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席茲號揚帆起航!
蘭多猜想,迪爾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迫淪落到雷蒙德的手下乖乖做事——而且是帶着他的整只船隊一起。
好處就是借着雷蒙德的面子,莫拉號以及莫拉號上的人終于不再是西爾頓的頭號通緝犯,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各種西爾頓港口的物資商店,利用對等的物品、貨幣去換取必備的物資,啤酒,淡水,以及足夠的糧食、彈藥還有食物,還獲得了諸多免費搬運工,在出發當日,一箱箱的東西就這樣在席茲號水手們的幫助下被搬上了海盜船。
水手一號:“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心甘情願地把一箱面粉搬上海盜船。”
海盜一號:“我也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地站在活人雲集的港口叉着腰看着商船水手心甘情願地把一箱面粉搬上海盜船,然後,我還要跟他說謝謝。”
水手一號:“……”
海盜一號:“……謝謝。”
看,多麽和諧。
和諧的掩蓋下唯一的不和諧,大概就是莫拉號船長、巴比倫海鼎鼎有名的大海盜船長迪爾的自尊心嚴重受挫。
雙雙合并重新變得無比龐大的船隊整頓完畢準備出發,站在莫拉號上,金發海盜船長看着一臉滿足、做的有模有樣地清點貨物簡直可以去評選年度奉公守法好公民的海盜們,那張英俊的臉依舊是黑如鍋底……沒有人趕去招惹他,甚至沒人敢去提醒下他:船長,船要開了,但是咱們好像沒看見你那只肥耗子。
是的,就好像已經預料到今兒個的莫拉號上氣氛會不太對勁,那只倉鼠大副似乎也早早就不知所終。
真是見了鬼。
莫拉號上的海盜們只能感覺到今天頭頂上的氣壓有些低,至于為什麽,并沒有人能夠猜到。
而在席茲號上,則是實實在在的另外一番風景。
自願留在船上的水手們每個人都看上去快活極了,他們嘴巴裏哼着歌在甲板上來回奔跑着做自己被安排的工作,當風吹鼓了風帆,西爾頓皇家港口響起了號角聲,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被風傳到港口的每個人的耳朵裏,席茲號大副雷蒙德站在席茲號的甲板上,冷靜地指揮着水手們做最後的檢查工作準備揚帆起航——就在這個時候,一抹修長的身影毫不猶豫地從莫拉號飛到了席茲號,“咚”地一下落在了席茲號大副的身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喂,雷蒙德,相比起席茲號,莫拉號更合适做領航船,你讓我們走前面。”
雷蒙德聞聲,轉過頭,微微眯起眼掃了一眼身後的海盜船上——在他這樣的目光中,迪爾故作輕松的面部表情逐漸變得僵硬,就在他準備跟面前的紅發男人幹一場硬仗的時候,他卻突然聽見後者輕笑一聲,用輕松的聲音回答:“又何妨。”
迪爾微微瞪大了眼,随即便看見雷蒙德叫來舵手跟他吩咐了一會兒将席茲號跟随在莫拉號後面的命令……從來不覺得雷蒙德是這麽好說話的人,他雙唇張開,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直到後者轉過頭來問他是否滿意,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憋了半天,只好憋出一句:“順便,麻煩把莫拉號的大副還給我!大清早的就被搞得不見蹤影——”
Advertisement
雷蒙德“啊”了一聲,沖着某個陰暗的角落招了招手,叫了某個人的名字,這個時候,從那個角落裏走出來的是呵欠連天的、不知道之前正躲在哪裏偷懶的席茲號沖鋒隊長,面對自家當家的,他稍稍收斂起臉上那漫不經心的表情,笑着問了一聲:“老大,有何貴幹?”
“帕德,”雷蒙德一臉淡定,“把人家船隊的大副還給人家。”
“咦?”
“快點,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老帕德不滿意地撅起嘴,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慢吞吞地從腰間挂着的小口袋裏掏出個小玻璃瓶——在他拎出那小玻璃瓶的時候,那玻璃瓶正以肉眼可見的幅度猛烈晃動,而造成這一切的顯然是某只被裝在玻璃瓶裏的倉鼠,它耳朵上別着的騷包紅花已經因為它憤怒的搖晃瓶子而跌落在了自己的爪爪下,渾身那原本被養得油光水滑的毛這會兒也變得亂七八糟,一雙綠豆眼翻成了三角眼,在迪爾黑着臉拔開玻璃瓶瓶塞時,它發出憤怒的“吱吱”聲,猛地蹦跶到老帕德的臉上狠狠地啃了他鼻子一口,在後者“哎喲”痛呼一聲後,四肢超越肥胖身體極限,十分敏捷地跳回了迪爾的帽檐裏,一溜煙兒地鑽了進去,再也不肯冒頭。
雷蒙德瞥了一眼面色已經黑得鍋底都自愧不如的海盜船長,轉過頭去看摸着冒血的鼻尖碎碎念地罵着髒話的沖鋒隊長,公平地說:“你這是綁架。”
“我幹嘛綁架只耗子。”老帕德不服氣地說。
迪爾:“我怎麽覺得你們更像是海盜,卑鄙無恥睜眼說瞎話打着正義無辜的旗號違法犯罪——”
雷蒙德:“讓你産生這樣的誤解真是太讓人遺憾了。”
雖然語氣中并不能聽出多少遺憾的成分……而迪爾似乎也早已習慣了席茲號大副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整理了下帽檐,确認自家可憐的大副老老實實地呆在裏面不會再次被人“順手牽羊”,他含糊地嘟囔了聲“再見”,然後就用像是遠離席茲號上在傳播的不治之症的速度,飛快地回到了莫拉號上。
莫拉號迫不及待地揚起了風帆,就好像生怕雷蒙德後悔讓出了領航位置似的。
盡管雷蒙德壓根就沒這個打算。
迪爾前腳剛走,男人便讓老帕德去從船上的每一個可能搜到某只猴子存在的角落去搜尋他,然後帶到自己的面前。就像是綁架別人家的大副的時候一樣手腳麻利,三分鐘後,雷蒙德滿意地看見自家寵物氣喘籲籲地站在自己面前,手上還拿着一塊擦甲板用的刷子——陽光之下,那張還算耐看的臉上充滿了汗水,這讓他看上去健康且充滿了活力……眼角稍微柔和下來,雷蒙德的擡起手,飛快地替黑發年輕人将發絲尖端的泡沫掃掉,收回手,頓了頓,淡淡道:“這就要出海了。”
“啊,出啊,甲板都擦好了,食物淡水也準備好了,沒道理不走——哎呀我去,迪爾個王八蛋怎麽跑我們前面去了?”
“我讓的。”雷蒙德語氣保持不變,“這一走,我們就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了?”
“嗯,幹嘛回頭?”蘭多趴在船舷邊,伸長了脖子看逐漸與席茲號擦着開遠的莫拉號,“你怎麽會同意讓莫拉號當領航船?這樣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雖然你們倆終于停止了各種幼稚的攀比和争吵非常讓人感動,但是這種和諧總讓我感覺到不安……你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好說話了?”
“面子并不值錢,事實是沖在最前面的通常死得最快,他想沖我當然不會攔着。”雷蒙德不急不慢說完,頓了頓,又問,“你真的不後悔?”
“雷蒙德,”蘭多收回了目光,叉腰在紅發男人面前站穩,順手扔掉了手中的刷子,用還散發着擦甲板用的消毒水味兒的雙手捧住了男人的臉,“你怎麽回事?磨磨唧唧的?”
“……”
半晌沉默。
“沒怎麽。”
男人将放在自己面頰上的手拉下來,彎下腰将那刷子撿起來,重新塞回呆立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黑發年輕人手中,兩人對視片刻,之後,他轉過身,沖着瞭望臺的水手打了個手勢——下一秒,刻畫着象征着天空巨獸席茲的飛鳥圖騰旗幟與西爾頓皇家旗幟同時迎風展開,在海風中飛舞,發出好聽的“撲簌”響聲。
海風将風帆吹滿。
“起航。”
熟悉又令人懷念的平靜命令聲中,跟随在早已漸漸開遠的莫拉號之後,席茲號揚帆起航!
第五十五章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
單純趕路的日子總是百般無聊。
最初期待着見到傳說中的巨獸的激動逐漸消退,當船隊在海上航行的第七日,無論是席茲號的水手們還是莫拉號的海盜們,都迅速地進入了昔日對于枯燥航海生涯的熟悉沉寂中,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地按照值班表做着自己被安排到的工作,打鬧說笑少了一些,剩下的唯一的樂趣就是伸長了脖子,看看“隔壁那艘船”上的人在做什麽。
然後相互嫌棄并嫉妒着——
席茲號上。
水手一號:“看看,看看,快來看看,那群沒規矩的海盜們居然在甲板上公然賭博,還為了作弊不作弊這種問題大打出手,真是太沒規矩了!一看就知道教養有問題!”
水手二號:“是啊是啊,換做是我們,早就被雷蒙德老大打斷了狗腿。”
蘭多:“你們就是狗腿,何來打斷一說?我快無聊得起毛了,底艙昏暗躲避大副被抓就死模式暗黑鬥地主,誰來?”
水手一號、水手二號:“我來!”
莫拉號上。
海盜一號:“那群水手們一窩蜂地跑到底艙去幹嘛了,又悶又熱又潮濕的,他們是不是腦子有病?”
海盜二號:“啊,誰知道呢,那群被雷蒙德長期壓迫腦袋出現了毛病的小狗腿們,我猜他們是迫不及待地躲到船艙下面喝酒去了,畢竟天氣越來越冷了,你說我們不會是已經走到了世界的另外一端吧?”
海盜一號:“是不是已經揍到了世界的另外一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才不用躲到船艙底下去喝酒呢——你看看那個抱着長刀的家夥,叫老帕德的那個小毛頭,剛才他還舉起了手中的威士忌眉開眼笑地跟雷蒙德致敬,雷蒙德還跟他點頭……這群沒規矩的水手,居然在甲板上喝酒!”
海盜二號:“我們可不能這麽幹,萬一前面出現險情了就糟糕了!該死的我覺得越來越冷了,得去底艙加一件衣服,順便在迪爾老大看不見的地方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就一口!”
海盜一號:“我和你一起去!”
以上,這就是文化沖突帶來的新鮮感,無論是正兒八經的水手們還是惡貫滿盈的海盜們,一時間大家仿佛都找到了個能夠讓自己提起勁兒來的話題,對面船的放個屁順着海風被這邊船的聞到了,大家夥也能在餐桌上喋喋不休地争對對方素質修養批判個半天……除此之外,船員們剩下的唯一樂趣就是每天仰着腦袋,聽大副的休息室裏傳來的争吵聲音——
自兩只船隊合并,迪爾便成為了席茲號的常客,每隔兩三個時辰,他就會耐不住寂寞地跑到席茲號上來找茬,用的理由千篇一律都是:雷蒙德,我覺得你指的路線根本不對,你的那張航海圖有問題。
雷蒙德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哦。
當迪爾将這個理由不厭其煩地用了整整七天。
第八天,這一天,明明早晨陽光明媚,到了中午的時間海面上卻起了風,只是十月的天氣,本應該秋高氣爽,卻已經讓甲板上不少人冷得不由自主地多增添了一件衣裳,無論是水手還是海盜們都抱怨着在這樣下去他們可能就要提早步入冬天了,更多稍微有一些地理常識的人則猜測,他們大概已經穿越了赤道線來到了另外一個半球——很早以前他們就聽有經驗的老水手說過,在這個地球上,生活在另外一面的一些國家的人和他們過着晝夜颠倒、秋冬翻轉的日子……現在,他們猜測他們可能已經到達了這樣的地方——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一次的航行恐怕是他們這輩子走過的最遠的地方了。
陽光直射,卻絲毫不能帶給甲板上的水手們哪怕一絲絲的溫暖,就好像挂在天邊的太陽是假冒的裝飾品似的。
在這樣詭異的氣候下,雷蒙德大副終于失去了其本來應該擁有的耐心,當大搖大擺地在站在他的辦公桌另外一邊的海盜船長,将過去七天不厭其煩地唠叨過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邊後,他終于做出了正面的回應:放下了手中正在那張航海圖上測量的卡尺,雷蒙德擡起頭看着迪爾說:“我還以為這些天我的沉默已經讓你明白了一些事情,迪爾,你需要知道,你的所謂‘我覺得’在我看來并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
“是嗎?雷蒙德,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知不知道距離我們上一次最後經過一個可供補給的國家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天四夜?現在整只船隊越走越偏,別說島嶼,現在我們大概連一個像樣的陸地都沒看見過——食物是會被快速消耗的消耗品,淡水也是,幾百號人等着被渴死餓死,在這種情況下,你難道不允許我提出異議嗎?”
“船隊從西爾頓出發的時候,清點的物資單就足夠我們航行三十天,這才五天你們就要渴死餓死了,你是不是該檢讨一下貴船上的水手們過于放縱,消耗過大的事實?”
“難道補給夠航行三十天我們就要開着船在這一望無際的海上繞圈子繞上三十天?返航的時候吃什麽?找到利維坦號然後就可以修煉成仙嗎?再說了,莫拉號的規矩就是放開了肚皮吃,吃完了就去搶別人的,燒殺搶掠,這才是海盜們該幹的事兒!”迪爾從鼻孔噴出一股氣,“我們為什麽要克制?”
“這裏沒人讓你燒殺搶掠,所以麻煩克制。”
“哦,是嗎?”
“這自信的反問句真是讓人想要笑掉大牙,迪爾,上一次是誰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伏擊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這麽快就忘記了嗎?”
“啊,我們是打輸了也跑了沒錯,但是也綁架你們未來的船長足足一兩個月那麽長的時間。”
“是他自己蠢跑上去的。”
“……”
迪爾閉上了嘴,隔着一張辦公桌,跟席茲號的大副相互瞪視片刻。這個時候,在他們的身後窗邊,有一個從一開始就一動不動外加一言不發幾乎完美融入背景的身影終于晃動了下——
“……喂,我當時是為了讓席茲號及時從戰鬥中脫險,才跑到莫拉號上把船擱淺的。”
一直單手撐着下巴探着腦袋在窗口看風景的黑發年輕人這會兒總算是回過神來,甩給樓下甲板上把樓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正沖着他嘲笑笑得大門牙都露出來的水手們一個大白眼,蘭多收回目光,在身後争鋒相對的兩位大人身上掃視一圈,頓了頓後道:“不過雷蒙德說的沒錯,歸根究底是我自己跑你船上去的,小傑羅,這可算不得你的功勞。”
迪爾露出個不服氣的表情,蘭多微微眯起眼打了個呵欠,嘟囔了聲“這船艙怎麽感覺尤其冷”,之後站起來湊到雷蒙德身邊,低頭看了看男人剛才進行到一半的工作——指南針旁,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一條規規矩矩的航海路線從西爾頓出發,一路向着畫着利維坦怪獸的那個海域出發,而此時此刻,最後的末端已經幾乎要觸碰到這個海域的邊緣……
蘭多微微一愣:“我們這就要到了?”
“是,海洋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廣闊,不是嗎?”雷蒙德微微一笑,緊接着拿起了那放在一旁的精致指南針晃了晃,“看,指南針已經失效了。”
盯着男人手中那果然一動不動的指南針,蘭多仿佛看見了什麽相當神奇的事物似的瞪大了眼。
而對于黑發年輕人這種無論雷蒙德說什麽都下意識信服的态度,海盜船長胸口劇烈起伏了下,不高興的情緒毫不掩飾地在那雙碧綠的瞳眸之中出現,他狠狠地皺起了眉:“你們在說什麽鬼話?指南針失效?什麽時候的事情?”
“早上天一亮。”雷蒙德屈指敲了敲桌面的航海圖,“大概是剛剛進入這個海域的時候,一過礁石區,就失效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指南針失效的情況下信心十足地航行了一整天?!”迪爾見了鬼似的瞪着雷蒙德,“而現在,我們在大海中央——麻煩誰行行好探個腦袋出去看看,窗外別說什麽海眼或者深海怪獸,就連一只海鳥都看不見!真正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的老天爺,我們可能已經迷航了!你卻說,我們快到了!”
沒等雷蒙德回答,迪爾猛地伸出手戳了戳蘭多的胸口:“最慘的是你還擺出一副毫不懷疑的模樣!有沒有腦子啊你!”
雷蒙德微微挑起眉,拍開迪爾的手,而看着迪爾完全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蘭多正想要說些什麽安撫他一下,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窗外從樓下的甲板上傳來一聲驚叫!
蘭多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擰過腦袋透過窗戶向看去,緊接着便看見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正是落日時分。
海上黃昏的落日是大多數在航上航行的粗漢子們能夠欣賞得來為數不多的浪漫風景之一,傍晚時分,閑着沒事幹的水手們都來到甲板上趴在船舷邊欣賞這一百看不厭的景色——最初,在衆人耐心的等待下,火紅的太陽于海平線逐漸沉寂,當太陽、海平線與天空連做一線,遠處的海被光照耀成了好看的橙紅色……
正當所有的水手們默默地等待着最後一縷光芒像是往日他們見過的無數次那樣被海水吞噬,并正式迎來夜女神的降臨,這個時候,在他們卻發現目光所及之處,海水突然出現了不一樣的波動——最開始是浪花開始翻騰,海上有風,然而哪怕是經驗最豐富的老水手也不能說哪一種風可以将海面卷起那樣細膩的浪花……那浪花層層疊疊,還原本平靜的海綿拉出了一條白線——
就好像是一面鏡子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那道裂痕在逐漸的加深,加寬……在距離航行于最前面的莫拉號大約是幾百米開外的距離,那由浪花形成的白色水痕伴随着海水的洶湧快速蔓延,以不符合任何科學邏輯的方式發生彎曲,最終,海浪線的兩頭彎曲相撞,在原本平靜的海面上圈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圓。
幾秒之後,當最後一縷陽光徹底消失于還明顯的另外一邊。
圓圈之內的海水突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整個海平面就像是被一個巨人擊打了一個深坑,圓圈內,水花四濺之間,整個水面伴随着漩渦突然下陷,嘩嘩的海水傾斜之聲幾乎蓋過了所有一切的聲音!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平靜的海面上憑空出現的巨大深坑的神奇景觀,深坑中央的水流很快,翻騰的浪花成了乳白色的厚厚一層,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巨人之眼在安靜地仰視着夜幕初臨的天空,海水飛流傾瀉而下卷起淡淡水霧,就好像整片海洋的海水都在拼命地湧向那無底且無法填滿的巨大深坑,無窮亦無盡——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雷蒙德平靜的聲音在蘭多的耳邊響起。
“看來,我們确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