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不要我做人

第30章

陸嘉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着系統給的項鏈，舉起觀看，就能看到透明的菱形內幾乎要裝滿能量了。

從上到下，一條極細的豎線分割了黑白二色的能量，它們各自流轉着，溫暖和陰冷交融在一起。

他應該快要離開了。

發了很久的呆，陸嘉起身，出門。

他拒絕了老管家的享用早餐提議，直接去找伯爵。

伯爵正在花海中心觀看風景，菲拉在一旁給他倒茶，倒完茶後恭敬的退到一邊。

很少白天出現的塔納圖斯今天也在花海，他揮起了巨大的鐮刀，腰斬了菲拉。

但菲拉臉上并沒有恐懼，只有滿心喜悅，她化為了一堆白骨掉落在地，然後白骨慢慢爬起，血肉一點一點填充，她很快就重新變回了原先的樣子。

成為真正亡靈的菲拉恭敬地行禮告退。

和陸嘉在鵝卵石小路擦肩而過時，她還溫和地向陸嘉笑了笑：“小少爺。”

陸嘉略過了她，走到了雪白花海中心。

風吹過，雪白花海沙沙作響。

看着坐在白色椅子上的伯爵和站在黑色椅子旁的塔納圖斯，陸嘉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開口。

“陸嘉，過來。”伯爵放下了茶杯。

陸嘉走過去，然後被帶入熟悉溫暖的懷抱。

呆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好像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陸嘉缺少了顧慮，他直接擡起頭看着伯爵，問：“伯爵大人……昨晚……那些是什麽？是您弄出來的嗎？”

“不是。”伯爵伸手摸摸他的頭發，“是人類在這裏呆太久了。”

“塔納圖斯的死氣會影響他們。”

千方百計殺死同類後存活下來，卻變成了介于人類和亡靈之間的死靈，不悄悄吞噬人肉就會腐爛的怪物。

陸嘉得到了答案。

不是伯爵故意制造出來的可怕怪物，他安心一些。

他閉上眼睛倚靠在伯爵懷裏，又想沉沉睡去了，入睡前他輕聲說着：“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但他毫無辦法。

這個世界的人得到了所有人類夢寐以求的永生，但陸嘉寧願他們從來沒有得到過。

這樣的永生，只是把所有人變成了怪物。

看着在自己懷中陷入沉睡的陸嘉，伯爵眼眸垂落，輕聲說：“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就像是縱容着一個孩子。

被縱容着的人，安心的倚靠在他懷中沉入香甜的熟睡。

“塔納圖斯。”

伯爵撫摸了一下陸嘉的頭發。

只需要塔納圖斯揮動鐮刀——變成亡靈的陸嘉将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改變這個世界。

把這世界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還沒等伯爵的話音落下。

被他縱容着、在他懷中安睡的人，胸口某處衣服突然亮了一下，然後——在他的懷裏化為消散的光點。

光點飛舞，極快模糊了陸嘉的身形，遮擋了伯爵的視線。

收割靈魂的鐮刀快速劃過，試圖鈎住消散的人，卻什麽也沒有鈎住。

伯爵的懷抱空了。

雪白花海裏，只剩下白鬥篷的伯爵和黑鬥篷的塔納圖斯。

沙沙沙。

雪白花海被風吹起層層花浪，搖曳着柔美的身姿。

伯爵還維持着擁抱着的姿勢，而被他擁抱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塔納圖斯的鐮刀橫在原本應該鈎住靈魂的地方。

“嗒。”

“嗒。”

白色鬥篷和黑色鬥篷掉落在地面，裏面的存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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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陸嘉從翠綠的枝葉間摔落，鮮嫩的綠色和明亮的光斑占據了所有的視線，他像掉進了嫩綠枝葉組成的深海，一直掉不到底。

“撲通！”

他終于掉出嫩綠枝葉的海洋，在空氣中撲騰了幾秒，落入了碧綠的春水之中。

“呀！是新生兒。”

竹竿紗網熟練的把陸嘉撈起，放在岸邊。

等陸嘉咳了幾口水緩過來時，他發現他已經被包圍了。

身後是碧綠的湖泊和一顆參天巨樹，面前則是一群美麗夢幻得不真實的生靈。

這種生靈的存在是上天的恩賜，他們美麗得猶如詩人筆下的夢，夜莺歌喉裏的贊美，陽光、月光、鮮花……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簇擁于他們。

他們是美麗的代表，他們是美好的象征，他們是最真實又最虛無的瑰麗夢境。

無數的西幻影視、小說、游戲都出現了他們的身影，他們是被無數人追逐着的存在，他們擁有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精靈。

陸嘉呆呆地看着包圍着他的精靈們，接收到了美顏暴擊。

有生之間，他居然能看到精靈！

如果拍一張照片發到網上，全球一半以上的人就要排排坐在高高的檸檬山上吃檸檬了。

美麗無比的精靈們包圍着他，低聲交談，聲音如同黃莺悅耳。

“他看起來很傻。”

“他看起來也很醜。”

“不可以說別人醜，不過他看起來可真醜。”

他聽到了，謝謝。

陸嘉收起了情緒的波動，認真看向美麗的精靈們，試圖融入世界環境。

“真醜。”一個紫發精靈大聲說。

陸嘉：……

陸嘉看着他美麗的臉把他原諒。

“迪蘭，你不可以這樣說他的，他只是個剛出生的新生兒，也許長大了就不醜了。”旁邊的藍色長發精靈制止道。

“就醜就醜，他已經那麽大了，不會再長好看了。”紫發精靈少年大聲反駁，然後想到什麽，拉起陸嘉往遠處跑去。

“他那麽醜，我一定要給王看一看。”

再這麽說他會生氣的……算了，生不起來。

被拉着跑的陸嘉只能無奈又茫然的被紫發精靈少年拉着走。

一路上，他們經過了百花盛開的草地，經過了紫藤蘿花開的淺紫色瀑布，經過散落光斑的綠樹，終于來到座落在森林深處的殿堂。

潔白巨大的柱子上纏繞着嫩綠的藤蔓，偶爾間開着幾朵美麗的花朵，彩色羽毛的鳥雀在殿堂中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陽光下展現亮麗的色彩，神秘與自然的美交織。

紫發精靈少年拉着陸嘉直接跑進了殿堂。

“王，王，你看，一個特別醜的精靈！”

陸嘉就這樣被猛地拉進了一個夢境。

王座上，銀色長發的美麗精靈正在閉目小憩，纖長的睫毛垂落着，宛如一個易脆的美夢，光散落在他身上淪為平庸的陪襯。

他左手支撐着臉頰，姿态随意優美，聽到聲音後，睜開了淺紫色的眼眸。

夢睜開了眼睛。

“贊美我。”

陸嘉聽到美麗的精靈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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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的大地，倒蓋着巨大的灰色半圓。

龐大可怕的鋼鐵巨人站在一個灰色半圓前，彎腰有禮貌的敲了敲，沒有聲音響起，只有一陣陣能量波紋擴散而出。

赫菲斯耐心很好的站在鋼鐵巨人的肩膀上，靜靜的等待着。

很快，灰色屏障前出現了兩道模糊的身影，一白一黑，冷漠地看着赫菲斯。

“什麽事？”白色身影開口，身形模糊不清。

赫菲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伸出手讨要：“我來找一個人。”

白色的身影安靜着。

“他的名字叫陸嘉。”

白色身影和黑色身影隐匿消失了。

“直接殺掉就可以了。”俊美的金發金眸神靈從虛空中踏出，潔白的羽翼煽動間光點飄逸。

站在鋼鐵巨人肩膀上的赫菲斯回頭，看向看起來無比溫暖的俊美神靈。

“那可不行，蘭蒂，你應該明白的……”祂的聲音突然壓低，模糊不可分辨，“……不能随便動手的。”

代表着光明的蘭蒂金色的眼眸垂落，沉默着沒有反駁。

“不過現在确定了，卡·塔納圖斯是不會把陸嘉交出來了。”赫菲斯收回視線，看着面前那巨大的灰色屏障。

“可以動手了。”

随着祂話音落地，安靜有禮的鋼鐵巨人揮動着巨大的拳頭，狠狠的錘砸着灰色屏障。

同一時間，無數的光明風暴沖向了灰色屏障。

灰色屏障散着陣陣波紋，能量的波動四散而去，掀起陣陣飓風，幹枯的天空被風沙染上大地的顏色。

“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赫菲斯估算着時間。

兩個月很短，對于神靈漫長的生命而言只是一個瞬間，這樣的等待算不上漫長。

而然。

就在祂們等待的第二天，一道灰色的身影就出現了。

扛着巨大鐮刀的灰色鬥篷人出現的瞬間，鋼鐵巨人的攻擊和光明風暴就靜止了。

“卡·塔納圖斯。”赫菲斯喊出了祂的名字，“我們……”

帶着死氣的鐮刀寒光一閃。

鋼鐵巨人帶着赫菲斯後退了一步，鋼鐵巨人護住赫菲斯的右手被砍出狹長的豁口，裸-露出內裏複雜的金屬構造。

無數光明利刃從虛空中浮現，極速向着戰鬥中的兩位神靈飛去，割破了灰色的鬥篷，也在鋼鐵巨人身上留下無數深刻的豁口。

“蘭蒂！”赫菲斯皺起眉頭。

“我從來不需要夥伴。”蘭蒂金色的眼眸流轉着溫暖，唇角微微翹起。

祂巨大的白色羽翼煽動着。

越來越多的光明利刃浮現，在天空中組成籠罩大地的巨網。

穿着灰色鬥篷的神靈擡起頭，黑色微卷的頭發從兜帽露出，銀色的眼眸冷漠無比。祂的手握緊巨大的鐮刀，看着赫菲斯和蘭蒂。

“卑劣的偷竊者。”

重要的生靈失蹤了，在此之前前來的神靈最有嫌疑。

收割生命的鐮刀閃爍了一下。

神靈的生命再漫長，也有期限。

有期限，就可以被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