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田螺姑娘
七十九
你見過硯臺嗎?就是那種黑乎乎冷硬硬的,古代的時候書生文人們用來磨墨的那種用各種石材做成的小方塊。
如果見過的話,那麽,你見過硯臺說話的嗎?
至少萬嘉袂沒見過,他原本也不在乎一個硯臺到底會不會說話,但是當他自己變成那種東西之後,他就不淡定了。
沒錯,這次的穿越,他很獵奇的變成了一塊硯臺,本該是他的肚皮的部位全部都是黑黑的墨水,他在崩潰了幾分鐘後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的現狀,然後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居然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已,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動。
這個情況讓他呵呵了幾聲。所以,繼小女孩大姑娘之後,這次連人都懶得讓老子來扮演了嗎,直接把他甩進了一塊石頭裏。
穿越大神是不是跟他有仇?
萬嘉袂蹲在桌子上自暴自棄的這麽想着,不能說話不能動對于他這種純運動少年來說,簡直就是個大酷刑。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很有特色的中國風裝飾背景,所以這次的夢境內容終于不是外國銀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擺脫童話故事的框架約束了?
想到這個地方,他開始仔細的打量起自己身處的這個屋子,然後黑線的發現這真的是個……很窮很窮的人家啊。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房子的裝飾實在是太簡陋了,從他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得見裂開的牆縫裏冒出來的幾根稻草。角落裏甚至還放了一個破舊的小木盆,因為屋頂有一個碩大的漏洞,估計下雨天要是不放盆在那裏,屋子都能被淹了。
從他蹲着的這張桌子上擺放的文具來看,屋主應該是個書生,而且還是個家境貧寒的窮酸書生。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來“吱呀”一聲,那扇破破爛爛的木門被人推開了,萬嘉袂屏住呼吸,有點緊張的扭過頭去看來人,忐忑着想來人會不會是布蘭克斯那厮。
結果他一轉頭看到走進來的穿着一身青白色漢服的人之後,眼睛都要瞪得凸出來了。這個家夥……這家夥……
來人的那張臉,分明就跟他長的一模一樣!!!
萬嘉袂盯着那張自己的臉,腦子裏一片混亂,他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一個另外的不知道是誰的什麽人頂着自己的臉過來了,而自己卻只能蹲在這裏扮演一只不會說話的硯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布蘭克斯到底在做什麽?
和萬嘉袂長得一模一樣的秀才慢慢的走到了書桌前,然後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的拿過桌上看了一半的書籍,随手的翻了兩翻,苦着臉又放了下來,伸手捂了捂肚子,嘀咕着一句好餓這樣的話。
萬嘉袂蹲在桌上,看着盯着自己臉的家夥坐着這種頹廢的表情,那感覺簡直難以形容。秀才的家實在是太窮了,這都應該是午飯的時間了,他不但沒有從書桌上起來,反而更加的愁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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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門外面又有人敲門了,然後一個大嬸模樣的人就走了進來,手裏還拎着個類似于食盒的東西。秀才看到她進來的那一剎那,眼睛就亮了,臉上表情也不頹廢了,歡歡喜喜站起來迎接這個婦人。
大嬸把食盒放到他的桌上,看着他嘆了口氣:“小嘉啊,你這成天的讀這些個死書,當真一點用處也沒有,不是嬸子說不好聽的話,就你肚子裏那二兩墨水真的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更別提以後當官了。你寫的文章,先生都說一文不值狗屁不通,恁大個人還沒成親,不都是因為姑娘們嫌棄你家裏窮嗎,你要是肯把書本丢了,好好地去學門手藝,何愁到現在都沒個像樣的人理家?”
叫做“小嘉”的秀才低着頭聽着大嬸的話,也不吭聲也不動彈,好像在聽又好像沒在聽。大嬸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還是無奈的搖搖頭出去了。書生瞅着人出去了,松了口氣後就開始打開食盒,裏頭是幾張熱乎乎的餅子還有一碟鹹菜,以及一碗看不見蛋花的清湯。在萬嘉袂看來都不能算是好好的一頓飯的午飯,書生卻埋頭吃的香甜。
只是他吃着吃着,突然有淚水滴落在了餅子上,萬嘉袂詫異的發現,那個秀才居然哭了。他神情複雜的看着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用着他的臉嗚嗚的哭,心情略複雜。
秀才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委屈,邊哭邊吃東西,看起來無端的有種落魄可憐的意味在裏頭。
萬嘉袂也跟着嘆氣,他也算是年少得意的人,無論是課業還是為人都是比較成功的,像秀才這樣明顯是失落之人的身份,他還真的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不過,說不同情是假的,畢竟……那可是老子的臉啊,你特麽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臉哭的這麽難看啊日……qaq秀才哭了好一陣子,終于是把飯吃完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戀戀不舍的把飯盒放到了桌子邊上,默默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很有一副吃貨的風範。
萬嘉袂默然,他被迫看着這家夥吃飯進食,試了很多次還是沒辦法動一下,這讓他很是沮喪,不知道劇情不知道背景,還不能說話,這種憋悶的情緒實在是讓他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安心的接受一切。
而且,也不知道布蘭克斯現在扮演的是什麽角色,他是個硯臺了,那家夥難不成還是只毛筆嗎?他瞅了瞅擱在秀才右手邊的那只禿的毛都沒幾根的筆,又想了想貌美如花的臉,默默地把這個可能排除了一下,總覺得那家夥要是真的穿成了一只禿毛筆……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是一塊硯臺後的第一個夜晚,他失眠了。
秀才正在家裏的唯一的那張小破床上惬意的打着小呼嚕,睡得一臉幸福,但是他卻沒法跟他一樣安然睡過去。萬嘉袂擡起頭來,透過窮秀才家那破了好幾個大洞的紙糊的窗戶看着外頭的月亮,憂桑的不能自已,一直都是樂觀形象示人的他在被這麽折騰幾次後頭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個大悲劇,苦逼程度堪比航空母艦。
他左思右想都覺得要是想擺脫自己的現狀,那就要修煉出人形來,只有成精了他才有可能會說話。可是,國家好像明文規定過,建國之後動物不能成精,雖然吧他不是動物,但是也應該是一樣适用的吧==。
而且,修煉的話到底是個什麽流程啊,據說是要吸收月光的精華,可是……他瞅瞅自己紋絲不動的黑乎乎的身子,悲哀的嘆了口氣。
“餅子……”秀才在床上翻了個身,嘴裏還在嘀嘀咕咕的說着夢話,心理素質好的讓人沒法說什麽。
一夜無眠到天亮,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萬嘉袂終于是感覺到了一絲的睡意,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的他只好閉上了眼睛休息,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這一切都是夢境,很快就會過去的。
這一覺睡得很長,等到他再次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日頭已經升了老高了,秀才的午餐飯盒就放在了昨天的那個位子,很明顯這會兒已經吃過午飯了。他打了個哈欠,瞅着秀才正撅着屁股在倒弄蛇呢東西,等到他看清的時候才發現那貨正在一桶接一桶的往他家的那口同樣破的水缸裏倒水。
這個呆子在幹什麽呢?他滿肚子的疑問,按照秀才的那個五谷不分的性子,不太像是做這種事的人。不過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很久,秀才就自己給他解惑了,他從腳邊的竹籃子裏拿出了一個,一個巨大的田螺。
初次見到那只大田螺的時候,萬嘉袂也是小小的震驚了一把,他發誓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大個的田螺,雙手都要擡不過來了。萬嘉袂隔着老遠的距離都能對着它流口水,這麽大只的田螺啊,燒出來得多好吃啊(ˉ﹃ˉ)。
秀才估計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就算沒有那個力氣舉起這麽大只的東西,卻還是憋足了勁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它費勁的弄進了大水缸裏去,然後又倒了一桶水進去,嘴裏興奮的嘟囔着什麽養幾天就可以有肉肉吃了這樣的話。
大田螺幾乎占據了整個水缸的體積,霸道的橫在了水缸裏,只從外表就看得出來這田螺的王八之氣。
小秀才趴在缸前捧着臉看着那口缸裏的那只田螺,笑的牙不見眼,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今後吃肉的日子了。
萬嘉袂看着那邊的缸,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田螺什麽的,好像是觸到了某種劇情的關鍵似的,但是他卻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