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啪啪,啪啪啪,啪——”
伴随着一陣暴躁急促、毫無節奏的拍擊桌子聲音,江白迷迷糊糊被驚醒。
他努力半睜開眼睛,仰頭,對上一張憤怒的臉。
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痛心疾首的瞪着江白,胡子都氣歪了,憤怒的口水噼裏啪啦砸向江白迷離的小臉:“考試呢,考試,你答完了嗎就睡覺,你對得起老師辛辛苦苦出的題嗎,對得起把你送到學校的父母嗎?”
江白:“……”
江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伸手抹了把臉,心想,我是孤兒,對不起個鬼的父母。
不過考試?
什麽考試?考什麽試?
江白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他不是剛剛高考完,還考什麽試?
江白迷迷糊糊從桌子上支棱起來,左右扭頭看了看。
擦得幹幹淨淨的黑板,整齊的桌椅,坐得滿滿的,穿着藍色夏天校服的學生。
即便這邊傳來這麽大的動靜,大家也只是稍微回頭看了一眼,又立刻轉回去奮筆疾書。
盛夏的夕陽從玻璃窗探進來,毫不客氣的給整個教室都燙上一層金色的流光。
好像真的在考試。
江白收回自己的視線,對上白胡子老師憤怒的臉,小聲的說:對不起老師,我馬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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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考老師看江白态度好,也不好發作,哼了一聲,慢悠悠的走了。
江白才有機會轉動一下米糊一樣亂的腦子。
考什麽試?
昨天高考結束,他們班聚,鬧到很晚,他八成是喝醉了,這會兒還在夢中。
沒想到他夢中還在考試,回頭成績出來,不拿狀元實在是說不過去。
江白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他伸手,翻開試卷。考試他就沒輸過。
那就來看看,夢中的試卷是什麽樣子。
——長安十中高一年級期中試卷。
竟然是高一的卷子。
題還挺好玩的,江白漫不經心看着卷子,拿起筆。考完試,江白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也沒有人來搭理他,他自己慢慢悠悠站起來,走出教室,站在走廊。
有點新奇。
江白人緣好,走到哪裏都成群結隊的。
他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迎面微風吹來,撲在臉上,很是舒服。
江白微微迷上眼睛,身後是一片熱熱鬧鬧,還有人在竊竊私語。
“天哪,剛剛考試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那誰又要暴走了。”
“我也是,聽說上次考試有老師阻止他考試睡覺,他覺得人家老師看不起他,把老師打進醫院。”
“真的嗎,這麽猛?”
“對呀,就是十三班英語老師,當時和我也一個考場,我親眼看見的。”
“不會吧,那我們說話被他聽到了,他會打我們嗎?”
“小聲點,小聲點,你看他那一頭綠毛,看着就像個神經病,神經病殺人科不犯法,你別惹他。”
……
考完試是吃飯時間。
一群剛考完的學生們,就像剛出籠的小雞仔,叽叽喳喳往食堂跑。整個走廊很快安靜下來。
江白背靠着欄杆,稍微總結了一下聽到的信息。
考場有一個神經病,一頭綠毛,還打老師,好像是因為考試時睡覺,被老師叫醒,心生不滿,将老師打進醫院。
等等
綠,綠毛?
江白仔細想了想,他們考場裏沒有綠毛啊?
一陣風突然吹過,江白被糊了一臉亂飛的頭發。
他伸手,将眼睛扒拉出來,一看手裏的一縷頭發,綠色的。
江白:“……?!!”
他的頭發是綠色的??!
他們剛剛說的那個綠毛神經病是他?
江白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腦袋,摸到滿腦袋的頭發。
他的頭發什麽時候這麽長?什麽時候這麽多?難道做個夢還能換個造型?換了個什麽樣兒?
江白好奇的走到洗手間,擡頭看向鏡子。
只一眼,他就被自己夢中的新發型雷的一陣寒顫,頭皮發麻。
滿頭青青草原發色和殺馬特發型,一張臉遮了個大半,只露出一張中毒似的黑色嘴唇,和白牆紙一樣病态的臉。
活脫脫一只白無常。
沒想到夢中的自己,造型還挺別致的。
江白擡起右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精致的發型,噗嗤一聲笑了。
他身後,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一臉詭異的看着他,貼着牆,一溜煙跑出去。
好像撞鬼了一樣。
江白:“……”
江白擰開水龍頭,彎下腰,将梅超風唇和白無常臉清洗幹淨,露出原本的樣子。
鏡中的少年臉色看上去稍微有一點點不健康,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來,皮膚白皙,下巴精致,整張臉清爽明媚,秀氣卻絲毫不顯得娘氣。
好俊俏一個男孩子。
是他自己那張臉。
江白很滿意的又摸了一把。
只是看起來很蒼白,遠沒有他的精氣神。
江白扒拉了幾下腦袋,放棄對自己發型的拯救。
算了,一場夢而已,不必太注重細節。
江白頂着一頭青青草原,從衛生間出來,慢悠悠的下樓。
一路上,任何人看到江白,都自動躲到十米開外,就好像江白身上裝了炸彈,随時可能爆炸,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江白頂着青青草原,也不好意思一直在校園裏溜達,讓別人躲來躲去,他尋着沒人的地方,将校園每一個角落都逛了個夠。
長安十中。
這個校園陌生又漂亮,比江白上學的高中漂亮太多。
逛累了,他沿着牆,慢慢的走。
這場夢還挺長的。
一直到夜幕降臨,還沒醒來。
遠處已經燈火璀璨,江白也不知道能到哪裏,他從褲兜裏摸出一個手機,摁下開機鍵。
然後,手機屏幕還沒來得及亮起來,一個小黑點就出現在手機屏幕裏,看着像一個人影?
江白擡起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牆頭上一個黑咕隆咚的身影單手支撐着牆面,身體矯健,一躍而下,砸到他種滿青青草原的腦袋上。
“咚——”
一聲悶響。
江白被猝不及防的黑影一撞,踉跄幾步後徹底摔倒在地上。
好像有什麽液體從他的後腦勺滲出來,一張好看的大臉湊過來。
夢裏也會疼啊!
還挺真實的。
江白懵了幾秒鐘,徹底陷入黑暗。
太陽已經徹底回家。
路燈将顧銘西的身影拉的老長。
他站在路邊,狠狠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頭。
艹!
怎麽染上這玩意兒了。
他顧銘西□□無數次,今天竟然敗在一個神經病身上。
顧銘西輕輕揣了一下躺在路邊這個神經病:“醒醒,醒醒,別裝了。”
腳下的人毫無知覺。
顧銘西蹲下去,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熱的,還活着。
路燈自帶柔光,顧銘西看着躺在地上這個人,白皙的一張小臉,一頭雜亂的綠毛兩邊分開,露出長而彎的眉毛,到像兩把小刷子。
這家夥長得還怪好看的。
顧銘西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個哆嗦,直接摔坐在水泥地板上。
他是瘋了,才覺得一個神經病好看。
救護車很快來了,顧銘西趕緊把人送到醫院。
九月的安市還抓着夏天的尾巴,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昏頭昏腦。
醫院的VIP病房裏,江白百無聊賴的躺在病床上,盯着一塵無暇的天花板。
他的腦袋被從天而降的少俠砸了個正着,然後磕在石頭上。
不能動,一動就疼,
此刻,他無比确認,他不是做夢,是穿書。
他穿到一本名字叫做《萬千寵愛》的書中,穿成一個給反派墊腳的炮灰。
這就過分了。
給主角墊腳也就罷了,他江白竟然淪落到給反派墊腳,真的是太過分了。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這本書江白沒看過,但是他後排兩個女生看了。
就在高考前夕。
兩個姑娘說壓力太大了,要放松一下,随便找了一本書看。
沒想到書裏有個炮灰和江白同名同姓。
因着這份緣分,她們兩個看的時候,不停的叽叽喳喳給江白播放。
江白無聊的盯着天花板,一句一句回想着。
“小白,這個炮灰和你同名同姓耶,我第一次看書遇到名字和現實重合。”
“這個炮灰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耶,但是他好作,染着一頭殺馬特,誰能待見啊。”
“原來他是被抱錯了,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好可憐哦,長大後還被白蓮花利用,整天被父母訓斥。”
“卧槽,這個炮灰太沒腦子了,只知道拳頭解決問題,這樣怎麽能鬥過白蓮花,又被白蓮花利用了吧。”
“卧槽,這個白蓮花比這個綠毛怪還惡心,霸占了人家的身份,還不停的陷害人家。”
……
江白越想越腦殼疼。
他,江白,二中校草,蟬聯第一的學神,剛高考完,馬上就要踏進北大的大門,他穿書了。
穿成一個作天作地作死自己的暴躁狂炮灰。
還是一個綠毛怪。
老天爺玩兒呢!
江白心裏嘀嘀咕咕罵了幾句,繼續蔫兒蔫兒的躺着,看天花板。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江白的心态很快就穩定下來。
他在原世界就是個孤兒,無牽無挂。
現如今穿成一個豪門小少爺。
他手握劇本…本的大綱,只要他不像原主一樣作妖,他就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
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