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挂掉電話後,葉瑜很是惆悵了一會兒。
冷殺來家裏住=必須開空調=不能種冰川菇降溫=電費刷刷地漲=葉瑜是冤大頭冤大頭冤大頭!!!
葉瑜怨念很深!
這種怨念一直持續到家裏的門鈴被按響,葉瑜一拍腦門,暗戳戳地想:新房子裏到處都是灰塵,急需打掃。冷殺自己撞上門來,可不就是免費壯勞力麽?!想到這裏,葉瑜一掃挂電話時的頹廢,興沖沖地奔去開門了。
“小奴你速度真快~!老爺我表示很滿意……意……意……你是誰???”葉瑜臉上的表情從蕩漾狀直接轉為肅然,因為門外站着的那只根本就不是冷殺。那是個二十二、三的小夥子,那長期奔波在太陽下曬出來的巧克力色皮膚令他看起來極有活力。此刻他正一臉驚奇地看着葉瑜,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是小區裏收、收、收電費的,啊!是這樣的,剛剛我在總控室發現你們家電表走了一點,就想來看看家裏是不是住了人。請問您是這家的主人嗎?”
葉瑜猶豫了一下,小幅度地點了下腦袋。
收電費的小夥子眼睛一亮,随即麻利地從挎包裏掏出一個帶木板的票本夾。他歡快地說道:“您已經有三個月沒交電費了,總共是二百零一塊八毛四,請您交一下吧。”說着,小夥子麻利地寫好發票,噌地一下從票本夾上撕了下來,敏捷地遞到葉瑜面前。
葉瑜唇角抽了抽,扭捏了半晌,才接過那張電費票,狐疑地問了:“話說,電費不是直接到電業局營業大廳去交的麽?”
小夥子麻利地從挎包裏掏出工作證,笑着解釋道:“我們天應小區是獨立供電的,水電氣暖、下水道維修什麽的全都歸我們物業管。難道您買房子的時候沒人跟您講過這些嗎?”
葉瑜大力搖頭,厚着臉皮答曰:“沒有。我才剛搬來四個小時。”
小夥子臉色一垮,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臉上又重新堆起職業化的微笑問葉瑜:“那原來的房主呢?麻煩您幫我聯系一下,讓他來交一下電費。啊!可能您還不知道吧,我們小區規定:超過三個月不繳費,就直接停電。”
小夥子這話可謂軟硬兼施,“好聽話”+“威脅”——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葉瑜年紀一大把,怎麽着也算是老江湖一個。
他見了這陣仗,眼珠子一轉,什麽也沒說,直接從收電費的小夥子手裏拽出那張發票,疊了疊放進自己褲兜裏,然後側了半個身子,在門口讓出一條供人通行的小道。葉瑜裝出一副哀戚神色,對收電費的小夥子說道:“我老板欠了我好幾個月薪水,現在我身上是一毛錢都沒有。不過你可以進屋瞅瞅,看有什麽值錢東西,直接搬走抵做電費好了!”
可憐的物業小夥兒登時就傻了,這小區裏住的大多是些單身白領,素質那是高、高、高。即便偶爾遇到兩個沒素質的,也沒葉瑜這般不要臉的~!
發票被他抽走了!
直接掖在褲兜深處了!
收電費的小夥子猶豫了半晌也沒鼓起勇氣去葉瑜兜裏掏那張自個兒剛剛開出去的電費發票!更何況葉瑜長得那叫一個白嫩,乍一看就像是最近很火的那個誰誰誰……演山楂樹之戀的那個小蘿莉。五官倒不是很像,只是他倆給人的感覺卻是一模一樣。
怎麽形容來着?
收電費的小夥子想了想,終于從他那貧瘠的詞彙庫裏搜出了一個形容詞:小白羊。
嫩嫩的、咩咩叫的、軟軟可欺的——小白羊!
這年頭,不但女人屁股摸不得,男人屁股更摸不得(不解釋,你懂的)。
至于從屋裏搬家具抵電費這種提議,更TMD扯淡!
他一個搞物業的從業主家往外搬東西,先別提原因是什麽,這種事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搞不好他還會因此丢掉工作!于是可憐的物業小夥只好恨恨地瞪了葉瑜一眼,幹脆果斷地吃下了這個啞巴虧,踏着重重的步伐轉身走了!
葉瑜從褲兜裏摸出那張發票,放在嘴邊吹了吹,得意地對物業小夥的背影高喊:“喂,那個叫黃磊(工作證上的名字)的~謝謝你哈,電費先幫我墊上哈!等我有錢了一定第一時間還你!”
葉瑜這種行為,大概可以稱之為“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憐的物業小夥兒被葉瑜氣得腳下一軟,差點一頭栽倒在樓梯上。
葉瑜這厮,乍一看是只柔軟無害的小羊羔,然而和他接觸得多了便不難發現:葉瑜這厮一肚子壞水,骨子裏簡直壞透了!
好吧,其實也沒那麽壞,不過身為一枚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十來年、年齡已經奔四十而去的“叔”,葉瑜最不缺的就是生活中磨砺出來的小聰明。諸如讓水管滴漏偷水啦、私拉電線偷電啦、超市打折時沖進去用光速掃貨啦……
咳咳、咳咳,不小心扯太多了。
咳、咳咳咳,其實這種事嘛——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拿出來宣揚,咳、咳咳。
好吧,言歸正傳。
話說葉瑜這只披着羊羔皮的大灰狼終于等到了冷殺。
從貓眼裏朝外看去,冷殺這孩子拎着只行李箱,背後背了個畫架,在距離門口一米處規規矩矩地站着。
等了一會兒,冷殺見門還沒開,他狐疑地湊上前來又按了一下門鈴,然後遲疑着重新退到了距離大門一米左右的距離,面帶微笑、站得筆直。
葉瑜透過貓眼将整個過程收入眼底,他忍不住倚在門板上吃吃地偷笑,卻偏偏不給冷殺開門。
和葉瑜這種野生野長的土小子不同,冷殺一看就是家教極好的孩子。
雖然冷殺這娃穿着打扮乃至言語都着實叛逆了點,可他行走坐卧間的一些小細節卻無不體現着他受過的良好教育。
葉瑜突然覺得,冷殺大概是那種絕對不會用手大力狂敲別人家門板的“好孩子”。
不過他這個念頭沒持續多久,那張被葉瑜倚在背後的門板就大力震顫起來:伴随着“砰砰砰”的驚天巨響。
冷殺捋起袖子,手掌拍在門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這孩子全然不顧形象,扯着嗓子高喊:“老爺老爺!別睡啦!!!小奴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
好奇之下,葉瑜嗖地一下打開門鎖,迅速開門。
葉瑜與冷殺四目相對的剎那,葉瑜好奇地問:“什麽好東西?”
冷殺抓起行李箱,飛快地從葉瑜身邊的縫隙裏擠進大門。整整十分鐘,他都在忙着從行李箱裏往外掏東西。
十分鐘過後,冷殺坐在小客廳的沙發裏,惬意地朝葉瑜投去鄙夷的一瞥。
冷殺:“我不說給你帶了好東西,你會給我開門嗎?!”
葉瑜全然沒有被人戳中要害的窘迫感。
他十分自然地從褲兜裏掏出那張“電費單”,悠哉悠哉地走過去遞給冷殺,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說道:“剛剛有個收電費的來了,說我們欠了三個月電費。話說這個冤大頭你可不能讓我當!天地良心,我才搬進來數個小時而已。”
冷殺掃了一眼電費單,低聲說了句“自然”。他從行李箱底部摸出一只三折疊式小錢包,抻開後從裏面抽出兩張一百、一張五十,然後笑嘻嘻地對葉瑜道:“二百五給你!不用找了!”
葉瑜在心底暗罵:你才是二百五,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不過罵歸罵,錢還是要收的!
葉瑜從冷殺手裏接過那三張RMB後,從兜裏摸出一枚五毛硬幣塞給冷殺,同樣笑眯眯的回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五毛哥,這個你拿好。”
“……”冷殺暗自糾結:到底“二百五”和“五毛哥”的指責哪個更嚴重些?唉?自己貌似還搭進去四十多塊錢……冷殺暗想:貌似……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