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商遠挨在筍衣上的手停下來,也只停了一下,又繼續剝起來。
明月把長發攏到後背,接着說:“第一次我和他拍吻戲,在大夏天,濕身戲,那天在一個大瀑布底下,水流很急,他抱着我的腰站在水裏。這人真是好看,身上一件脫了扣的白襯衫澆得濕透,頭發鼻尖都在滴水。眼睛只睜開一道,像透着光的縫,只映着我一個人……”
“我就不明白,一個人怎麽能好看成那樣?”明月說得慢,那瀑布的水流好像就在邊上淌,從話裏到話外都帶着冰涼而熱情的挑釁。
商遠拾掇好最後一些剝下來的筍衣,把剛剛明月剝掉的那些也拿袋子裝好,紮緊了袋子,下一個動作應該是站起來,可是半天他都沒動。
商遠坐在小凳子上,眼神晦暗地看着明月:“我知道他好看,多好看都是我的。”
明月嗤笑一聲,交握的紅指甲換了一邊,她沒繼續講,站起身來,拍了拍裙邊的灰。
明月蹬着高跟鞋走到門口,擡高嗓門沖隔壁吼:“于岷你給我滾過來打下手,別在我們家廚房偷懶,老娘屁股都坐疼了。”
隔壁廚房探出個腦袋,葡萄籃子還被捧在于岷懷裏,明月走出去拿他手裏的籃子。于岷連忙拿手攔着:“等等等等——等一下。”
于岷抓了幾個塞嘴裏,手上又抓了一大把,這才不甘心地把那籃子葡萄還給明月。
于岷嘴裏鼓着走回自家廚房,商遠正拿着鍋鏟低頭翻動裏面的菜。
“好香。”于岷皺着鼻子聞,聞見菜香心情也好了,把手裏的葡萄揪着小口子剝開,去幹淨皮,弄出了兩顆遞到商遠嘴邊。
商遠悶頭擺弄鍋裏,突然被這麽一喂沒接。于岷遞了會兒見他不吃,便要收回來:“不吃算了……啊啊啊嘶——”
手裏兩個葡萄沒了影,手指頭還被咬了一口。于岷吹着手指,嘴裏還塞着葡萄就不顧形象地開罵:“你他媽狗啊。”
商遠依舊悶頭炒菜,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于岷呲着牙瞪他一眼,自己搬個凳子坐到小方桌邊上,專心剝葡萄吃。
吃一個,看一眼鍋裏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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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會兒那筍終于裝了盤,于岷眼疾手快地拿筷子,這會兒完全等不及商遠喂他,就先吃了一口。
“燙,燙——”于岷嘴裏嚼着筍不斷地吸冷氣,嚼上兩口才覺出味道來:“我操……好鹹!”
但是商遠做的東西他從來不浪費,也就沒吐出來,皺着臉嚼完吞下去了,痛苦地吐舌頭:“真的好鹹……”
商遠站在桌邊,也沒給他倒水的意思,“真的鹹?”
“廢話你自己嘗啊,真鹹!”
商遠湊過去舔一口于岷吐在外面的舌頭,語氣裏莫名帶着笑:“舌頭都鹹得僵了。”他那語氣奇怪得很,于岷總覺得這話後面要再加兩個字,真好。
商遠把那盤筍倒回鍋裏,又倒了一大碗水。
商遠不樂意說話,于岷也覺着沒意思,不指望商遠動手了,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晚上到大桌子上吃飯才發現,另幾對夫妻為了彌補質量,都做了許多菜,吳侃更是炒了五六個不一樣的,賣相不咋樣,誠意倒十足。
介紹商遠這邊的時候,明月起了個頭,另幾家也跟着一片噓聲。
“就一個菜啊。”明月指着自家盤子和他比,“商總效率這麽低,不會做啊?”
陳一青在邊上幫着解圍:“老板忙嘛,哪有功夫學做菜,一個很不錯了。嘗了才知道好不好。”
即使陳一青這麽說,商遠還是被說得有點尴尬。
一直沒說話光看別家熱鬧的于岷突然一摔筷子,木頭筷子和木頭桌子碰着啪地一聲脆響把周遭一圈人都驚得一愣。
他伸長胳膊把那盤筍搬到自己面前護了個嚴實:“一個怎麽了,我愛吃就行,都他媽閉嘴,愛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