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生病
時空在重症監護室裏躺了兩天,趙楚歌一直恹恹的情緒不高,不過這已經是在陸笙平看來最好的結果了,起碼沒做特別極端的事,而且還很粘人,自己走一會兒都不行。
趙楚歌全身無力地靠在陸笙平身上,擡起胳膊用手背擋着臉,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我好沒用啊,從小親人就不喜歡我,朋友我也保護不了,這個世界上沒人歡迎我,我就是個多餘的存在,我就是一個連累所有人的累贅……”
陸笙平把他的腦袋按在懷裏,用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頭發,聲音裏透着掩飾不住的疲憊,“你不多餘,對我來說你是不能缺少的存在,我喜歡你,你也不是累贅,你是這個世界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唉。”趙楚歌嘆氣,并且還笑了,那種自嘲,那種無奈,都表現在了他的臉上,“我好難過啊。”
“有話就和我說出來,難過也是,不要憋在心裏,好嗎?”陸笙平不厭其煩地重複這個問題,說過一百遍也要說。
趙楚歌沉默着沒回答,坐在陸笙平腿上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的撞在陸笙平的胸口,就像撞在他的心口。
白岳光的狀态也是差到了極點,蓬頭垢面看不出人樣,陸笙平覺得也挺神奇,白岳光剛出國的時候被那樣對待,竟然都沒得什麽心理疾病,也是不容易,或者說得了也被他隐瞞下來。
陸笙平拍拍趙楚歌的背,安撫着讓他睡着,趁他睡着的工夫坐到白岳光身邊,想對這個從小長到大的兄弟說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白岳光擡頭看看他,苦笑了一下,用手捂住臉,說:“我沒事,真沒事,不用安慰我……”
說着說着他突然泣不成聲,陸笙平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懂事之後總共就看他哭過三次,前兩次是在國外受不了的時候,第三次就是現在。
有時候哭出來反而會好很多,陸笙平靜靜地看着他,白岳光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哭出來,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毫無防備。
等他哭完了,陸笙平遞給他幾張紙巾,白岳光擦了眼淚,又擦了擦鼻涕,低着頭看地面,一言不發。
“不會有事的,醫生都說了,度過今晚的危險期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會沒事的,時空會好起來的。”陸笙平的安慰總是千篇一律,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他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陸笙平。”白岳光突然叫他的名字,很鄭重,也很嚴肅,每次這樣叫他,都是有正經事。
“如果他醒不過來,我就陪他去死,求你幫我照顧孩子,如果他醒了,我就永遠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要是有我暗中做不方便的事,求你好不好?”白岳光這話說得絕望極了,陸笙平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他以後真的不會再見時空了,他受不了時空一次一次傷害自己,他寧可那些傷疤是在自己身上。
白岳光好像理解了陸笙平一開始的那些彷徨猶豫,誰都忍受不了最愛的人離開自己,更舍不得。
Advertisement
時空醒了,這個消息一傳出來趙楚歌幾乎是撲棱着坐直,白岳光也很激動,趙楚歌和陸笙平進去探望,他在外面看着,沒敢進去。
時空剛醒腦子還不太清楚,但是沒看見白岳光,心裏還是有些複雜。
轉入普通病房後白岳光也不敢進去,只在病房外面待着,或者趁時空睡着才進去近距離的看看他。
趙楚歌現在偶爾頭疼,有時候被醫院的消毒水氣味熏得難受,太陽穴突突直跳,腦袋上的青筋不顧主人意願蹦得歡快。
陸笙平單獨開了間病房,時空旁邊,供趙楚歌休息,然而很巧的是,趙醇的病房竟然在他們旁邊。
時空轉入普通病房沒兩天,而且VIP病房本來就少,趙楚歌事先也沒調查過趙醇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沒想到會這麽巧。
趙楚歌會知道趙醇在旁邊病房還是因為出門的時候和趙耀不小心撞到了一起,趙耀罵了一句:“誰那麽瞎不長眼睛撞老子!”
結果一擡頭是趙楚歌,再一看他的大肚子,立馬慌了,這要是把趙楚歌撞個好歹出來陸笙平真會弄死他。
以趙楚歌的德行,沒事也可能找事碰瓷兒誣陷他,所以趙耀看他好像沒什麽事後忙不疊的逃跑了。
趙楚歌現在也沒心情搭理他,瞪了他一眼就去找陸笙平了,肚子倒是沒什麽不舒服的,剛才那一下也沒撞到肚子,只是撞到了肩膀而已。
趙楚歌去找時空,和他說了剛才的事,拄着腦袋說道:“你說要不要去看看趙醇,順便刺激刺激他,再給江麗一點提示。”
時空精神恢複的還可以,和趙楚歌說這些事也不嫌煩,主要是在醫院太無聊了,他樂得和趙楚歌說這些。
“去呗,看看趙醇有沒有癱瘓,看看田蜜在不在,趙斯餘看到了那樣的畫面,竟然還沒傳出和田蜜離婚的消息,也太淡定了吧。”
趙楚歌點點頭,道:“也許是秘密離婚也說不定,趙家已經這樣了,要是離婚的消息再傳出來,股票一定還能再創歷史新低。”
“也說不準,誰知道他們被逼急了能做出什麽事,反正你得防着點兒,等陸笙平回來陪你一起去。”時空叮囑道。
陸笙平回家取幾套換洗衣服,順便再做點飯菜過來,趙楚歌的胃被他養的越來越刁,好多東西不是他做的就不吃。
只剩下趙楚歌和葉科在醫院守着,連修夜在家照顧孩子。
“孩子怎麽樣?”時空問道。
“很好,除了有點想你。”葉科嘆着氣說道,有點打感情牌的意思,“小孩子離了父母,在別人身邊過得不管多好,都不會快樂。”
時空明白他的意思,可有些事他真的控制不了。他甚至都忘了,那天是怎麽想要割腕的,只記得和白岳光談話,雖然有點不愉快,但是也沒什麽特別不高興的,對方去上廁所,他看着桌上的餐刀,鬼使神差地拿了起來,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就像瘋了一樣。
刀刃一挨上皮膚,就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快.感,他就像在試刀具是否鋒利,在手腕來回劃了兩下。看到鮮血溢出來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滿足感,好像他的人生就應該如此,應該止步于此,停在這個年齡。
看到白岳光慌亂的表情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甚至他在想,如果他死了,白岳光說不定會愧疚一輩子,那樣真的是太好了。
懲罰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什麽?一是施舍他,二就是讓他愧疚,讓他下半輩子都生活在愧疚裏,飽受折磨。
他們誰都沒提白岳光,也不敢再提起,白岳光這三個字在時空這裏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随時都有爆炸的可能,而且還威力巨大,誰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有可能傷害完自己還間接刺激到趙楚歌,這兩人就會成為同一間病房裏的難兄難弟。
時空有些累了,閉着眼在想,該看心理醫生了,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再控制不住就真的把孩子扔下自己走了。
趙楚歌和葉科都不去打擾他,葉科怕趙楚歌坐時間長了腰疼,挺着那麽大肚子做什麽都不方便,就讓去隔壁病房休息。
趙楚歌确實也是力不從心,但是他想等陸笙平回來了和他一起去休息,陸笙平這幾天為了陪着他公司也沒去,工作都是拿過來做,開會也是視頻會議,有時候還怕吵到他,做什麽都都不到方便,天天既要工作還要照顧他,一直沒好好休息。
陸笙平回來以後先把衣物放到隔壁病房,然後把飯菜給時空留一部分,才牽着趙楚歌的手離開。
趙楚歌感覺陸笙平掌心冰涼,這不符合常理,平時陸笙平掌心都是溫熱的,牽着他特別溫暖有力。
“你的手怎麽那麽涼啊?”趙楚歌問,“是不是病了?”
陸笙平自己沒感覺,疑惑地出聲,“是嗎?可能是天氣太冷的緣故。”
趙楚歌仔細看了看,陸笙平好像瘦了,下巴都尖了,看上去還有點憔悴,和圓滾滾的趙楚歌相比,陸笙平就跟遭受了虐待一樣。
“你是不是瘦了?”趙楚歌把頭伸過去,比剛才還仔細的看了好幾眼,在陸笙平下巴上捏了一下,骨頭都硌人。
“難為你還能看出我瘦了。”陸笙平開玩笑道,更像是抱怨。
“對不起啊,讓你跟着受累折騰。”趙楚歌心裏過意不去,拉着陸笙平的手,覺得陸笙平手上的血管好像都比之前明顯了。
“這有什麽對不起的。”陸笙平不在意地笑笑,“我老婆在這兒呢,我當然得跟他在一起。”
趙楚歌低着頭不敢說話,陸笙平打開保溫桶,一股香氣撲鼻而來,趙楚歌吸吸鼻子,說道:“你做了排骨湯?”
“對,給我們家大寶貝兒好好補補,這幾天辛苦了。”陸笙平盛出一碗,用湯匙舀了幾下,給他晾涼。
趙楚歌心道,他哪兒辛苦,和陸笙平比起來他還算滋潤,畢竟不管在哪兒陸笙平都不會虧了他。
喂趙楚歌喝了幾口,陸笙平把碗放下,給他盛飯,突然覺得有點頭暈,不過他也沒當回事,趙楚歌看出他不太對勁兒,站起來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難受啊?”
“沒事沒事,你別慌啊寶貝兒,先坐下吃飯,吃完飯再說。”陸笙平趕緊先安撫趙楚歌。
聯想到剛才他的手就冰涼,趙楚歌下意識去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滾燙一片,陸笙平把他的手拿下來,自己也摸了摸,後知後覺道:“好像有點燙哈。”
趙楚歌急得立刻就想去叫醫生,陸笙平攔住他,“別急,你先吃飯,我自己叫醫生。”
“你都病了還讓我別急!你真當我是三歲孩子需要你天天哄嗎?”趙楚歌直接就吼了出來,拉着陸笙平的胳膊,還差點把碗碰翻。
陸笙平把碗挪挪,繼續好脾氣的笑,“沒說你是小孩兒,別生氣,坐下,剛才有沒有燙到?”
“……”趙楚歌被他幾句話堵的什麽也說不出來,陸笙平還是把他當小孩兒。
“反正你先看醫生,你不看醫生我就不吃飯,你看着辦吧。”趙楚歌沒辦法只能威脅他。
“我現在就叫醫生,你吃飯,多吃點。”陸笙平燒得腦子不太好使,但依然笑得溫和。
對于大佬病倒這件事,趙楚歌一點準備都沒有,平時陸笙平無所不能,他似乎都忘了,陸笙平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