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到暫時下榻的府邸, 安森随手把拍到的胸針遞給了助手兼保镖:“拿去檢查下。”
這是讓專業人士去檢查一下胸針內部沒有被安裝監聽儀器,胸針表面有沒有被塗抹藥物之類的。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事,但處在安森這個位置上, 他總要加倍小心。
他的丈夫雲越澤是財政部部長,也是現任總統的心腹。在雲家因為前雲彬言少将失去了大半政治地位後, 他還是雲家第一個重新走到高位的。所謂夫妻一體,指不定就有政敵覺得雲越澤身邊滴水不漏, 沒法讓他們動手腳, 就把目光轉向安森這邊。
大約過了半小時, 保镖把胸針送了回來, 表示這枚胸針裏裏外外都非常幹淨。安森點點頭, 讓保镖通知他的造型助理,在後天晚上的那場會被新聞直播的正式晚會上,他要佩戴這枚胸針, 請造型助理做好準備。保镖低頭應了,慢慢退出了房間裏。
雲越澤從外面回來時, 安森已經睡了。
“怎麽連睡着了都皺着眉頭。”雲越澤輕輕吻了吻伴侶的側臉。
雲越澤的動作非常非常輕, 但安森忽然睜開了眼睛。
“抱歉, 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就算是在私底下,房間裏只有他和安森兩個人, 雲越澤說話也是一板一眼的,“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為最近行程太趕累到你了?”
安森的心裏驟然升起了一股煩躁。
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第二天上午, 雲越澤、安森夫夫在益和志、馬朗寧夫妻的陪伴下, 搭乘觀光式飛車參觀了當地的新工業園區。這些行程安排都是早早就确定下來的。安森私心裏想要和馬女士搞好關系,畢竟這位普通人眼中的“灰姑娘”,實際上的鐵血娘子, 手裏掌握着益家超過一半的生意,和她搞好關系肯定有利無害。但是安森卻把事情搞砸了。
馬女士來自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她當初考上蘭頓商業大學時,家裏差點拿不出這筆高額的學費。在中央星系,只有軍校是完全免費的,不僅免費,學生每個月還能拿到一筆津貼。而其他所有的擁有高級教育資質的大學,說實話,學費都不便宜。
馬女士當年受過雲家慈善基金會的恩澤,她第一年的學費就來自基金會給予的助學金。馬女士真的很有商業天賦,并且她的天賦在大學裏得到了完全的釋放。在校期間她就陸陸續續賺到了一些錢。等到畢業時,為了表示對雲家的感謝,她還給基金會捐了一筆錢,數額是她那助學金的十倍。滴水之報,湧泉相還,就是這麽個意思。
因為這段舊事,馬女士在私人感情上是偏向雲越澤和安森這對夫夫的。
同時,財政部部長的訪問意味着政策的改變——他們這一屆政府一直在增加軍費支出!為此總統不惜減少了社會福利,徹底得罪了民衆。雲越澤出訪佩美星,其實是一種暗示,政府顯然是想要通過提高商業稅收等方法從商戶們口袋裏往外掏錢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政府那邊是怎麽想的,聰明人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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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星雲集團的副董事,馬女士當然不想看到商業政策發生太大的改變,但和政府搞好關系顯然又對他們有利,兩邊權衡之下,星雲集團決定要配合政府的工作。佩美星上的大戶并不只益家一家,但現在裏裏外外的事情都是益家張羅的,這就是益家擺出的一個姿态,就算知道接下來的經濟政策對商家不利,但我們還是支持政府。
益家直接站在了諸多商家的對立面。
但作為第一個站出來旗幟鮮明去支持政府工作的人,未來他們肯定也能從政府這邊獲得一定的資源傾斜。這裏面的得與失,不是用一兩句話就能夠簡單說清楚的。
總之,在公事上,馬女士和她的丈夫也代表益家和雲越澤達成了默契。
綜上所述,于私于公他們兩對夫妻都應該相處得很好。
所以,安森本不需要刻意拉攏馬女士。但安森顯然想要獲得更多。他竟然忍不住當着馬女士的面提起了她當年在雲家慈善基金會拿到的助學金!這事根本不用提,就算不提馬女士也沒忘了這份恩,此時當着她的面提出來反而像是在挾恩圖報一樣!
太刻意了!
雲越澤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及時替安森打了圓場:“當初掌管基金會的還是我一位伯父,近兩年才徹底交給安森。安森很崇拜這位伯父,總想通過各種去途徑了解一下他的事跡。”言下之意就是剛剛安森當着馬女士的面提起助學金,關注點不在助學金本身,而在于他想要抓住一切機會,和馬女士聊一聊當時的基金會負責人。
不管心裏信沒信,馬女士面上迅速接受了這個解釋,笑着說:“說來實在遺憾,我并不曾和那位雲先生見過面。他是一個低調做慈善的好人,非常值得我去學習。”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後,回歸到私人時間,雲越澤并沒有對安森的失誤表示不滿,反而說:“身體不舒服?從現在開始到明天傍晚,你就留在房間裏好好休息,但明晚的宴會不可缺席。”
安森确實覺得自己心理上出現了一點點問題。他好像有些太急躁了。他倒也沒有懷疑自己中招了,只以為自己最近心理壓力過大,任誰輪番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心理上也不會輕松到哪裏去。他笑道:“好啊,我都聽你的。可能是時差沒有倒好。”
夫夫溫存時,安森的光腦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聲。
因為安森對雲越澤開放過光腦的操作資格,見這個通訊邀請是家裏發來的,雲越澤直接幫安森點開了光腦。家裏年紀最小的那個孩子開心地叫了聲爸爸,叫了之後才發現出現在視頻裏的根本不是安森爸爸,他立刻老實地站好,重新喊了一聲父親。
“你爸爸累了。”雲越澤習慣性地板着一張臉說。
家裏一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孩一個男孩,最大的已經十一歲了。因為湯姆森家族是反克隆反人工生子的強硬派,在擁有了一位湯姆森作為伴侶後,雲越澤也沒有強求一定要有自己親生的孩子。這三個孩子是雲越澤和安森一起在孤兒院裏收養的。
孩子們都有些怕雲越澤,因為父親總是太嚴肅了。
小男孩本來有一堆的話要和安森爸爸說,這會兒當着雲越澤的面卻只能長話短說了:“父親,興趣班的申請表需要您簽字。我想上格鬥班!我想要成為一名戰士!”
雲越澤愣了一下。波爾他……他不是喜歡繪畫嗎?怎麽又要上格鬥班了?
安森忍不住湊到了屏幕前:“波爾,你在格鬥方面并沒有天賦。繪畫興趣班不好嗎,你已經在繪畫班學了三年,從五歲時堅持到現在,難道你現在要放棄繪畫嗎?”
“爸爸!但是我覺得……”
“都說了你沒有天賦!你們都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安森的語氣不太好。
這估計是安森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孩子們說話。波爾都被吓住了。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雖然有些委屈,但還是說:“那、那好吧,繪畫也很好,我、我喜歡的。”
雲越澤看不過眼了,難得對安森的教育方式表示了不認同,怎麽能這麽教孩子呢。不管孩子有沒有天賦,難道不應該鼓勵他們去追求夢想嗎?他一臉嚴肅地對波爾說:“你爸爸只是擔心你。你想要成為一名戰士,這很好。但是你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嗎?”
波爾小聲地說:“我、我還是繼續報繪畫班吧。”
雲越澤:“……”
財政部部長開始反思自己,他是不是平日裏工作太多,以至于在家庭生活中的投入太少了,孩子們是不是都拿他當熟悉的陌生人看呢?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啊。
“我并非是從事珠寶行業的,月光是我的意外所得。”斯萊瑟對大家解釋說。被安森拍走的胸針名叫“月光”,不少人想知道斯萊瑟手裏有沒有和月光同等級別的珠寶。
其實月光并非是胸針的名字。
它是胸針上攜帶的那個祝福的名字。
這枚的胸針只可能被安森拍到。如果他出牌,現場沒有人會和他搶。如果他不出牌,魔法師完全可以自己把胸針拍回去,就算有人和他競争也不怕,因為他有錢。
安森用錢拍下胸針,就是以金錢為代價從魔法師手裏拿走了祝福。
對于斯萊瑟來說,想要掌握安森的行蹤,随手丢個追蹤咒過去就行了。他之所以大費周章地把月光當成拍品,純粹是因為惡趣味發作。他覺得月光非常适合安森。
這是斯萊瑟在多年前獨創的一個“祝福”。
但也許對安森來說,它更像是一個詛咒。
為什麽要叫它月光呢?因為清輝撕裂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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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星系,懷特海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把重要情報送出去。
他還在養傷。
這幾天懷特海身邊人心浮躁。作為一名間諜,他立刻意識到有什麽事發生了。
“該死的,黑河竟然從那邊走私武器還被軍方發現了!難怪老大制裁了他們那麽久,他們還沒彈盡糧絕。”有人抱怨說,“他們這麽搞,倒是連累得我們老大被查!”
懷特海:“!!!”
我只是被扣着養了幾天傷而已,我手裏的情報就、就過時啦?
不過,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終于可以放心地養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