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程皓，有事嗎？”夏芸這才問道。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聽越劇的，剛好有個越劇團到我們這邊的劇院巡回演出，我已經買好票了，晚上一起去吧？”程皓說這時一臉期待的望向夏芸。
“我不去了。”夏芸搖搖頭。
“可是裏面你以前最喜歡的茅老師也在。”程皓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他一個男孩子，其實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不過是以前念書時，到夏芸家就見着夏芸家裏一抽屜的戲曲碟片，夏芸媽媽是個戲迷，經常自己看碟片時也要拉夏芸一起觀看，連帶的夏芸也有幾分癡迷進去，有些耳熟能詳的曲目還會哼上個幾句。
以前在夏芸家做作業時，兩人本來是一起寫着作業，夏芸有時候興致上來便會沒有意識的哼個幾句。程皓實在沒有耐心去看那些戲曲，覺得哼哼呀呀的聽不下去，而且唱個一句行個一步，動作極慢，他喜歡向往的是武俠片裏的快意恩仇江湖情仇。可是當夏芸哼起來的時候，他竟然無比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一向不喜的戲曲也有種令人癡迷的魅力在。
在和夏芸失去聯系的這些年，程皓也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夏芸的。
小學時第一次分班坐到夏芸的後桌？那時的他心思全花在鬧騰犯渾逃課上了，才沒有那麽早熟的心思去喜歡夏芸。
還是初中的時候，偶爾一次瞥到夏芸穿着有點緊身的襯衫，腦海裏忽然閃過夏芸是不是也開始發育的念頭？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閃過而已，班級裏長得高挑的女生的身形比之夏芸可是明顯多了，基于他和夏芸的兄弟般的情誼，即便想到這方面上去了，也沒有任何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青春萌動上來。
亦或是得知自己要轉學離開了，最後一次跑到夏芸家裏，裝酷和夏芸說自己要去大城市讀書了，那時的小孩子對于外面的大城市有種接近狂熱的羨慕感，夏芸聽後果然一臉的羨慕，連着眼睛都分外亮晶晶起來，仿佛是小大人般的說道，“大城市可不比喬市，你到新學校了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要再這麽混日子下去了。”看着夏芸一臉認真囑咐的神情，這麽多年都沒怎麽長心的程皓在那一刻，忽然鼻翼間有種酸澀的感覺上來，于是趕在那股情緒蔓延開來，他就點了點頭，大聲應道，“知道啦！”說完後就大步潇灑的離開了夏芸家。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連最後一次見面都沒有好好告別，不過為了早點逃離那莫名上來的情緒而已。
只是在重逢夏芸後，以前的那些浮雲似乎都被掀開了簾幕。程皓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也許就是在夏芸家做作業的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少時光裏，聽着夏芸哼起不太着調的戲曲時自己就開始喜歡上她了的。
他的心是該有多遲鈍啊。還好，此時明白的還不算是晚。
想明白過來後，程皓便瘋狂的去收集一切有關戲曲的東西。以前的他籠統的覺得那些哼哼呦呦吟唱的都是戲曲，了解之後才發覺還有越劇京劇昆曲名目繁多，即便如此，他了解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說來也是湊巧，他正好這陣子開始去關注這些，就留意到了有個知名的越劇團要到他們喬市巡回演出。因為喬市這一帶本就地處江南，離越劇發源地也不是很遠，觀衆群體本就比其他地方來的多些，這才成為經典曲目巡回演出的其中一站。
“你也說了是以前，人總是會變化的。”夏芸淡淡的應道，在她臉上絲毫找不出有關老氣橫秋的意味，可是單聽這話語，就是會教人莫名的傷感起來。
“程皓哥哥，我就說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哪有人還喜歡看戲的，我是幾分鐘都看不下去的，這不，被我說中了吧？這樣，今晚咱們去KTV吧？”旁邊一直東看看西看看的郭倩茹此時才開口說道，臉色也是有幾分得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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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不是要你中午回去吃飯的，快到時候了還不趕快過去。”程皓此時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說時話語間也分明有不耐煩的意味。
“要趕人走也不能說得這麽直接吧？不過反正我都習慣了，沒事。人家都懶得理你了，你幹嘛還要死皮賴臉的賴在這裏？”郭倩茹一臉的不以為意，知道程皓還是不死心要在這裏逗留一會，她說完後也無聊的很，便走到旁邊四處打量起來，沒一會看中了百合，便扭頭嬌滴滴的說道，“程皓哥哥，這個花好漂亮，你買一束送給我嘛？”
“不好意思，這個花已經有人預定了的。”一直在旁邊悶聲不吭做事的何蓓蓓此時走過來，沒好氣的說道。
“那就算了。那給我包一束紅玫瑰吧？”郭倩茹又指着另一邊的玫瑰花說道。
“那個也被人預定了。”何蓓蓓看也未看就應道。
“怎麽可能？我有的是錢，那個人出多少價錢，我付雙倍的價錢就是了。”郭倩茹此時自然明白過來眼前的女孩子應該是故意的，便也置氣故意大聲說道。
“不好意思，本店雖然店小不起眼，不過從來不做失信的事情。姑娘你要是喜歡花，去別家花店買吧。”何蓓蓓依舊不卑不亢的應道。
“程皓，你看她——她欺負我——”郭倩茹這才小跑回程皓身邊，狠狠跺了下高跟鞋，一臉委屈的告狀道，而且頓時眼泛淚光起來，楚楚可憐的望向程皓。
未料到程皓還是不為所動，繼續沒好氣的說道：“郭倩茹，你別鬧了行不行？”
“我哪裏有鬧了？怎麽連你也欺負我？”郭倩茹說這時竟然已經開始嘤嘤的抽泣起來，那眼淚說流就流了出來，連帶着肩膀都大幅度的聳動起來，像是吃了天大的虧似的。程皓許是覺得在花店裏也有些尴尬起來，知道自己不走，郭倩茹也會黏在這裏不走開，便對夏芸說道，“芸芸，那不去看越劇也沒事。我下次再來看你。”
“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吧。”夏芸倒是絲毫沒有影響，依舊淡淡的應道。
果然，程皓一轉身，郭倩茹立馬忙不疊的跟在他身後往外面走去。
等着兩人出了店面，何蓓蓓這才沒好氣的嘀咕道，“一看這麽嬌滴滴的大小姐就來火！越是這樣程皓才越不會喜歡你哩——”
夏芸倒是恍若未聞，她此時正對着何蓓蓓的進貨賬單和收錢收據，拿出計算機在算起來。何蓓蓓想着夏芸應該是在算賬，怕自己多話會讓她出差錯，便也安靜的在一邊整理着花束。
好一會後，夏芸忽然出聲說道，“蓓蓓，你先前送的黑皇後明天起不用進貨了。”
“為什麽？她們要求換品種了嗎？”何蓓蓓想也未想便奇怪的問道，說時也是一臉不解的望向夏芸。
“沒有換品種。就是不需要再送了，你明天不用再進黑皇後就行了。”夏芸說時頭也未擡，語氣尋常的仿佛是說着讓何蓓蓓把角落已經萎謝的花束扔掉而已。
“這樣啊好可惜啊，本來一束就可以賺好幾百呢——”何蓓蓓還是有點心疼的感慨道，不過見着夏芸并未繼續說了下去，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訂花的女主人心血來潮要取消的訂單還是夏芸上午去送花鬧了什麽不愉快，早知道這樣，要是自己去送花就好了，畢竟自己臉皮厚些又比夏芸能說會道些，不過現下取消了也沒有辦法了。何蓓蓓心想道，因為此時手上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店裏又正好清閑沒有單子，她便端了小板凳坐到靠近玻璃門口的地方，望着外面烈日下匆匆來去的行人發起呆來。
程皓上車後便悶聲不吭的，一路飙車把郭倩茹送到她家。郭家住的是在鬧市最中心的地帶，不過好在是鬧中取靜的絕佳地帶。
車子開進郭宅後，程皓本來是懶得下車的，未料到旁邊的郭倩茹眼尖先說道，“咦，程伯伯和伯母都在呢？”
果然，程敬信和夫人正在郭家的院子裏，郭凱州和他夫人也在一邊陪着，也不知道聊到什麽了，四個人臉上都帶着頗為愉快的笑意。
程敬信自然也是看到了程皓的，程皓這才不甚情願的下車。
“程伯伯，伯母好——”郭倩茹一下車就走到程敬信的面前，甜甜的喊道，加之她先前在程皓車上補過妝了，此時丁點看不出先前還有哭過的痕跡。
“這小嘴巴甜的，我真是越看越歡喜了——”程敬信聞言也是笑了起來。
“自家的姑娘大了就不親了，先不喊我倒來先叫你了！”站在一邊的郭凱州也開玩笑道。
“爸——”郭倩茹說時又朝郭凱州喊了聲，不過語氣裏分明是有幾分的撒嬌意味在的。
“我要是有這麽一個貼心的女兒就好了——看看我們家程皓，我是一看他就要來氣的！”程敬信繼續恭維道。
“哎——我看程皓就挺好的，現在的年輕人像他這麽聽話上進的很少啊——”郭凱州也寒暄道。
“他這還叫上進你還真是擡舉他了——”程敬信繼續謙虛道。
“爸，郭叔叔好——”程皓此時已經走到數人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喊道。
“剛好你爸也在，中午留下來一起吃飯吧。”郭凱州對程皓印象也是挺不錯的，此時便熱情的寒暄道。
“郭叔叔不用了，我還有點事，下次再來好了。”程皓委婉的謝絕道。
“你能有什麽事啊？吃頓飯的功夫而已。”因為程皓站的還是離程敬信更近些，此時程敬信便略微轉頭，稍微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那爸你們接着聊吧，我先走了。”程皓故作不知的說道，之後才轉身準備離開。
“程浩哥哥，你這就要走啦？就陪我吃頓飯都不行嘛？”未料到郭倩茹一臉不舍的出聲說道，而且目光也分明追随着程皓的背影而移動。
小姑娘的心思就擺在那裏，大人一看就會意過來了。倒是郭夫人輕拍了下郭倩茹的手臂，低聲提醒道，“教過你的要矜持點的，怎麽大庭廣衆下又沒羞沒躁起來了？”
“公司裏還有要緊的事等他回去處理，下次吧。下次我讓程皓專門單獨回請你一次，好不好？”程敬信見着程皓的車子都要掉頭出去了，郭倩茹原本還開心的神情此時早已悶悶不樂了，他怕郭倩茹因為這個鬧小情緒，趕緊出聲救場道。
“那我先謝過程伯父了。”郭倩茹聞言這才重新高興回去。
旁邊站着的衆人便也重新其樂融融起來，朝室內走去。
林姝中午的時候也出門了，她出門時讓司機送自己去了哥哥林正鵬家。周承安和林正鵬兩人向來不合，擱以前，林姝還稍微顧忌着周承安點，要去哥哥家，都是自己到外面打車低調的過去的。今天因為上午鬧了一場，還在氣頭上，便特意叫了家裏的司機把自己送去哥哥家。
“今天什麽風大中午的就把你吹過來了？還要我立馬從公司裏回來見你。”林正鵬比林姝要大個幾歲，其實也只是大個幾歲而已，不過他倒是發福的厲害，不管是坐着還是站着，無端都會讓人替他覺着累，平常不笑還好，一笑便有好幾個下巴重疊起來。因為臉上肉多臉大，便覺得他臉上的五官特別的龐大而又分散，一張臉都能頂常人的兩個臉大了。
若是不介紹，旁人定然是想象不到他會和林姝是親兄妹的。
“我心情不爽死了！”林姝才到了客廳裏，便把手包重重的朝沙發的另一端甩去，早已是耷長了一張臉。
林姝的情緒都是擺在臉上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得！你也就是心情不好了才會想到你老哥——”林正鵬倒也不急，坐在另一邊，慢悠悠的點了支煙抽了起來。
“我真是要被周承安給氣死了！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和前任不斷舊情，這口氣要是不出回來我就不信林！”林姝還是顧自發着脾氣，許是氣得厲害，說完連着自己的牙齒格格作響起來都沒有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