傷,顧銘西臉,額頭和胳膊都蹭破了。
但是一直到晚上,小白也沒有醒來。
Advertisement
他一覺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他睜開眼睛,一堆腦袋湊過來。
眼花缭亂的。
江白腦子裏也一團粥。
他努力的支撐着自己坐起來,詢問離他最近的林雅蘭:“媽媽,我睡了多久?”
林雅蘭趕緊伸手扶住江白,“寶貝,你已經睡了三天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江白搖搖頭,“我沒事。”
江正陽站起來,“我去叫醫生。”
江甚文端了一杯水過來,“喝水嗎?”
江白點點頭,低頭用勺子喝了幾口。
江白擡起頭,看着周圍這些人,他所有的親人。
他想着自己一覺醒來腦子裏出現的很多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他的腦子還是亂的。
但是可以肯定,自己多了許多記憶。
是誰的?
原主的嗎?
還是他自己的?
還是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江白被醫生重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問題。
中午十二點剛過。
江白被重新推進病房。
病房的門推開。
顧銘西和江諾禮一放學,立刻跑進來。
“媽,小白醒了?”
“阿姨,小白他怎麽樣了?”
江白擡起頭,朝着顧銘西和江諾禮笑了笑,“顧哥,醫生檢查過了,我沒事。”
顧銘西的額頭上還貼着一片創可貼。
他走到江白身邊,終于喘了一口氣,“小白,你終于醒了。”
林雅蘭笑眯眯的說道,“小白你不知道,你昏迷這幾天,小顧一直在病房裏照顧你。”
顧銘西被林雅蘭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他低下頭,小聲說到:“小白,你吓到我了。”
江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創可貼。
他想起那天,自己摔下去的時候,顧銘西立刻緊緊抱住他。
他記得從臺階上滾下去,顧銘西眼中他的倒影。
這是真實發生的。
雖然他的腦子現在很亂,一團粥。
但是,對于顧銘西的所有記憶,都是從他重新醒來開始的。
江白摸了摸顧銘西額頭上的創可貼,“顧哥,謝謝你。”
江家全家都在,顧銘西克制住自己的激動的心,揮了揮手我,假裝無所謂地說道,“小事一樁,你是我同桌嘛,我要保護你的。”
江白彎彎勾起嘴角,“那顧哥這幾天,有學習嗎?”
顧銘西:“……”
顧銘西一下子蔫兒了,小白受傷,他哪裏還能學的進去。
江白笑笑,和父母解釋,“顧銘西最近讓我幫他學習,他最近學習進步了特別多,特別認真。”
林雅蘭笑笑,露出贊賞的表情,“小顧很乖,也很認真,好孩子。”
顧銘西害羞的低下頭,小聲的說道,“主要是小白教的好,我和小白比起來,還差遠了,要多和小白學習。”
不知道為什麽,和別人炫耀成績進步,顧銘西總是一臉洋洋得意。
現在,在江家父母面前提起來,他突然覺得好羞恥。
江諾禮站在旁邊,翻了個白眼,“馬屁精。”
江白醒來,江諾禮也放下心了,一張毒嘴重新上線。
他好生氣。
剛剛明明是他先進來,小白卻只看到顧銘西。
江諾禮氣的鼓起來。
江白終于看到江諾禮了,抱歉的朝着他笑了笑,“謝謝你啦,第一時間跑來看我。”
江諾禮:“誰來看你,我來看媽媽。”
林雅蘭笑了,“小白昏迷這兩天,小諾每天晚上一晚上一晚上的守着,怎麽小白一醒來,小諾就害羞了?”
林雅蘭的話剛說完。
江白擡起頭,露出小虎牙,“謝謝呀,太感謝啦。”
江諾禮一下子紅了臉,“你別聽媽媽瞎說。”
正說着,劉阿姨來送飯了。
一家人在醫院吃了飯。
因為突然昏迷,再加上醫院什麽也沒查出來,所以決定讓江白再住一個周院觀察情況。
下午上課時間到了。
江諾禮和顧銘西也想陪着江白,不去學校,被江甚文一手一個,直接拎着送到學校。
絲毫不敢反抗qaq。
兩人不情不願的去上學。
江白坐在病床上,看着林雅蘭。
這次昏迷,他的腦子裏出現了很多以前沒有的記憶。
他想起來,林雅蘭和“江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溫柔漂亮的媽媽,抱住他,她的淚水滴在他的肩膀上的溫度。
灼熱的厲害。
江白坐起來,做直身體。
他靠近林雅蘭,突然伸手抱住她,“媽媽,謝謝您。”
替他自己,也替那個記憶中多出來的“江白”。
他還沒有完全想起來,但是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原主江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上一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的。
但是他想起來醫院裏的漫天大火,想起來曾經在臨縣孤兒院長大的日常。
他甚至想起來孤兒院的秋千上被他刻了字。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那麽一場夢也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能記住很多不該小孩子記住的東西。
他也記得,自己剛到江家的忐忑,和母親親切的關懷。
也記得自己吃了方玲給的糖,暴躁生氣的樣子。
記得林雅蘭就算傷到自己,也要跑過來抱住他的樣子。
這一刻,他決定,無論自己是不是這個世界的江白,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是這個世界的江白。
無論是來自上一個“江白”的記憶傳承,還是他自己轉世重生的記憶,這一刻,他覺得他們融合了。
此時此刻,他就是江白。
江白抱住林雅蘭,自己眼眶裏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滴落下來,滴在林雅蘭的手上。
林雅蘭心疼死了,她伸手,想給江白擦一下挂在睫毛上的淚珠,自己卻沒忍住,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小白別哭,別哭,沒事。”
林雅蘭一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邊還想要安慰江白。
最後還是江白安慰了她。
“媽媽,我真的沒事了,您不用擔心了。”
送完孩子的江甚文匆匆來到醫院。
這一次,江白主動叫住他,“大哥,我想去看看張春霞,可以嗎?”
江甚文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可以,明天上午可以嗎?”
“好,謝謝大哥。”
江白朝着江甚文笑了笑。
江甚文面無表情的的想,艹,小白真好看。
林雅蘭嚴肅的問道,“小白,張春霞和你,到底有關系嗎?你還記得嗎?”
“她真的是你的養母嗎?那她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
林雅蘭說着,眼眶又濕了,“小白,她是不是欺負你了,你別怕,讓大哥幫你報仇。”
江白慎重的點點頭。
是養母。
但是也可以說不是。
他的記憶中,僅僅被張春霞領養了一年多。
然後他就重新回到了孤兒院。
那一年多,過的并不愉快。
張春霞僅僅是自己生不出來孩子,被婆家嫌棄。
聽人家說孤兒院可以領養,她就抱了一個回來,企圖讓婆家寬心,讓丈夫看得起她。
實際上,她在婆家的處境一點也沒變好。
所以,張春霞就把火氣撒到江白身上,對他很不好。
她會漫無止盡的罵他,會讓小小年紀的他做家務,甚至還會把他關到小黑屋。
後來,他終于想辦法逃出來,逃到去縣裏的車上,逃到孤兒院。
看到江白身上的傷,慈祥的院長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又把江白帶回孤兒院。
小小年紀的他,竟然這麽聰明,懂得逃跑,太聰明了。
江白自己都很驚嘆。
但是,最重要的是,實際上他自己曾經也被人收養過。
那婦女名字也叫張春霞。
在那個世界。
張春霞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壓命,才把江白帶回來。
算命先生說,江白的命格奇特,而他的兒子天生容易早夭。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江白在家裏養着,鎮着,寸步不離,讓江白的命格影響自己的兒子。
可想而知,江白在張家的生活并不好,甚至只能和那個讨厭的小胖子上同樣的學校,同樣的班級,做同桌,伺候小胖子。
後來,那個胖子還是沒有被鎮住,他死了。
張春霞就瘋了,覺得是江白害死自己的兒子,想要拉着江白同歸于盡。
她點燃了一場大火。
但是,江白命不該絕,天上下起了大雨,澆滅了火。
他也被重新送回孤兒院。
再也沒有人願意收留他。
他在孤兒院慢慢長大,參加高考。
高考後,他和同學聚會,喝醉了,然後……
江白的大腦快速運轉着。
他的腦子好像被撕裂了。
其中一段記憶是他喝醉後穿到這裏。
另一段記憶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畢業,工作,然後死于一場疾病。
江白迷茫了。
他的記憶怎麽是亂着的。
江白求助一樣看向林雅蘭,“媽媽,我的腦子裏好像全亂了。”
林雅蘭緊緊握住江白的手,“別怕,媽媽在,不想了。”
江白聽話的點點頭。
對,不着急,他總能想明白的。
江甚文站在旁邊,試探着問道,“需要去檢查一下嗎?”
江白擡起頭。
江甚文看着江白,“小白,你是不是記憶恢複了?”
林雅蘭這才如夢初醒。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小白好像哪裏不對勁兒了。
林雅蘭立刻問道,“小白,你想起來了嗎?”
江白搖搖頭,老實的說道,“我只想起來一些片段,而且很亂。”
“應該是因為你之前吃的藥,”江甚文說道,“小白,你願意再去腦科檢查一下嗎?”
他懷疑,小白的神經可能受到了損傷。
之前,醫生診斷江白失憶是因為撞到石頭,磕到腦袋。做全身體檢,但是也不是完全針對腦部的檢查。
之前體檢,小白身體沒有任問題。
但是,看着江白現在迷茫的樣子,江甚文才覺得,可能那個藥對小白的影響不止于此。
方玲那個女人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這幾天一直很安分。
江甚文的耐心快耗盡了。
他想,實在沒有辦法,給這個女人灌下小白吃的藥,随便扔了便是了。
江白點點頭,“謝謝大哥。”
實際上,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記憶。
江甚文又和江白林雅蘭說了幾句話,拉開門離開。
他回到家,方玲和劉嫂在廚房裏忙碌。
江甚文走進廚房,囑咐道,“給小白熬一鍋魚頭湯,他記憶恢複了,腦子需要補補。”
聽到這話,兩個人都愣了愣。
劉嫂是真心開心,“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小少爺吉人自有天相。”
方玲則開始緊張。
她想,恢複記憶的江白,還會變成以前那樣嗎?
他會不會想到自己曾經給過他一些糖豆,會不會聯想到藥?
她是不是錯失良機了?
江甚文仔細看着方玲的表情,又繼續說到,“劉嫂給小白炖吧,小白喜歡您的菜。”
“好好。”劉嫂笑的開心。
她知道方嫂做飯比她好吃,但是沒想到小少爺竟然喜歡她做的飯菜。
太讓人驚喜了。
劉嫂立刻開心的動手。
“方姐,那你看着點小雞炖蘑菇,我去給小少爺熬湯。”
方玲點點頭。
她心一慌,刀子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指。
方玲立刻将手指放到水龍頭下,還是被劉嫂看到了。
劉嫂立刻跑過來,“方姐,你怎麽回事?怎麽心不在焉的,嚴重嗎?我去拿創可貼。”
“沒,沒事,切菜不小心,沒事。”方玲說道,“我回房間自己包紮一下吧。”
“我和你一起去。”劉嫂立刻擔心的說道。
“謝謝劉嫂,不用了,問題不大,你趕緊給小少爺熬魚頭湯吧,時間快來不及了。”
劉嫂摸摸腦袋,現在才下午四點,怎麽就來不及了。
不過,既然方姐說不用,她也不跟着搗亂了,“好,那你快去,需要幫忙一定要說。”
“知道啦知道啦。”
方玲舉着血淋淋的手指,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将手指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幹淨,然後裹了紗布。
方玲看到房間裏桌子上擺着的,她已經磨成粉末的藥。
這個劑量,江白絕對非死即傷。
可是,她好像沒有機會了。
只剩下今天了。
方玲将藥末裹在紙裏,塞到紗布中。
方玲出來,舉着自己包好的手指,“劉嫂,今天要麻煩你多幹一點了,我這有點嚴重,好不容易才止了血。”
“沒事沒事,”劉嫂揮揮手,“行,今天你就休息着,給我看看鍋,我來忙活。”
“好。”
方玲一直幫忙看着鍋燒開沒,飯熟了沒。
劉嫂低頭哼哧哼哧切菜。
方玲趁着這個機會,将鍋蓋堵到自己手上,将手指中的藥全部倒進去,然後攪攪。
方玲早就察覺到廚房有監控了。
不過,剛剛她的手被鍋蓋緊緊堵着,監控應該拍不到。
方玲滿意的看着劉嫂将魚湯煮好,然後倒在飯盒裏,合上。
一直沒有人來,說明她的動作沒有被人發現。
方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她想,自己可以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
但是,方玲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江家就來了警察,将她直接帶走。
罪名是謀殺?
這是怎麽回事?
方玲一臉懵逼的被帶走。
時間退回到昨天晚上,方玲的動作,第一時間就被江甚文看到,江甚文立刻給還在醫院的江正陽打電話,那碗魚湯包括今天所有的飯菜,直接原封不動的被送去檢查。
正好,好好查一查這個東西,和小白失憶有沒有關系。
私人醫院,在某些方面确實方便。
當然,最後,江白也喝到了補腦子的魚頭湯。
是林雅蘭在vip病房的小廚房親手做的。
江白一口不剩,咕嚕咕嚕全部喝完。
好喝。
江甚文帶着監控來到醫院,交給江正陽。
江正陽黑着臉看完。
他又打了電話催醫院快點檢測。
價格不是問題。
第二天一早,結果就出來了。
其他的菜都沒有問題,但是魚頭湯确實有問題。
有很大劑量的一種能夠使人精神紊亂的藥,這種劑量,可能會直接致死。
方玲是想直接害死小白啊。
江正陽立刻報警,将檢測結果和視頻全部交給警察。
視頻中确實沒有明确的方玲下毒的畫面,但是有方玲擋着手看魚頭湯的畫面。
她已經可以作為嫌疑人了。
方玲被帶走,警察還在她的房間裏找到了剩餘的藥粒。
人贓俱獲。
方玲終于明白,這是故意設下圈套,讓她露餡。
江白還不知道方玲已經被抓了。
實際上,關于方玲的事情,他還沒想起來。
上午,江正陽和林雅蘭帶着江白去派出所,見張春霞。
張春霞一看到江白來了,立刻覺得江白這個小白眼狼是來道歉和放人的,嚷嚷道,“小白,我的兒,你快告訴他們,我是你媽,我沒有推你,你快讓他們放了我。”
張春霞的兒子張狀元這兩天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也一直呆在派出所。
張狀元這兩天被吓到了,一直呆呆的坐着。
張春霞看着江白,“江白,你快告訴他們,我沒有推你,我只是來找你的啊,媽媽只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江白退後一步,“你不是想我了,你是想要錢吧。”
張春霞被戳破,有點惱羞成怒:“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呢?再說,你生活的這麽好,照顧一下你弟弟,不可以嗎?”
江白看着張春霞,他憑借着自己的記憶,說道,“我怎麽記得,我沒見過這個弟弟?”
張春霞愣了一下,“反正我收養了你,我兒子不就是你弟弟嗎?”
“但是我們只相處了一年。”
張春霞開始支支吾吾,“一年也算收養啊,我整整撫養了你一年,你就不見了。”
張春霞說着,又開始表演,“小白,媽媽養了你一年啊,一把屎一把尿,你走丢後,媽媽一直在找你,茶不思飯不想的,找了你十多年,終于找到了,蒼天有眼吶。”
江白心裏默默的想,看來記憶中的東西,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繼續說到,“但是我就在縣裏的孤兒院,您沒發現嗎?”
張春霞張了張嘴,又說道,“媽媽去找過你了,那挨千刀的院長說沒有,一定是他搞錯了。”
“是嗎?”江白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但是我怎麽記得,您對我一點也不好,把我關在小黑屋裏,我自己逃跑了。”
江白站起來,眼睛看着張春霞,眼中是恨意。
張春霞下意識一個哆嗦,她哆哆嗦嗦着說道,“你,你記錯了。”
“您忘了嗎?”江白問道,“我逃出來那天,還放走了豬圈裏的豬,雞籠裏的雞,”他笑着繼續說到,“我還偷走了您唯一的首飾,一個手镯,我用它換了車費。”
張春霞瞬間憤怒,“原來是你個小畜生偷了我的镯子?”
那個镯子,是她從妯娌手中搶過來的,一直當成自己戰勝妯娌的戰利品炫耀,丢了之後,她還被家裏丈夫抽了。
原來是被這個小王八蛋拿走了。
張春霞激動的站起來,“你個小畜生,喪門星,竟然是你拿走了我的镯子,你不得好死,你……”
“你閉嘴。”
張春霞還沒說完,江父突然站起來,大喊一聲。
張春霞瞬間啞火。
江正陽看着張春霞,“警察同志,我覺得已經沒必要再調查了,我們不接受調解,請走法律程序。”
江白擡起頭,看着警察,一臉誠懇又可憐的模樣,“警察叔叔,你們不要相信她的話,她是個壞人,虐待兒童,關小黑屋,我自己受不了逃出來,才能活到現在,等到我爸爸媽媽找到我,我不會原諒她的。”
江白說完,起身就走。
看起來一副被傷到的樣子。
張春霞還想站起來繼續罵,被警察直接按住。
江正陽留着。
林雅蘭立即追上去。
江白跑到馬路邊的小花壇邊蹲下,等江父江母出來,打開手機。
好幾條顧銘西的微信。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吃早餐了嗎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你現在在幹什麽呀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你猜猜我在幹什麽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你什麽時候回來上課呀,我一個人上課好無聊叫你顧爺爸爸:嚎啕大哭jpg
每條微信間隔四十幾分鐘。
這是一次下課發一次嗎?
江白心中暖暖的。
他回複。
江小白:我在派出所,剛出來
江小白:早上吃了包子稀飯
江小白:我會盡快回來的,別擔心
江小白:顧哥,好好學習不能松懈呀
江小白:加油鴨
林雅蘭一臉擔憂的跑出來,卻看到兒子開開心心玩手機。
哭笑不得。
她陪着兒子蹲下來,坐在草叢邊,伸手摟住江白:“小白,在和誰聊天呢?”
江白立刻扣了微信。
“沒有沒有,媽媽你看錯了。”
這時候,微信又響了。
林雅蘭笑了笑。
江白立刻低下頭,小聲解釋道,“我和顧銘西聊兩句。”
林雅蘭摸摸江白的腦袋,“你們聊,媽媽不打擾你。”
江白立刻打開手機。
叫你顧爺爸爸:一定好好學習,小白放心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你別把不相幹的人當回事兒呀叫你顧爺爸爸:那個張春霞,看着就不是個好人,你別為她傷心呀,你去派出所看看她就行了,趕緊跑叫你顧爺爸爸:小白,要不你就哭,當着警察的面兒哭,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哭,哭自己可憐被欺負,告訴警察,她碰瓷,打人,讓警察把她抓起來叫你顧爺爸爸:嗚嗚嗚警察叔叔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她上來就碰瓷,我被吓到了嗚嗚嗚嗚嗚,警察叔叔救我嗚嗚嗚……
江白:“……”
顧銘西這什麽腦回路。
江小白:謝謝顧哥,你動腦子想辦法辛苦了
叫你顧爺爸爸:為小白服務
江小白:我謝謝你
江小白:你放心,我沒事,那個張春霞,确實是我養母,但是只收養了一年,我對她沒感情,所以不會傷心顧銘西那邊沉默片刻,然後回複到:對,不值得,有空傷心,還不如想想顧哥江小白:想顧哥什麽
叫你顧爺爸爸:想顧哥英俊神武的臉,聰明智慧的大腦江小白:……
叫你顧爺爸爸:小白,上課了,下課聊
江小白:好
江小白:好好學習
江白又翻着看了一遍顧銘西發的微信,忍不住笑了。
顧銘西這個人,真的是又笨又聰明。
特意跑來安慰他。
顧銘西在某些方面的細心和貼心,真的讓人覺得很溫暖,很喜歡。
其實,他真的沒有感覺,不傷心。
張春霞這個人,他根本不熟悉,記憶也是零零散散的。
今天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看自己記憶中多出來的碎片,是不是真的。
很明顯,他們的确是真的。
江白将手機塞到口袋裏,“媽媽,我們走吧,到車裏去等着。”
他說着,看向林雅蘭。
林雅蘭低着頭,地上明顯被打濕一片。
他又把媽媽惹哭了?
江白蹲下來,無措的看着林雅蘭,輕輕的說道,“媽媽,我們回車裏吧,好不好?”
林雅蘭沒有讓江白看到她的表情,直接抱住江白,“小白,你受苦了,媽媽錯了,都是我的錯。”
“小白,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江白拍拍林雅蘭的肩膀,“媽媽,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我明白。”
林雅蘭讓他也有點難過了。
“媽媽,我真的沒事,您別這樣,您這樣,我也很難受。”
江白真的不知道,怎麽安慰一個這樣傷心的母親。
他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我一想到張春霞那樣對待小白,我就心疼,她怎麽可以這樣欺負小白,小白這麽乖。”
林雅蘭擡起頭,摸了摸江白的臉。
江白咧開嘴,開了一個一點也不好玩的玩笑,“因為您是我的媽媽呀,您自然看我乖,別人又不是我的媽媽,自然不待見我。”
“胡說,小白很乖,誰看小白都乖。”
“好,小白乖,媽媽別哭了,再哭就醜了。”
林雅蘭:“……”
林雅蘭破涕為笑。
“好,走。”
其實她想問問,小白的過去。
但是,又害怕勾起小白的傷心。
兩天後,張春霞的處理結果出來。
行政拘留三十天,賠償所有醫藥費,一共十萬整。
張春霞一聽,直接癱在椅子上,昏過去。
她是來要錢的,卻反掏錢十萬。
十萬塊,是她所有的積蓄啊。
這簡直要了她的命。
兒子張狀元也被直接送回老家。
張春霞嚷嚷着,“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求求你們了你們關我吧,關我一輩子,不要拿我的錢,求求你們了……”
沒有人搭理她。
江白在醫院又住了一個周,終于重新回到學校了。
他一來學校,走進一班教室。
教室裏立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響聲,響聲中還伴随着幾句聲音特別高的:“歡迎江白同學返校。”
江白:“……”
他又不是去幹什麽光榮犧牲的事情了。
他只是生病住院了好不好?
一看就知道是誰的主意。
他今天回學校,可是只告訴了顧銘西。
江白揮揮手,尴尬的笑着說到,“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說完,立刻跑到自己的座位上,質問道,“顧哥,是不是你幹的?”
顧銘西絲毫沒有發現江白的指責,得意洋洋的說道,“對呀,怎麽樣,驚喜嗎?喜歡嗎?”
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江白:“……”
難以溝通。
顧銘西真的以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江白近距離看着自己的同桌,他的額頭上一道傷還沒好了。
這是保護他留下的。
江白心裏微微發甜,又高興又心疼。
算了,傻點就傻點吧,人還是正的就好。
不怪他傻,搞這樣的主意了。
江白拍拍他的腦袋,“非常棒,非常有想法,我謝謝你。”
顧銘西“嘿嘿”兩聲,“小白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江白:“……”
靈犀個錘錘,他們之間可能有一層壁,砸不破的那種。
顧銘西不知道江白的想法,他很開心的将自己囤了一個周的零食,全部拿出來給小白分享。
甜甜的蜜桃味的酸奶,糖,軟糖,棉花糖,棒棒糖,果汁,果凍,雪花酥……
堆的滿滿一桌子。
江白開心的找了一顆奶糖,塞到自己嘴巴裏。
又剝了一顆,遞給顧銘西:“顧哥,賞你的。”
顧銘西就着江白的手吞了,解釋道:“小白,這是朕給你打下的江山,是朕賞給你的。”
江白鼓起腮幫子,“但是我想當皇帝。”
顧銘西:“那,你的江山吧,反正都是給你的。”
“謝謝顧哥。”
江白慢吞吞的将桌子上的零食塞到桌兜裏。
他喜歡吃一切甜的,尤其是蜜桃味的糖。
這都是起源于他童年時期。
江白在孤兒院的時候,曾經被一個穿着精致小西裝的小孩送過一顆蜜桃味奶糖。
回味至今。
那是他第一次吃奶糖,第一次知道蜜桃是什麽味道。
即使後來,經濟發展了,國家政策越來越好,孤兒院的待遇也越來越高。
他們每年過年都能吃到糖。
江白最鐘愛的,依舊是蜜桃味的奶糖。
江白吃了糖,滿血複活。
他坐起來,伸手:“顧哥,來,給我檢查檢查你這一個周的學習成果吧。”
“好。”
顧銘西收拾了一沓,遞給江白。
江白翻開,“顧哥,做錯題可是要打手心的,你做好準備。”
顧銘西瞪圓眼睛,“啊?!!”
早知道就……就多錯幾個題了。
小白軟乎乎的掌心拍打,能有多疼?
肯定是軟軟的,香香的。
嘿嘿嘿!
江白以為顧銘西怕了,他扭頭,看了眼顧銘西,“怎麽樣,怕了嗎?”
顧銘西點頭,“小白,我好怕哦。”
江白:“……”
江白卷起卷子,錘了顧銘西的腦袋,“上課了。”
“的咧!”
第二節 課下課後,顧銘西拉着江白到操場上去溜圈。
鍛煉身體。
操場上,一個人突然沖過來,推了江白一把,“江白,這下你滿意了吧!”
江白擡起頭,怎麽又是江星南?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江星南看起來瘦了不少,臉色蒼白,臉上幾乎沒什麽肉,眼球陷下去,充滿紅血絲。
他這是吸毒了嗎?
江白吓了一跳,後退一步,“我滿意什麽?”
江星南憤怒的說道:“方姨被抓走了,你滿意了吧,你搶走我的一切,我只有方姨了,為什麽你還不放過她,你怎麽這麽歹毒?”
江白都不想理他,“江星南,他被抓走是因為什麽,到底是誰的錯,你自己心裏明白。”
“難道你要求我平躺着,讓你們弄死我嗎?”
江星南:“……”
江星南瞪着眼睛,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我沒有要殺了你,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不安分。”
以前,他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
但是這一次,他卻被江白徹底踢出局。
江白冷笑一聲,“到底怎麽回事,你自己明白,不要再來招惹我,否則,我不客氣了。”
“何況,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你自己心裏也明白,我勸你好好享受最後的自由時光,別總來騷擾我,說不定哪天你就要鐵窗含淚了。”
他推開江星南,轉身就走。
“你瞎說,你放屁,你胡說。”
江星南像個瘋子一樣大聲嚷嚷。
周圍同學指指點點,從他身邊路過,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安慰他。
最近,他真的過的很難。
方玲被抓走。
再也沒有人關心他了。
他跑到江家,連大門也碰不到,就直接被送走。
他快沒錢了。
沒錢了,要餓死了。
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想退學,可是他住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來騷擾,還不如在學校裏呆着。
江白拉着顧銘西就走。
顧銘西小聲的問道,“小白,這是江星南嗎?怎麽像個瘋子。”
江白道:“應該是瘋了吧。”
江星南這種人太偏執了。
太想要得到,又得不到,可不得瘋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個故事裏,可憐的只有“江白”。
顧銘西點點頭,“小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