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孕事
啓源朝皇城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層層樓閣,檐牙高啄,格外輝煌,在秦太後的福壽宮外匆匆走來一個年約六旬,動作利索的老嬷嬷,見她氣沖沖的走進內院。
宮女們正陪着秦太後說笑,看見陳嬷嬷臉色不虞,秦太後看着這個從小伺候自己的嬷嬷忙問道:“芸娘,誰又惹惱了你,你只管罰就是,何苦和她們置氣,倒傷了自己。”
陳嬷嬷上前行了禮道:“老奴方才去太醫院詢問太後娘娘的藥方,路過秦貴妃娘娘的榮熙宮,見皇上從裏面黑口黑面的出來,老奴心裏不安,一打聽,原來秦貴妃娘娘為着康慈仙人給顧家那孩子的平妻及笄做正賓的事和皇上念叨顧家和太子的事惹惱了皇上。”
秦太後聽了那微挑的鳳眼閃過一絲淩厲,愠怒的道:“這個秦沅蜜心大眼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有一點及得上舞蜜,總是姨娘養的成不了氣候。”
陳嬷嬷道:“如今安陽王顧家為太子韬光養晦,收斂光芒,咱們家老侯爺倒好在外面威風八面,貴妃娘娘又總是意氣用事,老奴常常憂心。”
秦太後屏退了下人嘆了口氣道,為了秦家哀家把一對兒女的心都傷了,雖說琴兒去成南峰清修是為着驸馬早喪,何嘗又不是為我太過偏心秦家的緣故,皇上為了顧希和的事也是怨恨上了哀家,如今見了哀家也不過面上的情分,哀家老了,太子和三皇子都是哀家的嫡親孫子,咱們就看着吧。
“您要真能這樣想,養養鳳體,倒能看着皇長孫娶媳婦。”陳嬷嬷笑道。
秦太後親昵的啐了一口道:“你這老貨,哀家還不知道你的心思,皇上是你帶大的,你心疼他吧。”
陳嬷嬷聽了也不分辨只呵呵一笑。
妙筆進來給喬錦書添了茶,道:“咱們清揚園廚房采買上的管事媽媽好像換了。”
谷雨聽了道:“我說的呢,咱們家少奶奶愛吃的幾道菜總沒見到,大少奶奶又不讓去問,原來是這個緣故,換了哪裏的人,原來的黃媽媽去了哪裏呀。”
妙筆忙道:“說是換了原來瑞雪閣的管事柳媽媽,黃媽媽管了廚房的雜事。”
喬錦書聽了這才放下手裏魚戲蓮葉的絡子道:“什麽時候的事,咱們竟是一點也不知道。”
“聽廚房粗使的茶香說是大少奶奶及笄前後換的,是瑞雪閣的劉媽媽來說是雪大少奶奶的意思,盧媽媽也不好過分阻攔便換了。”妙筆道。
聽了妙筆的話,喬錦書覺得這秦暮雪真不愧是豪門大戶出來的,對人心測算淋漓盡致,趁着自己及笄的時候,利用顧瀚揚的一絲內疚把自己的人安排進了廚房最重要的位置,就算柳媽媽不動手腳自己也難免心生疑慮,日日不安了。
若她以為這樣便讓她如願,便辜負了自己兩世為人了,遂笑道:“妙筆你和茶香倒相投。”
Advertisement
妙筆笑道:那日奴婢去給大少奶奶取膳食,無意中說了句家鄉話,被茶香聽到了,原來茶香和奴婢竟是老鄉,一樣的從小離了家,此後比別人倒多了些情分。
喬錦書笑道:“既這樣你去打聽下柳媽媽家裏有些什麽人,都在哪處當差,柳媽媽和什麽人來往多些,都細細的打聽了,只不要露了形跡才好。”
妙筆聽了笑道:“奴婢省得。”
晚上顧瀚揚回來,心情極好,喬錦書想起谷雨回來說許姨娘在石榴樹下哭的事,便試探着說了,顧瀚揚聽了垂了眼睛默不作聲,思忖着錦兒心思通透,但年紀小心軟,像暮雪那般與她明火執仗,倒不怕她吃虧,唯有那用軟功夫的她卻防不到,遂低聲道:“錦兒,那許氏在爺身邊多年,是否知道蘭花香的事,唯有她自己心裏清楚,爺把她困在屋裏,不過是在她頭上懸了一把刀,讓她警醒,若你此刻放軟了态度,便是替她取刀,她便不怕了。”
喬錦書聽了心裏了然,知道顧瀚揚是教自己內宅事物呢,內心感激遂道:“爺,錦兒明白,只是問問罷。”
顧瀚揚點點頭道,累了,歇了吧。
喬錦書壓住那作怪的手道:“爺,你方才說累了的。”誰知顧瀚揚竟幽怨的睨了喬錦書道:“嗯,爺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好容易松快些,錦兒竟不體貼嗎?”
喬錦書頓時愕然,這厮是什麽表情,竟然連怨婦都學上了,老天劈了我吧,卻不覺松了手,顧瀚揚眼角微挑,邪魅的笑着壓了下來。
早上看着笑得志得意滿,神清氣爽的男人,再看看自己滿身的紅紫,喬錦書恨不得去床腳啃小枕頭。
谷雨進來伺候着喬錦書去了淨室,梨花木的浴桶中,飄着舒展開的梅花花瓣,淡淡的幽香随着霧氣散了開來,梅香中帶着絲絲藥香,喬錦書疑惑的問道,怎麽用了藥浴呢?
“哦,張媽媽說這些日子爺天天宿在錦繡閣大少奶奶定是辛苦的,用這舒緩的藥泡泡,人會松快些。”谷雨正色道。
喬錦書看着谷雨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咬牙道:“谷雨姑娘,你要記住你是個待嫁的女孩,說話要要注意些。”
谷雨頭也不擡的幫喬錦書寬衣嘴裏回道:“奴婢雖未嫁,伺候大少爺大少奶奶也有一段日子了,有什麽不知道的,既知道了做什麽要裝做不知道。”
喬錦書恨恨的道:“你這樣說容易讓人誤會的。”
“只要奴婢自己不誤會,別人誤會,奴婢可懶得管。”谷雨道。
喬錦書無力的把頭搭在浴桶上悶聲道:“谷雨,擦背吧。”
聞到一股雞絲竹筍的清香味,喬錦書歡喜急忙走向炕桌,張媽媽見了慌忙過來攙扶了道:“我的大少奶奶,你倒是慢些呀,那吃的誰還和您搶不成。”
喬錦書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胳膊無奈的道:“媽媽,我平日也是這般的呀,你今天怎麽一驚一乍的。”
正說着,盧媽媽帶着身邊的喜兒端了藥進來,喬錦書笑着接了飲盡。
看着盧媽媽走出門,張媽媽把盧媽媽拉到一邊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盧媽媽眼睛一亮道:“那你可要當心了,園子裏的事盡管找我,這閣裏的事你可要打起精神些。”
張媽媽正色道:“這個自然。”
盧媽媽出了錦繡閣嘴角一直彎着,喜兒見了在旁邊道:“媽媽還沒有準信的事,你倒高興成這樣。”
盧媽媽摸摸喜兒的頭道:“有個信也是喜,府裏好長時間沒這麽高興的事了,我呀要去和你萬奶奶說說話去。”
早膳畢,喬錦書帶了谷雨、湘荷去曉荷園給顧夫人請脈。
見顧夫人正和萬媽媽說話,兩人都笑得歡快,喬錦書忙上前請安,顧夫人忙阻止道:“罷了,天氣炎熱,以後這些個行禮的事錦兒都免了吧。”
喬錦書聽了有些不解,這顧府的規矩還真體貼,天氣熱了連行禮都免,但還是聽話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顧夫人仔細打量着給自己把脈的喬錦書,滿臉笑意,喬錦書把完脈看顧夫人不停的打量自己,有些疑惑的的道:“娘,錦兒今日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顧夫人搖搖頭道:“娘只是看着錦兒歡喜罷了。”
喬錦書微微一笑,道:“娘,錦兒給您調整了方子,吃了這三個月的藥,錦兒便可以以針引毒,給您排毒了。”
看顧夫人和萬媽媽都只看着自己笑,喬錦書有些不解,以為她們沒聽明白,便又說了一遍,這次萬媽媽聽清楚了忙驚喜道:“錦大少奶奶,您的意思,再過三個月我家夫人身上的毒便可解了是嗎?”
喬錦書點頭道:“正是,不過這三個月極要緊,不論飲食還是湯藥都不能有差錯。”
萬媽媽連連點頭道:“老奴省得,定會萬分當心的。”
顧夫人也拉了萬媽媽的手歡喜的道:“果然是個帶福運來的,連我的毒都可解了不是嗎。”
出了曉荷園,喬錦書心裏泛嘀咕,今日好像大家都有些暈乎,看來是苦夏,自己還是回去開副涼茶讓人煎了,各院子都送些才是。
回了錦繡閣,紫蝶忙迎了上來,扶着自己在炕上坐了,纖雲忙不疊的給自己脫鞋,弄巧在一邊打扇,看着這殷勤得有些怪異的三人,喬錦書忖着,莫非三人剛才做了什麽錯事,想着三人都是穩重的,左不過打了東西什麽的,便托了腮歪着頭看着三人道:“說吧,可是砸了什麽東西,主子我不會怪你們的。”
三人聽了都無辜的擡起頭,互相看了一眼,都搖頭道:“奴婢們沒有砸東西啊。”
喬錦書仔細的打量了屋裏的人一圈,指着自己看着還算正常的妙筆道:“你跟我進暖閣。”
在暖閣炕上坐了死死的盯着妙筆道:“你現在告訴我,外面的人都怎麽了。”
妙筆嗫嚅了半晌方紅着臉道:“大少奶奶昨日就該換洗了,到今日還沒信呢。”
“我小日子一向都不怎麽準的,她們都這樣小心做什麽?”喬錦書不以為意的道。
妙筆看着自己這個遲鈍的主子,咬咬牙低聲道:“可是您現在沒喝避子藥,爺又日日歇在錦繡閣呀。”
喬錦書頓時不淡定了,自己确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然在這個時代這确實是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事。
想到這輕輕揮手,妙筆躬身退下,想了想還是把右手輕輕的搭在左腕上,嘴角慢慢上揚,左手輕輕的撫上小腹想着外面那些小心過度的人,自己還是再等上半個月等有看準信再告訴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