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活潑
白秋說完這話有些緊張。也不知道他想去縣城的事兒能不能成。萬一要是不成,反倒透露了他的心思。
到嘴邊的話,又饒了幾圈。
賀長風道:“你說?”
白秋道:“我……”最後心下一橫,道:“我想跟你一塊去縣裏。”
賀長風道:“可以。”
白秋眨了眨眼睛,沒想到他這麽痛快的就答應了。
賀長風道:“縣裏的車估計要後半夜來了,你先回去睡一會兒,等車來了,我叫你。”
“嗯。”難得去一趟縣城,錢和糧票啥的總要準備一些的!
隔着月色,賀長風也能感受到小知青的歡喜,心裏也是一陣輕松的感覺。
白秋回去了之後,蘭嬸子在洗衣裳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他回到屋子裏把自己那個為人民服務斜跨軍綠色的包包拿出來了,醫院裏那種玻璃鹽水瓶,上面正好帶一個膠皮的塞子,平日裏可以裝水。
他裝了一瓶水路上喝,看了一下兜裏一共有八塊五毛錢。一斤肉票,五斤糧票。還有十幾塊橘子瓣水果糖,幾套換洗的衣裳,兩支鋼筆,還有一本紅本本。這就是他全部的家當了,窮家富路,他拿了五塊錢,糧票和肉票都拿着了。還拿了幾塊糖。
裝進斜挎包裏,打算早早的去農田那邊等着。雖說他死後作為靈魂游蕩了一段時間,但那畢竟都是很久遠的時候!
他急需了解當前這個的時代,想到今晚去縣裏了,心裏沒來的激動和緊張。
他出去的時候蘭嬸子已經把衣裳洗完了正在晾呢。東北氣候幹燥,挂在院子裏夜裏被風刺啦一宿,第二天就幹了。
白秋道:“嬸子,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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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桂英挺喜歡白秋的,但在村裏夜不歸宿可是大事兒,絕對不可以的。
剛想教育他,就聽白秋道:“小村長叫我有事兒。”
蘭桂英一聽是賀長風叫他,道:“成,你跟他一塊去也好有個照應。到時候人家過稱的時候你記着點數,省的他們糊弄咱們。”糧庫那些人都是見人下菜碟的。
白秋答應了。
蘭桂英道:“早點回來,縣裏管得嚴,可別在外頭胡鬧,你管好長風。”
白秋見一切都這麽順利也很高興,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一路走到農田那邊,大夥兒都把糧食摞在田邊了。這樣待會兒運的時候直接就能裝車,雖是夜晚,但大夥兒卻幹的熱火朝天的。
他們大隊比其他村秋收的都早,秋收完了,就沒幾樣正經活兒了,到時候也能歇一歇了。
白秋在旁邊也跟着搭把手。但大部分人見他身體清瘦,幹重活兒的時候不叫他。
別看白天幹活一個個都發蔫,但是越到幹完的時候越有勁兒,嘿呦,嘿呦的勞動號子喊的恨不得傳出一二十裏地來。
被賀建國叫停道:“都消停點,隔壁村的狗都都叫起來了。”
就這麽幹,一直幹到淩晨兩點多。所有人還沒走。大晚上來了幾個卡車。聽說這也是跟外借的,趕上秋收的時候車比人都忙,車一到大家趕緊幫着裝車,随後賀長風跟車隊的人過去說話。
賀建國和賀長海組織鄉親們回家。
但秋收完了反倒是興奮了起來,半天沒緩過神來,村長說了直接放假兩天。明兒就可以在家裏睡大覺了,這可真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時候了。
白秋生怕賀長風反悔,一直像個小尾巴似得跟在他的身後。
賀建國是最後走的,他還得叮囑賀長風幾句,估計是賀建國已經跟他爸說過白秋的事兒了,說一定照顧好白秋,縣裏頭亂。
還說他們村今年要争先進,要是在外頭闖禍,可不許說是他們村裏的。
“知道了。”賀長風随後拉着白秋,道:“上去。”他伸手舉着白秋,上卡車的後鬥裏跟糧食坐在一塊。
白秋扒着車圍欄翻上去,片刻間賀長風也翻了上面。
倆人剛坐上去,卡車就緩緩的開走了。
聞着糧食的香味擡眼就能看見漫天的星星,而且現在是秋天還不是太冷。吹着夜晚的風還挺惬意的。
卡車裏不光是有司機,還有倆糧庫的人正好把車頭坐滿了,他們倆就只能坐在後面。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有不少窮兇極惡的人不幹正經事兒跑出來街道,這些糧食可是硬通貨,押運的人得多一些,免得路上碰見啥事兒。
賀長風對白秋道:“不是讓你先睡一覺麽?”去縣裏還早着呢。他幹活兒的時候就看見白秋的身影,道:“我看看你的手。”白秋第一次幹活兒那鮮血淋漓的樣子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白秋道:“幹嘛。”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還是伸開手。
手心處紅紅的,肯定是破皮了。
賀長風皺起眉頭道:“就沒見過你這麽嬌氣的知青。”都沒幹什麽活兒,都能給自己弄成這樣。
“下次你別看。”白秋說着。
“那不行,你叫我哥,我得罩着你。”賀長風說着。
夜已經深了,耳邊只有零星幾聲蟬鳴和他的話,白秋不知為何臉反倒燒起來了。
賀長風見白秋那個小背包,道:“你也有這個?我爸也有一個,可寶貝了。”他手欠,直接拉過來想看看他這裏裝了什麽。
“不讓你看。”白秋拒絕。
賀長風從小就是很皮的,半眯起眼睛威脅道:“快點給哥瞧瞧,不然我撓你癢癢了。”
白秋最怕的就是癢,神色微變。
借着月色賀長風把他的表情看的很清楚,又惡聲惡氣的威脅了一番,包還被賀長風拿過去了。
白秋氣壞了。
賀長風打開一看一個玻璃水瓶,一些票票和錢,還有糖。賀長風嗤笑了一聲:“你多大了還吃糖,羞不羞。”
“上次你還吃了呢。”白秋說着。
賀長風都忘了,被他一提醒又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嘶了一聲,不說這個了,拿着那瓶水道:“我渴了想喝一口。”
“那你別對嘴啊。”白秋提醒他。玻璃瓶很細的嘴,要是他對嘴喝了,自己再喝豈不是變相接吻了……
賀長風道:“講究真多。”說完拔出膠皮蓋子,揚起頭離嘴一尺遠的距離往下倒。農村都是土路,本來磕磕絆絆的,正好輪胎壓個石頭颠簸了一下,賀長風耍帥的一口沒喝着,倒了一臉,大襟都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秋在旁邊實在是沒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