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1)
沒有開燈,屋裏很暗,只有透過窗戶透進來的月光,落在窗臺上,泛着白色的光。
藍昕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示意他停止這猛烈的舉動,他卻恍若未覺,擡起她的腿就要發起下一波的攻勢。
她扭頭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羞澀地說:“拉上窗簾吧。”
月光直直地找到她的臉頰,原本皮膚就細膩如瓷,此刻被光籠罩着,臉部輪廓清晰,膚色白裏透紅,露出些許小女生的嬌羞。
他沒有去拉窗簾,而是霸道地讓她微微側過身,從她的左側直接進入,那種堅硬越發明顯,想要刺穿她的身體。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到他們身體相撞的聲音,節奏時而快,時而慢。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的臉,一下一下地進入,揮汗如雨。
月光下的她,真是迷人,如一朵嬌豔的花,在他的身下慢慢綻放。他的手放在她溫軟芬芳的身體上,掌心漸漸灼熱,将她的身體點燃。
她的身體年輕幹淨,富有活力,帶有青春的氣息,像一幅迷人的風景畫,深深地攫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着迷不已。
他的喘息聲漸漸粗重,擡高她的腿,聽着她細微的呻吟,身體裏如湧動着即将噴薄而出的火焰。
他劇烈地撞擊,無法讓自己的身體停止,生怕一停下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這些天他的思緒如亂麻,在她和趙倩之間,始終沒有想到一個好的處理方法。開會時,會議記錄本上有一整頁幾乎寫滿了藍昕、趙宇哲的名字;開車時,腦中蹦出的是藍昕微笑時露出的可愛酒窩,趙宇哲那張圓潤的小臉;夜深人靜時,獨自站在窗邊,點燃一根又一根香煙,喝掉一瓶又一瓶酒,想以此麻醉自己,卻未果,躺上床,受酒精刺激,頭昏沉難受,又會開始想該怎麽辦……
他從沒覺得有一件事讓自己如此百般糾結,毫無對策,就想走入了一個死胡同,找不到出口。
好幾次他都想給藍昕發信息,問問她傷口還疼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還在家休息,洗澡時有沒有碰到傷口……他有太多太多想跟她說的,每一次把這些想說的一字一字地打完,選了收件人,最終又摁了返回鍵,所以,關于他的關心,她一字都未收到。
他每日如她一般,期待着她能給自己發來一條消息,或是打來一通電話。
可是,他們有各自的矜持,好似兩人中間隔着一條線,沒人去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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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仍飲酒數杯,吸煙數根,卻發現自己越發地想念藍昕,她的身影不停地在他腦中晃來晃去,揮散不去。
即使沒有想到對策,也是可以去找她的吧?他這般說服自己。
太深的想念會讓人着魔,讓人身不由己。
他沒能壓下這麽深的想念,他發覺沒有她的世界,荒蕪一片。
怎能不見她?怎能放棄她?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見到她的瞬間,心幾乎要跳出來,激動得無以複加。
秦昊哲毫不費力地将藍昕從窗臺上抱下來,讓她背對着自己,從後面抱住了她……
她的身體一半陷在黑暗中,一半陷在潔白的月光裏,比方才多了一絲神秘。
他一手緊緊貼着她的小腹,另一手拉過她的手臂,讓她側過臉來,能看清她微蹙的眉和嬌美的臉龐。
他貼着她的身體,幾乎嚴絲合縫,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如一把把小扇子掃過,格外酥麻。
這一次,兩人一起抵達頂端,妙不可言。
藍昕完全沉浸在這一場熱烈的纏綿中,嬌喘聲連連,身體控制不住地戰栗。
她轉過身來吻他,情意綿綿,用手抹上他的臉,望着他隐在黑暗裏的幽深眼眸,吐露心聲,“我好想你。”
他緊緊地抱住她,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也是。”
他的聲音在這樣的黑夜裏,仿佛具有将人吸進去的神奇魔力,雖低啞,卻能從她的耳朵蔓延至心間。
“那你怎麽不跟我聯系?”藍昕心想: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秦昊哲擡手摸着她散亂的頭發,觸手之處如絲綢般順滑,他的動作開始變得溫柔,胸口在劇烈起伏。
“工作很忙,好幾次都想着要給你打通電話,卻常常被瑣事打斷,忙着忙着就又忘了,生我氣了嗎?”幸好彼此相擁,她看不清他有些心虛的眼神。
聽到他的解釋,她才覺得心安,幾日的擔憂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藍昕從他的懷裏探出頭來,故作責備地說:“怎麽會不生氣?這事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這次看在你理由合理的分兒上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聽她這麽說,他更覺內疚。他如此善解人意,我是要告訴她實情,跟她一起商量,還是繼續隐瞞下去?如果告訴她了,她不能理解,轉身離去,他該怎麽辦?即使她理解了,他內心的愧疚感會更深,所以,對于趙宇哲的事,他仍閉口不談。
她逆光而立,月光籠罩在她曲線柔美的後背上,泛着白光,如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白紗,朦朦胧胧,隐隐約約,美得不可方物。
他把頭埋到她的頸窩裏,有一絲淡淡的香氣飄過來,似清新的檸檬味。他細細地嗅着,多想時光就在這一刻靜止,只有他們兩個人,靜靜擁抱,不問塵事的種種繁雜,唯有月光相伴,點亮這暧昧的夜晚。
時間緩緩流逝,秦昊哲不舍地站直身子,擡頭時,制熱的臉頰擦過她的耳朵和略略變涼的臉。幾秒鐘的互相摩擦,卻讓她的心砰砰亂跳,感受着臉上殘留的餘溫。
他的視線落到她的額頭上,聲音低而溫柔,“額頭還疼嗎?”
她笑着答:“不疼了,過幾天就可以去醫院拆線了。”
“嗯。”他應了聲,低頭吻了下她的眉心,疼愛地說,“時間确定了要告訴我,我陪你去。”
藍昕聞着他身上的酒味,問:“今天應該沒參加飯局吧?怎麽喝酒了?”
“喝點小酒,怡情。”
“我看你是喝多了吧?”藍昕并沒有問他為什麽喝多了,如果他想說,自然會告訴她,如果他不想說,即使她問了也沒用。
藍昕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大紅色V領睡衣,背對着他穿上。
淡淡的月華傾瀉她一身,能清楚地看到她婀娜的身姿、迷人的曲線,讓人忍不住想擁在懷裏。
他看得入迷,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
雖然她看起來身形纖瘦,但該豐滿的地方也足夠豐滿,胸前的那條線十分清晰,撩得他的心癢癢的。
她并沒有走向他,而是打開燈,柔聲說:“我去給你泡杯蜂蜜水。”
燈光倏忽間打開,倒讓秦浩哲有些不适應,略略眯起眼,說:“我沒事,你不用去準備了,過來。”他多想靜靜地抱着她,頭有點暈也無妨。
藍昕站在門旁,姿态優雅,“喝點蜂蜜水,晚上睡得才舒服。”
“你是在邀請我晚上在這裏過夜?”秦昊哲輕輕啓唇。
藍昕不以為然地說:“你怎麽想都行。”
秦昊哲望着她離開的背影,一顆心如浸在無限溫暖的春光裏。
他不由得想:這人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于我愛的人,已成為愛我的人。
(2)
沒一會兒,藍昕端來了溫熱的蜂蜜水,空氣中飄散出淡淡的蜂蜜香。
“趁熱喝了。”藍心遞到他的身前。
秦昊哲接過來,心中百般滋味,有愛,有愧疚,有不舍……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他盡力擯除掉,捧着暖喝的杯子将蜂蜜水一口氣喝完。
見他喝完,藍昕露出微笑,說:“明天你還要上班,要不要先去洗澡,早點休息?”
“難道你不和我一起去?”秦昊哲擡起深邃的眼眸。
藍昕的腦中頓時閃過上次他們一起沐浴的畫面臉頰緋紅,正想着說“不用”,他卻徑自抱起她,望着她有些羞澀的表情,揚起笑容。
藍昕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你看起來挺瘦,抱着還挺重。”秦昊哲故意微蹙眉頭。
“誰讓你抱的?嫌我重還不快放我下來。”藍昕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在他的懷裏折騰了幾下。
她這一折騰,着實讓他抱着比較吃力,他卻面不改色,冷聲道:“別鬧!”
由于頭上的傷還沒完全好,這幾日藍昕都是在浴缸裏洗澡,這次也不例外,拉着秦昊哲進了已放滿溫水的潔白浴缸裏。
密閉而狹小的空間裏滿是氤氲開的熱氣,袅袅升騰,環繞着他們,如置身仙境。
藍昕脫掉身上的衣物,慢慢跨進浴缸裏,溫暖的觸感瞬間蔓延過來,剛踩到浴缸裏,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順勢往後仰,她吓得一顆心提了上來,口中不忘喊着“昊哲”,聲音中帶着些微的顫音。
下一刻,她跌入他結實而有力的胸膛上。
藍昕低着頭,沒敢看他,心中暗想:平日裏都沒事,偏偏在他面前出糗,真讓人難堪。
“第幾次這樣了?”秦昊哲關切的聲音輕輕地拂過她的耳邊。
“第一次。”藍昕離開他的懷抱,坐到浴缸裏,背對着他。
“以後一定要小心了,知道嗎?要是你一個人在家怎麽辦?”秦昊哲坐到她的身後,溫柔地抱住她,緊緊地貼着她的後背。
即使方才兩人已有肌膚之親,可他現在的動作依然讓她激動不已,想按捺一顆怦怦直跳的心,卻無能為力。
“知道了。”藍昕輕輕地應,感受到他同樣快速跳動的心跳。
秦昊哲幫她擦着沐浴乳,撫過她每一寸肌膚,動作輕柔。
不知過了多久,他把下巴擱到她的左肩上,低聲說:“不要離開我。”
藍昕輕撫他的臉,微微斥道:“亂說什麽,你又沒做什麽壞事,我為什麽要離開你?”轉念一想,他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地說這樣的一句話呢?心中隐隐覺得不對勁,便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秦昊哲心中一滞,想着現在還不宜告訴她那件事,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說:“沒有。”說得十分堅定,卻很心虛。
藍昕信他所說,微微側過臉,微笑着看他,“既然沒有,我怎麽會離開你呢?”
秦昊哲将她用力地抱在懷裏,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好似真怕她會從身邊溜走。他湊近她的耳畔,溫熱的呼吸漸漸散開,弄得她耳根發燙,須臾,她軟軟的耳垂就被他含在口中,輕輕舔舐。
藍昕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他的手,緊緊地與他修長的手指交纏。
他再次瘋狂地吻她,瘋狂地撫摸她,似乎要将她的身體再次點燃,可就在她欲罷不能、嬌喘聲連連時,他卻停了下來,在她的耳邊吹氣,說:“暫時放過你。”
藍昕努力地一直起伏的胸口,瞪着他說:“誰放過誰還不一定呢,晚上有你好看。”
“那我等着。”秦昊哲輕聲笑起來,別有深意地看着她。
走出盥洗室,秦昊哲只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的浴巾,露出誘人而結實的上身,頭上的水由于沒有擦幹淨,順着發梢滴落在身上,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示意藍昕坐在沙發上,拿出毛巾,溫柔地幫她擦着頭發,動作細致。
這讓藍昕想起了以前父親幫她擦頭發的時候,也是這般,力道剛剛好,甚是舒服。
在這靜谧的時刻,腦中想起了很多事,連同李立明讓她問秦昊哲借錢的事也蹦了出來,她猶豫着怎麽跟他開口。
半晌,藍昕緩緩啓口:“昊哲,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秦昊哲的手一頓,“說吧。”
“上次我們公司不是競标成功了嗎?你也知道,那次競标所需要的資金很多。李總說本來已經跟幾家銀行的負責人提前說好了,他們也同意借錢,但是後來又不借了,導致公司資金周轉不開,所以……他希望你能幫幫忙”藍昕知道樂橙和鮮果本是兩家競争公司,并不能确定他能不能借錢幫助鮮果公司。
秦昊哲繼續幫她擦頭發,語氣淡淡的,讓人聽不出一絲情緒,“你說李總,跟我也是多年的老友了,開口借錢也沒多大的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總那人,特愛面子,現在你所在的公司是他的競争公司,他怎麽好意思直接向你借呢?”藍昕說出心中所想。
秦昊哲略略沉吟了下,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你已跟我開口,我……”
不等他說完,藍昕連忙說,“不需要你出錢,只要你跟銀行的朋友說聲,問問他們能不能貸款。”
“好。”秦昊哲幫她擦完濕漉漉的頭發,走到她的身前,彎下腰,看着她的額頭說。“紗布該換了,這幾天傷口有沒有用酒精消毒?”
“還用問,必須的。”藍昕擡手摸了下被水浸濕的紗布,嘆了口氣說,“每次都以為在浴缸裏洗澡能幸免于難,哪裏想到每次都會被水霧浸濕。”
秦昊哲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問:“酒精和紗布放哪兒?”
“你是要幫我塗酒精、纏紗布?”藍昕方才還耷拉下來的臉瞬間明媚了,指着前方的電視櫃,語調歡快地說,“喏,在電視櫃最左邊最上面的抽屜裏。”
她望着他轉身的背影,許是只裹着浴巾,她覺得此刻的他分外迷人,皮膚呈健康的古銅色,體格健碩,有幾滴水珠沿着他的後背往下滑落,閃着晶瑩的光。
(3)
自從和秦昊哲交往後,藍昕就發現他有溫柔的一面,卻沒想到此時的他能溫柔至此。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拆開紗布,生怕弄疼她,稍作停頓,似是在查看傷口。她用餘光看到了他蹙起的眉頭,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輕聲說:“沒事的,都快好了。”
秦昊哲滿是疼愛地看她,拿起一旁的酒精,用棉簽蘸上少許,輕輕地塗抹在她的傷口處,溫暖的指腹貼着她的額頭,傳遞來的暖意,一直蔓延至她的周身,讓她覺得暖暖的。
不知是他手中的力道稍微加大了,還是碰觸到未痊愈的地方,她忍不住激靈了下,傷口隐隐作痛。
“弄疼你了?”秦昊哲立刻拿開棉簽,關切地問。
“是啊,很疼。”藍昕誇大其詞道,想故意吓唬吓唬他,沒想到他一下子緊張起來,自責地說了聲“對不起”。
藍昕見他那般認真的模樣,捂着嘴,似笑非笑
秦昊哲見她如此,便知道她方才在撒謊,伸手撓她的胳肢窩,惹得她咯咯咯地笑起來。藍昕最怕別人撓她的癢,舉起雙手做求饒狀,“大人,饒小女子一回吧。”
秦昊哲收回手,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本大人暫且饒你一回,要是再犯,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藍昕擺出作揖的姿态,畢恭畢敬地說:“小女子遵命。”
“好了,別裝了。”秦昊哲雖然這麽說,但是心中依然想着她方才那又嗲又溫柔的聲音,足以酥到人的骨子裏,還想着她那像模像樣的小女人的姿态,不知道她本性的人,還以為她是柔情女子。
“這不叫裝,知道一個詞嗎,叫天性。”藍昕仰起頭看他,一本正經地說。
秦昊哲并不想與她争辯,随口應道:“嗯,真是無人可比的天性,要繼續發揚光大,光宗耀祖。”
藍昕聽來聽去總覺得這話不像是什麽好話,帶有一絲譏諷。她冷哼一聲,拍着胸膛說:“是,除了你說的,我還要……”她的目光從他結實有力的小腹慢慢往下移,一直移到浴巾遮掩住的凸起的地方,不動聲色地說,“好好對待它。”
“是嗎?”秦昊哲挑起眉,眼中浮出笑意,“那我倒要看看,就今晚。”
“今晚就今晚,誰怕誰。我要是做到了,你送我一個月的玫瑰花,怎麽樣?”
秦昊哲猶豫了幾秒,聲音低啞地說:“好。”
塗抹完酒精,他極為小心地幫她纏上紗布,捧起她清秀的臉,與她對視,眼睛中含着寵愛,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問她:“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翌日醒來,滿屋子裏亮堂堂的,已然到了白晝。藍昕擡手遮住強烈的光線,半眯着眼,扭頭一看,身邊已空蕩蕩的,心下一驚,睡意全無。若不是被單上淩亂的皺褶,她都懷疑昨晚的一切并不存在,他也不曾來過。好在有他來過的證明,空氣中隐約能聞到他的氣息。
藍昕連忙做起來,靜靜地聽着,希冀着他還沒走,正在給自己做一頓美味的早餐。可是,她想多了,外面悄無聲息,安靜得讓她有些發慌。她連忙拿起旁邊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九點,終于松了口氣,想着他應該是不想吵醒她,已經去上班了。眼角的餘光掠過床頭櫃,瞥見了一張白紙。她立刻放下手機,迫不及待地去取那張紙。
白紙上的字是遒勁有力的小楷,寫得工整,似是字帖。上面寫着:“昕,我先去上班了,廚房裏有熬好的綠豆粥和煮熟的雞蛋。第一次熬粥,不知道怎麽樣,就算不好吃,也要全部吃掉。還有,昨天你贏了,我輸得心服口服。”
寥寥幾句,她卻看了許久,臉上悄然浮上笑意,想象着他握着簽字筆寫下這一段話的畫面。
綠豆粥仍熱氣袅袅,藍昕盛了一碗,綠豆和米粒都熬得入口即化,粘稠而細膩,口感甚佳。
藍昕正剝着蛋殼,門鈴聲響起。她放下手中的雞蛋,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到了帶着超大墨鏡的肖淩骐。她不明白為什麽他會來,一打開門,他就閃身進來,摘掉墨鏡,皺着眉頭,有些氣喘籲籲地說:“藍昕,你不可能成為我未來的大嫂了。”
藍昕先是一愣,随即笑起來說:“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你哥昨晚還一直陪着我,今天早上還給我做了早飯。”她看着臉上已沁出汗珠的肖淩骐,“要不要來杯水?”
“不用。”肖淩骐朝她擺擺手說,“我跟你說的是真的,你知道嗎,趙宇哲是趙倩和我哥的兒子。”
(4)
昨天肖淩骐從藍昕家中出去時恰巧遇見了趙倩,本打算視而不見,轉身離去,不想卻被她叫住。
肖淩骐這才慢慢地轉過身,勾起嘴角,問:“有什麽事嗎?”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難不成她只是想簡單地跟自己打個招呼?但是她的回答卻并非他所想。
趙倩面無表情地說:“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和你哥。”
肖淩骐的心忽然一緊,滿臉急切地說:“快說,什麽事?”
趙倩卻猶豫了,似是在思量着要不要說出口。
肖淩骐按捺不住,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這事就是……”趙倩擡頭直視肖淩骐,“趙宇哲是我和你哥的孩子。”
“什麽?”肖淩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當年他可從來沒有聽過半點有關趙倩懷孕的事,“我哥知道嗎?”
“前幾天我跟他說了。”趙倩想起了往事,幽幽啓口,“那年我和你哥分手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分手後才知道。這事你哥是知道的,不過那時他可能覺得不是他的,所以才沒來找我。即使他來找我了,我也不一定能告訴他實話。那時候真的是斷了與他交往的念頭,覺得他怎麽就那麽不懂女孩的心思,不懂愛。”
“既然你對我哥早已如此失望,為何還要告訴我哥真想,難道你想跟我哥舊情複燃?”肖淩骐緊緊蹙着眉頭,咬着牙說。現在他哥已經有心儀的女人,為什麽趙倩要說出此事?
趙倩望着肖淩骐氣憤的樣子,似乎毫不放在心上,語氣如常地說:“你知道嗎,宇哲在五歲前一直都不開口說話,這跟沒有親人關心有着很大的關系。我工作很忙,沒法帶孩子,也一直瞞着我爸媽,肯定不能讓他們來帶,只能請了個保姆。現在宇哲已經五歲了,也開口說話了,會常常問我,他的爸爸是誰,是不是還活着。之前我騙了他,說他的爸爸已不在人世,後來,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他,他的爸爸還在這個世上。我不想再騙他了,不想再讓宇哲沒有父親的關愛。”她越說越激動,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嗓音,目光中有些許哀傷,待稍稍穩住情緒後方說,“所以,我希望他能回到我和宇哲的身邊。”
肖淩骐覺得有些可笑,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她可以随便找個男人來當宇哲的爸爸,為什麽非得是秦昊哲呢?他微微眯起眼,質疑地問:“這些是你的心裏話嗎?為什麽不找其他男人?”
趙倩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氣聲,不得不說出心中真實想法;“是的,如你所想,我想跟他在一起,不過,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為了宇哲,對他來說,沒有父親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童年也不會快樂,而我想給他更好的生活。”
肖淩骐好似對她的回答很滿意,輕笑出聲,“果真如此,你跟我哥說了要在一起的事嗎?”
趙倩也不瞞他,直接回答道:“說了。”
肖淩骐摸摸下巴,似是思索,用銳利的眼神掃向她,“我哥沒答應吧?”她看到她垂下頭,默不作聲,心下便已了然,想來秦昊哲定時沒有答應她。
兩人都沉默着,空氣仿佛凝滞。半晌,肖淩骐深吸一口氣,終于啓口:“你還愛我哥嗎?”
趙倩并不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表明心跡。
待他們分別後,肖淩骐思考了許久,于秦昊哲,愛情固然重要,舍不得放棄藍昕能理解,但趙倩是他的前女友,還為他生了個兒子,是他們秦家的後代,怎麽說也得選擇趙倩。當然,他騙不了自己,這麽想自是存在個人感情,畢竟她是他愛過的女人,即使無法擁有她,也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于是,他想着要不要跟秦昊哲商量下,思前想後,總不知如何開口,難不成要跟自己的親哥哥說“跟趙倩在一起吧,她還愛你”?這樣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說出口的。趙倩是誰?是他和他哥都愛過的女人,如果他來為趙倩說話,會讓他哥怎麽想?所以,他打算找藍昕。他知道,告訴藍昕真相後,她很可能會選擇離開,有幾個單身女青年願意接受一個有過孩子還被前女友糾纏的男人?他知道,這對藍昕是殘忍的,可要是等到秦昊哲來跟她說分手,還不如讓他來做一回惡人,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不至于那麽突然,讓她那麽難過。他想清楚後,早上趕完一個通告便連忙趕到藍昕住處,想早一點告訴她這個消息。
當藍昕得知這個消息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用異樣的眼神望着肖淩骐,嘴裏喃喃道:“不……不……不可能……”
“是真的。”肖淩骐又給了她殘酷的一擊。
“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一向鎮定自若的藍昕再也無法鎮定了,幾乎咆哮起來,聲音尖厲嘶啞,仿佛能撕裂空氣。
如果真有那事,那麽,昨日還與自己耳鬓厮磨的他怎會不說?藍昕無法相信,腦中浮現的都是他對自己情深意長的畫面,一幅幅畫面串聯起來,簡直可以媲美春日裏漸次盛開的櫻花,那般清新唯美,難道那些畫面會如櫻花般,絢爛地盛放後,便會紛紛碾落成泥?不,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她還想着要永遠跟他在一起,陪他走過無數個春夏秋冬,直至終老。
藍昕無法置信地看着肖淩骐,目光中含着一絲慌張和膽怯,聲音有些顫抖,繼續說:“肖淩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你開的玩笑。”
“別自欺欺人了。這事趙倩已經告訴我哥了,想跟我哥複合,而我哥應該還沒想好怎麽做,所以暫時沒告訴我。我來告訴你,是想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做什麽心理準備?我……我……是不會……離開他的。”最後一句話,藍昕說得底氣不足,自己的男朋友有個五歲大的孩子,前女友還想跟他複合,她有什麽能耐留住他?何況,這事他都不跟自己商量,是怕她不能接受突然離開,還是他已經做好決定要離開自己?想到這些,她又氣憤又難過又六神無主。雖說他們相戀不久,但戀人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相待的嗎?
她多想裝成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地跟肖淩骐說話,但她辦不到,胸口湧出撕裂般的疼痛,蔓延開去,手指忍不住微微抖動,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直直地望着肖淩骐,一字一句地說:“你來找我就是想讓我離開你哥,是嗎?”
肖淩骐并不遮掩,倒是直爽地應了聲,算是作答。
藍昕怎會聽他的想法,心中自有主意,全身放松下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加重語氣,說:“想讓我離開你哥,休想!”
(5)
這一天,藍昕哪兒也沒去,坐在卧室,眼神迷離地望着窗外,腦中充滿着肖淩骐臨走時跟她說的那句話:“我知道,讓你離開很殘忍。但你要想想趙宇哲,他還小,需要父親,趙倩也需要一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
藍昕明白他所說的,可她從來都是一個要強的女人,是她的東西,從不會輕易放手。剛得來不久的愛情,就要這樣拱手讓人嗎?她有不甘,也有不舍。但想起趙宇哲那張可愛的臉蛋,想起他從小就沒有父親,想起他說起父親還活着時的欣喜表情。如果她留住了秦昊哲,那趙宇哲就失去了親生父親。
除此以外,她想起了思想一直很傳統的父母,他們心目中的女婿,必定不是已經有過一個孩子的男人,即使她留住秦昊哲,能否過得了父母那一關?
她心亂如麻,想得頭疼欲裂。如果有一種能治療各種煩惱的藥,那該多好!
快到日落時分,手機忽然響起。正沉思着的藍昕猛然一驚,看了下來電顯示,是顧以菲打來的,她有氣無力地接起來“喂”了聲。
顧以菲慌裏慌張地說:“藍昕,告訴你一個驚天大新聞,我看到你男人跟一女的在一起。”
這之前,藍昕曾跟顧以菲說過自己已經跟秦昊哲交往的事,顧以菲是各種羨慕嫉妒恨,覺得她找到了一個優質好男人,讓她好好珍惜。
但顧以菲方才看到秦昊哲咖啡廳親密地摟着一個女人時,完全震驚了,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男人秦昊哲。她跟藍昕說了地址,讓她速速趕來。
藍昕本不願去,看到了只會更添氣憤和傷心,但如果不去看,又怎會相信秦昊哲竟然會背着自己做那樣的事?為了一探究竟,藍昕急忙開着車趕到目的地。
顧以菲約藍昕的地方在咖啡廳的對面,隔着一條街,顧以菲在靠窗的位置等她。
還沒等藍昕坐下來,顧以菲就指向咖啡店的方向,一陣驚呼:“看看,就在那兒。”
藍昕循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面對面坐着的一男一女,那男的正是秦昊哲,穿着一身銀色的西裝,遙遙望去,甚是妥帖,他對面坐着的女人,留着齊耳短發,穿着黑色外套、包臀職業裙、黑色絲襪,職業而性感,有着此般裝束的人,正是她認識的趙倩。由于離得比較遠,她無法看清他們臉上的細微表情。
來的路上,藍昕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秦昊哲不會做背叛自己的事,他找趙倩一定是有事要談,可是現實就像一張網,将她牢牢地粘在網上,讓她無法動彈。
她的心好似被人抽空般,空空蕩蕩。她覺得自己像是陷入無人的境地,周圍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她獨自摸索前進,腳步踉踉跄跄,一直走一直走,卻無法走出去,心生巨大的害怕和恐懼。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秦昊哲問的那句話“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不會原諒我”,那時的她只覺得他在說着胡話,沒有當真,摟住他的腰,親昵地說:“別問我這種沒有的事,如果你真犯什麽錯,只要不觸到我的底線,就會原諒你,如果觸到了……呸呸呸,你怎麽會做出讓我不開心的事呢?”她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現在想來,他的話倒是像在提醒着她什麽。那麽,他口中所說的做錯事,就是已經跟趙倩在一起了,還是別的?
藍昕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想要争取留下他的想法是多麽可笑,多麽可悲,她真恨不得走到他面前,給他倆耳光。
她表情麻木地站着,顧以菲忙招呼着讓她坐下來,生氣地說:“秦昊哲真是可惡,竟然背着你做這樣的事!”
藍昕身體僵硬地落座,嘴角扯開一抹苦笑,聲音低低地說:“沒想到是真的。”
顧以菲握起她的手,憤憤不平道;“你也看到了,打算怎麽辦?”
藍昕擡眸,望向顧以菲,有些無奈地說:“還能怎麽辦,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嘴上說得輕松,但是心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她總有一種錯覺,仿佛他還在自己身邊,從未走遠,也許這只是她內心所願。現實是一把刀,把她刺得傷痕累累,她覺得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顧以菲對藍昕的回答非常滿意,握緊她的手,說:“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