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以澤走到床邊盯着程翊的睡顏看了會,他做為一個男的也不得不承認程翊模樣生得好。
周以澤的目光順着程翊英挺的鼻梁緩緩向下移,最後定格在他的唇上,他微皺了下鼻子,就是唇太薄了,要是讓算命的看了估計得給他安一個薄情的罪名。
這麽想着周以澤好似想起什麽,他回頭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果然,程翊的唇長的像他媽。
周以澤實在閑的無聊,這會兒更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幹脆下樓去找鄭全問問老趙的情況。
他剛到鄭全的辦公室門口就見鄭全滿臉愁容靠着窗抽煙,周以澤伸手叩了兩下門示意了聲。
“以澤啊,”鄭全聽見動靜轉頭看了過來,他順手掐了煙,“有什麽事嗎?我剛看程翊這會兒在睡覺,是不舒服嗎?”
鄭全自然明白這次大老板突然發難肯定是和程翊有關。
“他昨天淋了點雨發燒了,沒什麽大礙。您這個時候回來是趙叔那邊來人了嗎?”
“還沒,不過老趙倒是醒了,他打電話通知的家人,說是今天過來但是還沒到。”鄭全畢竟不是老趙家裏人,守到老趙醒了過來也實在乏了。
老趙說了,估計家裏人下午就會到醫院,所以他想先回來休息休息。
“你別擔心,他家裏人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鐘就會到。你要實在擔心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
“行。”周以澤打量了一下鄭全,只見他一臉倦容,下巴的胡茬都來不及打理,應該是在醫院守到現在,“您餓嗎?廚房還要面條,要不煮點給你吃?”
鄭全看着心事重重的,聞言還是強打起精神笑道:“呦,這還真是稀罕事,你居然會做飯。行,你随便弄點就成。”
“想不到你手藝這麽不錯,面條都能做這麽好吃。”鄭全一邊胡嚕胡嚕吃着面條,一邊誇贊着周以澤,就差沒把大拇指豎到他眼皮子底下。
“您是太餓了,就尋常的面條。”周以澤站起身要走,“您吃着,我回去叫程翊,他再睡下去夜裏不用睡了。”
“成。”鄭全點點頭專心吃面條,等周以澤都走出去才想起來有事忘了說。
“對了,你和程翊這一個月不用幹活了。再加上老趙也出事了,我到時候再另找人。”鄭全感慨了一聲,“你們這苦日子算是到頭了。”
周以澤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剛剛程東城把鄭工叫了出去,怕是說的就是這事兒。
操!可算結束了,再幹一個月,遲早曬脫一層皮。
周以澤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他眼底帶笑溜達回了房間,本來還打算叫程翊起床的,誰知道程翊正從櫃子裏找衣服。
“你這消息比我靈,做夢夢的吧,這就要收拾東西回去了?”
程翊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我找衣服洗澡,出了一身的汗,黏黏的難受死了。”
周以澤看程翊的臉頰還泛着紅,跟摸了胭脂似的,“你退燒了嗎?”
程翊伸手摸了摸額頭,不确定地說:“退了吧。”
周以澤輕哼一聲,“什麽時候把‘吧’字去了再下去洗。”
程翊實在是難受,他連忙改口,“退了,真退了,我剛才拿溫度計量了一下。”
周以澤覺得程翊撒的這個謊讓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行,那再量一次,耽誤不了幾分鐘。”他拿了桌子上的溫度計遞給了程翊。
程翊只好乖乖放下衣服,重新量體溫。到最後一看三十八度六,程翊只有坐回到床上的份兒。
“你剛才說什麽收拾東西回家。”程翊很是郁悶,坐在那裏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
“鄭叔說我們這個月不用幹的了。”
程翊聞言沒有太大的欣喜,他坐在那兒絲毫沒有反應。
“愣着幹嘛?不開心啊?”周以澤本來以為他會開心點的。
“沒,幸福來的太快像龍卷風。”程翊扯了下嘴角證明自己很開心。
他現在主要是琢磨不透老頭為什麽大發慈悲特赦了他倆,老爺子平時對他們的事兒都不會上心,怎麽可能過了一個月還特意交代一聲讓他倆回去。
周以澤撇開臉翻了個白眼,“行了,你這笑比五塊錢買來的都殘次。”
“別人五塊錢買我笑我都不笑,那也太廉價了。”
“別不要臉,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對了。鄭叔沒說老爺子為什麽讓我倆回去。”程翊挺不想回去了,一回去了就意味着他又得在他爸眼皮子底下轉悠。
“沒說。只是說我們不用幹了。”周以澤知道這是程東城的意思,但他又交代過不要讓程翊知道他來過,索性順着程翊的意思說。
“鄭叔也沒說讓回去的話,那老頭也只是減輕了我倆身體上懲罰,這地方連個空調都沒有住着也挺遭罪的。”
程翊一聽不用回去這才放下心來。
周以澤打開風扇對着自己吹,“你也太不受寵了,你說那老頭但凡疼你一點,我們也不用遭這罪。”
“那麽多孫子裏面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我。”程翊一臉平靜仿佛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他伸手想去轉風扇。
周以澤拍開他的手,“幹嘛!還發燒呢吹什麽電扇。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嘚瑟什麽?你是他最不喜歡的外孫。”
周以澤和那老頭八竿子打不着,一點也不在意他喜歡不喜歡自己,他順嘴說:“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倆?是不是嫉妒我們帥?”
程翊懶得和他胡扯,慢悠悠地說:“其實他一直都看不上我,從小就看不上,他嫌我沒出息。長大以後我是最不聽話的,他就更不喜歡我了。”
周以澤看了一眼程翊,“怎麽看出來的?你小時候臉上就寫着沒出息三個字?”
“我九歲那年他把我接老宅子住過兩個多星期。”程翊說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老爺子其實不太喜歡小孩子,那回接孫子去老宅子住倒是頭一遭,只是……
他回去以後他爸媽就因為出軌的事兒鬧了起來,說老頭沒插手那件事騙鬼呢!
“我大伯三伯他們見狀也帶着孩子去看他。我也忘了是不是吃完飯了要吃水果,四個梨放盤子裏,四個小孩正好,他讓小孩過去拿。”
“我當時剛摸到一個梨,大堂哥他手裏都抓了一個了還想要我手裏的。”
他小時候性子軟,沒少受他大堂哥的欺負。他大伯家有倆兒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欺軟怕硬的主兒。
他爸當時最受老爺子喜愛,自然受到另外兩個兄弟的排擠。
大伯二伯關系親密一些,所以三伯家的那個兒子和大伯家的兩個兒子走的更近。
那也就意味着惹惱了一個他要挨三頓揍,他當時識時務就松手了。
當然程翊是不可能跟他表哥承認他是怕挨揍才放棄那個梨的,他換了一個相對委婉的措辭。
“不是說孔融讓梨嗎?我就讓了,然後老爺子看到了……”
“那老頭就因為這個得出來你沒出息這個結論?得,孔融讓梨讓出來一個謙讓尊長,你讓梨讓出來一個沒出息。老頭沒病吧。”周以澤眉頭緊皺,滿臉不爽。
程翊等他表哥發表完意見才慢吞吞說:“不是,還沒說完。然後他就讓我們把梨放了回去,說是每個人說自己未來的夢想,說完了再給梨。”
“他們說的都挺好的,最後一個是我,我……我說完老爺子當時就給了我一句評價——他說人無志無以立。我當時小沒明白後來才知道。”
周以澤聽出來程翊話語裏的躲閃,他挑了下眉,“你當時說了什麽?這不是送分題嗎?小時候難道不是随便吹,當科學家,當有錢人,成為社會接班人……我還挺好奇哪個答案導致你得了這麽一句評價。”
程翊眼神兒飄忽,“行了你別問了,都八百年的事兒了我早就忘了。”
他當時知道自己就是分了梨到最後還是得留着給他大堂哥,要不然會挨揍,所以心裏委屈,回答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他的梨……
周以澤随便轉了下腦子就想明白了,他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爽朗的笑聲在小房間裏回蕩。
程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這笑包圍了有些羞惱。
“笑什麽!我說我想當一個賣梨的有什麽好笑的?你膚淺不膚淺,賣梨不是掙錢啊?賣梨就是沒出息啊?賣梨不是憑自己的雙手掙錢啊?”
周以澤聞言沒止住笑,“你別把自己說的多高尚,你當時想賣梨不就想着天天吃梨嗎?不是,你家好歹那麽有錢,又不是買不起那幾個梨,你至于還去說那話嗎?”
“我那是口誤。搞得跟誰不會吹一樣,當科學家!我還探索宇宙呢。”程翊臉漲的通紅,忿忿不平。
後來他學會打架以後把那三個人挨個揍了遍,把以前挨過的揍都揍回本兒了,還讨了些利息。
他爹以前總拍桌子問他打架能解決什麽,他确實說不出能解決什麽,可是爽啊,當時打的他大堂哥求饒,那滋味他回味一個多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