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喉計都

第7章

我知他是特意為我解圍，心中頗為歡喜。朗然一笑道：“甚好。”

有仙娥特地取來玉瓶，将司鳳釀的百花酒注入其中，又分注于琉璃酒盞中。

酒液蕩漾，散發着令人心曠神怡的芬芳。

我舉起酒杯輕嗅了一下，心中的煩悶立刻散去了幾分。

這時候，站在臺側的司命出聲來打圓場：‘’羅喉計都将軍看來是尋到了合口味的酒，現在該和帝君共飲了吧。”

我瞥了一眼臺上，那柏麟居然還舉着酒杯沖着我的方向。模樣裝的倒是有禮有節風度翩翩，不知道的人怕是還會以為他心懷天地有大海容人之量。

也罷，為了大局着想，飲便飲了吧。

幸而有司鳳的酒在，便也不至于覺得難以下咽。

我敷衍的擡了擡手，沖柏麟做了個敬的意思，便一飲而盡。

只是，在傾酒入喉時，我餘光略略掃了一眼柏麟。卻看見他眼中好像落下了一滴晶瑩，很快的便滑入了酒盞被他吞了下去。再擡頭時，白玉似的面龐上卻無一絲痕跡，他還是那副溫潤淇奧無懈可擊的模樣。

柏麟是落淚了？

呵，怎麽可能。定是我看錯了。

同柏麟勉強飲罷酒，我便不願再待在這個乾元神殿。借了個由頭說想看看天界風采，随便指了個仙侍帶我離了席。

胡亂轉了一陣子後，便給那蠢笨的小仙侍使了個障眼法，甩開了他，讓他一個人帶着一個樹枝子到處溜達。而我則捧着大半壇百花酒邊走邊喝。

一路走到天池邊，果真看到了司鳳也在。

他坐在池邊石階上，手邊放着一只酒壺兩方水玉酒樽。

見我來了，他軒然一笑，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吧。”

我走過去，倚着石階坐下，笑道：“你怎知我會來此處？”

司鳳但笑不語，接過我手中的酒壇，手法熟練的一捏訣，引酒液凝成一股飛轉而出，在空中如同飛鳥般遨游一圈，才一個騰龍入海奔入酒壺，激蕩起清脆的水音。

他自挽袖注了兩杯，執起一杯敬我：“請！”

我心情大悅，立刻執酒回敬：“請！”

此時無礙眼之事煩心，我方才嘗出這酒的美妙滋味。忍不住贊嘆：“果真是好酒。”

司鳳笑的眉眼彎彎，動手再為我滿上酒：“你喜歡就好。”

我砸吧了下酒中滋味，只覺口中仿佛百花盛開，心曠神怡。忍不住問道：“花釀酒我倒喝過不少，只有你這酒口感尤為特殊，可是用何種花為主引？”

司鳳挑了挑眉，倒是很意外我會發現的樣子。

他站起身，沖着頭頂雲彩輕輕打了一掌，雲煙四散，露出頭頂粉藍色的一片花海。

我這才看清，我們所坐的石階後面那直入雲霄的柱子并不是柱子，而是一棵巨大的花樹。

那樹枝被司鳳的掌風驚動，輕顫了兩下，降下了一小片藍色的花雨。

空氣中一時間彌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那香氣同酒中不知名的那股香氣如出一轍。

我伸手接了一片藍色的花細細端詳，心頭泛起一陣暖意。

“司鳳。”我呢喃道。

“什麽？”他詫異道。

我登時回神，才想起這是一千多年前，他還不叫這個名字。

我不動神色的編了個謊：“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按照對你的第一印象給你取了個名字，勿怪。”

“原來是這樣。”司鳳爽朗一笑，拱了拱手道：“我叫羲玄。你叫我羲玄便是。不過，司鳳這個名字我也喜歡。随你怎麽叫皆可。”

“羲玄......”我念了一句。笑了一下道：“我的名字你應該早就知道，你看着叫就行。”

“那我便叫你計都吧。”他道。執起一盞酒沖我舉了舉：“計都兄，請！”

我施施然回敬：“羲玄兄，請！”

酒液入口之時，頭頂的花海忽而無風自動了起來，醉人的芬芳紛紛落下，和着酒香鑽入鼻息——隐隐還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熟悉的氣息......

我掐着時間，和司鳳把一壇子酒喝光，再回到乾元神殿時正好趕上散宴。

沒到柏麟那厮，只看到一群對我吹胡子瞪眼的老神仙。

修羅王知道我的性格，也不問我去了哪兒，見我來了便招呼我一起走。

回到魔域後，我心情很是愉悅的回寝宮準備休息。

才走入寝殿，便看見幾個妖奴跪在地上正在擦地。我忽然想到了珠子那件事，勾了勾手叫他們過來，冷冷的吩咐道：“日後我的寝殿內室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可随意進入。上次那種事情若再有第二次，定斬不饒。”

妖奴們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有個年長一點的妖奴戰戰兢兢的開口：“将軍，奴等從未在您休息的時候進來過呀。”

我心頭一沉，眉頭凝起：“當真？”

妖奴們一齊伏地：“奴等不敢撒謊。”

刷的一下，我的腦海中猛然又出現那夢中的場景，還有那空氣中熟悉的一縷氣息。

心頭仿佛一下子抽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迅速膨脹，充斥在胸膛裏找不到宣洩口，最後騰的一聲化作熊熊心火。

我咬了咬牙，踏入內室，取了那顆珠子攥在手裏，轉身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