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世界第一王子殿下
作者:凡曾
【文案】
2139年,關山越醒來。
作為世界僅存的純種人類,他成為了尊貴的王子殿下。
繼承帝位之前,他必須先馴服幾個能、力、超、凡的騎士。
關山越:“……”
核心詞:
攻:海妖、任性、少女心、萌萌噠、要要要、射手座、觸手系、精神控制、武力值爆表。
受:王子、三觀正、怎麽都不死、平時不發火發起火來燃燒整個世界、有時很暴躁、美貌可愛?
成長向、成長向、成長向!主角一開始只是普通少年,酷炫不起來,後期雄起!
PS:
1、主受,一對一,殿下由弱到強,一路強到世界盡頭!
2、殿下會變成真男神的,信我……所以,海妖的情敵會與日俱增噠。
論騎士們的和諧相處
侍從:殿下殿下,深海騎士大人和晨曦騎士大人打起來了!
關山越:我去調解。
侍從:殿下殿下,暗夜騎士大人把伯爵府燒了!
關山越:我去賠償。
侍從:殿下殿下,天空騎士大人拿了一疊女裝在宮外等候!
關山越:我……我堅決不穿!
大地騎士微微一笑。
關山越:果然還是拉維提亞最好了……等下,這是什麽?
大地騎士:我為殿下取得的勝利果實。
關山越:心累,不想說話。
內容标簽:邊緣戀歌 天之驕子 騎士與劍 未來架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關山越 ┃ 配角:阿爾菲,拉維提亞,玉歌音,光誓,翡翠,琥珀 ┃ 其它:騎士,未來,海怪
1.楔子
平靜的冰原一望無際,冰原的盡頭有幾座高聳的冰山浮在海水之上。
冰山的三分之二都浸沒在澄澈的海水中,海水非常幹淨,幹淨得能夠讓人清晰地看到水面下的冰山。
這裏是極晝中的北極。
海水冰冷刺骨,能夠在這裏生存的生物都應該具有厚厚的脂肪層。
但事情總有例外。
幾根長達十幾米的觸手從冰山邊伸出海面,銀白色半透明,在光照下有種水晶藝術品的美感,然而下一秒這些看起來脆弱美麗的觸手就洞穿了一只北極狐的心髒,将它拖下水,片刻後,一片血跡暈染開來。
幾只白鯨循着血味而來,岸邊一只北極熊也被吸引過來。
但是它們只敢遠遠觀望。
冰山下的海妖正在用餐,他用尖銳如刀鋒的指甲輕易地剝開北極狐的皮毛,開膛破腹,扔掉內髒,快速地吃掉了大部分狐肉。
剩下的被他用觸手卷着扔出水面,啪地一聲落到北極熊的面前。
北極熊嗚嗚地叫了幾聲,小心翼翼地叼着走了。
海妖吃完東西,下身的觸手猛然繃直,朝着冰川側面紮去,原本柔韌的觸手尖端竟變得像軍刺一般鋒利堅硬,十幾根觸手齊齊穿鑿,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冰山就被鑿出了一條幾十米長的通道。
海妖悠悠然然地順着通道,游到冰山中心。
冰山中心有一座冰雕,那顯然是一個少年,雙目緊閉,眉頭微皺,微微蜷縮着身體,像是睡着了似的。
海妖停在冰雕跟前,後面的通道灌入海水,很快就被冰封住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而是縮在狹小的空間裏,将上半身緊緊貼着冰雕,下半身的觸手像纏線團那樣,将冰雕整個纏住。
他隔着冰層,滿足地用臉頰蹭了蹭少年的胸口,像一只撒嬌的小獸那樣不停地用身體磨蹭着冰雕層。
很快,冰就被他蹭化了,少年濕噠噠地落到他的懷裏。
海妖露出高興的神情,纏上少年的身體,将少年整個鎖在自己的胸膛間。
然後,他伸出手指,用牙齒咬破,将淺紅的血一滴滴喂進少年的口中。
最後,他低下頭,嘴唇貼着少年微張的嘴,舌頭探出,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沉睡的舌頭。
舌尖相碰,海妖像觸電般,舌頭倉惶無措地彈了一下,迅速收回,銀白的觸手變成了粉紅色。
他會喜歡我這樣做嗎?海妖有些忐忑不安地想,會喜歡的吧,人類都喜歡!
海妖回想起潛伏在大海裏時,看到的人類在游輪上發生的接吻以及其他暧昧動作。
今天就這樣吧,要一步一步來。海妖臉紅紅地想,害羞地将觸手縮了縮,但幾個小時後還是忍不住全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海妖忽然聽到一陣遙遠的次聲波傳過來,來自大西洋的次聲波清晰地傳達了發出者的思想。
有一只栖息在大西洋的同族已經進入成熟期,她游遍了整個大西洋,找不到一只和她一樣的海妖,故而才冒險在全球的海洋範圍內發出次聲波,邀請雄性。
海妖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瞳孔變成蛇類的豎瞳,閃着吞噬般的死亡之光。
不能,不能讓他被搶走!
把她殺死!
海妖依依不舍地放開少年,随着觸手的撤離,少年的身上慢慢結上冰霜,最後整個人被冰凍住,又變成了一尊冰雕。
再次用衆多觸手鑿開一條通道,海妖離開冰山,确認通道被凍結,他的珍寶在冰山中心誰也無法窺視後,才用閃電般的速度向次聲波發出地游去。
公元2121年10月13日,19:37。
北極平原上,一艘偵查機降落,聖殿歐洲分殿的人再次勘測到人類的生命跡象。
他們順着儀器的勘察導航,一路找到了巨大的冰山邊。
在三臺高速強力挖掘機工作了三個多小時後,他們終于打通了一條通向冰山內部的通道。
然後水下機器人帶出一尊冰雕,所有人張目結舌,目光無法移開那尊冰雕。
晶瑩剔透的冰層內,宛若沉睡的人類,仿佛神話般美好。
幾個小時後,勝利歸來的海妖,再次鑿出通往冰山中心的通道。
?他茫然四處看看,懷疑自己找錯了冰山。
找不到人的海妖轉身游走,進入另一座冰山的內部,然而還是找不到少年的蹤跡。
海妖開始驚慌失措,接連着打通好幾座冰山,直到力竭他才捕了條白鯨,匆匆吃飽後,繼續尋找他的少年。
在找遍了整個北極後,海妖不得不承認他把少年弄丢了的事實。
他在冰原上找到了人類來過的痕跡,于是他決定上岸。
一定是卑鄙的人類把他搶走了!
我要把他搶回來!
2.殿下剛蘇醒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漸入夜色的城市亮起一點點燈光。
路邊的小店生意并不是很好,店主早早地就開始打烊,幫工的少年将店鋪收拾幹淨,披上外套,攏了攏衣領,拿起擱置在角落的雨傘。
“攀叔,我先回去了。”關山越微笑着道別,“明天見。”
店主從櫃子後探出頭,擺手叫道:“先別走,這有兩個橘子帶着回去吃。”說着從下面掏出兩個黃澄澄的大橘子放到櫃臺上。
“诶,橘子?”關山越的眼睛亮了亮。這裏屬于亞洲大陸的北方,對他這種一窮二白的新來戶來說,橘子是很昂貴的水果。
沒錯,現在的關山越就是連橘子都買不起。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關山越,公元1999年出生,2016年17歲生日的時候,有錢任性的爸爸為他報名了北歐及北極圈的半月游,關山越滿懷憧憬,興致勃勃,結果樂極生悲,游輪在北極圈內發生故障,撞上冰山,沉船。
關山越本可以乘坐逃生艇逃生,但為了把一個吓得昏迷的女人拉上小艇,他掉到了冰冷的海水中。在那種混亂的環境下,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有人向他伸出一只手,關山越在水中掙紮了幾分鐘,就被從水底升上來的不明生物卷了下去。
冰冷,極致的冰冷,冷得失去知覺,凍僵思維。
好像……變成冰雕了。
關山越緩慢地想,然後徹底地失去意識。
關山越以為自己會死。
事實上,他沒有。
睜開眼時,關山越正躺在溫暖的床上,幹淨柔軟的被褥蓋在身上,耳邊隐約有甜美動人的歌聲,他直直地看着淺藍色的天花板,有點恍惚地以為那是蕩漾的水波。
“大哥哥,你醒了?”
嫩嫩的童音忽然響起,關山越吓了一跳,一張嫩嘟嘟的小臉出現在上方,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關山越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幹澀地像是被砂紙磨過,難以發出聲音。
“咦?好漂亮!”小女孩驚喜地地叫了一聲,白嫩的小手朝他的眼睛伸來,堪堪停在睫毛處,沒敢碰他。
關山越:“……”
小女孩歪了歪頭,“大哥哥?你等一下,我去叫爸爸!”
她蹬蹬地跑了出去,房間又恢複了安靜。關山越的思維像打開開關的齒輪開始緩慢地轉動。
我這是……被救了?
眼珠子動了動,有些艱難地從床上支起半個身子,關山越四處打量這間卧室。
幹淨、溫馨的小房間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唯一吸引住他目光的是,擺放在桌子上的一盆植物,綠色的葉子,五彩斑斓的蝴蝶狀花朵。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奇怪的,但是關山越确信有一朵小花的花瓣在抖動,像是一只蝴蝶顫動着翅膀将要起飛,而密閉的房間裏沒一點微風。
算了,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要先打個電話給爸爸報平安才行。關山越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肩膀,焦慮地想。
腳步聲有節奏地傳來,小女孩興沖沖地跑進來,後面跟着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托着食盤,上面放着一杯水和一碗白粥。
男人把食盤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朝他幹巴巴地笑了一下,然後把水遞過去。
關山越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迫不及待地大口喝起來,溫熱的水滋潤了幹渴的喉嚨,讓他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謝謝。”關山越流露出真誠的謝意,聲音沙啞地說道,“是你們救了我嗎?”
男人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說:“嗯,我是在前天遇到你的,你……發生了什麽意外?”
男人遇到少年時,對方正躺在小巷子裏的垃圾堆邊,即使沾染了污漬也依然奢華昂貴的服飾以及英俊幹淨的外貌,讓男人立刻意識到少年不是流浪漢,極有可能是遇難的富家子弟。
關山越點頭道:“我遇到了海難,被海怪——被海浪卷進北極圈內了,真是太感謝你了!那種地方如果不是你及時救了我,我可能已經死了。”
男人困惑地看着他,像是理解不了他說的話,“你說什麽?北極?”
關山越繼續道:“難道不是北極?可能我被浪卷到其他地方去了吧。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今天幾號了?”
“這裏是我家。”小女孩搶答,用手指戳了戳愣住的父親,“今天星期天,對吧?爸爸。”
毫無用處的回答,關山越沒有不耐煩,而是對湊過來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女孩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嗯——可以,把電話借我用一下嗎?我想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
“啊?電話?”男人反應了很久,才遲疑道,“你說的是普聯吧?”他伸出手,點了點腕表的觸屏表面,一個虛拟屏幕出現在他面前,“你用吧。”
好高級的電子産品!關山越驚詫了一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國外竟然有了這麽先進的腕表,嘗試着點了點停留在空中的圖符,一個界面随之跳出來,比用平板和手機還要方便,這種技術完全已經超越了iPhone嘛。
關山越心裏默默驚嘆,沒想到大叔看起來很普通很平民的樣子,居然有這麽高科技的東西。
雖然上面的圖标看着不太懂,但是中文還是認識的,最下面一行,有通訊的字樣,關山越點了點,果然跳出來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字。
“您輸入的ID號不存在!”
ID號?那是什麽?再試。
“您輸入的ID號不存在!”
關山越眉角抽了抽,弄錯了,這不是打電話的正确方法?
“大哥哥不會用普聯嗎?”小女孩驚訝地睜大眼睛,伸出手指點了點,“你輸入的不是ID號,沒辦法連接到別人的普聯的。”
ID?關山越想了想,是身份證號嗎?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叫普聯的高級貨,他很确信他爸爸絕對沒有!
擡頭看向男人,關山越歉意道:“這個好像用不了,你有手機嗎?就是那種最普通的手機。”
“手機?那種古董,現在都在科技博物館啦。”小女孩搖了搖頭,聲音脆脆地說:“我們家肯定沒有,是吧?爸爸。”
男人的眼神有些驚詫,他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人有些奇怪,好像不是跟他們生活在一個時代一樣,連普聯都沒見過的人,應該生活在非常落後的小村落或者深山老林裏吧?但這裏是北亞最繁華的城市之一貝加爾,少年的服飾也是非常地奢華時尚,怎麽會……
男人奇怪的眼神,讓關山越意識到不對勁了,正想發問,一只漂亮的紅色蝴蝶忽然墜落在被子上。
不,不是蝴蝶,是剛才擺在桌子上的花朵!
小女孩從被子上捏起蝴蝶狀的小花,驚喜地叫起來:“啊。蝴蝶花成熟了!好可愛!”
花盆裏的幾朵花紛紛抖動起來,花瓣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最後像是真正的蝴蝶掙斷了細細的花莖,翩翩飛舞起來。
關山越被這一幕震驚了,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像是直覺,一個不太妙的念頭漸漸升上來,關山越從蝴蝶花上移開視線,看着男人問:“請問,這裏是哪個城市,是地球嗎?現在是幾月幾號?”
“當然是地球,這裏是北亞帝國的貝加爾城,今天是2139年9月7日。”
男人回答地非常清楚,緊接着他用相當疑惑的語氣問:“少年,你還記得自己從哪來嗎?我遇到你的時候可不是在北極圈,就在我家前面的小巷子裏。”
他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純白織金的衣服,放到關山越面前。
“這是你當時穿的衣服,哎……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頭暈?”
關山越蒼白着臉,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華貴的衣服,顫抖道:“可以……把鏡子拿過來讓我看一下嗎?”
“鏡子?”
小女孩立刻從桌上拿過來一面小鏡子,舉到關山越面前,“大哥哥,給!”
光滑無比的鏡面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臉。
沒錯,這是他的臉。把睡衣的領口向下拽了拽,鎖骨邊上的疤痕,胸口的紅痣……這是他的身體。
但是……怎麽會?關山越欲哭無淚地用拳頭砸了砸自己的頭,雖然死裏逃生很開心,但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大腦亂成一團,但既然活了下來,日子就還是要繼續過,畢竟他才17歲,不,按照出生日期算,他現在是140歲?
關山越想到這個,就忍不住額頭出現一豎排黑線。
之後,無處可去的關山越,在小女孩的熱情邀請以及大叔的親切态度下暫時借住了下來,雖然關山越清楚地說明自己現在可能是個無家可歸的黑戶,應該不會有人來找他,但大叔還是相信少年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一定會有不簡單的人來接他回家。
關山越:“……”
在白吃白住了十幾天後,關山越終于忍不住提出了出去找份兼職的要求。
雖然他還沒完全适應這個世界,但除了因為幾十年的大浩劫,國家重新劃分、人類發生基因融合,其他的特別是語言、科技水平機械化程度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就像北亞,原亞洲北部以及周圍島嶼組成的帝制國家,疆土遼闊,混雜了各色人種,以黃種人(大多是原中國人)和白種人居多,通用的母語是中文,并且語言體系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多了許多新興詞彙而已。
因此,初來乍到的關山越幸運地沒有遇到語言障礙,完全可以和當地人自由地交流。
關山越沒有打算找什麽高薪的工作,憑他現在黑戶并且未成年的身份,只能在小餐館咖啡廳端端盤子罷了。
一連找了好幾家店,都被狠狠地拒絕了,理由是不接受無ID的黑戶。最後的一家店之所以會聘用他,完全是因為顏值啊。
“老板,別這麽絕情啊。”女服務生悄悄湊在老板耳邊說,“你看剛剛是不是突然來了好幾個客人,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吧。”
“什麽意思?”
女服務生嘟了嘟嘴,“不都是來看美少年的嘛。”
老板一看,果然幾個女學生在頻頻看少年,時不時還找理由搭話。
“可是……”
“可是什麽,你不說誰會知道,又沒有人來查。”
就這樣,關山越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終于可以自力更生,不必再白吃白住了。
在店裏幹了一個多月,店裏的生意的确因為美少年的存在而好了很多,嚴苛的店長也開始喜歡勤勞能幹的帥小夥關山越,才會把朋友從南亞寄過來的橘子分給他兩個。
關山越很高興,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鮮美多汁的柑橘,小心地揣進大衣的外口袋裏,連連點頭道謝。
回去的小路光線暗淡,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周圍聽不到其他聲音,寂靜得可怕。寒風從耳邊吹過,有種毛骨悚然感,關山越不禁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
“就是這個小鬼?”
“嗯。”
“呵。”極其輕蔑的低笑,“廢物而已,你們上次還會失手!”
“閉嘴,他看過來了。”
?關山越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巷子只有冷雨,什麽也沒有。
是我自己吓自己嗎?關山越背後升起一股涼氣,後頸的寒毛乍起,總感覺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盯着自己。
越想越害怕,尤其又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說不定真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存在……關山越回想起從網絡上查到的資料,既然這個世界的人類都已經不是純種人類了,那麽鬼怪什麽的也完全可能有!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握緊拳,他開始快速奔跑起來。
“操!小鬼還挺機靈。”隐沒在黑暗盡頭的人終于現出了身影,精瘦修長的男人,臉上的黑色面具完全遮住了面容,一身黑衣,腰間挂着一柄長刀。
他的同伴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地無音,四處仔細而快速地掃視了一番,才說:“盡快,在他跑出這條路之前解決掉。遲則生變。”
“變?”黑衣男人足下一蹬,閃電般地向前方掠去。
“是你們太無能了!上次要是我來,這小鬼早去地獄裏輪回了,也不至于讓于楚大人大發雷霆。”
帶着嘲諷意味的聲音在幽長寂靜的巷子傳得很遠,抵達關山越耳朵的那一刻,就像平地而起的驚雷,吓得他雙腿猛然一軟,腳下一個踉跄,不知道絆住什麽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短暫地低叫了一聲,關山越一摸額頭,火辣辣地疼,緊接着傷口湧出的鮮血流進了右眼,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哈?這麽蠢。”那聲音越來越近,“真不知道你們上次怎麽失手的。”
“閉嘴。上次有聖殿騎士阻撓。”
仿佛只過了不到一秒,那聲音就近在咫尺,關山越從左眼的餘光看去,只見到斜斜切過來的刀刃冷光。
他……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這一刻,關山越沒有時間思考其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右眼,生死剎那之間,身體超越了極限,居然一瞬間用扭傷的腳踝站了起來,靈活無比地向旁邊打了個滾,摸出口袋裏的橘子看也看地用力擲出。
“咦?”黑衣男人摸着被打中的鼻子,愣了愣,沒想到自己信手一刀居然被閃過了。
關山越翻起身就跑。
腳踝疼得就像被鋸斷了一樣,心跳如擂鼓,渾身寒毛倒豎,額頭還在流血,緊張之中咬破了舌頭,滿口的腥鹹。
不要往後看,沒事,沒事,只要跑出巷子,跑出巷子就是馬路。就要快了!看着前方不滿十米的路口,關山越瞳孔緊縮。
“小鬼。”
噗通一聲,關山越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到腹部,重重地撞到牆壁,再無力地滑坐在濕冷的地上。
“嘶……”好,好痛!
關山越大口地喘息着,手掌抽搐着捂住腹部,疼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那麽,抱歉了。”詛咒般的聲音在耳邊乍起,長刀直直向他劈來,“你安息吧。”
“铛!”刀刃相交,發出清晰的脆響。
關山越擡頭,瞪大了眼睛。
“你幹什麽?”
“等一下。”黑衣男人挑開同伴的刀,轉而用自己的細長刀尖指着少年的額頭,解釋道:“我還有話要問他,別,可是于楚大人要我問的,問完再殺也不遲。”
同伴冷哼了一聲。
黑衣男人撇了撇嘴,悶在面具下的聲音有些低沉,“嗨,小鬼,我問你,你媽是誰?叫什麽?住在哪?老實回答。”
我媽?
關山越緩緩地喘了口氣,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黑衣男人收起長刀,蹲下身,看着他說:“說話。”
“我,我說。”關山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緩緩道,“我說了,你會殺我麽?”
“啧,廢話。”
“如果我不說,你會現在就殺了我嗎?”
“給你一分鐘,不說,我會讓你死的很有藝術。”
關山越突然很想笑,這算什麽答案,想要他說實話至少要騙騙人啊,例如說實話就放了他之類的……
“你笑什麽?不怕?”黑衣男人皺起眉,一把握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不滿道:“我真的會殺了你,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快說!”
“別說這麽多廢話,遲則生變。”同伴一邊警戒着周圍,一邊皺眉道,“不說就算了,現在殺了他!”
“哼,真是膽小如鼠,人都在我手下了,怕什麽!虧你還是暗夜——”
“閉嘴!你的話太多了。”
“話多?如果不是共事一主,你以為我願意跟你說話麽!”
“你!”
不和啊。關山越看着那兩人幾乎要吵起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大概會笑出來,但現在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說。”關山越緩緩道,“你想知道什麽?我母親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們。”
“嗯?”黑衣男人眼神鋒利,停止了和同伴的争吵,冷冷道:“說。”
“不必了,你現在就得死。”同伴截斷了關山越将要出口的話,霍然将黑衣男人踢開,長刀直直向他脖間抹去。
“凡卡,你敢!”
“閉嘴,有人來了!”
“叮~”
關山越瞳孔猛然緊縮,像一面小小的淺棕色的鏡子倒映出刀尖以及突入的石子。
高速飛來的石子撞偏了長刀的軌跡,刀尖斜斜從肩膀擦過。
緊接着,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擁入寬厚的胸膛裏,一雙大手輕柔地将他的臉頰按靠在堅硬的肩膀。
關山越有些茫然,怎麽回事?
刀劍相交,發出激烈的金石之音,關山越被人抱住,一個縱躍,飛踏上圍牆。
關山越擡起頭,終于看到了救命恩人的長相。
蒼青色的眼睛,蜜色的皮膚,極其深邃的五官,有種美國大兵般的粗犷感。
察覺到他的目光,對方轉過臉,抿着嘴唇,嚴肅道:“殿下,您受驚了。”
看清了整張臉,關山越才發現他的左邊臉頰,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從額頭劃到眼角,但看起來并不醜陋恐怖,相反,稱得上英俊的堅毅臉龐加上渾厚低沉的聲音,讓人覺得非常安心。
“殿下?”
“啊?”關山越反應過來,殿下——是在叫我?
3.殿下要回宮一
“請您稍等,待我解決了下面兩個不軌之徒,就帶您去醫治。”
将關山越放在牆頭坐好,他提着一柄幾乎有一人長的寬劍像敵人走去。
“你是誰?”黑衣男人迎上去,興奮地舔了舔舌頭,“看起來很強嘛。”
同伴立刻擋住了他,緊張道:“走,他是上次的聖殿騎士!你打不過他!”
黑衣男人怒道:“你說什麽!你要我不戰而退嗎?居然如此小看我,我今天不但要把那個小鬼的頭顱拿回去,還要殺了這個聖殿騎士!”
“異想天開!”同伴一把拽住黑衣男人,“走!”
“喂,別拉我啊!”黑衣男人被同伴強行拖走。
轟!巨大的寬劍插入地面,擋住兩人面前,騎士蒼青色的眼瞳冰冷無情。
“不管你們是何方宵小,膽敢傷害殿下,都将有去無回。”
黑衣男人怒聲叫道:“喂,你不要太嚣張!”
他的同伴卻用力地給了他一肘子,一指騎士的背後,“他要掉下來了。”
騎士回頭,只見坐在牆頭滿身血污的少年輕輕晃了一下身子,然後從兩米多高的圍牆上仰面倒了下來。
那一幕極其驚險,幾乎可以預想少年已經磕破的頭顱再撞上石頭的地面會是怎樣的場景——頭破血流!
騎士無暇顧忌其他,足下一蹬,幾乎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抵達牆邊,在少年将要落地的那一刻,單膝撞地,雙臂張開,抱住少年原地旋轉了兩圈,才完全緩沖掉沖力帶來的傷害。
同一時間,在騎士轉身的那一刻,黑衣男的同伴就強行将黑衣男拖着逃走了。騎士沒有理會逃走的敵人,關山越的情況更令他擔憂。
“殿下?”
大地騎士緊張地低喚禦主,才發現對方已經陷入昏迷,超好的夜視能力讓他看清楚了少年臉上的紅暈。
他摸了摸關山越的臉頰,燙手。
北亞最尊貴的王子殿下在經受了冷雨、寒風、驚吓、受傷之後,理所應當地發起了高燒。
透明的水波在眼前蕩漾,上方游過一群群銀白的魚兒,陽光透過海水射進來,折射出夢幻的色彩。
好美。關山越恍恍惚惚地想。
忽然一根柔軟濕滑的觸手伸了過來,緊緊地纏住他的腳踝,力氣大得幾乎要裹斷骨頭,緊接着無數根觸手纏住了他的身體,腰被纏得太緊,讓他幾乎疼得叫不出來。
頭頂的海水不知何時變成了冰川,侵入骨髓的寒氣不斷向下蔓延,轉眼間就将這周圍的一切凝結成冰。
他被凍在了冰川裏。
關山越猛然驚醒,脫口而出:“滾開!”
“殿下?”
這個聲音……關山越高燒過後還有發蒙的腦袋卡了一會,才記起來。
微微偏了偏臉,高大的男人映入眼簾,他站在床邊,語氣平和帶着一絲關切的味道:“我給您塗了藥膏,您感覺怎麽樣?”
關山越輕輕啊了一聲,噩夢從腦中退去,才注意到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味,自己的肚子像貼着熱水袋一樣,滾燙發熱,很溫暖很舒适。
騎士上前,将他扶着坐起,從桌邊拿過一杯溫熱的牛奶,并放上吸管,遞給他,“您睡了一天一夜,剛退燒,先喝點牛奶,等會我再叫人送午餐過來。”
關山越接過來,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問道,“這裏是?”
“賓館。”
“您做噩夢了,是嗎?”騎士直勾勾地看着他,“殿下,我是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您可以向我傾訴。”
關山越臉紅起來,不好意思問:“我說夢話了?”不會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吧。
騎士不茍言笑的臉龐浮出一絲微笑,使他粗犷堅毅的五官柔和了很多。
他斟酌了言辭,然後道:“這是人之常情,殿下不必因此羞愧。”他話鋒一轉,問,“是那時候的事嗎?”
關山越摸不着頭腦:“那時候?”
騎士道:“您被冰封的時候。”
關山越握着牛奶杯的手指一緊,本能地升起警惕之心,緊緊地盯着騎士的眼睛,佯裝平靜道:“你說的我聽不懂。”
騎士的瞳孔縮了縮又放開,低聲道:“殿下,我想您不必防備我,我是您最忠誠的大地騎士,我永遠不會傷害您。”
“或許有很多事,您都還不了解,我會一一為您解答。但請您務必相信我。”
“您的身份尊貴,不僅是北亞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還是當今世上唯一的純種人類,是整個世界的稀世珍寶。”
“您需要一個強大忠誠的騎士護在左右,我就是——殿下?殿下?您在聽我說嗎?”
騎士發現少年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眼神已經失去焦距,淺棕的瞳孔像是失去光澤的寶石一樣凝固着。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關山越喃喃道。
那對迷人的蒼青色瞳孔剛才收縮放大的弧度根本不符合正常人類眼睛的範疇,像是獸類一瞬間變成橢圓又一瞬間恢複,以至于讓關山越看入了神,忽略了騎士說的話。
“我的眼睛有什麽不對嗎?”騎士摸了摸自己的眼眶,頓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遲疑問道:“殿下,您還不知道人類與其他物種已經發生了基因融合嗎?”
關山越下意識地搖頭,“我感覺得到。”
“可是您表現得好像您一無所知。”
關山越沉默了一會,低嗯了一聲,随即綻開笑臉,故作淡然:“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而且我現在也活得好好的!”
騎士拉過一只椅子,在床邊坐下,俯視着仿佛大病初愈,臉色蒼白身體瘦弱的少年,心底浮出一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