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豪門
顧瀚揚穿了件藍色錦紋暗花緞面棉袍,牙白刻絲雲紋腰帶,清風、明月伺候着往曉荷院去。
院子裏的小丫頭見顧瀚揚進來都恭謹的蹲身行禮,入畫忙打起軟簾,顧瀚揚看見自己的父親顧謙默正和自己的娘坐在炕上說話,便躬身行禮,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顧夫人看了慈愛的笑道:“你今兒個也累了一天不早些歇了,又來我這裏做啥?”
顧瀚揚也不隐諱直接道:“就這幾日娘選個日子把喬家的姑娘擡到我院子裏吧。”
顧夫人微蹙了眉頭剛想說話顧謙默已經開口道:“你若為着你娘的病,我看很不必,那丫頭是個心底純良的,即便不是我們家的人也會盡心醫治你娘的。”
顧夫人聽了也贊同的颔首。
顧瀚揚便道:“并不為給娘醫病,只是今日那鴿子污了盈然的頭發和喬姑娘的衣服,兒子一不小心闖進了喬姑娘更衣的房間。”
顧謙默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從來不是個大意的,想來又是些說法的,左不過自己兒子屋裏添個人,這些小事他自會處理好的,自己也不必太過擔心便道:“既如此你和你娘商量着辦了,只是別太委屈了那丫頭,擡個貴妾吧,我外院還有些書信要處理,等會子再來。”說着起身走了。
“說說到底又是什麽事”看見顧謙默走了,顧夫人便瞪了顧瀚揚一眼道。顧瀚揚便說了白日發生在翠華園的事,顧夫人聽了有些厭煩的嘆了口氣道:“查了是誰的手腳嗎?”
“兒子查了,是倚恬院那邊的手腳,我原本也想着只怕是二弟貪新鮮求了他姨娘的,只想壞了他們的事便罷了,可是田姨娘只怕因着喬姑娘給您醫病的緣故自己也有了這個心,依了她的性格既起了這個意怕是不肯輕易罷手的,兒子想着只有擡進我的院子才能熄了這事。”顧瀚揚道。
顧夫人道:“如今咱們家都到了慶陽了,不知道她還鬼迷心竊些什麽。”
顧瀚揚道:“她那個個性哪有那麽容易安分的,這些年不是兒子防範的嚴,不知她要生出些什麽事端。”
顧夫人點點頭道:“雖說是貴妾,到底還是委屈了那丫頭的。”
顧瀚揚不以為然道:“你兒子哪裏就委屈人家了,她一個商戶人家的女兒,雖說會些醫術,給我做妾還是她高攀了呢。”
“你呀,是見多了好顏色的女子,她們又一個個的上趕着你,便養成了你這個性子,娘但願着你日後別碰上個讓你動心的,不然有你的苦吃的”顧夫人笑着道。
“兒子都二十七歲了,早過了風花雪月的年紀,您就安心吧。”顧瀚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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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搖搖頭道:“好了,這事我會讓萬媽媽去辦,只是我看今兒席間很有些見了喬姑娘意動的,特別是那韓家,好像志在必得,為了免生枝節你還是先打發人去拜會一下喬家的好。”
顧瀚揚應了告辭。
喬楠楓送走落日,心裏沉甸甸的。想着這事還是要和吳氏商量一下才是,便往內院來,到了垂花門看見留韻館的大丫頭湘荷走了過來行禮道:“老爺,太太請您去一趟留韻館。”喬楠楓點點頭。
留韻館東次間吳氏正逗着饅頭、包子玩呢,兩個乳娘都在一邊伺候,看見喬楠楓進來都上前見禮,喬楠楓擺擺手上去看饅頭、包子。
那包子但凡饅頭手裏的東西便伸了手要去搶,饅頭倒不計較,包子要搶便讓他搶走,又拿了別的玩,包子見了便又來搶饅頭手裏的,饅頭便有些不願意了,紅了眉頭看着包子,包子還是淌着口水傻笑着去搶,饅頭卻趁着包子不注意搶了包子手裏的,包子一見急了,便扁了嘴要哭,吳氏心疼忙拿了別的去哄包子。
喬楠楓看得哈哈大笑道:“這包子的性子像極了二弟小時候,小時候二弟但凡見了我書房裏的東西便要收到自己房裏去才是。”
吳氏笑道:“那這饅頭便是像老爺了。”
喬楠楓搖搖頭道:“我看饅頭這一急了便不管不顧的性子像錦兒。”
說得吳氏笑着點頭道:“可不是,正是有些像了錦兒。”
喬楠楓戲谑道:“只不知錦兒像了誰呢。”惹地吳氏嗔怪的瞪了喬楠楓一眼。
喬楠楓呵呵一笑道:“太太,找我何事?”吳氏便讓乳娘抱了孩子下去睡覺,又屏退了下人方道:“那日錦兒給顧夫人看了病回來,便送了一匹缃色的紫燕穿雲宮緞來我這裏,說是顧夫人送了兩匹,自己留了粉色祥雲的,缃色的給我,當時我心裏有些疑惑,那宮緞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個稀罕物,平常人家也不能常得到,每年裏我家也就一匹,嫡母寶貝得什麽似的,這顧大人雖說在咱們慶陽縣是一呼百諾,可家裏怎麽能拿出這上好的宮緞呢。”
想着京城裏姓顧的高官也不過幾家,到底是在一個地方還是問清楚了好行事,我便寫了書信回去,讓爹幫着打聽一下,這不爹回了信,卻是我最不希望的那家。
喬楠楓道:“到底是誰家,太太這般為難。”吳氏遞了信給喬楠楓道:“便是先皇後的娘家,安陽王顧家。”
喬楠楓接了信過來一目十行的浏覽了道:“便是那個跟着開國皇帝從龍,立了無數功勳,封了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的顧家嗎。”
吳氏微微颔首道:“正是他家,他家出過兩代皇後,幾個貴妃,當今的先皇後正是現在安陽王的長女,咱們縣令顧謙默的同胞妹妹,當今太子便是先皇後嫡出的。他家上下幾代即便是姨娘都大多出自名門貴族之家。”
喬楠楓聽了道:“咱們家錦兒可如何是好,惹上了這等人家。”
吳氏搖搖頭道:“我原本想着若是一般貴族之家便求了爹爹出面也能多些體面,如見想來只怕是妄想了。”
“顧瀚揚今日派了心腹過來見我,許了錦兒貴妾之位。”喬楠楓道
“貴妾雖比侍妾好上許多,可終究是妾,那種卑微我怎舍得我的錦兒去受。”吳氏噙了淚道。
“我哪裏又舍得我的錦兒去為妾,我是想他平安順遂一生,這才動了把她許給韓家老二的念頭,可事到如今,錦兒除了嫁顧瀚揚哪裏還有辦法。”喬楠楓皺了眉道。
“爹、娘,錦兒知道,自己這一生除了顧瀚揚再嫁不得別人了,只是錦兒如今只想着能醫治我二叔,不論貴妾亦或侍妾,錦兒都年紀尚小,還未及笄,爹、娘能否幫錦兒拖過一時。”喬錦書從門外緩步進來道。
喬楠楓道:“如今也只能這樣,既然沒法,便先拖了再說。”
柏園,喬楠柏吃力的靠在迎枕上看着柴胡道:“我讓你打聽的事怎樣了?”柴胡嗫嚅着道:“還沒打聽清楚呢。”
喬楠柏眼裏便有了一絲冷意,道:“你是長久跟我的,是知道我的脾性的,別的我是做不了了,趕了你出去卻還是行的。”
柴胡是深知喬楠柏脾性的,知道二爺不是吓他,頓時跪下道:“二爺,不是奴才違逆您,老爺、太太都不讓二爺知道, 便是怕二爺傷了身體,二爺若是生氣豈不是讓姑娘白白操心了嗎。”
喬楠柏道:“我如今就是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麽,不過白聽聽安心罷了,你何苦要瞞了我呢。”
柴胡猶疑半晌道:“是姑娘去顧府給顧夫人賀壽,好像是顧大少爺想咱們家姑娘做妾,故而姑娘回來時臉色不好。”
喬楠柏點頭道:“老爺和太太怎麽說?”
柴胡道:“老爺、太太自是不願意,正想辦法呢,聽說太太還寫了信回京城學士府求親家老爺。”
喬楠柏道:“嗯,我大哥雖說精明算計卻不是那種出賣家人的人,我嫂子更是待錦兒如珠如寶自然是舍不得錦兒為妾的。”
又沉默了片刻道:“這事還是蹊跷,顧瀚揚不像好色之徒,你再去打聽。”柴胡應了出來,只得又去疏影閣找谷雨商量。
喬錦書聽了谷雨和柴胡的話沉默半晌道:“這事只怕瞞不住二叔了,我和要和娘商量個說法去。”
喬楠楓走進柏園,小寒正伺候着喬楠柏喝粥,喬楠柏揮揮手,小寒便又在喬楠柏的背後靠了個迎枕,讓喬楠柏靠得舒服些,便行禮躬身退下。
喬楠楓在喬楠柏身邊坐下道:“錦兒說,二叔是個古靈精怪的,想瞞他自是不行,讓我來和你說了。”
喬楠柏聽了便笑了道:“這個丫頭連自己的二叔也打趣,看我不收拾她。”喬楠楓哂笑道:“我倒看你怎麽舍得。”喬楠柏便笑了不做聲。
喬楠楓道:“那日錦兒去顧府赴宴,那放生的鴿子被驚了,竟是污了顧家大小姐和錦兒的衣服,兩人便到西廂房換衣服,誰知道顧瀚揚喝了酒想歇息不小心闖了進去,這事也沒人知道,當時,還有顧大小姐在,于錦兒也沒有什麽不利的傳言。”
“顧家便派了人來商量,說擡了錦兒去給顧瀚揚做貴妾,你嫂子聽了不舍,便要我拖着,說寫信去求親家老爺,看能不能娶做平妻。顧家不過是個縣令,錦兒的外公還是個四品的學士,你嫂子說這事大約是十分可行的,因着還沒得了準信,也不好聲張,誰知你就蠍蠍螫螫的起來。”
喬楠柏聽了便笑了道:“便是平妻也委屈錦兒了,原是顧家理虧,嫁娶禮儀上是一點也不能差了的。”
喬楠楓聽了笑道:“你還不知道你嫂子的嗎,她哪是肯委屈錦兒呢,如此你放心了吧。”
喬楠柏微微颔首道:“還有一個月便是錦兒的生日了,到時候我這園子的西府海棠正好,就在我院子裏給錦兒過生日吧。”
喬楠楓心裏酸酸的,面上卻笑道:“錦兒那丫頭聽了一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