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是難得的示弱。
于岷長吐出一口氣。
他推開商遠抓着他胳膊看傷口的手,碰到傷口龇牙咧嘴:“回去弄一下吧,還挺疼。”
機車側翻在路邊,漆蹭掉了不少,踏腳也壓壞了,只能被裝在後備箱載回去。
到了家包紮傷口,消毒塗藥膏貼紗布,分明下午于岷還很高興,這會兒卻連句話都不想說。于岷盯着商遠給他貼紗布的手指看。
手腕上也劃了一道,商遠抓着他的手仔細拿棉簽給他擦紅藥水。
一邊擦一邊吹氣。
商遠脾氣很好,周到、細心、體貼,接近夢幻。
于岷是個脾氣很壞的人,雖然一開始并不是。一開始只是個性,不愛搭理別人。
即使商遠湊到他跟前說喜歡他,他也依然不正眼瞧他。
心是能被捂軟的,從不喜歡他捂軟到喜歡他,從喜歡他捂軟到愛他,商遠花了整整三年時間。那三年的時間裏,商遠什麽都沒有,只有他。
三年裏他們去無數地方飚車,瘋狂地接吻,他們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做愛,在所有的時間裏告訴對方,我愛你。
于岷很願意這麽了結一生,終其到老。
直到他踏進婚姻。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曾經年輕的喜歡音樂和機車的他,覺得抽煙是老男人幹的事情。一個人站在角落裏,點一根破煙,微弱的火點作慰藉,就和沒人要似的丢臉。
現在他二十九歲,不算青年,不算中年,可是已經開始健忘了,他真的忘記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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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沉浸在戀愛的甜蜜裏,摸着戒指都可以熬過一整個商遠不回來的晚上。
出租房換成了別墅,家裏放了他喜歡的所有樂器,他很喜歡那架鋼琴,雖然很少彈它。
他也喜歡新別墅的舞蹈室和游泳池,喜歡商遠走進家門口對他笑的樣子,喜歡和商遠兩個人一起沉進游泳池接吻的感覺。
商遠第一次穿上西裝,他給他打的領帶。
藍領帶、白襯衫、灰西裝,後退一步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的感覺。商遠的氣質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沉了不少,笑容也是穩重的味道,看着讓人特別舒服。商遠把他攬過來吻他額頭,于岷閉了一下眼睛,也低頭吻吻他的喉結。
凸起的一塊,硬硬的,他特別待見。
棉簽上的紅藥水抹得幹了,于岷還是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盯着他的手發呆,商遠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蓋上了藥箱。
商遠去洗了毛巾,端了一小盆水。
于岷自覺地解衣服,一身的風風塵塵都被扔到地上。
商遠給他擦澡。
還是熟悉的順序,先是臉頰、脖頸,再到肚皮、胳膊、腋下,擦完了商遠也沒扶他去洗漱,直接拿了牙杯和小盆來。
商遠的動作眼睛永遠是溫柔周到的深情。
那種溫柔,太深太沉,看多了于岷覺得花眼,覺得喘不上氣。
這麽一比,他自己大概一年都做不上幾件體貼的事情。
于岷乖張、嘴毒、壞脾氣。
可是偏偏,兩個性格極端湊到一起,偏偏兩個人都是失敗的愛情經營者。
兩個人當中還是有勝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付出和索取,一個給得不夠一個要得更多的陪伴裏,誰在那惱人的愛情裏被埋葬得更深,想想就很清楚。
于岷睡着了,背對着商遠。
于岷沒抱着他睡。
商遠自己抱過去,今天于岷隔着頭盔的厚玻璃扭過腦袋看他,那輛大卡車的車身出現得太突然,直到現在,他的心都沒放下來。
還好,人好好的。
他覺得他最近好像有好幾步,走偏了自己的婚姻墳墓,走得距離鮮甜空氣和新濕土地越發近,距離于岷越發遠,今天的那句我愛你,被風吹得很散。他這樣摟着于岷,都還一陣陣發慌。
商遠張開一點嘴唇,沿着後頸窩沿着一節節脊椎骨往下吻他。
溫熱的皮膚貼上溫熱的唇。
人睡着了,掙都不掙一下。
窗戶透亮透一點月光,熄了燈的房間裏,兩雙無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