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車子到達四合院的時候, 程艾艾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季學柯拍着她的肩膀, 幫她順氣，此刻再多的言語, 都無濟于事，緩解不了她的悲傷，天人永隔，是這個世界最無能為力的事情。
程艾艾待車一停穩, 就打開車門, 跳下來，直接往四合院裏奔去。
院子裏已經有不少人聚集，都是外婆這邊的親人，大家平時工作都忙，直到這一刻, 才有時間聚集到一起。
來不及和院子裏的親人打招呼, 程艾艾快走到靈堂時，放慢了腳步, 一步一步, 越往近, 越不敢上前。
童伯出來，看到程艾艾和季學柯兩人, 微微嘆了一口氣，接着道：“昨天晚上老夫人還守到淩晨，看了你們的節目, 很高興的睡去了。今天九點了，她老人家還起床，平時早上她醒得特別早，我察覺不對勁，去她房間看的時候，發現老人已經仙逝了。老夫人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
程艾艾心很疼，眼淚又要溢出來。追問道：“外婆臨走前，可有說什麽？”
童伯搖了搖頭：“我去的時候，老夫人已經走了。不過昨晚她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時候，很高興，笑得樂呵樂呵的，對着我們說，這是艾艾，我家艾艾......特別開心的樣子......”
季學柯擁着小聲嗚咽的程艾艾，一步一步，朝着靈堂裏外婆的水晶棺走去。水晶棺面前放着外婆的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外婆，微笑的看着來人，一臉慈祥。而水晶棺裏面則躺着閉着雙眼，面容安詳的外婆。
程艾艾看到外婆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的樣子，淚如雨下，撫摸着外婆的臉頰，已經沒有餘溫，只有沁入骨髓的冰。她痛哭出聲：“外婆，我回來看您了......您醒醒啊.....外婆，.我是艾艾啊.......我回來看您了.....都怪我，不該這麽久沒有回來看您，您起來打我罵我好不好......您醒過來好不好......只要您醒來，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再也不走了，好不好......外婆，您看看我啊......”
水晶棺裏的人，一動不動......
程艾艾撕心裂肺的哭喊，讓季學柯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眼淚也止不住的從眼眶滑下。周遭嘈雜的一切，程艾艾感受不到，心裏只有一個執拗的念頭：外婆，她再也沒有外婆了.....想到這裏，她的淚水就控制不住.....
季學柯扶着程艾艾，陪着她跪在外婆的水晶棺前，向前來吊唁的客人一一回禮鞠躬。
夜幕降臨，程艾艾和季學柯都跪在靈堂裏，一邊給外婆燒着紙錢，一邊向客人回禮。她雙眼浮腫，眼睛裏滿是水光，不時地看看水晶館裏外婆，為她整理衣裳，希望多陪陪她。因為過兩天，外婆就會被火化，成為幾縷灰燼，徹底消失于這個世界。
季學柯在一旁陪着，深怕她哭暈厥過去，她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未進，情緒崩潰，悲傷到極致。
這時，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童伯上前，對着程艾艾道：“艾艾，你媽從國外趕回了，剛到門口。”
程艾艾眼睛動了動，但沒有起身，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神情呆滞。她只想陪外婆久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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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雪麗一如既往的穿着華貴，發髻高高挽起，提着一個名牌包包，匆匆趕到靈堂，看到跪在水晶棺前的女兒哭得眼睛紅腫時，心驀地抽疼，也紅了眼眶。
這個女兒，從小就和母親一起長大，和母親的感情最深厚，現在母親猝然離世，她知道這對女兒而言，無異于天塌下來了。人到中年，目送母親離去，她也很難過，可最近她生意上出了點問題，一直沒有處理好，心力憔悴，她必須得趕緊處理好母親的後事，再處理好生意上的那些麻煩事。
章雪麗上前，蹲下身子，抱了抱跪倒在地上的程艾艾，程艾艾哽咽：“媽，我們再也沒有外婆了....”
章雪麗壓抑着內心的悲痛，輕輕點點頭，語帶悲傷：“你還有媽媽....媽媽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的....”
一旁的季學柯，看到這一幕，偷偷抹了下溢出眼眶的眼淚。
章雪麗走到水晶棺前，看着棺內緊閉雙眼，安詳得仿佛睡着了的母親，眼眶濕潤，她輕輕地撫摸着母親的臉，一筆一劃，把母親的容顏，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跪在地上的季學柯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是大金。他慢慢站起身，緩解着跪了一下午，已經麻木的雙腿，走到後門，按下接聽鍵，大金的聲音傳來：“哥，你讓我做的事情我辦了。熱搜撤了，律師函發了，現在網上的輿論開始反轉了，很多網友開始理性吃瓜了。”
季學柯看了眼大廳裏跪着的自家小姑娘一眼，沙啞的嗓音，語氣冰冷：“查出來是什麽人在黑艾艾嗎？”
大金搖了搖頭，繼續道：“現在很多微博號都是無卡注冊，要追查到IP地址，有點難.....不過我們沒放棄，還在請專業人士繼續追蹤......”
季學柯點點頭，準備挂斷電話，大金的聲音在那邊傳來：“哥，最近國際大導演斯皮爾斯的那部大戲，制片方那邊剛通知我們，我們已經入圍男主角二試了，斯皮爾斯導演很看中你身上的特質，決定明天飛來中國，特地親自面試你，決定男主角人選....”
季學柯捂住額頭，沒說話，半晌，才淡淡道：“你也知道，現在程艾艾的外婆去世了，我根本就走不開....你去給斯皮爾斯導演說說，能不能寬限幾天，待我處理完外婆的後事，就去見他。”
電話那頭，大金為難的聲音傳來：“哥，人家是國際大導演，行程很緊，專程為你這個事飛來中國，就已經證明很重視你了。你還讓他等你，我估計....這事有點難.....”
季學柯再度看了看靈堂裏哭得眼眶紅腫，已經失去活力的小姑娘一眼，捂着額，輕輕地道：“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沒有人，沒有事，能比他家小姑娘更重要。
大金聽到他哥的這句話，徹底不知道說什麽了。演了斯皮爾斯導演的戲，就意味着成功打入好萊塢，進軍國際市場。這部戲，國內外頂尖男演員都躍躍欲試，報名者衆多，第一輪面試下來，就刷掉百分之九十九的面試者，只有三個人入圍。而他哥作為三分之一的入圍者，卻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過他知道他哥的性子，什麽事都是以程艾艾為先，他再多說也無意。只能他去求下斯皮爾斯導演了，看能不能多給幾天時間。
外婆的葬禮舉辦得很濃重，各種法事都做到位了，遠在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親人們都會飛回來，聚在一起，送老人最後一程。
章麗雪和程艾艾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兩個女人六神無主，幸好季學柯在，幫着忙前忙後，幫着料理着外婆的後事。
在這幾天裏，章雪麗是對季學柯這小夥子越看越滿意，這孩子沒有一點大明星的嬌貴，忙前忙後，所有客人都招呼好了，事無巨細，處理得很完美，她越發覺得女兒選男朋友的眼光好了。
墓園裏。北風呼呼的吹着，天空還下着小雨，在一座新掘的墓前，衆人神情肅穆，穿着黑衣黑褲，神情哀傷的程艾艾上前，将懷裏抱着的骨灰壇，放入洞穴中，深深的鞠了三個躬，朝着墓碑上外婆的笑顏，輕輕地道：“外婆，您安息吧！我和媽媽一定會好好的.....”
站在身後的季學柯，目光沉沉，盯着小姑娘消瘦的背影，握緊拳頭：這滄桑的人間，他會替外婆好好保護母女倆，護她們周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