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人笑我狂,何妨?(二)
老劍在傳說中是一把嗜血魔劍,後來被雲家人封存了魔性變成了普通的一把劍。我琢磨着這個傳說玄幻色彩太強缺乏真實性,因為金戈也說它除了比一般劍鋒利外并無其他特色。但是金戈依然相信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劍,它沒發揮威力是因為他還沒有掌握老劍的奧秘,比如還沒有尋找到破解雲家人封印的方法,他還相信有朝一日他總會完全駕馭老劍從而實現他“笑蒼生”的夙願,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必定能打敗梅若寒!
我不以為然。我想一把劍能有什麽封印,劍身上也沒有貼個符寫着“百無禁忌”等等。我篤定莊舟和金戈都是盲目的劍崇拜者,而這盲目的劍崇拜者估計還有很多。
不過,“我必定能打敗梅若寒”,額,依然是梅若寒!
我瞥了一眼金戈,見他有些失神,淡淡的肯定說道:“你很喜歡梅若寒!”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目光射來,那道目光像是要把我削成百八十片,而後一個兇狠的聲音傳來——“老子與禦數劍廬誓不兩立,與他梅若寒,更是勢同水火!”
我看着他憤怒遮掩下空茫的眼神,不由在心底嘆聲氣!
金戈這般欲蓋彌彰實在讓人費解,更讓我堅定了金戈這般心血無非就是想見梅若寒一面的想法。而在之後的日子裏,金戈的言行更證明了這點。
嚴令禁止我不許再提梅若寒這個名字,我不小心說起的時候他就殺氣騰騰,我不說了,自己又念個不停。幾次三番,終于明白,金戈是一個比蘇葉還糾結的人。
雖然金戈的糾結讓我也糾結,但好歹淡定是主流,于是日子繼續在等待中太平度過。
或許金戈覺得我不會逃走,又或者覺得看着我實在無聊,所以漸漸的放松了對我的警戒。一開始時我可以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随意走動,現在有時候我走得遠了他也不會發覺。
我常常發現他坐在不遠處的山坡上,望着遠處的另一座青山,失神。山坡上花開遍野,有時候我會疑惑我是否回到了和鄉的那個山坡,只是這裏沒有陳列衣和沈拓,只有坐着紋絲不動望向遠方的金戈。
望向青山的金戈洗去了一臉陰狠,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憂傷。我很疑惑他到底在望些什麽,他告訴我,禦數劍廬就在那座山裏,梅若寒的居所就在山腰上。
我尋着方向望去,卻只看到青山無言。
有時候我也會冒出逃走的念頭,但很快會打消。我不知道我怎麽來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走。更何況,我心裏隐隐也想知道蘇青雲到底會不會來救我。
我相信他會來的!
紫玉釵在手中溫熱,我看着草叢裏的野花,心裏肯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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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過八天,無人來到。金戈的臉色愈發陰沉。
我的夢依然持續不斷。那冰石人像時而碎裂時而靜默;我依然在不停的走,走在茫茫的一片光裏或者漫天的桃花林裏;似乎始終在找一個人,有時候能看到光的盡頭站着一個人影,卻看不清到底是誰;也會夢到那個神色飛揚的姑娘,通常歡笑,連帶着我也歡喜;夢到嬰兒啼哭時我會驚醒,那哭聲太凄厲,太驚心。
我想夢裏出現的那些景象可能是我變成活死人之前的記憶,它一定很深刻,所以即使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它卻依然反複出現在我的夢裏。我很想知道夢裏那位姑娘是誰,每次夢到她,我的心裏總是很溫暖,很歡喜。
在金戈家的第九天,癸水不期而至。
我望着流散在浴桶裏的血,疑惑是否毒提前發作了。金戈聽聞後大吃一驚,問我哪裏出血。我不好意思的告訴他位置,他的臉馬上又紅又綠,依稀有了蘇葉無語的風範。
金戈又罵我白癡。我心想我也沒經驗。
金戈不耐煩的跟我解說癸水究竟為何物。我對他對于女人生理的詳細認知表示疑惑,結果金戈拂袖而去。
第十天,梅若寒依然沒有來。蘇青雲依然沒有來。我等着七竅流血而死,可還是健全的看到了第十一天明媚的陽光。我小心翼翼的提醒金戈毒藥過期失效的可能,金戈罵道:白癡抗毒性強,也許明天你死了!然後拂袖離去。
金戈,似乎又變得易怒,而他的臉色,愈發蒼白。
中午時候小孩坐在廚房門口的石階上,手裏抓了一把紅色的毒藥,一顆顆往嘴裏塞,見我看着他,滿懷不舍的遞給我兩顆,說:“山楂酥,我爺爺做的,很好吃的。”
我塞進嘴巴,依然入口即化酸甜可口,然後明白,金戈說了個謊。
我在山坡上找到迎風站立的金戈。風很大,雲籠罩,雨将至,金戈站成了石。
我走到他身旁,他瞥了我一眼,嘲笑道:“蘇青雲都不來救你,看這所有人,哪個真心!或許蘇王室早已宣布王妃暴病去世的消息!”
我淡淡一笑,不以為意。“他說會來接我回去的。”他說過的,下月初一,他會來接我。
雖然,只有三天了。
金戈嗤之以鼻,随後大笑,好像我說了一件荒唐可笑的事。他說:“天下皆知,蘇青雲娶你這白癡不過是為了拉攏和鄉那幫人,我看只有你這個白癡不知道!”
我說我知道。你之前就說過了。原話是“青雲紫煙一對璧人,世人皆知,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你棄佳人不顧反而娶了這個白癡!莫非真是要借着和鄉四莊的人和嚴家的財勢坐上這留照國的黃金寶座?”我在心裏暗暗誇贊我的記性好。似乎真如蘇青雲所說,我的病要好了。
金戈說:“蘇青雲雖被他那皇兄封為庸王,實則大大的賢。青州蘇青雲,儒雅賢達,天下良才,多少投奔他門下。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皇帝忌憚他的勢力,也只敢言語打壓不敢付諸行動。娶了你這麽個白癡,留照國的中間力量和鄉那部分的人就站在了蘇青雲這邊,他與皇帝也徹底達到了平衡,真是一派和諧。蘇青雲将你送到望月國,居心叵測。或許他和蘭守軒早已達成協議,以你為質,借助望月國的力量,謀朝篡位!留照國內亂,即将拉開帷幕!”
我一邊表示聽不明白,一邊贊嘆金戈想象力之豐富。我覺得金戈可能也有他的陰暗心理,自己有情人沒能眷屬,便不讓別人相信世間還有真情。挑撥離間這個事金戈不遺餘力的做着,不過效果甚微。蘇青雲是否真是懷着他的帝王之心來娶我,或者他是否會用掉那個人情來救我,那都是他的事,我只要安安靜靜的等個結果就可以了。複雜的問題,我從來不想。
金戈對我繼續嘲諷,我想着金戈也可憐,費神費力的把我抓了來,以為可以見到梅若寒,可到底還是希望落空。于是我安慰他也許他們是在找你的居所。他這地方确實偏僻。
“他知道我在這!”金戈的口氣有一絲不确定。原來此地是當年金戈和梅若寒停留過的地方,後來金戈買下這園子,說以後我們可以常住在這裏。
“或者他走着走着也被人劫了!”我小心翼翼的說。
金戈強忍着怒氣,憤憤的說:“你以為禦數劍廬的掌門是那麽容易被劫的!”
我沉默。一人劫一個掌門難,十人劫一個掌門難,百人劫一個掌門也難,那千人呢,或者傾一國之力呢!可見,這并非難易之事,只是願與不願。不過我只是無聊假設,自然不會真無聊的跟金戈探究一番。
當天夜裏,傾盆大雨。我躺在床上,想着也許是蘇青雲找不到這個地方,但他若去找過梅若寒,梅若寒應該告訴了他金戈的居所。也許他被耽擱了,他一向很忙。那我就再安心等等吧!
我突然想起了今年春天的那場雨,蘇青雲打着傘,從街上給我買來我突然想吃的沈記的棗泥糕。雨打濕了他的衣衫,卻澆不滅他溫和的笑。他說:“你想要的,我定會不惜一切給你!”多動聽的話。
蘇青雲說過多少動聽的話,他說:等我娶了你,從此以後,再不分離。他說:你若歡喜,傾一座城陪你玩又如何。這些字句,聽得真真切切,在耳邊回響的滿滿當當。就連分散的前夕,他都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再讓我一個人。可是,說過又如何,什麽能證明?也許明天我也全然忘記了。
我轉過身,望着半張床的空蕩,試圖回憶起那安寧的香,卻只嗅到陣陣寒涼。
雨下三天不止,蘇青雲失言了。我開始高燒不退。
金戈給我把脈,最後面露詫異搖頭,他說:“你的經脈怪異的很。”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怪異所為何事,心想可能活死人當久了藥吃多了整個人都怪模怪樣了。還有一種可能,是金戈不是個合格的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