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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周末，紐約高中棒球聯賽場地邊。

比起接受安德魯此前的邀請來看他的比賽，其實克莉絲更願意跟彼得到外面随便找個地方消磨時光……可是按照常理來說，男孩兒應該都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吧？

她悄悄用眼尾掃了彼得一眼，他微抿着嘴唇緊盯着球場，上身大幅度前探，神情認真而全神貫注，好像壓根就沒察覺到她在偷偷看他。

……她決定帶他來這兒果然“沒錯”。

據說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都喜歡美式橄榄球和棒球、籃球之類的運動，看來她的男友也不例外……他甚至為了看球把自己這個正牌女友都忽視到九霄雲外去了。

很好。

克莉絲一個人環抱胳膊，不甘心地生了好一會兒悶氣，也試着要麽窩到他懷裏撓他的下巴要麽嘟起嘴親親他的臉，可是他總是敷衍地給她一些可有可無的回應，然後就把注意力重新塞回球場。

她一手托着下巴，總算苦巴巴地熬到了中場休息，雙方拉拉隊各自上來給球員們加油鼓勁兒，彼得這才重新靠回了椅背。

“沒了我，這屆拉拉隊跳得可真不怎麽樣。”克莉絲一看見頂替了她位置的克拉拉心裏就不大高興，忍不住對場上光鮮靓麗的隊員評頭論足道。

彼得任由她圈住自己的胳膊把腦袋擱上肩頭，很好脾氣地笑了笑，“噢……當然，我是說，她們怎麽可能跳得比你好。”

克莉絲這回滿意了，蜷起腳在彼得身上蹭了兩下。

然而下半場緊張激烈的比賽開始之後，彼得又恢複了老樣子——克莉絲想盡各種辦法騷擾他都沒能成功，眼看着自己又将獨自度過漫長難熬的一個小時，球場中那枚梭形橄榄球忽而傳到了安德魯手中，高大的金發男生反應飛快，立馬用盡力氣将球脫手，直奔場邊那道白線而去。

顯而易見這是次十分出色的投球，因為觀衆席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贊美和口哨聲。

那一套流暢的動作也讓克莉絲看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意外地發現彼得終于把視線從球場中移回來看向了她。

“我能比他做得更好……你知道的。”他的眉頭皺起來而後又緩緩松開，低聲确認性地對她說。

“我知道。”克莉絲不禁也笑了起來，得知對方很在意自己的看法讓她相當愉快，說出這句回答的時候喉間簡直像滾動着甜蜜的巧克力糖漿，“待會兒表演給我看怎麽樣？”

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等到比賽結束了。

最後城中區高中以并不懸殊的比分驚險獲勝。這一階段的比賽暫時性的落下帷幕，随着觀衆和球員們陸陸續續離開，頃刻間棒球場便空了下來。躲在一邊的克莉絲趕快拉着彼得跑下去，讓他動用蜘蛛體力演示了好幾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難度動作還猶自不滿足，非要纏着他求他教自己打棒球。

……畢竟下次一起看比賽的時候，她希望能陪他一起享受這項運動。

“沒問題，不過我們得在日落之前回家，不然梅嬸兒和你爸爸都會擔心的。”

彼得一面說着，一面微屈雙腿壓低中心，雙手交握擺出一個捏着球棒的姿勢，然後側臉望了過來，“學着我的動作，試試看？”

克莉絲笨拙地嘗試着模仿他——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擅長舞蹈，卻在這方面毫無天賦——到了最後，她的四肢甚至因為拿捏不好角度而扭曲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

“噢，當然不是這樣……”

彼得無奈擡手扶了下額頭，回身到她旁邊，将她彎曲的手臂往反方向掰過來，“這樣是不是舒服很多？”

他站在她背後，一手無意地摟在她腰側，少年滾燙的熱度源源不斷自掌心傳遞到皮膚上，一個細微的血管震顫都好似無形間帶着電流。克莉絲幹脆放棄了學習這些有的沒的，回頭不緊不慢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後明顯感覺到他的手指一僵，面孔瞬間紅到耳根。

“這樣才會讓我舒服很多。”

她把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少年拉低下來，環着他的脖子将整個人的重心都交給他。彼得倒也樂得縱容她，腼腆地和在她鼻尖對鼻尖幾乎相貼的距離沉默兩秒，終于順勢垂首和她接了個吻。

“你的技巧好像進步了不少嘛，彼得。”克莉絲拉着他的手走上回家的路，歪頭用驕傲的語氣說，“這都該歸功于我。”

“不，其實不是……我自己在家有時候會……嗯，偷偷練習一下。”他說着說着，似乎突然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慌忙将目光挪到了別處，還舉起手欲蓋彌彰地摸了摸自己毛絨絨的腦袋。

“那邊有家披薩店，想進去吃點兒東西嗎？”不等克莉絲說些什麽，他搶先一步轉移了話題。

十字路口的交通燈由綠轉紅。她在人行道前停下了腳步，遙遙睨着那個知名連鎖披薩店花花綠綠的招牌，撇了撇嘴搖起了頭，“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喜歡你親手做的熱狗。”

彼得從善如流地颔首，等到綠燈亮起便拉着她繼續往前走，同時若無其事地提議道，“這周末來我家？我做新口味給你吃……這次我會少放點兒芥末。”

克莉絲還沒來得及回話，路過披薩店門口的兩人正好和打完比賽出來慶祝的拉拉隊與棒球隊撞了個正着。

克拉拉挽着安德魯的手臂推門而出，率先發現了神色不大對勁的克莉絲和彼得，指着他們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大呼小叫：

“棒球比賽也會邀請書呆子和他的女朋友進場嗎？這我可從來都不知道……噢看哪，他們還牽着手哩。”

彼得明顯感覺到一旁的克莉絲渾身緊繃了起來，低垂的眼簾有些異樣發顫。

沒有絲毫征兆，她唐突地松開了他的手，低頭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彼得沉默下來，悶聲不響地走在她身後，始終保持一米開外的距離将她送回了家。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和對方說話。

……（新增）

彼得總覺得他和克莉絲之間有什麽改變了，可他又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什麽。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仍會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那樣出雙入對，只是放學後她不再等候他送自己回家了，而且在面對她從前的那些舊友投來的異樣目光時，兩人總會頗有默契地隔出距離分開而行。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微妙地厭惡這種“默契”。

這天一早外面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天色灰沉陰霾，松垮漂浮着的雲層因雷電而顯得渾濁。

彼得頂着防水布背包一路小跑着進門，渾身上下濕透了一大半，褲腳還綴滿了剛剛幹涸不久的皲裂泥痕。

後座上跟安德魯縱聲談笑的克拉拉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把搭在地上的雙腿換到了另一邊，好像怕他帶來髒兮兮的水漬弄髒自己嶄新的漆皮高跟鞋。

彼得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當下彎腰好脾氣地把淋濕的褲腳卷了起來，轉過頭也沒多說什麽——可安德魯卻似乎打定主意要找他的麻煩，松開克拉拉的肩膀就起身走了過來，一掌按在彼得面前的書桌上，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挑釁。

光是随着他壓來的深黑色影子就把彼得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這家夥真是個大塊頭。

彼得當然知道單憑自己一根手指輕輕松松就能搞定安德魯，無論對方平常有多愛健身、肱二頭肌贲起多大的鼓塊。他并不是個軟骨頭，但他不願惹上這些無謂的争端。

“嗨膽小鬼，”顯然還記恨着棒球比賽前走廊上的那一拳，安德魯一把抓着他的領子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胳臂上的筋肉因為用力過度而鼓動清晰脈絡，撐起了薄薄的T恤衫布料，“這回克莉絲不在，你就不敢逞強還手了？”

“你記錯了，夥計，上次克莉絲在的時候我也沒還手。”

彼得輕車熟路地僞裝出想要掙紮卻始終無法逃脫的模樣，最後安分地停了下來足底懸在離地面五英寸的位置，腦袋後仰着斜眼看向對方，“不過我也沒指望你能記住這些，畢竟……呃，你的肌肉這麽發達。”

遲鈍了三四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暗諷自己頭腦簡單，安德魯環視了一圈周遭捂着嘴偷笑的同學，惱羞成怒地揚起手就作勢要将彼得狠狠掄到牆上。

“你在幹什麽，安德魯？！”

克莉絲撥開人群三步兩步沖過來，高跟鞋尖銳的細跟毫不留情地踩上對方的腳面，安德魯吃痛松開了鉗制彼得衣襟的手，彼得踉跄着就勢回退兩步，晃晃悠悠地跌坐在了地上。

指尖按了按太陽穴，克莉絲放下了握起拳頭又不知道往哪兒發洩怒氣的安德魯，折身走到不遠處的彼得旁邊朝他伸出手。

彼得握住了她沉涼濕潤的手指骨節，意外地發現她竟然有些發抖。

“清醒一點兒吧克莉絲，你和他根本就不合适。”

克拉拉抱着手臂慢悠悠地過來站到安德魯身邊，抓準時機不鹹不淡地出言提醒，“不光是在學校，還有我們的爸爸一起舉辦的宴會，你都不想被我們孤立，不是嗎？”

“……”

克莉絲沒理睬她，“彼得，我想和你私下談談。”

她的發隙間濺了幾滴雨水，在暧昧淡金色裏摻雜了一絲沉郁的黑棕。

走廊窗臺上滿是雨珠墜落發出的脆響，與克莉絲放得極輕的聲音微漠地熔融，聽在耳中有股難言的失意和低落，“彼得……”

她只是飛快地叫了聲他的名字，然後滿肚子的話卡在喉嚨。

忽然之間，她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說些什麽。

“怎麽了？如果你想問我有沒有事兒……我好極了。”對方給了她一個毫無芥蒂的笑容，明朗又溫暖。

“不，彼得，我是說……”

克莉絲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可是她怎麽也沒法止住話頭。

“你為什麽不……”

——住口。她想制止自己荒謬的诘問，可是已經太遲了。

她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為什麽不告訴他們你就是蜘蛛俠？你知道如果你公開了身份，安德魯和弗萊舍他們就再也不會……”

“我不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兒嗎？如果我像你說的那麽做了，所有對我而言重要的人都會遭受威脅。”

彼得的聲線沉了下來，将目光移到別處，盯着透明玻璃上晰冷的水霧，啞聲說道，“……包括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克莉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試圖擠出一絲若無其事的微笑，然而不出所料地失敗了。

她受夠了彼得三天兩頭因為自己而受到安德魯那群家夥的傷害，也受夠了總被那些對真相一無所知的人指指點點大聲恥笑，就因為他執意要披着這層軟弱書呆子的僞裝。

她很清楚，自己明知道他向自己解釋的一切都是對的，卻就是無法裝作無動于衷。

扭頭走出不遠，男孩兒清潤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嘿，分手是嗎？我知道了，但你別哭。”

克莉絲崩潰似的拿手按住臉，深深低垂着頭肩膀上下聳動，耳邊有喑啞噪音持續嗡鳴，眼前天旋地轉。

……

但她不會哭。

因為這回不會再有另一個彼得遞給她紙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剛看到上一章前半截就以為會虐的親親看到後面才會發現很甜w

所有剛看到這一章前半截就以為會甜的親親看到後面才會發現很……【蠟燭】

因為沒滿兩千字就和上一章合并了。

還有一到三章結局，肯定會HE啦，最遲這周末完結_(:з)∠)_

矛盾還是學生時期的校園階級、暴力和冷暴力，等到兩人都步入社會擁有獨立人格的時候，這點阻礙就變得微不足道啦……所以說到底還是需要時間。

嗯……最後一章有福利，未成年自動捂眼【X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