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芥子裏的龍掙了一陣, 撞得那芥子如螞蟻一般在渚幽的兩指間直打轉。
渚幽五指一攏,把芥子攥了個緊,将一縷神識分入其中,這才得以看清芥子內的幕幕。
芥子裏別有一番天地, 內裏竟有山有水, 花草樹木随處皆是, 似是世外桃源。
而那黑龍便蜷在湖水裏,那麽細細長長一根,比水草還要不如,若未細看,還真瞧不出這是只長了角的龍。
長應似是失去了意識,雙目緊閉着,浮在水中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渚幽入了芥子後凝出了人身,一頭銀發散在了肩頭。她手指一勾, 水裏的龍便被托了起來,濕淋淋地從湖中騰起,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托着手裏那龍, 趁其未醒, 又化作神識鑽入了那片她屢屢看不明白的識海中。
化作神識後, 那銀發黑裳的魔倏然消失, 被托着的龍咚一聲落在了綿軟的草地上, 興許是摔得不疼的緣故,竟沒将她摔醒。
長應的識海中似是少了點兒障目的霧, 已隐約能看見被裹在其中的根根靈絲, 那些靈絲盈千累萬,并非一時能數得清的。
只是成叢的靈絲依舊不容觸碰,被護得十分周全。
渚幽離了那片識海, 彎腰将草地上癱着的龍撈了起來,還特地将一縷靈力喂到了她的嘴邊。
長應雙目一睜,竟真的醒了過來,作勢要朝那縷靈力咬去,沒想到咬了個空。
渚幽見她張嘴,便立即收了靈力,捏着她那龍首問:“可還記得你方才說了什麽?”
那淡漠的金目一擡,龍吻中口吐人言,聲音軟糯得與稚兒無差,“我的角……還未長好。”
“你不記得了。”渚幽又氣又無可奈何,不曾想這龍将她戲弄了一番,竟就忘事了。
長應疑惑地「嗯」了一聲,聲音又一如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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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幽神識歸體,終于垂下了緊攥着芥子的手。
寒潭邊上撲通一聲,一個人影砸了進去,水花得濺四處皆是。
冰冷的潭水中靈氣滿溢着,似是有源源不絕的靈力從裏邊沖蕩而出,驚得一衆仙門弟子直想就地打坐,這還未坐下便被同門給拎了起來。
“神化山裏的靈氣更充沛,還不趕緊下水找山門!”一人連忙道。
又有幾人躍進了潭水裏,一個個像是搶着躍龍門的鯉魚一般,争先恐後的。
原本結在潭面上的那三尺厚冰雖是化了,可底下的水卻未見暖和半分,依舊凍得人周身僵疼,那幾個躍進水裏的弟子哇一聲大叫,渾身哆嗦個不停,險些連腿都蹬不開。
渚幽回味了一番,方才冷不防聽見的聲音還算得上好聽……
想來長應原就該是這樣的,聽着不單薄也不尖利,更沒有稚子時的軟糯,冰冷又平靜,确實是她該有的。
只是十分陌生,天界有能耐的龍也就那麽幾只,還真沒誰能和這聲音對得上號的。
忽然間,更加凜冽的靈氣沖天而出,嘩啦一聲撥開了冰寒入骨的潭水,從水底噴湧而出,轉瞬又消失在半空。
站在潭邊的數個凡人被驚得緊忙後退,心有餘悸地往潭底瞧,卻瞧不出個究竟。
渚幽倒是猜出了個大概,興許是有人找到了山門,山門一開,神化山中的靈氣也便湧了出來。
潭水受那澎湃洶湧的靈力所累,驀地迸濺開來,如冰箭一般亂竄而起。
渚幽垂在身側的手腕微轉,那近在咫尺的水花倏然打了個轉,避開了她的臉面,轉而朝別的方向襲去。
即便是她,也被這沖天的靈力給震得心神微蕩,回神之後,她還真的找不到那傻子所在了。
仙門弟子陸陸續續紮進水裏,而進不得門的的人正從水底下慢騰騰地浮出。
一個個渾身濕淋淋地趴在岸邊,其中有人一邊哆嗦一邊大喘着氣,哭喪着臉說:“我明明都已修到金丹了,為何還進不了山門!”
興許是氣極,他還擡手猛地拍向了水面,掌心一片通紅,拍得潭面水紋震顫。
渚幽皺着眉,尋起那傻子的氣息,卻怎麽也尋不着,那傻子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
難不成,她一個沒留心,那傻子就進山門了?
那罵罵咧咧的弟子又道:“有個剛煉氣的,不知怎的就過了山門,我本想抓住他的衣角,可卻被山門禁制給撞開了。”
弟子中剛煉氣的可不多,偏偏那傻子就是其中一個。
她本是想騰出一縷神識,好跟着那傻子一齊進神化山的,如今那傻子若是已經進去,那她……
又有數個弟子浮了上來,其中幾人面容熟悉,恰是那傻子的同門,幾人面面相觑着說:“師弟方才是進去了?”
“我看見他進去了,可裏邊全是妖獸,他、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出不來……”
“我喊他了,他竟連頭也不回,那真是師弟麽?”
那在傻子夢裏被一劍捅穿了腰腹的人哼笑道:“死在裏面正好,神化山是随随便便能出來的麽,他既然進了山,就該有赴死的覺悟。”
渚幽垂下眼,盯着那深不見底的潭水,本想縱身一躍,可還未邁開腿,芥子裏的龍忽地磕了一下腦袋。
芥子被撞了個正着,不說頭破血流,照這麽個撞法,肯定要撞傻了。
她頓在原地,撚着那顆芥子,用心音問:“你這麽只龍,難道還會怕水不成?”
說完,她心下忽湧上疑慮。
似乎哪兒不太對勁,仔細一琢磨,為何今日未見着驚客心,那傻子真入了神化山麽?
畢竟她未親眼得見,哪知其中有幾分真假。
驚客心可不是省油的燈,這日一直未露面,想來是躲哪兒去了。
芥子裏的龍約莫是想出來,明明她想出就出,可偏偏沒得渚幽一句允話,便只傻傻撞着腦袋,這麽看來,倒還算是懂事。
渚幽心下微哂,緩步從潭邊退開,周遭的人看她在這站了許久,明明雙目緊盯着潭面,可偏偏連潭面也未碰到便退了,只當她是害怕了。
衆人只覺得可惜,只要找到山門,興許就能入山尋得機緣,這樣戰戰巍巍的,着實成不了事。
渚幽離了後峰的山谷,從芥子裏取出了一只紙折的莺,紙上畫了些古怪的魔紋,魔紋似是墨黑的藤蔓,盤盤繞繞的。
她将那紙莺一抛,那折得有模有樣的鳥兒登時像是活了一般,振翅騰飛。
紙莺一下飛了老高,口中吐出莺啼,啁啾婉轉,着實動聽。
這鳥叫聲本聽着與尋常鳥兒無甚差別,可聽在魔族耳中,卻如鑼鼓齊鳴,震耳欲聾。
方圓百裏內,只要有魔,俱能聽見。
莺啼聲剛落,山谷外魔氣隐隐綽綽,興許是那魔在竭力克制着,故而魔氣并未外露太多。只那麽一丁點,卻足以讓渚幽覺察到那魔身在何處。
魔氣瀉出的那一刻,主峰上的大鐘忽地被敲響,其餘數峰随即也響了鐘,紛紛予以回應。
渚幽仍占着那凡人的軀殼,她捏着那粒小小的芥子,空着的那只手朝上一舉,在寒風中振翅徘徊的紙莺登時被收了回來。
收回掌中的紙莺唰啦一聲碎成紙屑,輕飄飄地随風散盡。
她一側身,轉而朝方才魔氣驟現之地奔去。小小一粒芥子在她的兩指間抖個不停,像只蟲兒般在她的指腹裏鑽着。
渚幽甚是頭疼,說服自己道:反正這小丫頭身上又沒什麽靈力,看模樣和凡人無甚差別。想了又想,她這才将長應從芥子裏放了出來。
芥子裏的龍一出來便将她撞了個正着,渾身涼飕飕的,若不是身子還算軟,否則就跟撞在冰上一樣了。
渚幽被迎面一撞的時候,還在稀裏糊塗地想,這龍原只抱到她的腿,如今怎齊腰高了,似是芽苗般,忽地抽長了老長。
也不知誰家龍剛破殼沒幾天就能長這麽高的,哦,原來是她家。
她眼一垂,恰好看見長應的發頂,頭發漆黑如墨,還亂騰騰的,擡手一撥,她才知長應的發頂竟有兩個旋。
兩個發旋的聽聞脾性不大好,但倒是聰慧。
長應擡起頭,臉上輪廓未脫稚氣,模樣仍是嫩生生的,倒是略微長開了些許。
一張臉依舊蒼白如缟,雙眸是淺色的,眉尾上挑,眼梢上揚,眸光冷冽得近乎無情決絕,她鼻尖上那顆小痣愈發明顯了。
小小年紀,倒還挺會板着臉。
渚幽沉默了好一會,倒是松了一口氣,原聽見那深山古琴般的聲音,她還唯恐這龍變成人身時會變得全然陌生。
她将芥子翻了個底朝天,這才發覺裏邊從問心岩裏搬出來的半壁靈石竟全灰了。
灰撲撲一片,像是平平無奇的山石。
她伸出一根食指,抵着長應的額頭将其推開了些,嫌厭地說:“嘴不是挑得很麽,不是不願吃那半壁靈石麽,你這龍可真會裝模作樣。”
長應被那根手指頂開了些許,雖長高了些許,可仍是稚兒模樣。
她甚是迷茫地擡了一下眼,“你不許我吃,我只得自己覓食。”
得,好一個覓食,在糧倉裏覓食呢。
這小龍身子嬌,被這裹挾着雪的冷風一吹,顫着肩氣息奄奄地咳了兩聲。
別個病弱時是真病弱,就連神态也是恹恹的,可她卻不同,仍舊凜若冰霜,似是要将人拖下十八層地獄好墊背一般。
渚幽無暇質問于她,又不能将這龍就這麽丢在這。于是她将其肩膀一抓,循着那直往山谷外湧的寒風騰身而去。
她五指捏得緊,一邊咬牙切齒道:“我晚些再同你算賬,你如今閑來無事,好好想想要怎麽同我解釋。”
長應默不作聲,掙也不掙,可雙腳離地之後,她卻忽覺抓在她肩上的五指一松,她驀地往下一沉,連忙抱住了渚幽的腰,兩手環得緊緊的,眼裏不見畏懼。
數丈遠的雪地上,狂風裹挾着雪,似是豺狼一般,嗥叫着撲出谷口。
她環了一會又松了點兒勁,似乎有些看不慣這已不甚纖細的腰肢。
渚幽故意吓她,哪會真将這小孩兒往下丢。她按住了長應的背,眨眼間便到了外峰的雲崖之上。
外峰住的弟子多是些資質不甚好的,也跟不得什麽厲害的師父,對什麽都是一知半解的,就連峰上鐘聲響起也不知是何意思。
長應緊緊攬着渚幽,她尚不會飛,生怕這魔忽然把她扔了下去,險些把渚幽給勒斷氣了。
渚幽攥着她後心的衣料,也不知這小龍使這麽大的勁是不是在報複,不由得道:“你莫不是想勒死我?”
長應環得更緊了,仰起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這入魔的神裔。
渚幽眼一擡,索性不看她。
方才那只紙折的鳥兒呖呖嬌啼了數聲,引得魔氣驟現,渚幽将魔氣乍現之地記得一清二楚,身一沉便落在了雲崖之上。
山風狂嘯,漫天一覽皆是白,雪虐風饕。險崖邊上,平平無奇的凡間修士身邊站着個冷臉又好看的稚兒。
那孩兒原是環着他腰的,看了半晌默默放開了手,還将冷冽的目光收了回去,嘴一動便道:“不好看……”
自然不是說渚幽不好看,不好看的是這修士的軀殼。
渚幽睨了這龍一眼,欲言又止。
她站得偏,再往前一步便會跌下險崖,那崖下全是雲霧,連底都見不着。
長應本想跟上,卻見渚幽手一擡制住了她的腳步。
渚幽眉心微皺,竟在半空摸索了起來,那手一頓,五指忽地一攥,随即滋啦一聲,似是什麽東西被撕裂了。
陰沉沉的天似是撕開了一個口子,藏在雲崖外的一魔一人當即被揪了出來。
術法一破,驚客心那怔愣又略帶恐懼的臉随即露出,她懷中勒着個人,恰就是那傻子。
她同那傻子踏空而立,若是就這麽墜下去,她或許能活,可這傻子必定會屍骨無存。
渚幽手一抓,雲崖外的驚客心登時被一股氣勁給抓了過去,雙膝猝然一軟,險些跪在了雲崖上。
被驚客心勒在懷裏的傻子面色蒼白,瞳仁震顫着,踩到了峰頂的雪才拼命掙紮起來。
“你在躲我,還想騙我。”渚幽五指一收,驚客心登時像被攥住了脖頸一般,臉頓時一片通紅。
驚客心又驚又怕,卻未松開那傻子半分。她咬緊了牙關,陡然撕開了環在脖頸上的靈力,那靈力一散,她的手如被灼燒,嫩白的掌心焦黑一片。
在氣息順暢後,她才嬌笑着說:“大人的修為果真增進了不少,竟能将奴家找出來了,奴家本還想蒙一蒙大人的眼,好玩那蒙眼尋人的游戲呢。”
她話音一頓,朝渚幽邊上站着的稚兒望去,嗤笑說:“大人竟還将這病痨丫頭帶在身側,這般寵溺,為何不能将這寵愛分一些給奴家?”
這蒙眼尋人是凡間青樓裏常玩的,她沉溺聲色,将自己比作燈船女也不覺得羞。
長應冷着眼看她,手慢騰騰一擡,拉住了渚幽的袖子。
雖然這魔如今占着凡人的軀殼,一時間醜了許多,但還是牽着好,省得被別人給偷去了,她心說。
“你當真想蒙我的眼?”渚幽看見這魔就笑不出來,如今面色更是極差。
驚客心怕是怕,卻還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臉上純真全無,笑得千嬌百媚的,“蒙起眼來玩可有意思了,大人不想試試麽。”
渚幽聽得犯惡心,不想同她扯這些有的沒的,“将他給我……”
驚客心見她伸手,連忙道:“你可知他是誰!”
渚幽怎麽會不知道,她想将這傻子騙進神化山,可不就是因為這傻子是魔主轉世的那一魂麽。
否則他在夢中又怎會着那麽一身黑衣,又怎會拿着那樣一把劍。
驚客心死不放手,卻又不想招出魔氣,在将魔氣壓制之後,連帶着修為也被迫降了些許。
她心知觀天鏡仍在這華承宗裏,此時若是将魔氣騰出來,勢必驚動天上那群仙,她不能犯險。
渚幽伸手奪人,一邊将長應給扇遠了,省得将她牽連進來。
長應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她面色越發冰冷,毫無血色的唇微微抿着,瞳仁轉瞬變成了細長的龍瞳。
渚幽的靈力一掠而去,将飄搖落下的雪花一分為二。
驚客心連忙勒着那傻子避開,本想招來雷電,卻又硬生生止住了。
她貝齒一咬,烏黑的屍氣從她身上漫出,如同齊發的利箭,密匝匝一片。
她是以鬼入的魔,擡起手時,指甲驟然長了一截。她将銳利的指甲抵在了自己的額頭,那麽一劃拉,一道猙獰的血痕沿着鼻尖緩緩往下蜿蜒,那張好看的畫皮頓時裂成兩半,一張血肉模糊的醜陋鬼臉半遮半露地敞了出來。
渚幽揮手撥開了屍氣,那密匝匝如羽箭般的屍氣随即湮沒散佚。
她十指一掐,靈力登時凝成了一丈高的牢籠,将驚客心困在了其中。
驚客心連連施展術法欲要沖破牢籠,卻不料那牢籠一聚,将她勒得透不過氣。
那傻子緊貼在她的身上,狂喊不已,嗓子都喊啞了,可卻無一人趕來救他。
渚幽在那墨籠上下了禁制,十尺外根本無人聽得見這撕心裂肺的叫聲。
“魔主若是醒來,定饒不了你!”驚客心啞聲喊道。
渚幽伸手将那傻子拽了出來,驚客心本欲跟上,卻被死死困在其中。
“這一魂得他死了才能取出來,左右是一死,你還想讨他回去求他上吊,再好好服喪不成?”渚幽涼着聲調侃道。
傻子急喘着氣,整個人哆嗦不止,喉嚨裏發出「啊啊」的低喊聲。
“待他到了魔域,魔主那一魂自會将其吞并,你卻是想殺他!”
驚客心握上牢籠,五指被燙得焦黑一片,皮肉幹癟地覆在骨頭上。
她痛不欲生,用鬼氣将自己裹了個完全,朝前撞了過去,堪堪破開了牢籠一角。
渚幽抓着傻子,回頭朝長應擡了擡下颌,冷聲對驚客心道:“天界此舉不就是想引魔主一魂入神化山麽,鎮魔塔也許就在神化山裏,你想騙我進去,莫不是想用我來替他的命?”
驚客心瞳仁緊縮,鬼爪猝然伸出,卻被一簇鳳凰火燒了個正着。
“與其看着那鎮魔塔修好,何不借這一魂将塔引出,好毀其根基?”
渚幽回過頭,卻發覺她的龍未靠近一步,似是在鬧脾氣。
“魔主這一魂若是沒了,你便受死!”驚客心厲聲喊道,原本醜陋的臉猙獰起來越發可怖。
渚幽不以為意,對長應道:“來……”
長應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乖順地捏住了渚幽那粗糙的袖口。
渚幽左手提一個,右手拎一個,朝雲崖傾身而下,身影轉瞬被山岚掩埋得完完全全。
傻子又喊了起來,雙手猛揮個不停。
渚幽剛及地就将他丢在了地上,緩緩擡手捂住了一只眼,她靈力消耗太多,若是離了這軀殼,怕是又瞎了。
傻子手腳并用地爬開,渾身直哆嗦,剛爬出了幾步,就被擋住了路。
“我不是同你說過麽,你若想報仇,定要進神化山的,不論誰哄你你都別信,莫讓那些醜東西擋了你的路。”
傻子連忙擡頭,可面前的人仍是個男修,只是聲音甚是熟悉,這聲音……可不就是夢裏那同他說話的銀發美人麽。
他連忙點頭,顫着聲說:“明、明白。”
渚幽這才滿意地擡了眼,朝後峰望了過去。
山門不會一直開着,再過一陣想進去就難了。她剛想動身,手腕上冰涼一片,分明是長應把手覆了過來。
那已及她腰高的龍女定定看着她,一雙豎瞳未隐。
“我還未撒氣呢,你這又生的哪門子氣?”渚幽着實順手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長應指向那傻子,冷着小臉努了努嘴,“你既都哄他了,為何不哄哄我。”
說完,她蒼白的唇一抿,還一臉無情地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