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添喜
長河和谷雨比原來預定的出發日子還提前了三天,因長河說要順路去拜見谷雨的爹娘,就早些告辭了去。
顧瀚揚送了回來,話也有些少,坐在炕沿喝了杯茶,才和喬錦書說道,長河讓我給你帶個口信,說他不會辜負谷雨的,這一輩子不要說姨娘,連通房也不會有的,這事他已經回禀了萬管家和萬媽媽,他們也算默認了。
喬錦書聽了看着窗外路的盡頭舒心的笑了。
那笑容是那樣的淋漓盡致,有着從未有過的快意,顧瀚揚心裏一動握了喬錦書的手道:“錦兒羨慕。”
喬錦書陡然醒悟,自己竟是無意中露出了心底最深處的思緒,自己從何時起在他面前變得這般随意了呢?忙斂神低了頭笑道:“錦兒不曾。”
顧瀚揚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并不深究,便低頭逗着躺在旁邊咿咿呀呀的蘋果、木瓜,又把木瓜抱在手裏,舉得高高的,逗得木瓜哈哈直笑,木瓜一笑便有了兩個小小的酒窩,特別可愛,只是平日裏不喜歡笑,唯有顧瀚揚抱了時笑得歡,弄得喬錦書一直抱怨,木瓜是個小沒良心的,自己日日的帶着倒不見他對着自己這麽的笑,顧瀚揚只得了空抱抱,便這麽喜歡,還好蘋果是個愛笑的,喬錦書才安慰些。
谷雨初初的離開,喬錦書總有些不習慣,有事的時候總是喚谷雨,惹得湘荷在一邊抱怨:“奴婢們日日殷勤的伺候倒不得大少奶奶的惦記,只有那跑的遠遠的成日裏不知道怎麽快活的倒被主子日日的惦記,奴婢真真的不服呢。”
喬錦書知道湘荷不過是怕自己心裏不虞,故意的嘔着自己笑罷了,便故意嘆了口氣道:“真是的,一不小心便得罪了咱們的湘荷姑娘,這可怎麽好呢。”又笑着看了妙筆道:“罷了,去匣子裏取幾百文錢給我們湘荷姑娘加菜吧。”
逗得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湘荷卻還故意嘟嘴道:“主子忒小氣,加菜才幾百文哪裏夠,怎麽也要一兩銀子才是。”
張媽媽正好進屋聽了便笑道:“湘荷今日裏竟是得了什麽功勞,非要一兩銀子的席面呢。 ”
見張媽媽進來,喬錦書吩咐妙筆搬了個杌子,張媽媽道謝側身坐了道:“方才咱們家太太打發人來了說了,眼看着五月就是咱們家二爺娶親的日子了,特特的報個信讓大少奶奶也歡喜歡喜。”
喬錦書聽了忙歡喜的道:“是誰來傳的話,快讓她進來。”
春分在外面得了話,忙走進來給喬錦書行禮,喬錦書也使人搬了個杌子給她坐,春分辭了不敢坐,只肯站着道:“自從得了張家的準信,老爺和太太可高興壞了,開了庫房那銀子只管往外搬,奴婢家當家的也每日忙個不停,這不讓奴婢來給姑奶奶報個信說姑奶奶定是高興的。”
喬錦書聽了果然歡喜得不得了,忙吩咐妙筆開了匣子取了一萬銀票來道:“我知道家裏現在不缺錢,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給我娘,也不必和二叔說,東西只管買好的,若一時買不到的,只管和我說,凡我這裏有的只管拿去,若是娘要置辦東西時也告訴我,我有空時也一起去。”
春分是知道喬楠柏和喬錦書叔侄的感情的,也沒推辭就接了,又閑話了幾句便告辭了。
五月裏天氣和煦,繁花似錦,張玉鳳在這明媚日子裏嫁進了喬家,遇見了一輩子的良人。
喬家張燈結彩,婚禮隆重喜慶,張家也甚是鄭重,派了張玉鳳的大哥、二哥送嫁,雖說張大人是個清官家底不豐,但一百二十八擡嫁妝也樣樣齊備。
喬老爺和吳氏見張家看重喬楠柏這個女婿自然更是歡喜,那宴席擺在慶陽最好的兩處酒樓,梧桐苑和松鶴會所,張家兄弟自然是梧桐苑的貴客,喬楠柏結交甚廣,有那不喜約束的,便在松鶴會所自由自在,大口喝酒,一時皆大歡喜。
婚宴罷三日回門,張家兄弟見喬楠柏斯文儒雅,聰明內斂,處事沉穩大方,且二十歲上的年紀屋裏竟然只有一個不得寵的通房,更是替自己的妹妹高興。
喬楠柏極會處事,見張家這次嫁女花費不少,本來就家底不厚,回禮便挑些實用的黃白之物,面上且不顯,只用些花哨的禮盒裝了。等張家兄弟回府拆禮,才發現其中的奧妙,張大人對女婿這份體貼的心意頻頻點頭。
日後張家兄弟三人與喬楠柏這個妹婿來往甚多,也都是相互尊重的,所以人們常說傻人傻福大約就是說張玉鳳這種不存心思的人。
等回門過後自己的哥哥轉回京城,張玉鳳便迫不及待的上顧府去看喬錦書去了。
喬錦書還在心裏盤算着,張玉鳳剛嫁了過來,怕她無聊,想找個機會接她過來散散,誰知喜兒進來通禀說,喬家二太太來了。
喜得喬錦書連連喊請進來。張玉鳳頭挽百花朝陽髻插着一只赤金紅寶石的簪子,身穿金紅緞面石榴花卉紋樣的褂子,配着一條石榴花繡金裙的馬面裙,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喬錦書忙起身迎上前行禮道:“二嬸有禮了。”
張玉鳳笑着回禮道:“我以後可還是喊你錦兒了。”
喬錦書忙攜了手在炕上坐了道:“這自然是,只是我以後可不敢喊姐姐了,只能喊二嬸了,不然我二叔可不同意了。”
張玉鳳倒沒有一般新娘子的含羞反而笑道:“那是,我也不同意呀,好容易高出一輩,喊姐姐豈不是我虧大了。”
喬錦書掩嘴直笑,張玉鳳又去抱了着蘋果、木瓜玩耍,笑道:“我看了饅頭、包子就喜歡得不了得了,這裏又有這樣一對,我竟是覺得都看不過來了,說完拿出一對白玉挂件遞給喬錦書道:這便算我的見面禮了。”
那對挂件白玉無瑕,晶瑩剔透,喬錦書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想着現在自己娘家不同以往,便笑着收了笑道:“那我便替蘋果、木瓜謝謝二叔婆了。”
屋裏的丫鬟仆婦聽了都忍禁不住的笑了起來,張玉鳳自己也笑個不停,好容易止住了,方拉了喬錦書的手道:“你可不知道京裏的笑話,自你生了龍鳳胎的事由安陽王府和平寧侯府傳了出來,那些媒婆只怕把你外祖家的門檻都要踏破了,都說,喬家是沒有女兒了,只怕這事也有是吳家的淵源,都去你外祖家求親,你那些侄女都得了好親事,大嫂的嫡母也歡喜得不得了,這次我嫁過來,還特意派了身邊管事的媽媽跟着來,給大嫂請安,說以後若有了機會便許了大嫂的姨娘過來走動走動。”
喬錦書聽了心裏喜歡忙道:“娘是不是高興壞了。”
張玉鳳聽了便紅了眼道:“大嫂哭了。”
喬錦書心裏暗暗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促成這事。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張玉鳳才斂笑容正色道:“錦兒,我今日來是有件事要和你說的。”
喬錦書聽笑着看了張玉鳳不說話。
張玉鳳又啜了口茶方道:“我想打發了小寒。”
喬錦書聽了松了口氣笑道:“我道什麽事,這樣的事原是你做主就好的,何必還要說什麽。”
張玉鳳拉了喬錦書的手道:“我和楠柏說,他只沉默的一會便說聽我的,可是有些話,我還是不知道怎麽和他說。”
嘆了口氣張玉鳳接着道:“其實,我嫁來之前娘也囑咐過我,要大度些,只要小寒是個安分的,就善待她,我原本也不是那實在容不下她的,雖說我爹并沒有別的女人,但是我哥哥們的房裏卻是有姨娘,通房的,哥哥們也沒有一個是寵妾滅妻的,多是對嫂嫂們敬重有加,嫂嫂們也和我說,姨娘通房不過是半個奴才,只當是替自己伺候夫君的,不好了就打發了不值當生氣的。”
“可是新婚的晚上楠柏和我說了這十年的事,我便再也容不得她了,她既是愛重楠柏的,怎麽還能允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這樣傷害楠柏的事呢,我不能容忍一個傷害自己夫君的女人留在身邊,不管她知情不知情。”
“但是這樣的話,我怕我和楠柏說了,他覺得我是找借口反而不好,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我的,我覺得我一定要和你說了,心裏才痛快。”
小寒只有一個通房的名分,這是整個喬家都知道的,張玉鳳一定能打聽到,若只是妒忌完全不必着急,更不用在新婚時便不惜被人诟病也要打發了小寒,喬錦書知道張玉鳳是真心愛着自己二叔的。
原來就是喜歡張玉鳳的,現在越發覺得親近,遂笑道:“我自然是信二嬸的。”
張玉鳳忙抓了喬錦書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會信我的。”
喬錦書笑着回頭和湘荷低聲說了幾句,湘荷便去了裏間卧室,不一會取了個紫檀木的小盒子出來,喬錦書接了過來,珍惜的輕輕摩挲的幾下,遞給張玉鳳道:“這裏是二叔送我的,我現在終于可以還回去了。”
張玉鳳聽了忙推辭道:“既是你二叔送你的,我怎能拿回去。”
喬錦書堅持推了過去道:“你只和二叔說,錦兒完成了在祖母面前發的誓言,現在也找到了可以托付這東西的人,所以便完璧歸趙了,二叔便能知道緣由,再不會怪你的。”
張玉鳳聽了便收下了。
回去張玉鳳把那盒子給了喬楠柏,也說了喬錦書的話,喬楠柏打開盒子,取出荷包拿出裏面價值連城的玉璧挂在張玉鳳的脖子上,然後和張玉鳳說了這個玉璧的故事,和喬錦書當年發下的誓言。
張玉鳳緊緊的抱着喬楠柏的腰把和喬錦書說的打發小寒的話終是和喬楠柏說了,喬楠柏聽了不發一語,只輕輕撫摸着張玉鳳的頭發,過了片刻方輕聲道:“若是以十年卧床之苦,換來一個真心相待的妻子,我喬楠柏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