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當簡清醒過來時，以為昏迷前的場景只是錯覺，而那些可怕的紅色粒子也沒有沖進自己手掌。但她很快就發現，現實居然比這還要可怕。

“她醒了。”沉悶的快刺破她耳朵的聲音響起。

簡睜開眼，從那還有些模糊不清的視野裏，看到的晃動人影都矮的不可思議。再眨了眨眼睛，她才發現自己是趴在一個皮膚像岩石那麽硬的巨人身上。

“這是哪？”

她左右張望，發現此時正還在廠房的樓道上，立馬換了個問題，“你們是誰？”

沒有人回答她，四號走路絲毫沒顧忌肩上的人，每一步都重重邁出，幾下又轉了個樓梯口。對于身形還不到他一半大的簡來說，簡直就像坐在沒有安全帶的汽車，吓得她心驚膽顫。

“請放我下來，請！”

佐拉收到狄安娜的暗示，連上樓道裏的廣播，一字一句機械念着目标的資料。

“簡·福斯特，生于1981年6月9日，出生地點為耶路撒冷，現國籍為美國，同雷神索爾相遇于新墨西哥。時間為——”

“等等，這是個人隐私。”簡打斷，盯着發出聲音的位置，以為誰在惡作劇而格外惱怒，仿佛因此就能壓下心底的慌亂，“你們是神盾局的人嗎，要帶我去哪？”

“這可不是一個好問題，還有，四號你走的太慢了。”

狄安娜在底樓的陰影裏站着，聽到簡的質問，表情微冷，但又礙于雷神的關系，只好敷衍道:“聽說您喜歡神秘現象？”

“不，我是一個天文學家，不是那些業餘愛好者。”簡對她輕慢的語氣很是敏感，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強調自己的本職工作。

“無所謂。”狄安娜打斷，“天文學家，您很快就能看到更違反常理的東西，相信我。”

朗姆洛在旁把玩着匕首，“那些小鬼怎麽處理？”說完，他拿匕首往脖子虛割了一下，其意不言而喻。

“爸爸還在外面等我們，放了吧。”狄安娜看了眼被黃色大塊頭吓得瑟瑟發抖的三個孩子，眸光閃了閃，“不準下黑手，不然殺了你。”

“無用的仁慈。”

在朗姆洛那冰冷的笑聲中，簡被大塊頭堅硬的肩膀頂住腹部，捂嘴欲嘔，全身更是如墜冰窟，感覺血液都冷到起了冰渣。

“唔，唔……”

狄安娜擡頭，發現簡頭頂居然萦繞着紅光，立馬一錘把那三個還沒離開樓道的孩子拍飛出去，并對四號大吼道:“扔掉她，快！”

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簡發出一聲嗚咽，以太粒子就像濺入燒熱油鍋的水滴，瞬間以她為中心，向四周瘋狂爆裂。

四號試圖用手壓住傷害源頭，下一秒肩膀就被炸掉大半，簡無所憑依的浮在半空，愣愣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狄安娜把武器橫在胸前，冷聲道:“福斯特小姐，人類是無法掌握這個力量的，如果您還想活的久一點，最好放松，別刺激到它。”

“它？”簡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邪惡封印，終于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對，臉色驟然大變，爆炸威能立即不減反增。

狄安娜脫口而出，“媽的！”

“你居然也會說髒話。”朗姆洛躲在他也分不清是三號還是五號的大塊頭後面，淡定的說着風涼話。

“閉嘴！”狄安娜看到簡捂住嘴，額頭不由得青筋暴起，“福斯特小姐，我說的不是你，放松，算了，你深呼吸，然後把眼睛給我閉上。”

這會她好像氣到連敬語都不說了，簡瞧着對方不耐煩的模樣，心裏卻像是找到安慰，身體不由自主聽話照做，“好、好的。”

“很好。”

狄安娜握緊武器，頂着暴動的以太粒子慢慢靠近簡，臉皮似乎被刮出了傷口，狄安娜沒管，克制着力道，舉錘把這個多事的女人砸暈過去。

血紅風暴驟然停息，狄安娜接住掉下來的人，這才擡手摸了摸臉上發癢的傷口，總感覺有些奇怪。

朗姆洛走出來，槍口瞄準簡的頭部，嘴上輕佻着，眼裏卻泛着冷光，“還好吧？”

“沒事。”狄安娜把簡扛起來，“只是小傷，先去找父親。”

三個小孩暴動之初就被狄安娜扔出現場，瑟瑟發抖的躲在廠房的陰影裏，等他們走後才敢出來。

黛西和她的實習生被朗姆洛綁在一起，軍隊繩結根本不是他們能打開的，直到小孩子們過來用小刀磨開，他們才得到解救。

而在阿斯嘉特，洛基在牢房裏不緊不慢的整理完衣袍，這才敲了敲牆壁，把巡邏的衛兵引來。

“索爾在幹什麽？”

“罪人洛基，你又在打什麽主意。”衛兵握着長槍，表情冷漠。

“索爾在幹什麽？”洛基居高臨下的盯着他，碧綠的眼睛猛然竄上一層藍光，神情如同他奪得王位時那般威嚴，“回答我，現在！”

衛兵表情掙紮了一下，但和他對視幾秒後，終于變為漠然。

“他在……和奧丁争執，希望打開彩虹橋。”

“打開？他想去地球，看來一定又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打開我的門。”洛基理直氣壯的吩咐着，“我要出來。”

衛兵默默照做，洛基往回一瞥，空蕩蕩的牢房內又多了一個微笑着的黑發青年。

“‘洛基’可在這裏。”

右側的衛兵勾了勾唇，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衛兵離開。

視角轉回地球，紅骷髅待在星艦主控制室調試着那只腕表，看到女兒帶人進來，也只是擡了擡眼，立即不悅的問道：“你臉怎麽回事？”

狄安娜把簡放到地上，眉頭蹙起，“以太粒子受她影響暴動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滅霸暫時聯系不上，他的東西跟我們沒關系，先關起來。”

腕表終于調試完畢，發出機械的咔嗒聲，紅骷髅盯着自己的手掌沉吟了好一會，這才轉開視線，語氣冷淡的說道:“醒了就起來，我可不認為會有人喜歡趴在地上。”

“……我是美國公民，你們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簡強打着精神爬起來，畫風跟地球迥然不同的艦內裝飾立馬讓她瞪大了眼睛。

“抱歉，但我是德國人，而這裏還是英國。”狄安娜盯着她越發警惕的表情，忍笑繼續說着，“不好意思，看您有點緊張，所以才開了個玩笑。不過，福斯特小姐，如果您還想活下去，現在請保持安靜。”

“不要再說‘您’！”

簡原先把救了小孩的狄安娜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但聽到她微冷的威脅語調後，她勉強冷靜下來的心再度陷入崩潰，“你根本就不喜歡這麽說，為什麽還要說‘您’！”

聽到這樣的指責，狄安娜諷刺一笑，這人以為很懂自己嗎？

“為什麽啊。”

狄安娜回想起初次見父時吓了一大跳，戰戰兢兢把對方每句話都死死記住的自己，嘴唇越發上揚，“因為爸爸說我缺乏足夠的尊敬之心，所以習慣了。”

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說過的紅骷髅保持沉默，因此他也沒機會知道，那第一次見面到底給女兒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夠了，請讓我離開——啊啊啊！”

以太粒子再度從簡體內擴散出來，連星艦的牆都銷蝕了一些，血紅的飓風卷起桌凳和一些古怪的儀器，肆意的将室內毀掉大半。

狄安娜握緊武器正要上前，卻被紅骷髅制止住，不由得疑惑回頭，“爸爸？”

“蠢貨，你做事什麽時候才能帶上腦子。”紅骷髅打開腕表自帶的屏障，将紅流隔離開後，這才冷淡的看了女兒一眼，“都說了跟我們沒關系，東西又沒丢，你什麽時候開始關心別人的死活？”

狄安娜感覺臉又開始發癢，看到那些飛旋的粒子，她心底居然湧出一股奇怪的親切感，“可是……”

半空猛然張開一個黑洞，除了緩慢移動的人體，所有事物仿佛在這刻都已經禁止，狄安娜聽不到任何聲音，直到她眨了眨眼睛，簡連同那異常的空間亂流早已消失不見。

“跑掉了。”狄安娜一錘砸到地上，撐着武器站直身體，“我現在去追？”

“不用。”紅骷髅觀察着她忽然變得異常疲憊的臉，眉頭皺了皺，“只要還在地球上，她就跑不了。”

狄安娜被爸爸趕出來休息，還沒走兩步，佐拉嘶啞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響起。

“小月亮，我有話對你說。”

還沒等她反對那個稱呼，那機械的語調又多了兩分人氣，“不，是我們有話要對你說。”

狄安娜危險的眯起眼睛，而在另一端的索爾卻心神疲憊。好不容易讓奧丁松口，海姆達爾卻被一大堆緊急事件纏住，遲了好久才給他打開通往地球的彩虹橋。

簡不知道在哪，他只能傳送到她最近消失的地方，由阿斯嘉特傳送來的光柱剛一落地，廠房外圍那排警車上的人員便不約而同的舉起槍。

報警的家長們抱住各自的孩子，被神盾局的人員安排着撤離。科爾森大概猜到來者是誰，偷偷瞄了眼眉頭緊皺的史蒂夫，自以為不着痕跡的獻殷勤道：“隊長，要咖啡嗎？我看到那邊有個便利店。”

“不用了。”史蒂夫餘光看到他失望的臉，生硬的語氣不由得放緩，“謝謝，我現在不需要，下次吧。”

科爾森抿了抿唇，收到偶像的安撫信號，不好意思道：“快要下雨了，我想，你也許會需要。”

話音剛落，雨點就嘩啦啦的落了下來，史蒂夫詫異的看了眼科爾森，道：“現在的天氣預報都這麽厲害嗎？”

“不……”科爾森詞窮，索爾正好一臉親熱的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提供了逃避的理由。

以為這群地球人是來歡迎自己的，索爾豪邁的說道：“你們來得還真快。”

“你在說什麽？”美隊眉頭皺得更緊，科爾森附耳小聲提醒他，這次和084相關的失蹤案件也包括了索爾的女友在內。

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出裏面有九頭蛇的影子，弗瑞絕不會把美國隊長派過來。鋼鐵俠此時正一身麻煩，班納博士不知所蹤，鷹眼還在戰後療養，連一向任勞任怨的娜塔莎也被洛基刺激得夠嗆，可以說，複仇者聯盟現在能出動的正常人，也只剩史蒂夫一個。

面對一臉見到熟人真好的索爾，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科爾森到底是個腦殘粉，不想看到史蒂夫為難，便硬着頭皮說道：“恩，雨看來還會下大，我想我們需要雨——”

傘這個詞還沒說出來，頭頂的雨卻像是遇到一個無形的屏障，紛紛滑向兩側，給他們留出一個幹爽的空間。

“這還真是……”科爾森對上史蒂夫吃驚的目光，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不是我幹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空氣中猛然出現黑色大洞，又極快的吐出來簡，索爾眼神一變，利落的把她摟進懷裏，“簡。”

不料她居然“啪”的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史蒂夫默默移開視線，擡頭盯住天空中停滞不住的雨，極為正直的不想讓索爾因此尴尬。

雷神同樣無言，臉上的表情呆滞到了極致。

“抱歉，我必須确認一下你是真的。”簡一臉認真，“今天真是太詭異了。”

雷神一聽就恢複了精神，鄭重道：“放心，我是真的。”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你去哪了，為什麽才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原地等你！”簡眼眶微紅。

史蒂夫終于忍不住咳嗽，“很抱歉，福斯特小姐，打擾一下可以嗎？”他實在很想知道，明明那些孩子都說她已經被狄安娜帶走，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簡強提起來的怒氣一消，臉頓時漲紅，“當然可以。”

“等等，我們先去神國，她現在很不安全。”雷神插話。

科爾森虛弱的說道：“不，好像來不及了……”

“你能不說話嗎？”史蒂夫實在怕了他的預言能力，但順着科爾森指天的手往上看，他也終于發現了那艘漆黑的奇異艦船。

——還好不是紅骷髅的星艦。

史蒂夫搖了搖頭，甩開這個詭異的想法。艦船在眨眼間落地，在地上壓陷出一個極深的巨坑。數以百計的帶着面具的黑暗精靈從內而出，首領瑪勒基斯緊随其後，目光一直緊鎖着簡。

“把以太還回來，小偷。”

史蒂夫下意識低喃道：“我們那個年代，可沒有這麽多的外星人。”

“這可不是感嘆的時候，隊長。”科爾森一邊往總部呼叫支援，一邊指揮着武裝部隊開火。

但沒過多少時間，黑暗精靈那詭異的武器就幹掉了大部分人，史蒂夫掩護着人群後退，心裏卻産生了一種詭異的既視感。

這攻擊方式……怎麽跟紅骷髅當年很像？

“因為能量都來源于無限寶石。”他充當掩體的那輛警車音箱突然放出聲音，“戰鬥可不能走神，你想法全擺在臉上了，史蒂夫·羅傑斯。”

“厄斯金納？”史蒂夫全憑本能下着判斷。

“不管我是誰，總之你現在需要幫助，對嗎？”

“你說的沒錯。”史蒂夫用盾牌擋住能量槍的又一次攻擊，“不管你有什麽目的，只要你能把他們救走，只要不違反道義，我都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記住這個承諾。”

音箱發出刺耳的嗡鳴，而下一秒，狄安娜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他眼前，一錘将三個黑暗精靈齊抽到了天上。而在她身後，數量遠超黑暗精靈數倍的生化機器人整齊劃一的加入戰局。

“喂，那邊那個，地球是九頭蛇的地盤。”狄安娜右手一彎，錘頭兇猛的撞碎偷襲者的胸膛，再借力轉回來，直指冷着臉的異族首領，“給我從哪來從哪回去。”

史蒂夫無奈的嘆了口氣，明明是正義的地球保衛戰，為什麽最後卻像是兩個黑社會在火拼？

瑪勒基斯并不在意雜兵的死活，給了他最強大的詛咒戰士一個眼神，這才看向狄安娜，還剩半面完整的臉上露出陰沉之色，“人類，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感到不快。”

“正好，我也是。”狄安娜握緊武器，背後槍聲震天，機器人不怕死的往前沖，已經消滅了近半的黑暗精靈。

猛烈的破空聲夾雜在背景音中，狄安娜眼神一冷，險險避開詛咒戰士從後襲來的重拳。

金錘迎面而上，和他的拳頭撞到一起，沖擊大到雙方都各退了一步。

狄安娜咬牙忍着手腕上的酸麻，有些後悔沒聽爸爸的安排，更努力的早些把力量練回巅峰狀态。但這個旗鼓相當的局面已經足夠瑪勒基斯吃驚的，他眸色沉了沉，最終掏出一枚散發紅光的圓球，發狠似的投向他們。

史蒂夫看到他的小動作，握緊盾牌沖了過去，“狄安娜，小心！”

他的動作遲了，話說的也遲了。

圓球一碰到詛咒戰士，紅光便陡然從裏面炸開，兇狠的通過盔甲空隙鑽入他的身體，剩下的餘波也沖狄安娜席卷而去，将她纏了起來。

“不！”史蒂夫甩過去的盾牌打了個空，眼見詛咒戰士身體已被銷蝕大半，他眼底不由得浮現出絕望。

——還有一些話，還沒有告訴她啊。

“吵死了。”狄安娜扯開束縛走了出來，紅光就像遇到了天敵一樣，頃刻間重化為粉末，在她周圍落了一地。

這次輪到瑪勒基斯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突然想起你是誰了，黑暗精靈，被初代神王教訓的還不夠嗎？”狄安娜招了招手，遠處的簡又浮了起來，以太粒子在她皮膚表面盤亘了一會，終于抵抗不住召喚的力量，彙聚成一條巨龍伏到了狄安娜腳邊。

“初代神王！”瑪勒基斯念着這個名字的聲音都是扭曲的，兇狠的盯了狄安娜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是你，斯卡蒂！”

“不，你錯了。”

狄安娜把金錘扛到肩上，表情滿是不高興與輕蔑，“我不是斯卡蒂，而是幹掉她的那個人。”

史蒂夫神情複雜的看着狄安娜此時的表現，正感概又發現了她的另一面，原本服帖的以太粒子突然暴動，瘋了似的湧進她的身體。

“狄安娜！”史蒂夫趕緊沖上去，結果卻被人一槍頂在腦門上。

“別動她。”

那冷漠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熟悉，史蒂夫震驚的轉過來，“巴基，你怎麽也在這裏？”

冬兵眼中閃過迷茫，但這并不影響他一腳揣上史蒂夫的膝蓋，槍口更加兇狠抵住對方的腦袋，惡聲惡氣道：“閉嘴，都說了再叫這個名字就殺了你。”

全場除去瑪勒基斯，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黑暗精靈。

九頭蛇，就是這麽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