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馬賊
天下第一酒樓,坐落于城郊南側的夏荷湖上,地理位置甚為偏僻,需要穿過桃花林,再越過一片翠竹林方能到此。
這間酒樓乃是竹式建築,分為二層。規模簡古,下方由四個大樁子支撐着,直直的立于水。二樓視野最好,近可欣賞臨湖風光,遠可觀,遠山疊翠,煙雲缭繞。
雖然位置偏僻,但這間酒樓的生意仍舊紅紅火火,顧客雲集,大概是這裏的杏花釀十分著名的緣故吧。
店夥計将花洛等三人引到酒樓二層靠欄杆的雅座,并為他們端了茶酒,擺上精致的小點心。
一樓此時果真是坐滿了人,戲臺上,鋪着紅氍毹,上面擺着一桌案,桌案前站着說書先生,年紀估摸三十歲左右。
歐陽楚見如此多人,不禁感嘆地:"果真是十分熱鬧啊。"
花洛倒沒怎麽注意樓下,比起聽書,花洛對這裏的杏花釀更是感興趣,倒了一杯杏花釀,花洛淺嘗了口,頓覺清香彌漫在唇舌間,眉舒揚,贊嘆道:"果然不錯。"
醒木一拍,全場聽衆鼓掌紛紛,吆喝不斷,将氣氛炒得十分火熱。
說書先生悠悠開口:"在座的各位聽官,小子今日要講的,乃是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一個人,你們猜是誰呢?"
"不知道……"
"不知道……"
衆聽客紛紛說道。
說書先生也再不刻意賣關子,揚聲道:"這人就是風流王爺,花洛。"
花洛此時正端着茶杯優雅呷茶,聽到自己的名驀地一愣,眉一蹙,神色不複悠閑。
放下茶杯,花洛掃了歐陽楚,阮昊天兩人一眼,想從他倆的神色中找出‘他被他倆人戲耍了’的痕跡。
然此刻,歐陽楚和阮昊天也十分驚訝,而那驚訝卻不像在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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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臉無語。
"今日,小子要給各位講的是就是這位風流王爺與那些被他辜負的女人們之間的風流韻事。"說書先生繼續道。
花洛臉色一僵。
"噗~"一聲,歐陽楚忍不住大笑起來,花洛警告似地睇了眼歐陽楚,歐陽楚連忙停止大笑,改成憋笑。
正在一樓聽書的幾名婦女聽聞大笑聲,擡頭一看,見竟是花洛,眸子立即激動雀躍起來。
"啊,是王……"一婦人兩眼冒着星星,正要喊道。
花洛連忙以手抵于唇間,示意她們別說話。
那幾名婦女明白,連忙噤聲,卻不停地對着他冒星星眼,花洛無奈,只好向她們施展自己那登峰造極的魅力,直到那幾名婦女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心滿意足為止。
花洛以袖遮臉,鳳眸略微不滿地看着阮昊天。
"昊天,你莫不是在故意在整我?"
阮昊天十分無辜。"我也沒料到是這般情況啊。"
"子澈,你也別怪昊天啊,誰叫你魅力大呢。"歐陽楚說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既要講這位王爺呢,首先還要講到他那位曾任骠騎大将軍的爹,他這位爹啊,雖是馳騁疆場,震懾四方的大英雄,卻也是一癡情種呢,據說這将軍愛上了一女人,結果那女人卻辜負了他,和別的男人私了奔,從此啊,大将軍一蹶不振……"
"哎哎,話說這将軍不是因為被上邊剝奪了兵權,封了個毫無實權的空囊郡王爺才導致一蹶不振的麽……"一聽客道。
"哎呀,你只管聽就行了,真不真實與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什麽關系,再說這正史哪有這些野史有意思?我們聽着爽就得了。"另一聽客回答他。
前面的聽客點了點頭,"說得有理。"
花洛臉色陰沉下來。"簡直胡說八道。"
"不過這說書先生從哪知道的這麽多八卦,子澈,連我都不知道你爹的事呢。"歐陽楚一臉好奇道。
花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就随便聽聽嘛,我也沒當真。"歐陽楚無辜道。
"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尋樂子吧。"說到底,自己是罪魁禍首,為了彌補過錯,阮昊天忙道。
"你還好意思說話,還不是你提議來的。"歐陽楚道。
兩人只好陪着笑臉與臉色難看的花洛下了樓,然剛下到一樓,卻被一眼尖的婦女看見。
"啊呀,是王爺!王爺竟然來聽書了!"
衆婦女一聽此言,視線齊刷刷朝花洛等人射來,花洛等三人猛地滞在原地。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啊!""啊!""真的是王爺!"
仿佛驟降的暴風雨,令人措手不及。那群婦女心有靈犀般,一同大聲喊道,神色激動得仿佛撿了百萬黃金,随即像一窩蜂似地紛紛上前圍堵。
"他娘的,跑啊!"
歐陽楚被這種熱情激烈的場面吓了一跳,不由罵了句粗口。
三人經過一番困難險阻,終于沖出了那群婦女的包圍。
三人進入桃林中,皆已狼狽不已,歐陽楚依靠在一棵桃花樹下,氣喘籲籲道:
"哎,子澈,打……打個商量,我說你……你下次出來可不可以帶個面紗什麽的,遮擋一下你那魅惑衆生的臉。"
花洛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衣冠,聞言睇了他一眼。
"好啦,當我沒說。"歐陽楚無辜道。
"其實我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耶。"阮昊天真道。
花洛:"……"
* * *
靖陽王府。
梅英正要清理馬廄,卻發現少了掃帚,便走出馬廄去取掃帚。
待她拿了掃帚回來,卻看到一抹鬼鬼祟祟地身影溜進了馬廄,梅英忙藏身于大樹下,暗中觀察那人想做什麽。
那人背對着梅英,左右四顧,見無人,便偷偷解開了馬的缰繩。
好啊,原來是個偷馬賊,梅英拿起掃帚,悄悄地挪步靠近他。
"好你個偷馬賊,打死你!打死你!"梅英使勁力氣地用掃帚去打他。
那男子抱頭猛躲,直嚷嚷道:"別打了,別打了,大爺我不是賊!"
藺辰猛地回頭,與梅英打了個照面,藺辰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停!"藺辰指着掃帚大喊道。
梅英的掃帚登時停在半空。
"小姑娘,是你啊,我們真是有緣呢。"藺辰笑嘻嘻道,伸出手臂要與她擁抱。
梅英蹭蹭直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副見鬼神色。
"怎麽又是你,你幹嘛要偷馬?"梅英眉皺得死緊,幸好她早發現,不然被花洛得知她把他的馬弄丢了,她就慘了。
這匹馬啊,就和它主子一樣,金貴得很,她就是有貓的九條命都不夠賠。
藺辰嘿嘿直笑,指着他眼前的掃帚。"你先把掃帚放下,這只是誤會,誤會。"
梅英只好放下掃帚,皺眉道:"什麽誤會?我都看見你偷了。"
藺辰搓了搓脖子,尴尬道:
"小姑娘,話別說的難道難聽嘛,大爺……我這是借,是借。"
梅英還是不相信他。"借就借,那你偷偷摸摸幹嘛?"
藺辰聞言,立即抻長了脖子,拍拍胸脯。"誰說我偷偷摸摸了,我這很光明正大的好麽?"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無賴之人。梅英心道。
梅英雙手叉腰,擺出嚴肅神色,"不管是借還是偷,總之這馬你不能牽走!"
"果真不能牽走麽?"藺辰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神色。
"不能!"語氣十分堅定。
藺辰突然摸了摸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梅英看:
"也罷,大爺我現在突然對這馬也不感興趣了。"
梅英被他盯得直發毛。
藺辰先是圍着她轉了一圈,又反着走了一圈,一邊打量她一邊着搖頭。
梅英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皺眉道:"你做甚?"
藺辰聞言在她面前停下,狂搖着頭,感嘆地:"可惜了,可惜了。"
"你到底在作甚?!"梅英忍無可忍了,這人真真奇怪得很。
"可惜了這麽細皮嫩肉的小姑娘,竟然是個喂馬的……"
"……"
梅英此時一點都不想和他說話了。但又忍不住道:
"我再強調一遍,我不是小姑娘了,你可以叫我梅英。"
藺辰臉閃過欣喜:"小姑……你終于肯告訴我名字了呀。梅英,這名字我喜歡。"說完突然湊近她。
梅英忙往後躲。
"作為回報,我也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藺辰。知道哪個藺,哪個辰嗎?"
"我知道,不用你說。"翠雲都已經告訴她了。
藺辰吃驚。"你知道?"表情突然賤賤地,語氣暧昧,"沒想到你如此關注我,你莫不是愛上了我?"
梅英一臉無語,心中很想翻白眼。
藺辰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哎,沒想到本大爺我如此風流倜傥呢,才不過見幾次面,就被人惦記上了……"
梅英懶得再理他。"我還要工作,請您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哎呀,梅小英,別急着走嘛,要不我幫你喂馬啊。"
藺辰忙拉住她,被梅英一手拍開。
"不必了。"梅英冷冷道。
"別客氣嘛,咱倆誰跟誰啊。"藺辰堅持道。
"……"
梅英覺得頭有點疼。再次強調道:"我們并不認識。還有,我叫梅英,不叫梅小英。"
藺辰一臉委屈地望着她。"梅小英,你這就傷我心了,你瞧我這心,都碎成渣渣了。"
那極度悲傷的神色,仿佛梅英真對他做了無法彌補的錯事。
梅英徹底無話可說了。
這人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臉啊……
随他吧,愛怎樣就怎樣……梅英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