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點點。”蘇末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然後對着她豎起了一根食指頭。
江見歡沉默了。
“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見她不說話，蘇末又小聲問，表情帶了點委屈。
“我給你發消息都不回，打電話也不理我, 我只好來找你了...”
“我最近工作有點忙。”江見歡艱難的開口,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哦。”蘇末垂眸應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略顯怯怯的看着她。
“那你現在忙完了嗎？”
“嗯。”江見歡遲疑地點了下頭。
“那我能上去坐坐嗎？”
......
蘇末跟着她上樓，很自覺地坐在了沙發上，姿勢端正，像是到別人家做客的小朋友, 江見歡給他倒了杯熱水, 裏頭順便加了點蜂蜜。
醒酒。
“你最近在忙什麽？”蘇末指腹不自覺在膝蓋上搓了搓，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問，熱氣氤氲在他眉眼之間, 仿佛蒙了層面紗。
“公司月底有場發布秀, 很多事情要處理。”
“哦，我最近也很忙，一直在開演唱會，今天才有休息。”蘇末低聲說。言外之意幾乎要脫口而出。
——我這麽忙還記得聯系你, 一放假, 就立刻來看你。
江見歡假裝什麽也聽不出來, 視線下垂, 落在不遠處的牆壁上, 順着他的話關懷道。
“那你多注意休息。”
蘇末突然就有些惱了，大概是酒精真的容易讓人失去自制，多日來的惴惴不安連同着那顆患得患失的心，在此刻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突破口。
“你是不是在躲我？”他直直的盯着江見歡，話音裏帶了質問，臉上有幾分平日的冷色。
“沒有。”她若無其事的回答。
那種無力感又上來了，煩躁從心頭湧起，蘇末幾乎要被逼瘋。
“那你坐過來一點。”他硬聲道，示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隔着茶幾，沙發，他們仿佛兩個不相幹的人，各占據這個房間一角。
江見歡正欲出聲拒絕，蘇末再次加重音量重複。
“過來。”
氣氛有些沉凝，江見歡不欲與他起沖突，頓了幾秒，還是站起身子，剛往那邊走了兩步，就被蘇末抓住了手臂，狠狠一拉。
整個人不受控制跌進了他的懷裏。
氣息濃烈的唇帶着發洩的意味咬住了她，江見歡本能用手抵住他肩膀，腰上卻被人手掌用力往下一壓。
她身體一軟，徹底落入蘇末掌心。
江見歡被親的迷迷糊糊，唇上感覺到了微微痛感。她很少見到這樣的蘇末，除非是以前在床笫之間失控了時，才會這樣發狠似的絞着她舌頭，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
胸口快要喘不過氣來，江見歡忍不住嗚咽掙紮，用力捶着他的肩膀，蘇末恍若未聞，最後又重重含了她兩口方才松開。
兩個人頭抵着頭用力喘着氣，唇上都是水漬，緋紅得豔麗。
江見歡呵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蘇末猝不及防又湊了過來，頭埋在她脖頸間，又舔又咬。唇舌濕熱，一陣酥酥麻麻傳來，像是被蟲子齧咬着，
江見歡猛地打了個哆嗦，伸手推向他的腦袋。
蘇末卻紋絲未動，依舊在她頸間親着，甚至隐約有往下蔓延的趨勢，江見歡發狠了，手指插入他濃密的發間，用力揪住。
蘇末吃痛，終于松開了她。
“你幹什麽？！”江見歡惡狠狠地說，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黑得沉郁，裏頭都是失控，眼角處更是暈開了一片淺淺的紅。
蘇末注視着她，久未開口，臉上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痛苦。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肯原諒我。”
他的聲音帶着很低，含着沙啞，遲鈍緩慢，仿佛在她心上淩遲，江見歡睜着眼，許久未眨一下。
蘇末一動不動的等着她的回答，像是接受着某種判決。
“我早就原諒你了，蘇末。”江見歡靜靜地說。
“當年的事情是陰差陽錯，不全怪你。”她停頓了一下，蘇末眼裏閃爍出光芒，心裏卻又湧上一股不安的異樣。
下一秒，只聽江見歡平靜的宣布。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給他判了死刑，蘇末一瞬間失力，目光開始渙散。
在她身上的桎梏也一點點消失，手從腰間輕輕滑落，蘇末低垂着頭，劉海遮擋住眼睛。
“為什麽？”輕聲質問傳來，一不注意就消散在了空氣中，江見歡緩慢地眨了下眼，吐出來的話決然又殘忍。
“沒有為什麽，不想就是不想了。”
“你喜歡上別人了嗎？”蘇末擡頭望着她，眸中空洞，他抖了抖嘴唇，似乎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不喜歡我了嗎？
可是蘇末知道，那個答案，他根本無法承受。
“這個和你我之間沒有什麽關系。”
江見歡說道，已經站起來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靜靜等候在一旁，準備送客的模樣。
沉默許久，蘇末終于緩緩起身，邁着步子走到門邊，拉開的同一時間，轉頭望向了她。
“我走了。”
“路上小心。”她垂眸淡淡道。
樓下風很冷，蘇末一出去就打了個哆嗦，寒意從身體深處湧起，蔓延到四肢，他沿着那條巷子走出去，漫無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在街邊被兩個女生認出來。
他揉了把臉，清醒過來，環顧周圍一圈，拿出手機叫李飒過來接他。
iro的秋冬發布秀上，足足需要三十套服裝，其中主模特身上的款式是由江苑親自操刀設計，在最後的時刻壓軸出場。
每位主設計師需要交出六套成衣設計，剩下來的名額便是在那些普通設計師的手裏。
江見歡自從入職便一直表現亮眼，這次依舊不例外，在所有人交上去的設計稿中，她的通過率最高。
惹來豔羨的同時，也讓其他人心服口服。
整個過程都是公開透明，而她衣服款式設計确實獨特新穎，又具有美感，讓別人無話可說。
方小黎這次相當于陪跑，只是一個試煉的機會，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兩人一同吃飯時，還是忍不住神色蔫蔫，悶悶不樂。
“唉，我就知道，我的設計不行，一張都沒有被江總監看中。”
“沒關系，每個人都有第一次。”江見歡依舊盡職盡責的安慰，方小黎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
“你就別在我面前說了，所有安慰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都特別蒼白。”
“......”江見歡識趣地不做聲，方小黎自顧自在那裏失落挫敗地宣布理由。
“因為這些你都做到了...”
江見歡最近從她嘴裏聽到這類的話比較多，沉思幾秒，還是開口。
“其實，這不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她看向方小黎，認真說道。
“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有去實習，那時候已經開始接觸設計了，你所看到的我現在的東西，都來自于那幾年的累積而已。”當然，還有一定的天賦。
“真的嗎？”方小黎一臉驚訝，随後眼中露出點欣喜。
“見歡，那你快點跟我講講那時的事情，你第一次畫出來的稿子是什麽樣子的？！”
江見歡被她挽住胳膊，無奈的看了眼天，還是撿了幾件實習時出錯被設計師教訓的事情說了，方小黎聽完心态果然調整了過來。
“我就說嘛！哪有人一生來就這麽厲害的！哎，見歡，聽你說完我又找到信心了！”
“嗯，加油。”江見歡望着她興奮的神色，點頭打氣。
iro這次發布秀地點選在江城郊外的一處莊園，提前選好的陰天，室外草坪包括城堡似的莊園，全部被布置成了西方魔法世界的樣子。
室內T臺周圍擺放着假樹，黑色枝幹光禿禿的伸展着，天上還挂着一輪巨大明晃晃的冷月亮。四周光線打的很暗，前排來了很多媒體記者，裏頭還有不少娛樂圈的明星。
江見歡在後臺負責給自己衣服走秀的幾位模特，忙着為她們搭配服飾，忙得頭昏腦漲。
前面音樂聲清晰可聞，偶爾陣陣掌聲傳來，臺上的模特來來回回，順序很快被拉近。江見歡的設計排在倒數第十位。
被通知可以過去候場時，江見歡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模特們準備上去前，她突然朝她們深深鞠了一個躬。
“待會，拜托了。”
幾人猝不及防，相互對視笑了一下，态度真誠不少。
“江小姐客氣了，我們應該的。”
一切如常，沒有人察覺新出場的模特有什麽不對，只發現這幾套衣服有些特別，款式上別出心裁，又恰好的符合主流審美，比起之前的那一些，倒是亮眼許多。
前排看秀的人中，不少側頭讨論，更有的直接吩咐助理下單。
唯有江見歡，在一旁緊張的捏着手，直到高挑的模特兒自信且從容地在T臺上走了一圈，擺完最後一個動作，回到後臺。
她的一顆心才緩緩放了下去。
這次發布秀算是圓滿成功，和去年不一樣的是，那時她是作為背景板跟在江苑後面，而這次，卻被引薦認識了不少人。
沒有突然出現的騷動，也沒有把紅酒潑到身上的慘狀，反而一圈結束下來，收獲了不少名片，記住好幾張面孔。
“這些你都要好好把握，維系好關系，但凡能讓其中一個人穿上你的設計，就完全不一樣了。”江苑意味深長。她指的是高級定制。
如果一個社會地位或者影響力很高的人，穿的是屬于你為他私人設計的衣服，其作用遠足以讓眼前的事業上一個臺階。
這也是為什麽明星走紅毯時，總有品牌商送上去贊助。
圈子裏的知名度擴大，對你能力的一種贊賞和肯定，還有多方面的長期收益。
江見歡聽完謙遜笑了一下，朝江苑點頭。
“謝謝總監，雖然這個目标暫時還有點遙遠，但我會努力達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