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退縮
時空身體不舒服,勉強扶着牆出去,被涼風一吹,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但身體又開始難受。
渾身熱得像火爐,燃燒的想要爆炸,讓他想要釋放想要發洩,想要宣洩身體的情緒,這種暴戾又難耐的感覺讓他無從宣洩,可是又憋悶的難受。
走在前面的趙楚歌發現時空不對勁,想要去扶他,時空趕緊躲開,他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現在讓趙楚歌碰他是在找死。
“我沒事,你讓人送我回家吧。”時空蹲在地上揉了揉腦袋,強忍着那股火站起來,肯定是那蘋果的問題,也不知道是蓄意的還是無意的。
趙楚歌看了一會兒明白了怎麽回事,問道:“用不用我給你找個人?”
“不用。”時空整張臉都漲紅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派個人送我回家就行。”
白岳光在車裏看到時空歪歪斜斜的樣子,立即就想下車,但是推開車門的時候又停頓了。
時空一定不願意見到他。
陸笙平抱着趙楚歌上了另一輛車,時空想在外面吹吹風清醒清醒,趙楚歌想留在這裏陪他,被陸笙平和時空連哄帶騙的上了車。
趙楚歌早就睜不開眼睛了,一上車就靠着陸笙平睡着了,但潛意識裏還是擔心時空,做夢都夢到了精神病院的日子。
他“噌”的一下從座椅上蹦起來,然後成功的磕到了腦袋,陸笙平都沒攔住他。
等陸笙平問他怎麽了,趙楚歌又眼神閃爍的說沒什麽,他不想和陸笙平說自己在精神病院待過,他想正常。
趙楚歌的願望特別簡單,他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可每次都弄巧成拙。他沒說過,他其實特別讨厭陸笙平用那種關愛的目光看他,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已經無藥可救,雖然的确是那樣。
陸笙平見趙楚歌的情緒突然失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趙楚歌不說他就仔細回想,結果就是車裏一陣沉默。
時空在趙楚歌離開後靠着車站了一會兒,拳頭捏的死緊,掌心都被刺破了。他低頭看了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覺得真快意。
“你走吧,別跟着我了,我自己回去。”時空對送他的那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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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猶豫了半晌,時空不耐煩的吼了他幾聲他才走。
他一個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涼風吹在身上并沒有讓他多涼快,只是越來越熱,他找了個長椅坐下去,仰頭看了看夜空。
人類就和這星空一樣,萬千同類卻很孤獨,因為找到真正的“同類”是非常不容易的,忙忙碌碌一輩子都未必能找到,還有可能被人一腳踹了。
時空和趙楚歌一樣,了無生趣的活在世界上,一點希望也找不到,碌碌無為卻又繁忙。
趙楚歌忙着看病。
他忙着看病和養孩子。
白岳光一直跟在他後面,看他搖搖晃晃的走路,心裏又難受又愧疚。
時空回頭,看見白岳光,但是沒看清人臉,他說:“你幹嘛跟着我?”
白岳光都不敢讓他看見自己,但是他還是從陰影裏走出來了,讓時空看清他的樣貌。
時空看見他的一瞬間有些怔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打招呼,畢竟他沒資格,不是麽。
最後他轉了轉眼球,還是決定假裝沒看見他,一個人往前走,反正也孤獨慣了。
“時空。”白岳光叫他。
時空沒回頭,如果可以,他想連姓名都抛棄,反正這天下之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叫什麽都無所謂。
趙楚歌越想越不放心,給時空打了電話。
“嗯,我快到家了,好好休息吧,別讓陸先生擔心你了,我沒事,到家我會給你發消息。”
挂了電話,時空感覺煩躁極了,那種除了死亡沒有辦法解脫的感覺讓他想要發瘋,想要走到馬路中間讓一輛車撞死自己,想要從高樓大廈上跳下去,想要用刀片劃破自己的動脈……
他和趙楚歌一模一樣,就從來沒正常過,只是他比趙楚歌要擅長僞裝,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假裝的非常成功。
他把手機卡.拔.出來,然後把手機狠狠一抛,扔進了馬路上,一輛車過去,手機變成了碎片。
身體越來越難受,他想抵抗,卻無能為力,就像活着這件事,他無能為力。
白岳光從後面跑過來,抱住他,時空的後背貼在他的胸口,讓他貪婪這點溫度。
但同時他又很清醒,一旦他貪婪什麽,那就一定會失去。
所以他用力掙紮,最後腰間的匕首都.拔.了出來,才威脅着白岳光放開他。
“白先生,我們許久未見,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時空道,“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放心。”
“時空……”白岳光想要抓住他的手。
時空張開手掌,用匕首在掌心劃了一刀,鮮血稀裏嘩啦的流出來,他惬意極了,一晚上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真好。
他有自殘傾向,只是許久沒那麽做了,現在又找回了那種感覺,真爽。
白岳光被他的舉動吓到,時空卻沒理他,拖着流血的手往前走,走之前還回頭對白岳光說:“別跟着我,以後也不要見面,再也不見。”
白岳光坐在時空坐過的長椅上,也看着星空。
感情的事真是無解,他想做的都做不了,他看着地上的鮮血愣神,最後給陸笙平打電話,想通過趙楚歌了解了解時空。
因為時空的資料能查到的少的可憐,都被隐藏了,或者幹脆就說沒有算了,什麽都沒有。
陸笙平這時候正在哄勸趙楚歌吃飯,趙楚歌回來以後就不肯吃東西,心情不好就不想吃,蛋炒飯也只吃了幾口。
“我不想吃了,我要睡覺!”趙楚歌氣沖沖的往卧室走,陸笙平想攔,又不敢,怕趙楚歌更生氣。
正巧這時候白岳光來電話了,陸笙平就去接了電話,而趙楚歌看見陸笙平竟然沒理自己,更生氣了!
“咣”的一聲把卧室門摔得死響,然後又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房子,又把門打開了,然後看陸笙平還在接電話,都沒看自己。
不開心。
趙楚歌覺得委屈,又不能吭聲,是他自己作的,賴誰。
陸笙平對他好言好語,但他總是自己作死,哪天等陸笙平徹底厭倦了,就開心了,都是活該。
陸笙平沒想那麽多,就想着趙楚歌回去睡覺也好,反正這麽晚了,以為趙楚歌只是因為剛才自己讓他多吃飯才摔門的……
和白岳光聊了幾句陸笙平就挂了電話,把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都解決掉,又收拾好廚房才進卧室,卻沒想到本來應該睡着的人竟然坐在床邊玩手機。
“怎麽還不睡,不是困了嗎?”陸笙平走到床邊揉了揉趙楚歌的頭發,“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趙楚歌用力搖頭甩開他的手,問道,“你還有事要忙麽?”
“沒有了。”
得到了肯定答案,趙楚歌蓋上被子,悶悶不樂的說道:“睡覺!”
陸笙平摸摸鼻子,不知道哪裏又惹到了這位祖宗,回想了一下,難道是餓了?可是剛吃完沒多久吧。
但他還是不确定的問了一遍:“寶貝兒?你是不是餓了?”
“沒有!滾!”趙楚歌把被子蓋到頭頂,不理他。
“那怎麽了?渴了?想吃水果?肚子疼?”陸笙平問了好幾個問題,趙楚歌被他煩的不行,吼道,“你能不能閉嘴!”
“……”好吧,敢讓大佬閉嘴的也就趙楚歌一個人。
趙楚歌的這種煩悶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症狀就是不吃早飯不想洗漱只想睡覺,并且不想理人,還具有攻擊性,因為他把陸笙平打了。
後果就是陸笙平沒怎麽樣,他自己動了胎氣……
陸笙平被他吓得什麽都顧不上就把宋文景叫上來了,檢查完就是開了點藥,給他輸液。然後還是千篇一律的話,不能動怒不能劇烈運動,好吃好喝注意營養……
等宋文景走了,陸笙平在旁邊看着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他了,好像他也沒幹什麽吧。
陸笙平也不敢問,他怕問完趙楚歌又發脾氣,只能自己思索,但是思考也不能耽誤趙楚歌吃飯,陸笙平看着趙楚歌睡着了就去廚房熬了些粥。
趙楚歌沒一會兒就醒了,看到屋子裏沒人,心情又沮喪起來。
他其實明白自己的心理,他渴望關懷又排斥關懷,他渴望陸笙平對他好,但是又厭惡陸笙平把他當病人看的樣子,而且他一直對陸笙平多年以前不管不顧出國的事耿耿于懷,所以他沒辦法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種來之不易的關心,因為說不定哪天陸笙平又走了呢。
他喜歡的他愛的,一個個都離開了。
所以他怕,這種糾結的心理讓他想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但是又找不到,除了自殘。
當人的情緒找不到出口的時候,即使沒有自殘的想法與行為,也會不自覺的把情緒映射到身體上,比如在憤怒的時候可能會給手上切一個口子……
而趙楚歌顯然是屬于主動尋找出口的人。
想到這兒,趙楚歌看了看四周,他把手上的針拔掉了,然後光着腳下地,去衛生間,在一個被遺棄的角落裏找到了一枚刀片。
猶豫了一下,趙楚歌看了看手腕上之前的那個傷口,還有痕跡,并沒有完全好利索,從這裏割破應該比較容易。
他對着鏡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低下頭剛要割上去,門口傳來一聲驚呼:“趙楚歌!”
趙楚歌被吓了一跳,刀片都扔在了地上,陸笙平跑過來,把刀片踢到了一邊,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了趙楚歌,确認沒有傷口松了一口氣。
把他抱出去,陸笙平語氣焦急的把宋文景又叫來了,重新檢查身體狀況又重新輸液,宋文景退出去,把房間留給兩人。
“我哪裏做錯了讓你不舒服了你都可以和我說,一定要講出來,別憋着,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要是不舒服就打我,別做危險的事好不好?”陸笙平已經用懇求的語氣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不做危險的事,你怎麽忘了呢?我們難道不應該信守承諾嗎?”
趙楚歌被他的最後一句話徹底刺激到,眼睛都紅了,他嘶吼道:“你說要信守承諾,那你呢?你守承諾了嗎?”當年還不是一個人走了,說好的要陪我,最後還是走了。
後面的話趙楚歌說不出來,也不想說出來,說出來也沒有意義,事情都過去了,只有他一個人在因為這件事念念不忘,陸笙平也許都不記得這種小事。
趙楚歌為自己的這種矯情感到惡心,他永遠都懦弱,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活該這樣人不人鬼不鬼,活該沒人愛他。
一切都是自找的。都是他的錯,是他一次又一次讓這段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婚姻陷入僵局,陸笙平是不和他計較,但人總有疲憊的一天,總有受不了的一天。
就像他,不就是因為受不了才會崩潰的麽。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了,面對陸笙平,他退縮,想要前進卻剛剛走了幾步就退回了原地。
“我想去看心理醫生。”趙楚歌說。
“好,我們明天就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趙楚歌也看出了陸笙平臉色不太好,知道自己大概做錯了事,沒說什麽,從陸笙平身上下來了,然後自己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打游戲,也不說話,也不說吃什麽,看着跟個受氣寶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