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女 這孩子心性豁達，聰穎正直，乃是……
青山君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殷舒玄拉着周小嘉蹦跶着朝他沖過去。他柔和的朝着兩人笑了笑。
“你們的事，辦完了？”東诏公主問道。
她臉上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面對殷舒玄顯出幾分長輩的威嚴來，可惜面龐太過稚嫩, 顯得有些好笑。
殷舒玄指了指身後：“舅舅，小愛他……”
然而他一回頭, 小愛已經不見了。
殷舒玄和周小嘉對視一眼, 只好自己七嘴八舌的把故事告訴青山君。殷舒玄混跡各大說書場子, 講故事的水平還不錯。
把東诏公主聽的一愣一愣的。
青山君的表情卻有微妙的茫然了。
“舅舅，你怎麽了？”殷舒玄疑惑的看着青山君。
青山君皺了皺眉頭, 下意識的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沒……沒什麽, 我只是覺得有些頭暈。”
“你不會生病了吧！”周小嘉說。
有些人會水土不服，青山君沒怎麽在江南呆過，若是水土不服就糟了。
青山君搖了搖頭：“我沒事我,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他眉頭深鎖着，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周巧慧的蠱毒, 是一種極為精巧的毒，叫做斷腸蠱，據說先前有一個女子, 她很怕自己的情郎離開自己, 患得患失, 于是在新婚之夜，給丈夫用了蠱毒，可以用來保證丈夫對自己一生一世, 永無二心。”青山君說, “若是金氏對桓齊用了蠱，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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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舒玄嘶了一聲，有些不解的道：“那這蠱毒應該叫鐘情, 忠貞什麽的，怎麽叫斷腸？”
青山君看着少年的面龐，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傻瓜，因為這是毒啊。那女子的丈夫中了蠱毒之後，滿心滿眼都是她，性清大變，初十年，會心絞痛，頭痛，會麻木不仁。十年之後，便會慢慢的忘記周圍的人，到最終，只記得女子一人。”
周小嘉打了個寒噤：“這也太恐怖了吧。”
青山君嘆了口氣：“沒錯，此物甚是妖邪。那女子的丈夫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有一次，他乘着妻子外出，自盡了。傳說女子因此傷心斷腸，所以叫做斷腸蠱毒。”
周小嘉想了想：“那你中了蠱毒，為什麽比常人清醒一些。”
青山君輕輕搖頭：“我也不過是凡人，不過是稍稍清醒一點，清醒的時候也不多。”
“那如果金氏的手裏，還有斷腸蠱毒！那會不會再去害別的人！”東诏公主警惕的看着青山君，“她這麽嚣張，你們的皇帝陛下也不管管嗎！”
咦……那金氏如今也才三十來歲，萬一她看上青山君咋辦！
青山君淡淡道：“周巧慧死後，我派人調查過一番，傳說那女子死後，留下了三份斷腸蠱。金氏對桓齊用了一次，周巧慧對我用了一次。金氏手中，大約還有一份。”
殷舒玄跳了起來：“舅舅，咱們去把她打死吧！”
青山君沉默了片刻，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殷舒玄：“這是給太子殿下的書信，你讓人悄悄傳回去。”
殷舒玄拿着紙瞪了瞪：“舅舅，你這寫的是什麽啊。”
青山君愣了一下：“是……”
他淡淡笑了笑：“沒什麽，我們玩的一個游戲，用這個找東西，我給他留了一樣東西，他看到這個，就知道去哪裏拿了。”
“這件事情，跟太子有什麽關系？”周小嘉問。
陳年舊事，還能扯到太子了？
青山君看了周小嘉一眼，想要說什麽，又住了口。
殷舒玄拿着那古怪的信件，沖青山君握了握拳頭：“那我拿去驿站，讓他們用最快的馬送去京城去。”
青山君點了點頭。
殷舒玄咧嘴笑了，向着周小嘉招手：“周小嘉，跟我走！”
青山君緩步出了房門，卻見殷舒玄的那個郎官落在面前，他腰間別着短笛，樣子甚是精巧。
青山君一笑，伸手拉着小公主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得出來，那短笛，是武器。
小愛輕輕低了低頭，沖他道：“青将軍有什麽書信，在下可代為傳達。”
小公主搶着道：“你就是那個沙洲來的使者，你是漢人，為什麽要假裝是胡人，還混進臨淄王府裏，你想幹什麽？”
小姑娘說的太快了，小愛低聲笑了笑：“我……公主殿下，您問了這麽多，我到底，應該先回答哪一個呢？”
青山君輕輕拍了拍公主的肩膀，對他道：“河西之事，我既已知曉，就自然不會不管，閣下是友非敵，還請坦誠相待。”
小愛低低的笑了一聲，笑道：“蕃漢斷消息，沙洲陷落多年，在下自然是想要朝廷收回河西。”
青山君平靜道：“你真的姓展？”
小愛微微點了點頭：“是，鄙姓展，展丹，字碧雲。”
小公主瞧着他笑了一聲，湊到青山君耳邊，低聲笑道：“他這個名字，倒是比你的名字好聽多了。”
小愛淡淡道：“若能收複沙洲，展某但憑将軍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山君抿唇想了想，低聲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小愛的神情一瞬暗淡了下來：“斷腸蠱磋磨了将軍志，使團蹉跎半生，而今也不過十多人追随我。”
他擡起眼睛看着青山君：“不過我的這十幾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說着向着青山君伸出手掌。
小公主定睛看過去，他手掌上有一個燙出來的印記，看上去像是一團紅色的火焰。
“這是沙洲刺史統領的沙洲軍的标志，骠騎将軍，在下一片清心，若有濁意，人神共戮。”小愛說。
青山君眸子裏動了一下，低聲道：“你們辛苦了。”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支令箭交給小愛：“這是我的令箭，你讓你的人，進京去找太子周宣，找到他，把他送走。”
“送走？”小愛愣了一下。
青山君點頭：“對。”
“送去哪裏？”小愛茫然了。
青山君道：“無論哪裏，随便找一個地方，把他送走，此生隐姓埋名，做一個普通人，終老一生，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告訴我。”
“你要把你們的儲君弄走！”東诏公主驚了。
青山君道：“再過些日子，就不是了。”
他看着小愛，目光中有些倦怠：“周小嘉乃是大周皇女，這孩子心性豁達，聰穎正直，乃是人君氣象，一旦她的身份曝光，朝中勢必就會有人支持她。”
周宣身為皇太子，一事無成，荏弱單純，朝中人正愁找不到他錯處來廢了他。
儲君這個位置，沒人動搖的時候方顯得尊貴，若是來個人也有那麽點的資格，周宣就顯得不那麽值錢了。
漸漸的，後面會有更多的人來争搶。
金家與南周勾連，到時候打的你死我活，周宣死無葬身之地。
小愛沒說什麽，他接過了令旗，沖青山君欠身：“在下一定會平安的把太子殿下送走。”
他生的英俊潇灑，天生一股清俊的君子氣度。
饒是青山君這樣冷淡的人，也忍不住道：“兄臺，一路小心。”
小愛沖他打了個手勢，笑了笑，走遠了。
小公主這才出聲道：“他說幾句話，你就信了他？”
青山君輕輕搖頭，他把小公主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衣襟上，緩緩展出一個笑來。
小公主被他笑得心肝都顫了，低聲道：“你要幹什麽？”
青山君帶着她的手指，緩緩将自己的衣衫撥開一些，露出瑩白的肌膚。
他淡淡道：“你看。”
他肩頭竟然也有一個火焰标志，同小愛掌心的一毛一樣。
“你這是……”小公主輕輕伸手碰了碰，卻問不下去了。
青山君柔聲道：“十五年前，陛下本已經定了收複河西的計劃，可惜家父已經力不從心了，那一年他安國公主失蹤，桓齊躲進江南溫柔鄉。父親大人抱憾九泉，沙洲來使泣血求救，父親給我看過這個标致。”
小公主心疼的按着他的傷疤，低聲道：“疼嗎？”
青山君輕輕搖頭：“不疼了。”
小公主嗔怪了一聲：“你父親也太狠了，那時候你才多大，怎麽能在你身上紋這東西。”
青山君愣了一下，輕輕搖頭：“不……我右肩上這個火焰紋，不是我父親紋的。”
“不會是你自己吧！”小公主又是心疼又是心軟，更有些生氣，輕輕錘了他一下。
青山君忽而皺眉：“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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