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表白
警方要求我提供一些可能和我有私怨的嫌疑人名單出來,好讓他們做逐一排查,我想了很久,只在紙頁上面寫出了零星幾個名字。
我并沒有艾瑞克。普林斯的名字添上去。
并非我不信任警察,而是黑水公司的培訓業務涵蓋面太廣,其中最重要的兩項工作就是對警察和軍人的訓練,我懷疑我只要一提嫌疑人可能是普林斯的事,那邊對方就能第一個接到消息。
雖然現在普林斯已經被我排擠出了黑水公司權利圈,但是他在警界和軍界仍然有很多人脈,不少人都是他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艾瑞克普林斯在這幾個司法機構裏已經被神化了,他海豹突擊隊的出身以及精明的頭腦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無數軍人和警察都想在自己退伍之後加入黑水公司。加入黑水不僅因為可以獲取豐厚的報酬,能夠一個月掙得過去一年的工資,還因為他們過慣了刀頭舐血的日子,已經無法适應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在這群警員和軍人的心裏,艾瑞克。普林斯是一個風光無比的人,而将他趕下臺的我恰好相反,是卑鄙虛僞的代名詞,在他們眼裏,我就是那種只會耍小手段排擠他人,擡高自己,詭計多端的投資家,自然吃力不讨好。
在筆錄之後,我很快要求警察同意我帶着我的秘書一起回到我位于牛頓的家。
警方表示,在事情的情況沒有明了之前,我最好能夠接受警務人員的保護。他們已經向上頭申請安排多個FBI貼身保護我的安全,不過我拒絕了這個建議,我自己擁有很好的保镖隊伍,足夠保護我和我愛人的安全,這點從他們剛才快速的反應就可見一斑,比起總是事後出場的警察,我還是更加信任我的保镖團隊。
随後克裏斯也很快趕來,他在了解了事情經過後,建議警方立刻成立專案組調查這件事,因為這是一件性質非常惡劣的恐怖事件,會讓所有外籍商人在美國惶恐不安。
“菲爾德先生同樣享受美國憲法的保護,他的生命和很多人息息相關,如果他出事,那麽美國很多員工将面臨失業的可能,所以這次襲擊事件必須予以嚴查。”
不過我們都意識到,這群人很明顯只是給我一個警告,他們沒打算要我的命,否則他們開槍就不會只射擊車軸而不是輪胎。也許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警告恐吓我,最好能讓我受點小傷,由此被恐吓到六神無主。
而嫌疑犯是誰,此刻在我心裏也有了計較。
事發兩小時後,艾瑞克。普林斯很快就打電話給我,“菲爾德,無論你相信不相信,雖然我很希望你發生個意外,但是不是我叫人要你的命。”
“我知道,普林斯。”我對他說,“事情發生的開始我是懷疑過你,但後來就打消了這個年頭,你不是憑借沖動行事的人。”
普林斯聽後沒有釋然,反而嘆口氣,“菲爾德,你知道你遇到了什麽嗎?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嫌犯是誰,但我認為還是和黑水公司的前雇員們關系,你一直告訴我黑水需要整頓,否則媒體的風向會給黑水以沉重的打擊,但我想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得罪媒體的風險嗎?我就不想給黑水公司洗白嗎?在我離開主席位置之前,我都打算進行一項改名的提議,如果不是你們把我趕下臺的話,也許現在黑水就已經避開這次輿論打壓了。可是你和傑克遜卻沒有做出任何安撫的舉動,反而直接向那群雇員開炮,這個舉動實在太不合時宜了,我不得不說,你和傑克遜這次非常的冒險!”
我沒說話,心裏卻對普林斯的說話不置可否,改名能解決什麽問題?公衆該質疑的時候還是會質疑,可不會因為改名就心慈手軟。普林斯把這事想的太簡單了,要知道洗白是一件漫長而任重道遠的任務。單靠幾個重複的口號,換一個名字可不足以安撫全美的民衆。
似乎察覺到我的不認同,他又說,“好吧,我知道改名這個方法并不妥當,但這是黑水唯一适合的方法,你真不知道軍隊關系裏面有多複雜,這些雇員——或許說是雇傭軍更合适,他們的行為是不受理智和道德控制的,這不是他們的本性,而是因為戰争發生時候,大部分的人都被鮮血殺紅了眼,這一點沒上過戰場的人是不會明白的,要知道,戰場上一點心軟都足以要命,多少軍人就死在看似不經意的錯誤之下,因此不可以拿普通大衆拿道德來要求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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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又說,“所以那些雇員在替冒着生命危險參加戰争後,知道你們打算起訴并開除他們,會暴怒也是理所當然,美國政府都給了他們權利,你卻要來剝奪,這可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菲爾德,我得提醒你,失去理智的人遠比你想象中的危險。”
“這就是我為什麽說要把業務轉移到後方,普林斯。”我對他說,“我從沒對雇員們的行為沒有進行全盤否定,他們這樣做,或許是因為壓力太大,或許是因為威脅太多,使得他們将,這都是他們的選擇,我不會幹涉這種,但是剝奪生命和虐待手無寸鐵的人——請恕我不敢茍同,你也有妻子和孩子,你會願意他們被無緣無故的殺害嗎?而且并非是我不原諒他們,而是公衆不會原諒他們。說實話,我認為美國政界把黑水擡的太高了,他們宣稱黑水公司的同時,也将我們暴露在民衆的監督之下,這種情況,我們最好還是規規矩矩的。至少明面上,我們需要這麽做。”
“好吧。讓我們摒棄隔閡,再次合作怎麽樣?” 普林斯提出了新建議,“沒有我,你和傑克遜的政策會寸步難行,而我也不想被排除出決議層,這是我的公司!我為他付出了很多代價,你遠遠想象不到!如果你們一定要對黑水進行改革,我必須參與進來!”
“我會認真考慮的,普林斯。”我對他說,“但是你必須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這點沒得商量。”
“可以,我同意。”
商人之間沒有永久的敵人,我和普林斯也是一樣,當初既然為了金錢能夠走到一起,現在為了利益我們同樣集結成同盟,普林斯同意幫助我和傑克遜掃清目前的障礙,而我會在下一次會議上提議讓普林斯重回到決策層的位置。
晚上,忙了一天的我才有空坐下來休息,如今我在牛頓的房子已經被全程戒嚴,一樓常駐着三個保镖,采取輪班制,二十四小時監視着房子內部,防止有人破門而入,其餘人每隔一小時在別墅周圍巡邏,他們經過允許可以随身攜帶槍支,在這樣嚴密的保護下,除非來了一個裝甲師,是覺得威脅不到我和布蘭登的安全了。
可是被人時時刻刻注意的感覺卻很不好,我覺得我的隐私都要被侵犯光了,無論我再樓上做什麽事情,只要不小心弄出一點響動,不到一秒鐘就會有人過來敲門。看着樓下走來走去四處查看的黑衣保镖,我嘴上忍不住抱怨起這些該死的襲擊給我帶來的不便,但是抱怨了半天,卻沒聽見布蘭登有什麽回答,轉過頭,才注意到布蘭登沒有聽我的說話,他低着頭,好像在發呆。
從上午這件事發生開始,這一天布蘭登都很沉默。
不僅是話不多,用餐時候也吃的很少,臉上完全沒有一點笑容。
我想他可能是吓到了,畢竟這一天過得十分驚險,又是逃跑又是槍擊,布蘭登只是一個普通人,收到驚吓也很正常,我給他煮了咖啡,端着咖啡杯走到他面前,半開玩笑的說,“布蘭登,今天對我們來說可真是刺激的一天啊,我們先是被阻擊手襲擊,又被黑車追尾,最後還坐了警車,這下不需要去電影院就賺回來了。”
他瞧了我一眼,接過咖啡卻沒說話,只是摸着裘德洛的腦袋,裘德洛似乎察覺到主人的不對勁,用頭使勁拱主人的手。
我臉色也慢慢變得認真起來,“怎麽了?”
布蘭登順手把咖啡放到一邊,他的嘴唇動了動,臉上露出一絲不确定又欲言又止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他面孔上出現可不常見,只有在上一次他提到自己家庭的時候我才在他臉上看見過,“或許我不該建議你出面插手黑水的事情。”布蘭登說。
我坐下來,手握着他的手,輕聲說,“為什麽這麽說?”
“太危險了,我沒想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他有點洩氣,“對不起,這一切怪我考慮不周,我想過你和傑克遜的舉動會讓那群人心懷不滿,但是沒想到他們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來襲擊你,如果……如果今天發生什麽事情,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一點名聲就把你置身于危險中。”
“嘿!”我連忙,“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忘記了嗎?”
布蘭登搖搖頭。
他很沮喪的抱着裘德洛,手在裘德洛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裘德洛把前腿搭在他的腿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心情不好的主人的鼻子。
看來今天的事真是把布蘭登吓到了。
我心裏頓時浮出一陣複雜的感情,其實我倒沒覺得今天的事和布蘭登有關,在我趕走普林斯,堅持要傑克遜懲戒這些犯事的黑水雇員,注定了我和這些雇員的不合局面,可以說,如果他們真的襲擊了我,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反而還要內疚拖累了布蘭登,讓他陷入不安全的境地。
拍拍裘德洛的腦袋,讓他自己去樓下找別人玩,自己從後面抱住布蘭登,“親愛的,你不該怪你自己,這種事我們誰都沒辦法預料。”
“不,如果不是我要求,你不會參合這種事……”
“然後黑水被迫停牌,大西洋和鐳射眼受到影響,我的錢也和打水漂一樣飛走了。”我打斷他的話。“那怎麽行,沒有錢怎麽可以給我們的寶貝兒子買一座新狗屋?前幾天我已經寫郵件詢問了希爾頓家的狗屋的定制費用,帕裏斯。希爾頓的助理告訴我起碼這個數字。”我做了一個‘三’的手勢。
布蘭登忍不住笑了一聲,但只是那麽一下,随後他重新開口。“三萬美元?”
“三十萬,親愛的。”
“是嗎?那比我十年的房租都貴。”
“因為你可以睡在我床上,但是狗不行。”
我竭力誇張的語調仿佛讓氣氛升溫了一點,布蘭登再次勾起嘴角,在我面前,他似乎放松了緊繃一下午的神經,思想負擔也沒最開始那樣沉重了。
但停頓片刻,布蘭登突然轉身過來,伸手抱住我,“可我還是要向你道歉,威廉。”他對我說,灰藍色的瞳孔閃爍着柔和的光,“無論如何,我為我的疏忽大意而向你道歉,我很抱歉作為秘書或者男朋友都不合格,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向我保證。
最後一次什麽?
布蘭登沒有解釋,他只是擡頭吻了吻我的嘴唇,然後用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臉,“威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