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私房菜
白華心中雖然不服氣,但是被三叔呵斥了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院子裏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屋裏,很快屋裏的五個人也出來了。
白孟舉負氣道:“這個是也是我兒子,叫賀長風!”
這五個青年長得還算正派,剛才都聽見他們争執,現在又看見白孟舉這麽鄭重其事的介紹。紛紛主動開口:“你好!”
賀長風手裏拎着東西,也不方便跟他們握手。點了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白秋忙跟着賀長風進屋,把東西都給放下了,說要帶着賀長風屋裏屋外的轉轉。
從剛才到現在壓根就沒給白華一個眼神,白華有些生氣。
其實這邊的四合院也跟村裏的宅子差不多,只是院落蓋的更周正講究一些。
有的四合院裏可以住上好幾戶人家,但是他爸喜歡靜就都買下來了,其中幾個屋子布置的很雅致。
白秋帶着賀長風進去逛,尤其是書房,裏面一摞摞的書架,不過上面都是些近代的書。一些古書都沒有了……
賀長風看的也是啧啧稱其:“怪不得你這麽會讀書。”原來是泡在書海裏長大的。
賀長風誇人的時候喜歡盯着人家眼睛看,特別真誠。白秋臉頰有些發紅,心虛道:“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是家裏學習最差的。”他是頭一個兒子爸媽還沒有養孩子的經驗,那會兒讀書每天撒撒嬌就混過去了,後來教他小弟的時候就嚴厲多了。
白秋想了想又道:“不過,肯定比白華好!”
賀長風嗯了一聲。白秋還去了他的房間,細說起來這邊才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那二層小洋樓才住了兩年,感情遠不及這邊深。
四下無人,白秋主動的摟住賀長風道:“你別生氣,我會收拾他的。”
賀長風被自家小知青護短了,還挺新奇的。面對一個小屁孩毛還沒長齊呢,他不至于跟這種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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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瞧着自家小知青很緊張的樣子,多少要讨一些便宜,低頭親了一口。
一吻結束,白秋靠在賀長風的懷裏。
自家媳婦被吻的氣喘籲籲的樣子,真的讓人格外情動。
白秋的眼睛裏像是有小星星一般,對賀長風道:“長風哥……”語氣中有些依賴。
賀長風當然知道是白秋怕他心裏不痛快,連往日的害羞都顧不上了,賀長風從小就要強,又是北方漢子性子粗犷。道:“我真的沒生氣。”他考慮的是另外一樁。
倒不至于跟個小屁孩一般見識,但是他總不能一直讓白秋照顧他的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他要做白秋的依靠,各種意義上的依靠。
白秋道:“那你以後不開心,都要跟我說。”
賀長風用手指輕點了他的鼻子一下:“知道了,小管家。”
白秋被他寵溺的語氣弄的耳朵有些發燒。像是被他用言語調戲了一次似得,用牙齒輕輕的咬了他的手指頭一下,下巴高高的擡起:“要是別人,我還不管呢。”
賀長風松開他,道:“行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讓外頭等太久。”
白秋更關注賀長風的想法,在大家面前亮相之後就帶着賀長風四處逛了,還在屋裏親親。要不是賀長風尚且神識清明,怕是又被自家小知青給誘惑到了。
白秋整理了一下衣襟才從屋裏出來,到了會客廳。
白孟舉瞧着他們出來,道:“你們怎麽來之前也不捎個信兒啊?”
白秋道:“給你們個驚喜。”
白家人長得都一般,要說長得好看還得是白秋和他弟弟。主要是白孟舉娶了個大美人,改善了白家的基因。
白華剛才頂撞長輩,被他哥白樹凡親自教訓了一通。
剛想說話就收到了大哥警告的眼神。
白華最怕他大哥,這會兒也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但是滿心的不忿。
他從小被嬌生慣養,跟白秋年紀相當經常拿來比較。白秋回來了,為了個男人跟他發火,想想就不高興。
都說去鄉下十分難熬。就白秋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去鄉下一回肯定沒少遭劫難。可是如今看着卻不是那個樣兒。怎麽白秋看起來還更白嫩了。模樣動人,眼神波光洌豔,連嘴唇都像是點了胭脂似得。好看了不起啊……
男人憑才不憑貌。
大伯家的大哥白樹凡道:“小白,聽說你參加了這次高考,考的怎麽樣啊?”
白秋道:“大哥,我考上首都醫科大學了,學臨床醫學。”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你考上了?”
他們年歲都相當,除了大哥白樹凡已經工作了不需要考試之外,他們都是今年的高考生。
其中二伯家的白太和,白中和,白保和三人中,只有老大白太和考上了京城師範。
姑姑家的孫浩言考上了外國語的大專班。
至于白華完全就是陪考,那個分數誰也沒問出來,估計羞于啓齒了。
他們湊在一塊都說今年題難。
白秋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會撒嬌逃避功課的那種。親戚們也寵他,但面對自家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常常拿他當反面教材,再加上這幾家都是搞教育的。對孩子的功課抓的很嚴。雖然沒有正式的較量但他們一直都覺得自己比白秋強一些。
首都醫科大的分數比師範類的還要高呢。前些年動亂的時候他們家裏也都有波及,但是好歹都在京城,不像白秋調到下面下鄉插隊去了。
教育環境也不行居然能考回來,真讓人震驚。
白孟舉道:“你怎麽又改學醫了?”這孩子主意正,自己就填報了志願。白家沒有一個人是學醫的,在學業的鑽研上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我想治病救人。”白秋說着。
白孟舉道:“學醫是要學一輩子呢,既然選擇了,就不能半途而廢。”
“嗯。”白秋點着頭。
随後就被這幾個白家的兄弟給拽到一邊,他們都想知道他這下鄉兩年時間,怎麽就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白孟舉給賀長風倒了一杯功夫茶,詢問了下他生活,道:“小白那邊住的太偏,要不你們搬過來吧。過些日子我想把院子裏也開墾出來一片菜園子。”他在鄉下的時候還沒種夠呢。每天瞧着小苗從地裏長出來,想吃的時候掰幾個葉,或者拿剪刀把頭起的尖兒給剪了,菜一茬一茬的還往外頭長呢。
賀長風道:“這院子種菜可惜了。”瞧那院子裏還有一棵一百多年的松樹呢。
白孟舉道:“要不是養豬味道大,我還想再養一回豬呢。”在這邊是養不了。左鄰右舍住的都是人,不太方便。白孟舉有些感慨,之前在村裏的時候天天想回家,可是回了家又懷念起村裏的鮮活。
以前他們仨人住在豬圈那邊的小房子。小屋狹窄,廚房要是多擠進個人都站不下。現在地方大了卻覺得空曠無聊。
賀長風道:“您要是想種菜,得把院子裏的青磚都給起了,還要運一些泥土。秋千架子得拆掉。”他進來的時候就瞧着了,一面放着一棵峥嵘的青松,另外一面挂着個秋千架子。
白孟舉道:“那秋千還是白秋小的時候給搭的,一直也沒拆掉。”
賀長風一聽他這麽說,倒不舍得拆了,想回頭再看自家小知青在上面玩上兩回。
白樹凡跟着白孟舉他們說話,他不像白華那樣看不出眉眼高低,最初也不知道為啥三叔這麽看中賀長風。可是聽着他說話沉穩,接人待事也不卑不亢的。單這一點就是尋常人所不能及的。也開始有意跟賀長風交好。
只有白華在一旁生氣,不知道這個鄉下來的男人有什麽稀奇的,怎麽一個兩個都像是被人下蠱了似得。白秋是這樣,三叔是這樣,現在瞧着自己親哥也是這樣。
他在旁邊生氣,想要出言譏諷。
白秋雖是在一旁跟大家說話。但是眼睛裏卻看着他呢。瞧着白華要挑事兒。白秋率先開口道:“白華,你這次考了多少分?”
白華像是被人踩了痛腳似得,頓時蹦了起來道:“要你管。”
白秋道:“哦,該不會是沒考上吧。”
白華這次何止是沒考上,那分數簡直讓人難以啓齒。以前白華也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瞧着白秋都考上了,心裏就有些不痛快了:“考上了不起啊?”
白秋樂了,道:“幾年沒見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啧啧啧。大哥也不管你。”這也就京城管束的松了,不然他這個打扮一個資本主義帽子扣下來,想過安穩日子怕是難了。
他們倆從小就拌嘴,周圍的兄弟也只能勸。
待了一會兒,白秋對白孟舉道:“爸,我帶長風出去轉轉,晚上不在家吃了。”
白孟舉道:“那你還回來麽?”現在他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屋子有些寂寞。
白秋道:“回來。”随後跟身邊的幾個兄弟道:“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聚。”
二叔家的白太和道:“小白,下次約個時間去奶奶那邊吃飯吧,她知道你考的這麽好肯定高興。”
白秋含糊道:“到時候再說吧。”
他們家的人都有點好為人師的說教樣子,剛才瞧着他爸跟大哥又要參禪似得,怕賀長風無聊,就帶着賀長風出來了。
京城裏有好多小胡同,白秋帶着他鑽到一個小胡同裏。白秋在前面拽着賀長風的手,賀長風也緊緊的回握。有袖子遮着,再加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沒人察覺到袖子下面竟這麽纏綿。
白秋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大叔。看見白秋有些驚喜:“小白,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白秋道:“才回來。這是我哥,我爸的新兒子。”白秋介紹着。
中年大叔姓郝,瞧着他們倆長得一點不像,篤定白秋是在開玩笑,道:“你爸還真有福氣。白撿這麽大一兒子!”側身讓出來,道:“想吃什麽?”
白秋道:“紅酒牛排,還要蘑菇湯。大塊的紅燒肉夾馍,還要炭烤羊蠍子,再來兩杯白酒。”
郝大叔道:“你爸讓你喝酒?”
白秋興沖沖的把賀長風拉到身邊道:“有他在,我就免死。”
賀長風低頭看了自家小媳婦一眼,道:“你想讓我幫你背黑鍋。”
白秋有些臉熱:“一家人的事怎麽能叫背黑鍋呢。”
郝大叔道:“什麽時候吃?”
“晚上。”白秋說着。
郝大叔道:“那也至少要準備兩個小時。”
白秋道:“行,那我們先走了,一會兒再來。”
“去吧。”郝大叔看着白秋也跟自家孩子似得。揮了揮手,就讓他先出去了。
等出去了,白秋才道:“他家是做私房菜的,郝大叔原來留過洋,做的可地道了,尤其是紅酒牛排。”像他家的私房菜一般人都不接待。但白秋從小就在他家吃早就混熟了。他們家規矩大着呢。要是沒有預約根本別想吃到,今兒算是郝大叔給白秋開了個後門。
私房菜這邊不要肉票和糧票,郝大叔有自己的門路能弄到這些好玩意。但價格可比國營飯店吃一頓貴上不少!
白秋帶着賀長風出來轉轉,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瞧着一個個小胡同都差不多,但白秋從來不迷路,偶爾還給他介紹介紹住在附近的老鄰居。
馬路上有不少人,但白秋喜歡去人少的地方,繞到附近的公園。
吹着公園上清爽的風,偶爾還能看到釣魚的老頭。賀長風道:“想吃魚麽,我可以幫你撈。”
白秋攔住賀長風道:“下次再撈,今兒晚上有安排。”
賀長風越發覺得找個工作,不然養活不起他們家的小知青。賀長風道:“這附近招工都在哪兒?”
白秋眨了眨眼睛道:“你才剛來這邊,熟悉熟悉再出去工作吧。”
賀長風道:“不行,我早點找到工作,早點養你。”
白秋看了他一眼。
賀長風剛好看過去,白秋立刻別過臉:“我可好養了。”
“小騙子。”
白秋道:“那我打聽打聽有沒有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
聽到他這話,賀長風笑了一下:“淨想美事兒。”
白秋瞧着他鐵了心想要去工作,賀長風的性子他了解,一旦決定的事兒,肯定是沒有回旋的餘地的。他要是不答應,說不定人家就自己找活兒去了。
白秋道:“那,我明兒跟你一塊去。”
周圍無人,賀長風偷偷對白秋道:“哪兒有出去上班還帶着媳婦的。”
白秋的臉頰一紅,強詞奪理道:“怎麽沒有。”
賀長風看着自家小知青這麽粘人,心裏又熨帖又高興道:“等我将來做大了。當廠長了,到時候你天天來都不要緊。”
白秋一聽他這麽說,道:“那,你快點當廠長。”
“嗯。”
白秋把招工的地方告訴他,京城也都是廠子和正經單位制度。都是靠接班和換班的。外地人根本找不到正經的工作,他能找的也就是一些臨時的雜工。辛苦又賺不到多少錢,他不舍得。
賀長風卻覺得無所謂,只要有個工作就有在這個城市立足下來的機會。
兩人逛了一會兒累了,就往回走。
白秋帶着他從小胡同裏穿梭,又一次的回到了郝大叔的私房菜館。剛進去就聞到陣陣的香味了。他們這一天晚上就接待兩桌,白秋面子大,郝大叔除了原定那兩桌之外,又給他加了桌子。
白秋坐在最邊上,過了一會兒另外一桌的兩個人也到了。
來這吃飯的都是正經的老饕,尋常人也找不到這邊來。
都是奔着吃來的。
瞧着白秋跟賀長風倆人在最裏面的角落。瞧着怪眼生的,就問了一嘴。
郝大叔道:“這是多年老街坊了,都跟自家小子一樣。”白秋小的時候就長得好看嘴甜,郝大叔可喜歡他了,聽說白秋插隊下去了還有些不舍得。如今瞧着白秋回來了,想吃他做的這口,選肉的時候都選的最好的牛排。
旁邊的老饕有是老主顧,瞧着郝大叔端的兩份牛排。煎的正好,裏面的肉汁都是最新鮮。不用親自品嘗,只需要看一眼也知道這牛排究竟有多麽的肥美多汁。
老饕道:“你這老小子不地道,之前不是說這道菜絕版了,怎麽給他做呢。”像這些大廚脾氣都怪,上來那一陣誰的面子也不給。
郝大叔道:“是絕版了。沒有窖藏的紅酒,這個是用普通紅酒做的,口感不是最佳的配方。”
老饕狐疑的看了一眼,聞着那香味可一點不比原來差。感覺還更香了。
郝大叔說的是真的。以前腌制牛排的紅酒用沒了,他對口味非常苛刻,要是不好寧可不上。那麽多老顧客要求都沒給上。
郝大叔把白秋當自家小輩,這次郝大叔是開了一瓶自己私藏的紅酒,比之前還好呢。不過當着客人的面不能那麽說。
白秋跟賀長風吃着這邊的牛肉。
賀長風第一次吃這樣的煎牛排,看着像沒有全熟似得,但瞧着白秋吃的很歡暢,也嘗了嘗,頓時驚訝,牛肉居然還能做的這麽嫩滑。
“好吃麽?”白秋問着。
“好吃。”賀長風是個愛吃肉的,這點東西還不夠墊肚子呢。
白秋吃東西還挺文雅,賀長風完全是囫囵吞棗似得。旁邊來的早的老饕吞口水,一邊皺着眉頭。賀長風的吃法簡直就是浪費,就應該一小口一小口的細品才能吃出其中的滋味。
過了一會兒,大份兒的炭烤羊蠍子上來了。羊蠍子外頭包裹一層錫紙,打開之後,嚯,色澤油潤紅亮,吃這個就跟吃手把肉似得,必須要上手。
上手輕輕一撕,外頭焦焦巴巴的,一撕光聽那咔咔的聲音都知道最外頭的那層肉有多酥脆。骨頭多肉少,但這完整一個羊脊骨四個人都夠吃了。
在骨頭上的肉特別鮮活兒,有肥有瘦,倆人也都不客氣上來就開始吃。
沒一會兒桌子上的骨頭就摞了起來。
老饕們的眼睛就跟粘在他們桌子上似得,半天都回不來。
沒一會兒另外一桌子兩個人也到了,剛一進去就被炭烤羊蠍子霸道的香味給勾的動彈不得。
“今兒還有這菜?”另一桌的老頭問着。他一直追求養生,吃的也都是健康美味的東西。可是看他們吃的實在是太香了。
“沒有。”郝大叔說着。
另外一桌倆老饕已經被饞了半天了,看着又來倆倒黴蛋,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道:“咱吃就啥也沒有,他們吃就啥都有!”這偏愛也太明顯了。
賀長風是個東北爺們能吃,再加上郝大叔做的是真好吃,倆人把四人份的羊蠍子給造了。
吃完後,上的蘑菇湯,只放一點鹽就鮮美無比,之前那一點膩全解了,還能再造二斤肉的!
郝大叔上第四道的時候,紅燒肉和馍馍。
旁邊的老饕有些感慨,吃了那麽多肉,居然還能吃的下。
郝大叔做紅燒肉偏好用七分肥三分瘦的,一口下去是真香,但做多吃不了兩塊就夠了。但賀長風夾馍之後大口大口的吃。
吃的連旁邊桌的人都饞了。
最早來的那桌老饕都被他們這食量給震住了。胃跟無底洞似得,吃了那麽多還能吃的下。
郝大叔也注意到了,給他們上了兩杯白酒。道:“年輕人,好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純爺們幹的事兒。賀長風吃的香,他這個做菜的人瞅着也高興。
周圍的兩桌老饕也上了他們預定的菜看着也是好吃的,但他們今兒莫名饞白秋他們那桌的菜。
呵,這倆小崽子還挺會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12點之前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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