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1)
秦昊哲把藍昕帶到一家露天燒烤店,此時藍昕已經吃完了一份炒年糕,為了能留着肚子吃燒烤,把另外一份炒年糕推到了他的面前,“這份就交給你了。”
終究是逃不過吃炒年糕,秦昊哲不想再次駁了她的美意,佯裝鎮定,咬下一小口,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來。
“怎麽樣?我沒騙你,味道很贊吧?”
秦昊哲幾乎是直接咽了下去,點點頭。
在等待燒烤上桌時,藍昕望着不遠處亮着燈的學校,問:“講講你的青春故事。”
秦昊哲看向遠方,若有所思地說:“那時候的自己,跟所有同齡人一樣,懵懂,青澀,有一點不同的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麽。上大學那會兒,每逢寒暑假,都會在我爸的公司做兼職,學點東西,這些經歷讓我開始從內心熱愛食品這一行,也讓我知道以後想從事什麽職業。”
他的目光轉移到面前來來往往的年輕男女,在他們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意氣風發。
“這裏是你當時最喜歡來的地方?”
“嗯。”秦昊哲輕輕地回應,腦中不由得閃現當時和趙倩一起來吃飯的場景,那時年少,終歸不懂愛情。
如今身邊有了另一個她,與往昔的感覺截然不同,多了些許堅定不移。
現在的他終于明白,有的愛沒有結果,是為了讓你遇到命定之人。
秦昊哲将話題轉移到藍昕身上,“你呢?這之前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藍昕眼眸一閃,認真地說:“愛過。”
她話音還沒落下,便看到了他臉上閃過的緊張,他的語氣中帶着醋意,“是誰?什麽時候?”
見他如此,藍昕忍不住笑了起來,問:“暗戀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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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
“其實,也談不上愛,頂多是喜歡。”提及往事,藍昕已說得雲淡風輕,“你覺得愛一個人,是不是要說出口?”
“嗯。”秦昊哲立時應道,卻不知中了她的小小圈套。
藍昕有些不滿地說:“坐在我面前的男人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
秦昊哲本來就不太喜歡表達自己的愛意,尤其是說那三個字,想想,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确實還從未跟她說過。
此時,周遭鬧哄哄的,到處充滿了嘈雜的人聲,實在不是一個适合說浪漫情話的地方。在他看來,最美的情話,應該只說給她一人聽。
他似乎在想着怎麽回答,半晌,深深地望着她,“你知道玫瑰花的花語嗎?”
“知道是知道,但玫瑰花的朵數不同,花語也就不一樣。比如送一朵玫瑰花代表着情有獨鐘,送兩朵玫瑰花代表二人世界,送三朵玫瑰花代表我愛你,送四朵……”藍昕想繼續說下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被他繞進去了,“你竟給我下套。”
“即使是下套,也是甜蜜的,對不對?”秦昊哲将服務生送過來的黃花魚遞給藍昕,“嘗嘗這個。”
藍昕低頭看了眼炸得金黃誘人的黃花魚,皮炸得脆脆的,裏面的魚肉十分鮮美。她嘗了一口,放回盤中,繼續剛才的話題,“某人貌似、好像、大概還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秦昊哲指了指的三條黃花魚,“看到這三條魚了嗎,你可以把它們當成三朵玫瑰花,它的花語就是我想對你說的。”
藍昕沒想到他如此固執,如果兩個人都各自堅持下去,到天明也不會讓她聽到滿意的答案。她不再勉強他說出那三個字,他的婉轉表白,已讓她的心溫軟如春。
燒烤吃到一半,藍昕見炒年糕自從被秦昊哲咬了一小口就再也沒動過,露出一副很可惜的模樣,說:“這麽好吃的炒年糕,浪費了多可惜。我倒是想再吃點,但又不想浪費了這些烤串,你說該怎麽辦?”
秦昊哲自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淡定地夾過一塊炒年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一塊,嘴角還沾着星點大小的甜辣醬。
藍昕拿起一旁的紙巾,傾身靠近他,輕輕地擦掉那一抹紅色。
這時,聽到身後有人拍手鼓掌的聲音。
藍昕光顧着看他吃年糕,并沒有注意到出現在他身後的人,她和秦昊哲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向拍手的人。
他如往常一樣,戴着超級誇張的墨鏡,一頂鴨舌帽,穿着一件低調的黑色外套,就着裝來看,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淹沒,但他渾身透出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即使着裝普通,卻分外妥帖,似是量身定做,襯得他身體颀長。
雖然他看起來僞裝得很好,但藍昕和秦昊哲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肖淩骐。
肖淩骐低頭看着秦昊哲,“你不是很讨厭吃年糕這類黏黏的東西嗎?什麽時候又喜歡吃了?”
藍昕震驚地凝視着秦昊哲,久久開不了口。如果不喜歡,盡管告訴她,她不會逼着他去做不喜歡做的事,為什麽不說呢?
肖淩骐将視線轉向藍昕,摘下墨鏡,挑起眉眼,蠱惑人心的桃花眼斜飛入鬓,眼中帶着一絲譏諷,“你的魅力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秦昊哲聽不下去,站起身,言語淡然,卻自有盛氣淩人的氣勢,眼睛冷冷地看肖淩骐,“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肖淩骐怒視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太讓我失望了!”
是啊,這些天他暗中觀察過秦昊哲,發現他與藍昕已不再聯絡,以為他為了兒子,最終會選擇趙倩。然而,眼見為實,方才他所看見的騙不了自己。藍昕擦去秦昊哲嘴角甜辣醬的溫柔舉動,和她望着他時的柔情眼神,又怎會是假的?
肖淩骐疾步離開他們的視線,在他的身後跟過來一個女孩,一邊“喂喂喂……”地叫他,一邊跑起來。
藍昕并沒有去看肖淩骐離開的背影,而是有些發怔地望着盤裏的黃花魚,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愛一個人就要沖破所有的阻力,哪怕前方有狂風巨浪,或者山崩地裂,也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試試看能不能走到他的身邊。不過,想起趙倩和趙宇哲,竟有些愧疚和不忍。
秦昊哲望着她這副模樣,似乎了解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別想太多,這事我會處理好。”
藍昕搖搖頭,“不管怎麽處理,總有人會受傷。”
“嗯。”秦昊哲摩挲着她的手背,“在所難免。好了,別想這事,說說看你最近的生活或是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經常加班。”
“你也真是的,前些天很想我,就直接告訴我,還玩什麽潛伏。”
“還記得你說過,對我已經沒有信任了嗎?”
藍昕想起那天晚上,“哦”了一聲,說:“那天啊,我正在氣頭上,以為你背叛了我,還故意欺騙我,那時候怎麽可能會信任,你不會是因為我說了句話傷了心?”
“說不傷心是假的。一直以來,我也和你一樣,在愛情中,把信任看得很重要,如果兩個人連信任都沒有了,在一起就沒有什麽意義。你說的話,像一把錐子,刺痛了我的心。差一點我就想要放棄了,在那個瞬間,我的腦中空空的,想着我們是不是就那樣分開了。後來我的心告訴我,即使你不信任我了,我也會幫你找回新人;即使你想讓我走,只要我堅持靠近你,遙不可及也會變成一步之遙;即使你變回冰山,我相信,我的行為會把你融化……”
周圍人聲喧嚣,但秦昊哲的世界,卻靜的只剩她一個人。
他說話時,雖然面無表情,卻讓藍昕疼惜。她想,也許這段時間,她受過多少傷,他也和她一樣。
藍昕擡眸輕笑,“這些天,我也有不對,要是我早點跟你說出心中的不滿,也許就沒有冷戰,差一點就分開。真的很慶幸,你還在我的身邊。”
秦昊哲為她斟上一杯啤酒,舉起酒杯,眼中含笑,“有些人是注定不會分離,就像我們,為我們的重修于好幹一杯。”
星光下的他們,舉杯暢飲,相視而笑。四周沒有華麗的街燈,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有美得讓人心醉的布景,只有人間煙火,卻勝過世界所有的繁華美景。
藍昕放下酒杯,忽然皺起了眉,“感情是好了,可我還有一件煩心事。”
“什麽事?”秦昊哲等着她開口。
“之前跟你說過,是工作上的。”藍昕面露不解,“也真奇了怪了,以前我覺得李總的人緣很不錯,這到關鍵時刻,卻沒人願意給他借錢。眼見公司面臨這麽大的難題,我不能坐視不管,就去找跟我認識的一家銀行的行長,他跟我說,有人不希望給我們公司放貸。我問過李總了,他平時也沒跟誰結仇,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到底是誰想要為難我們公司呢?”
秦昊哲體貼地幫她剝掉蝦皮,露出鮮嫩的蝦仁,遞到她的嘴邊,說:“這事我跟認識的行長說過,但答案跟你的一樣,我想應該是有人故意為難你們公司。”他投以溫柔的目光,“不要擔心,我的公司随時歡迎你。”
他倒是希望她能來他的公司,這樣的話,就能每天都看見她。
藍昕瞥他一眼,不屑地說:“想得美,做你的下屬,我可不幹!”
“如果你來了,怎麽會是下屬。”
藍昕帶笑看他,眼睛裏帶着一絲期許,“那是什麽?”
秦昊哲不急不慢地回應:“老板娘。”
藍昕點頭陳贊:“聽起來還不錯。”
他黑眸深沉,在昏暗的光線下,好似透出一絲微光,眉梢一挑,問:“要不要試一試?”
“這還用試嗎?這個頭銜,別人是搶不走的。”藍昕言語間滿是肯定。
她堅信他是她的,此時是,以後也是。這輩子,她都要做他的繞指柔。
(2)
雖說藍昕不用擔心自己會失業,但着實為公司的事發愁。公司已有一個多月沒有籌到資金,再這樣下去,資金鏈很快就會斷裂。李立明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飛揚,這段日子一直保持着陰雨天氣的表情,跟大家開會時,語調都變低了,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待開完會,李立明單獨讓藍昕留了下來,雙手交握,長嘆一口氣,“天天給你送玫瑰花的人是秦總吧?”
藍昕并沒有感到意外,覺得這種八卦通常都會傳得很快,她打趣地問李立明:“是秦總,怎麽了?這個節骨眼,李總還對這事感興趣?”
李立明低下頭,沉思片刻才又擡頭看藍昕,表情有些為難地說:“是啊,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現在能救公司的人,只有你。”
藍昕面露震驚詫異,不可思議地幹笑道:“李總,你開什麽國際玩笑?我要錢沒錢,要人脈沒人脈,你讓我怎麽救公司?”她念頭一閃,“你不會是讓我再找秦總幫忙吧?我已經跟你說過,上次我跟他說過這事了,他也無能為力。現在有人存心想為難我們公司,讓誰去都沒轍,除非找到為難我們公司的人,跟他商量商量這事,估計還有點勝算。”
李立明直接道出真相:“存心想為難我們公司的秦總。”
藍昕更加詫異,怎麽可能是秦昊哲呢?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對他有什麽好處嗎?她相信他,對李立明充滿質疑,語氣堅決,“不可能,不可能是秦總。”
李立明對于她的舉動并不吃驚,緩緩地道出自己跟秦昊哲曾經的恩怨。
那是六七年前,李立明還是諾宇集團的一名技術人員,他在公司待了幾年,雖然已升為技術總監,卻依然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暗中竊取了公司最機密的新配方,着手經營他的公司,有新配方和優秀的團隊,那一年他賺得盆滿缽滿,而諾宇集團卻受到了重創,營業額比往年降了很多。
當時,諾宇集團私下調查了此事,最終查出了罪魁禍首,但礙于公司的名聲和秦昊哲父親和李立明的交情,沒有起訴他。
李立明以為此事就這麽過去了,直到這次銀行不給他們公司放貸,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思前想後,把所有的事情一一串聯起來,從最初的找代言人,肖淩骐為什麽沒有同意跟他們公司合作,到重新找的代言人程又嘉沒有出現在新品發布會上,再到上次競标成功,然後到現在的資金鏈要斷裂,這一切都巧合得如一場預謀。
後來,李立明找人查了肖淩骐、程又嘉,才發現他們一個是秦昊哲的親弟弟,一個是秦昊哲的好朋友。為了能查出這次不讓銀行給他們公司放貸的人,李立明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查出是秦昊哲。
藍昕聽的時候,便開始一點點地找線索,想其中的細節。她明白了為什麽紅得發紫的肖淩骐沒有做他們公司的代言人,也明白了為什麽秦昊哲會讓程又嘉在新品發布會缺席,定是想讓他們公司再陷入輿論的漩渦。這兩件事她都能理解,但他串通了銀行的人不給他們公司放貸,想徹底搞垮他們公司的做法,讓她覺得太過分。
藍昕胸口起伏,有些激動地說:“李總,真沒想到秦昊哲竟是這樣的人,給我們公司使一兩個絆子也就算了,還想讓我們公司破産,這事就交給我去處理吧。”
李立明等的就是這句話,臉上終于露出久違的微笑,仿佛看到了希望,囑咐藍昕:“這事要幸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好,等你的好消息。”
藍昕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不辦好,就不回來見你。”
其實,她心裏沒譜,因為她太了解秦昊哲是什麽樣的人,堅持做的事絕對不會中途放棄,不管是對待工作,還是對待愛情。
藍昕忽然來到秦昊哲的公司,讓他又驚又喜,待秘書關上辦公室的門後,他迫不及待地抱住她,柔聲地在她耳邊說:“想我了?”
如果是以往,藍昕一定也會抱住他,故作撒嬌,“像你了……才怪。”
然而,此時它可沒這樣的好情緒,身體僵硬,任由他抱着,像個木偶。
秦昊哲親吻了下她的耳垂,發覺她依然不為所動,這才發現她的異樣。他松開她,對上她有些冷漠的雙眸。
這些天,他們相處得很融洽,每周最少見兩三次面,一起去吃美食,去看話劇,去游泳,去野外郊游……只要彼此有時間,總會見面。
在一起的時日,她會笑得很大聲,露出潔白的牙齒;會跟他分享她的心得,時而興奮,時而落寞;會很溫柔地窩在他的懷裏,告訴他,她喜歡的角色……
面前的她,如斯冷漠,他看得心發慌,緊張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藍昕努力克制內心的狂躁和憤怒,聲音盡可能如往常一樣,“我就直說吧,為難我們公司的那個人是你,對嗎?”
一向淡定的秦昊哲,驚訝地望向她,心想:到底還是被她知道了。
他輕輕地回了一個字:“對。”
藍昕的心往下墜,這個在她看來,不沾染人世間一絲塵埃的男人,竟然那麽心狠手辣。
藍昕加重了語氣,問:“這是你爸跟李總之間的恩怨,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昊哲的眼睛迷離,似乎沉浸在往日的時光裏,聲音低低的,似是自言自語:“李立明應該跟你說了那件事吧?當年,我爸雖然沒有跟李立明計較,在外人看來,會覺得他很大度,但誰又能看到他為這事長時間失眠,只能靠吃安眠藥才能睡着,頭發也白了很多。就在這段時間,也很要強,什麽事都自己一人扛着。如果不是李立明,我爸不可能會患上折磨人的焦慮症,那時候我深深地記住了李立明。”
藍昕好言相勸:“昊哲,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你,是時候收手了。再這麽鬥下去有什麽意思?我們公司垮了,你就會開心?李總也不會就此罷休。這樣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
“如果當初不是李立明盜走了諾宇的新配方,事情不會弄成這樣,讓我沒變得會耍手段,變得不再是從前的我。我并不享受這報複的過程,只是在賭一口氣,要看着你們公司輸得很慘。雖然這次是我讓銀行的人不給你們公司放貸,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參加競标,投進去一大筆錢,會出現這樣的後果嗎?他這人野心太大,有時候野心可以讓人飛黃騰達,也可以讓人身敗名裂,現在的他就即将面對後一個局面。”秦昊哲說起此事,已沒了從前的憤恨,反倒變得心平氣和。
如果這次藍昕不來找他,他也打算放過鮮果公司,正如藍昕所說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即使看到鮮果公司一敗塗地,又能怎樣?
放棄這些年累積的恩怨,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藍昕擔憂地問:“那你會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公司垮掉嗎?”
秦昊哲牽起她的手,“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跟各個銀行的負責人溝通好了,可以給你們公司放貸。”
藍昕驚得咧開嘴,喜不自禁,“真的嗎?”
“千真萬确,如假包換。”秦昊哲望着她的驚喜模樣,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
“這事你應該是早就想通了吧?”
秦昊哲點了下頭。
藍昕問出心中疑惑:“之前為什麽提起跟李總的事?”
“有一點你應該會想到,就是我怕你知道了,會把實情告訴李立明,還有一點就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還有不好的一面。”
藍昕認真地說:“是的,這一面的你,确實很不好。如果有我參與你的生活,肯定不會這樣。不過,我看到成熟的你,越發覺得我的選擇沒有錯。”
秦昊哲握緊她的手,遺憾地答:“好可惜,沒有早一點遇見你。”
不過,有時,相見太早的愛情,往往兩敗俱傷;相見太晚的愛情,往往擦肩而過。
他遇見她,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于最美的時光,遇見最好的愛情。
(3)
沒有了工作煩惱的藍昕,晚上主動約秦昊哲吃飯,飯後還有一起去游泳的項目,她打趣道:“對我增加的項目,滿意嗎?”
秦昊哲自是非常滿意,卻故作平靜地回答:“還行。”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一個項目嗎,怎麽答得這麽勉強?”
秦昊哲別有深意地望着她,“得看你待會兒穿的衣服。”
藍昕美眸圓瞪:“我終于明白了,這才是你的心裏話吧?原來你跟別的男人一樣,色迷心竅。”
秦昊哲在她面前搖了搖食指,看起來十分正人君子地說:“難道你不知道嗎,看美女可以延年益壽,我這是為我的身體着想。”
藍昕見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撇撇嘴,說:“那你就等着看醜女蛙泳吧。”
秦昊哲頗為無辜地說:“好吧,只能委屈下我的眼睛了。”
在他心中,不管穿什麽衣服的藍昕,都各有風情和韻味。早先他就為她買了一套泳衣,到了會所,才從後座上拿出來,遞到藍昕眼前,“給你買了套泳衣,大小應該合适。”
藍昕先是一驚,沒立即接過紙袋,回過神才接過來,喜出望外到:“看不出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女人心?”
秦昊哲的眼眸清亮,仿佛一汪清泉,對上她的眼睛,誠懇地說:“從遇見你開始。”
藍昕心旌蕩漾,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假裝大大咧咧地說:“少跟我來這套。”末了,又忍不住甜蜜一笑,“不過,我喜歡。”
這套泳衣倒是挑得正合适,雖不是三點式,卻恰到好處地凸顯出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前凸後翹。泳衣的顏色一改她往日常穿的深色的,是一款西瓜紅的,細細的帶子繞過她纖細白皙的脖頸,在頸後打了個蝴蝶結。下身是保守的裙褲,絲毫不會曝光。
她一開始以為他會買一款三點式的,那樣才能讓他大飽眼福,想來他選擇這樣的款式,是不想讓別的男人大飽眼福。
一走處更衣室,藍昕就感受到秦昊哲投遞過來的熾熱目光,她下意識地拉拉裙擺,看向他。他只穿了一條深藍色的泳褲,由于是緊身褲的緣故,顯現出每一處的輪廓,甚是蠱惑人心。
藍昕用餘光瞥見了他的泳褲,仍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昊哲走到她的身前,看到她微微羞紅的臉,挑逗道:“我全身上下,你有哪一出沒有看過?現在還害羞了?”
藍昕迎上他戲谑的眼睛,雙手捂住臉頰,說:“誰害羞了?我是覺得比較燥熱。”
秦昊哲一邊幫她戴上泳帽,一邊說:“那就下去游幾圈。”
“沒問題啊。”藍昕靈機一動,俏皮地笑道,“要不來一場你追我趕的比賽?”
秦昊哲倒是應得爽快:“只要你想,我願意奉陪。”
“賽制很簡單,來回游一趟算一次,共三次,如果誰贏的次數超過兩次以上,就算誰贏。”
既然有賽制,那自然會有獎懲,秦昊哲滿臉勝算地問:“贏的一方會有什麽獎勵,輸的一方又會有什麽懲罰。”
藍昕想了想,靠近他,兩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她仰着頭,眉眼微彎,小聲地說:“輸的一方要跟贏的一方說‘我愛你’,你看怎麽樣?”
“可以。”秦昊哲毫不猶豫地應下。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喜悅,心中卻有十足的勝算。前幾次,他看過她游泳,姿勢優雅,卻談不上有多快。
游的過程中,藍昕采取了先慢後快的策略,比賽的第一回合,在最後關頭,她鉚足了勁,比秦昊哲早一點到了終點。她摘下泳鏡,朝扶着池邊的秦昊哲用力地揮手,一臉得意的笑。
不過,藍昕開心得有些早,在接下來的兩個回合裏,都輸給了秦昊哲。她以為這次比賽自己贏定了,所以才會有那樣的獎懲制度,哪裏會想到輸的一方竟然會是自己,看來她小觑了對手。
藍昕扶着池邊,耷拉着腦袋,氣喘籲籲,前方的他,眼眉卻已染上笑意。
也許是方才比賽激烈,藍昕不僅僅覺得累,腿部驟然疼起來,麻得不能動彈,她忍住疼痛,喚他過來。
秦昊哲見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扶起她,急切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腿抽筋了。”
秦昊哲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打橫抱起,放在池邊的躺椅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有些彎曲的雙腿拉直。他聽到她輕微的呼痛聲,擡眼看她,眼中滿是疼惜,關切地說:“我幫你揉揉,一會兒就會沒事。”他指着她小腿的部位,問:“是這兒嗎?”
“再往下點。”雖然剛才他拉直她雙腿的時候比較疼,但抽筋時的那種酥麻感已褪去了些。
他按摩的時候,神情專注,手法娴熟,力道恰到好處。她沉浸其中,一時間似乎已感覺不到酥麻。
他額前的發梢稍擋住了眉目,從她的角度望去,此時的他安靜溫柔,他每一下的按摩,都仿佛帶着一股暖流,從小腿處流遍全身。
藍昕看得入迷,即使天天這樣靜靜地看他,也不會覺得膩。
在他不經意間,那句她從未說出口的話,像一粒粒跳跳糖,輕盈又快速地從她的口中跳出來:“我愛你。”
秦昊哲的手驟然停住,好似很驚訝,沒有立即擡頭看藍昕。回過神,他迅速擡頭,額頭的碎發随之甩到後面,露出含有驚喜的眼神,言語中透着一絲激動,“你說什麽?”
藍昕見他這般反應,禁不住笑起來,随即收回笑容,看似很不在意地說:“你沒聽見啊?那就當我沒說。”
秦昊哲怎能輕易放過她,換上一副冰山臉,冷言冷語地說:“還記得比賽規則嗎?”
“咦,”藍昕裝作很吃驚的樣子,“有嗎?我記不起來了。”
秦昊哲知道她在耍賴,板起臉撓她的腳心。
剛剛擺脫抽筋的藍昕,迎上他的刺激,連忙求饒:“我現在想起來餓了。”
“嗯。”秦昊哲這才慢悠悠地放過她,側着耳朵,等待她的回答。
“好吧,願賭服輸。”藍昕斜睨他一眼,望着被柔和燈光籠罩的他,一把将他拽到身邊,在他耳邊,柔情萬種地說:“我愛你。”
往後的歲月裏,每當秦昊哲再回想起這一段時光,嘴角總會情不自禁地上揚。
他之前聽過很多甜言蜜語,卻都不及這一句“我愛你”。
他們休息完,去往淋浴間,半途卻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
男人頗為氣憤地問:“你為什麽要騙我哥?這不是過家家的游戲,你知道我哥自從以為宇哲是他的孩子後,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好了。”
女人的語調聽起來很淡定,“我本來不想騙他,但知道他有心愛的女人,不願意跟我舊情複燃,我很難過,也很無助。你想想看,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多不容易。這麽多年,雖然都熬過來了,但誰能知道其中的酸楚?我是欺騙了你哥,不過,我的本意只是想和他破鏡重圓。我編織了那個謊言,以為可以用孩子留住他,讓他離開那個女人,選擇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多,似乎有些哽咽,“但我大錯特錯了。他已經不是我當年認識的他了,變得很堅定,很決絕,沒有給我留一絲餘地。你知道那種感受嗎,就像有一把刀戳進了我的胸口,很疼很熱,卻叫不出來。”
男人的聲音夾雜一絲質疑,“你真的愛他嗎?”
“這麽多年,我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忘了他,也已經把他從我的記憶裏抹去了,可再次看見他,竟然……”
女人還沒說完,男人便快速地打斷她:“別說了!”
秦昊哲和藍昕都不約而同地駐足,在聽到他們聲音的那個瞬間,兩人就已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藍昕還沒回過神來,秦昊哲疾步朝他們走去,她這才緊随其後。
秦昊哲的出現,顯然讓他們格外震驚,尤其是趙倩,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秦昊哲,一時間慌了神,身體微微顫抖。
秦昊哲滿腔怒火,表情冰冷,抑制住情緒問:“剛才你說的都是真的?”
趙倩從沒有覺得這麽無助、難堪過,卻要努力佯裝鎮定,嘴角扯出一抹笑,“是,都是真的。”
秦昊哲目光銳利地看她,沉着臉,一字一句地說:“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
趙倩那原本堅固的心一下下潰敗,眼中流露出些微無奈,“我也算徹底知道了,不管哪一個我,都不是你喜歡的樣子。”說完,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眼底已悄然彌漫起水霧,模糊了視線。
堅強如她,已不知何時落過淚,一個人拉扯着孩子長達的辛酸都不及此刻。她從未在深夜裏顧影自憐、黯然傷神,卻唯獨在聽到他無情的話時,悲傷潰不成軍,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什麽樣的愛情最傷人?莫過于心中對愛人洶湧的希冀瞬間破滅。
她以為能用那個謊言留住他,以為他對自己還心存一絲絲的愛,以為只要她用盡全力去争取,他一定會屬于自己。但他不再是當年深愛她的男人,方才看到他銳利地目光,讓她心生寒意,讓她不得不承認,再次相遇後,從他的眼中再沒有看到一丁點兒愛意,甚至暖意,更多的時候,是平靜和淡然。
既然他心中依然沒了自己,身邊也已有了良人,她再怎麽使計,大抵都無濟于事,還能怎樣?她只能離開,離開他的世界。
直到看不見趙倩的身影,肖淩骐才收回視線,一向看似玩世不恭的他緊皺眉頭,眼中的神色複雜,看向秦昊哲,“這世界還真小。”
秦昊哲并沒有接話,而是問:“你怎麽會跟她在一起?”
肖淩骐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碰巧遇到的,聽到有人在說話,發覺很熟悉,走近一看,知道是她在通電話,恰恰是那通電話才讓我知道她撒了謊。你應該也聽到了,趙宇哲并不是你的兒子,而是她跟另一個男人生的。她曾經傻傻地覺得那個男人可以托付終身,等生完孩子才後悔莫及,發現那個男人沒有事業和上進心,根本不能托付終身,不得不離開他。也許,她在比較中才發現你的好。”半晌,他長嘆口氣,語氣沉重,“這樣的她,真讓人失望。”
而趙倩在他心目中的好印象,因為那個謊言而灰飛煙滅。
秦昊哲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忘了吧,對她有任何念想都是對別人殘忍。”
藍昕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站着,默默地望着這一切,雖表面鎮定,內心卻起了漣漪,看起來那般光明磊落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破壞了自己和昊哲的感情。她真慶幸,即使在趙倩的謊言下,他依然選擇了自己,定時鼓足了勇氣,下了很大的決心。
肖淩骐面帶羞愧地望着藍昕,輕啓嘴唇,欲言又止。
藍昕見此,已明白他想說什麽,想來是為曾經找她讓她退出的事兒內疚,玩起嘴角,一絲笑意抵達眼底,“以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經記不得了。”
肖淩骐見她如此絲毫不計較之前的那件事,反倒更加愧疚,憋了很久的話終于說出來:“哥,嫂子,我等着喝你們的喜酒。”
藍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