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修真

第43章 血族聖杯（四） (1)

以穆玄的聰慧，自然是立刻便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清楚自己和穆白定是未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系，否則穆白此時不會只是衣服脫了力的樣子，而是會被急需真元無法克制的自己采光了元陽。好一點穆白會是元陽盡失，至此之後再無修煉的可能性；更慘一些，只怕他會像吸收其他人血魂一般，讓穆白連具皮囊都不剩。

幸好，幸好穆白體質決定了他能夠輕易被人吸收真元，也幸好穆白什麽都不懂，不知道雙修是怎麽回事，沒有造成慘劇。

穆玄立刻扶起穆白，見他還略有些意識，便輕聲道：“穆白，醒一醒。”

穆白迷迷糊糊地睜眼，明明是比他還要高壯的青年，可眼神是那麽清澈，滿心滿眼全部是穆玄一樣。這純黑的眼睛撞進穆玄心中，讓他心底一片柔軟。

“穆、穆哥！”穆白激動地又結巴起來，他到處摸了摸穆玄的身體，發現除了床單上有血水外，穆玄的身體竟然是完好如初，一點傷口都沒有，“你、好了！”

他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開心地伸出雙臂，緊緊抱住穆玄。

那麽純然的姿态，又是那麽簡單的喜悅，以及如此炙熱的身軀。穆玄發現，自己自來到這個世界起，感受到最多的，就是人類溫暖的體溫。靈氣枯竭也好，窮困潦倒也罷，這一切都沒能阻止善良的人對他伸出友愛之手。包家的人也好，穆白也罷，甚至是初中那位熱情的班主任和偶爾會幫他解答疑難問題的同桌姚欣欣，竟然都是在或多或少地送給他溫暖。

當一個人被世界抛棄時，他的心是冰封的，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融化的。唯一能夠再次讓他溫暖起來的，只一個人是不夠的，世界将他冰封，那麽就需要世界來解封。師弟的背叛只是他一個人的行為，穆玄當時雖然痛苦，卻并沒絕望。真正讓這個一心向道的正派修真徹底黑化的，是那長達二十年的乞讨生涯，殘忍、無情、冷酷，世界所有的陰暗面都向他展現，寒了他一顆心。

而現在，這個新的世界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斷溫暖着他，讓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徹底融化了。

可是僅僅融化是不夠的，他已經變不回去，也無法再相信人與人之間是可以攜手一生了。是以他一直在回避與穆白的關系，只當他是和包小明一樣的家人，相互扶持，共同成長。更何況，穆玄會接受穆白，最開始只是一場利用。宛若浮萍的他和包小明，在l市立住腳跟，需要有十八歲成年的身份，他們都沒有，所以穆玄盯上了本就屬于他的穆白。

然而不管因為什麽原因，他接受了穆白，與他成為了家人，至少在此之前穆玄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可是看到此刻盡管無力卻依舊滿心關懷着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穆白，穆玄終于明白，從一開始，他就未将穆白視作兄弟，而是……

他微微一笑，伸手扶住穆白的手臂道：“放心，我沒事了，真是多虧你。”

面對穆玄的真心感謝，穆白卻是連推拒一下都沒有，而是繼續問道：“以後、不、不會、再、流血、了吧？”

他手指輕輕地摸了摸穆玄的身體，好像那是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般。剛才穆玄滿身是血的樣子真是吓到穆白了，就算是穆惜晨死時也是十分平靜安詳，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慘狀。至于邀功或者讓穆玄欠自己一個人情之類的想法，莫說是謙虛地表示“沒什麽”了，在穆白心中壓根就沒有這種概念，穆玄好了，他就放心了，他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人。

大概，自己怎麽對他，他也是不懂的吧。

穆玄憐惜地擦了擦穆白額頭沁出的汗珠，下定決心要找到能夠修複靈魂的丹藥，一定不能再讓穆白這般懵懂下去。當然，恢複了神智的穆白或許又會是另外一種模樣，也許不再是他認識的穆白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依仗着穆白什麽都不懂，如小孩子一般依賴着他的性子完全占有這份純真。就如同穆惜晨所說一般，穆白很傻很單純，只要你裝作對他好的樣子，他就可以一直聽你的，相信你，你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就算你将來另有所愛，看上了其他人抛棄他，他也只會乖乖在原地等你臨幸，随便哄他的一句話，他就可以當真一輩子。

如果還是前生的穆玄，大概會在需要的時候“使用”了這個爐鼎，最多這爐鼎很乖，他對他好一些，不完全采補了，還給他留些元陽修煉罷了。若是之前的穆玄，他将穆白視作家人，只會想過照顧他幫助他，卻不會想要占有他，就這樣讓穆白一直傻着聽話着也是不錯。

可是現在穆玄對穆白不僅起了欲念，更是十分十分珍惜他。就因為這樣，他就不能利用這份懵懂占有他單純的內心。其實穆玄也是個完美主義者，前生會徹底黑化，也是因為見識了一部分醜惡，便完全放棄這個世界；現在依舊如此，既然對穆白起了心思，那麽穆白就必須明白他的心思，并且以同樣的感情回應他。一無所知的半吊子關系，穆玄是不會要的。

擦幹穆白的汗珠後，穆玄也沒時間風花雪月研究自己那點小心思了。他的結丹還未完全完成，必須将真元在體內運轉三十六周天方能讓經脈完全穩固起來。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麽放着穆白不管，此番已經傷及他的根本了，必須想辦法補回來。

穆玄拉起穆白的手，雙掌抵住他的手心道：“跟着我一起運轉真氣。”

穆白自然是乖乖點頭，閉上眼睛，內視丹田，與穆玄一起修煉。那麽的乖，哪怕穆玄此時是想要徹底吸收光他的本命真元，他只怕也會覺得這是穆白恢複必須要用的，到死都沒有怨恨。

真氣開始在穆玄體內運轉，不過他分了一點心，将穆白的身體也視作循環的一部分。這是穆玄在結丹時突然想到的，既然自己現在全身的經脈都已經屬于元丹了，那麽就算真氣在體外，只要構成一個循環，就應該也能修煉。換言之，從今天開始，他的真氣可以在穆白或者包小明的體內運轉，将他們的經脈視作自己的經脈修煉。如此一來，不僅不會影響穆玄的功力，還能夠提點包小明和穆玄。畢竟金丹期修真者的力量，對築基期和煉氣期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光是對靈氣的理解一項，就遠超自己領悟的了。

不過，包小明暫時還不行，普通人的身體決定了他無法承受穆玄過于強大的力量，還得慢慢磨。最多穆玄幫着他打通一下經脈，讓愚鈍的他修煉速度快一些罷了。畢竟修真是自己的事情，就算穆玄再厲害，也沒辦法把一根朽木雕成棟梁。

強大的真元進入穆白體內，但由于這真元本有穆白自身的一部分，加之穆玄神念擴散，徹底将穆白的身軀視作自己的，于是穆白絲毫都未覺得難受，反而十分舒适。

平日裏穆玄真氣運轉一個周天便要耗時一個時辰左右，三十六周天除非是閉關要突破境界，否則以他築基期的實力根本沒辦法一直這麽繼續下去。就算是金丹期修真者，一下子真元運轉三十六周天，也是需要三五天的時間的。而穆玄卻是覺得真氣無比順暢地在體內運轉，比往日快上數倍，卻完全沒有滞澀感。

那就像是……原本是撥號上網，現在一下子換成光纖上網，1m變10m，簡直就是飛一樣的進步！

緊緊兩個時辰，三十六周天便運轉完畢。穆玄穆白同時睜開眼，相視一笑，一個欣慰，一個單純。

至此，金丹期徹底穩固，穆玄以祖師爺都無法達到的速度，迅速地修成了金丹，不過同樣的，孕天石也只剩下了一點，僅供大蛇結丹的。他依舊沒有任何飛劍法寶，真是最窮的修真者。

然而，現在這種心花朵朵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呢？

“包小明可能要急死了，你出去安撫他一下吧，我幫這條蛇結丹。”穆玄揉了揉眉心對穆白道，深深地感覺到有種大家長的壓力正沉沉地壓在自己身上。事實上心中一片溫情的穆玄，此時是多想和穆白一起，哪怕只是抱着他靜靜坐着都好。可惜讓他操心的人實在太多了，根本沒那個時間。

穆白也扁了扁嘴，有些不情願卻還是乖乖地下床。雖說沒有真正雙修，但他和穆玄也算是體內真元交融了，這讓本就依賴穆玄的他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種歸屬感，根本是半點都不想離開穆玄。可是包小明也是他關心的家人，包小明也擔心穆玄，大蛇救了包小明……于是懂事的穆白就一言不發地下床穿鞋了。

看到兩雙并排擺在一起的鞋，穆白嘿嘿地笑了。他和穆哥這算是洞房了吧，以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一直一直有人陪着。

穆白穿好鞋，回頭看了穆玄一眼，正巧此刻穆玄也在望着他。頓時穆白斷弦的大腦突然好像被什麽連接起來一般，湊過去響亮地親了穆玄的臉一口，糊了一臉的口水後，歡快地離開了房間。

穆玄：“……”

摸了摸臉蛋，明明一堆口水卻珍惜的連擦都舍不得擦的感覺是怎麽回事？這種心花朵朵開的甜蜜滋潤了他的靈魂。

可惜現實根本不會給他時間回味，始終無法凝聚妖氣的大蛇痛苦地翻騰起來，尾巴“啪”地一下拍在穆白剛剛親過的地方，把那一臉口水給帶走了。

一直在回味的穆玄沒反應過來，被蛇妖“偷襲”了。他眼神變暗，盯着大蛇的尾巴尖，十分想吃蛇羹！

大蛇實在太痛苦沒有察覺到危機感，否則它一定會渾身發冷，一直打哆嗦的。

迅速修補了陣法，讓大蛇無論怎麽翻騰都翻不出屋子後，穆玄一把扼住蛇的七寸，将它釘在地上，真元毫不客氣地湧入大蛇體內，引導着蛇的妖氣進入丹田中。

“不想死就乖乖忍着，不管多疼都跟着我的真元運轉妖氣，一定要堅持下去。妖氣不足時就吸收孕天石的靈氣，忍不住死了我就把你扒皮做成蛇羹！”穆玄冷冷地說道，對于這條大蛇，他有救治的義務，卻沒有任何感情。

大蛇也明白事情的重要，痛苦地扭了扭身體，跟着穆玄運轉真元。

屋外，已經過了一整夜的凱內斯裏終于弄掉了身上穆玄制作的符咒，穆白的血咒對他影響力也差了不少。這樣已經耗盡了他很大的力量，凱內斯裏開始掙紮，打算掙斷将自己挂在牆上的繩子。至于失去的力量，已經被折磨一夜的血族牢牢盯住包小明的脖子，這是多麽美味又擁有力量的人類啊！

包小明一直盯着房門整夜未睡，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只吸血鬼盯上了。

不過中國大概真的和凱內斯裏氣場不合，可憐的蝙蝠c好容易拼死掙脫了繩子，拖着漏洞的殘缺翅膀飛向包小明，打算美美地進餐時，一只相當熟悉卻又比之前更加有力的手抓住了這只蝙蝠，就在蝙蝠剛剛停在包小明的肩膀上時。

“穆白，穆哥……咦？它什麽時候跑我脖子上的？”包小明的話硬生生的轉了個彎，他摸了摸脖子，想起被蝙蝠a吸血時那種涼意，驀地後怕起來，指着狼心狗肺的蝙蝠c說，“穆哥幫你除掉了追殺你的人，你居然還要吸我的血，太恩将仇報了！”

“它、要、吸、你的、血？”原本還對事情真相一無所知的穆白問道。

包小明義憤填膺地點頭道：“就是，剛才要不是你抓住他，我又要被吸血了！這群可惡的吸血鬼，它什麽時候從牆上飛下來的？”

穆白沉默地望着地上已經沒了力量的符咒，和牆上失效的血咒，沉默地将蝙蝠捏在手裏，走進裏屋，翻出來一個錘子和一根粗粗的釘子！

包小明：“……”

他好像明白為什麽這個蝙蝠要恩将仇報了，他要是蝙蝠c，真是寧願死了也不願意落在穆白手裏。包小明就奇怪了，穆白平時看起來是多善良多乖一孩子啊，就算總是對着自己炫耀他長得高吧，但也是又乖又聽話，走在路上被人打了都不知道還手，還經常跑去喂路邊的野貓野狗，怎麽從昨天開始，又是板磚又是打洞又是釘子的，兇殘度堪比滿清十大酷刑啊！

包小明不知道，在後世有一種人，叫做天然黑。明明十分單純，卻本能地做着腹黑之事，這種人，比後天黑還要可怕，他們黑起來都不需要思考！

凱內斯裏更是瘋狂掙紮，怎奈他力量已經被磨光了，而穆白與穆玄一同修煉三十六個周天後，功力大漲，已經接近築基中期了，力量更勝之前。一漲一衰之下，凱內斯裏更加無法抵抗穆白了。

最後還是包小明這個正常人實在看不下去，阻止了穆白，對蝙蝠c道：“你還咬不咬我了？”

蝙蝠c瘋狂搖頭，吱吱亂叫。

“那還跑不跑了？穆哥不讓你跑的。”包小明又問。

蝙蝠c繼續搖頭，他已經沒有力氣跑了！

“那就別釘牆上了，它多疼啊，綁起來得了。”包小明對穆白說，為凱內斯裏求情。

穆白對小明和穆哥的話還是很聽的，找了根繩子将兩個翅膀栓了起來，接着将蝙蝠放在桌子上，依舊畫了個純陽血咒。凱內斯裏真是已經奄奄一息了，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看着這家中唯一一個會幫他說話的包小明。

可惜包小明的心思已經不再他身上了，關切地問穆白：“穆哥呢，剛才他喊得好痛苦，現在怎麽樣了？”

穆白咧嘴一笑：“沒事，在、幫、大蛇。”

包小明這才放下心來，已經是天亮了，他緊張了一夜沒睡不說，還餓的要死，就下廚去做飯了。盡管穆白不太餓，但食物和包小明的心意他都不會浪費，将早餐吃光光，與包小明一起等穆玄出來。

這一等，便是一個星期。

包小明早就去學校找老師道了歉，說昨晚自己睡在路上沒起來，還是第二天穆玄找到他的。這說法實在是匪夷所思，但是大家都看到包小明是怎麽刻苦學習的，也有老師私下說過包小明再這樣不顧身體早晚會出狀況，是以他暈倒真不是什麽大事，衆人很快就接受了，并原諒了他。老師還特意囑咐包小明，問他要不要再休息幾天，包小明順勢留在家中休息，并且幫穆玄請了病假。

這一星期對小明和凱內斯裏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凱內斯裏那是被純陽血咒磨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剛積攢一些力量消耗一些，就被穆白補上，到最後它只能無奈地趴在桌子上，忍耐着血咒對自己身體的傷害。

包小明則是只聽到穆玄的喊聲，始終沒見到人，加上他們又閉關這麽久，比手術時間還長，小明自然是相當着急的。

只有穆白，他除了有點想穆玄之外，其餘都好。吃得好睡得香，修煉也比以前舒服了。就是穆玄怎麽還不出來，他還是想和穆玄一起修煉，穆玄的真元進入自己身體的時候，真的好舒服，最舒服了！

在衆人的等待中，大蛇因着有穆玄相助，終于進入了結丹的最後一步——化形。

妖丹已經在它丹田內形成，其餘就不是穆玄能夠插手的了。大蛇必須經歷脫胎換骨的掙紮，才能真正成人。而它蛻下的蛇皮，也将被它修成未來的法寶。不過大蛇應該不懂這一點，穆玄便在身邊一直守着，打算到時提點他。

現在蛇妖對包小明是善意還是惡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穆玄為它耗費了這麽些心血，還因為它提前突破金丹期，若不是穆白相助，真是差點成為廢人。付出了這麽多，就必須要得到回報。大蛇若是真的關心包小明，打算保護他，那就留下當個死忠小弟，将來還有些用處；若是它心懷不軌，簡單，直接扔進長生鼎吸收功力。不過在此之前要将大蛇的蛇骨和蛇皮留下，那都是煉器的好東西。

還有人懷疑穆白兇殘的屬性是怎麽養成的了嗎？有其穆哥必有其穆白啊！

大蛇在妖丹的刺激下迅速脫胎換骨，它痛苦的地掙紮着，長長的身軀不斷扭動。漸漸地，它能夠扭動的部位變小，蛇尾處足有兩米的蛇皮都塌陷下去，顯然是只剩下皮沒有骨肉了。而從頭到蛇身185厘米左右的部分變粗，在蛇皮下隐隐看到了雙腿。

蛇頭張開，吐出的卻不是蛇信，而是一個長發男子的頭部。他艱難地從蛇皮中爬出，一點點地蛻去身上的舊皮，慢慢爬了出來。

這是一個皮膚泛着不尋常的白皙，身材堪稱完美，腰部有些柔軟的男人。他生得很好看，好看到不像男人，臉龐精致得惑人，比起穆白也不容多讓。可這等美麗的臉，竟是一點都娘氣，但也沒有人氣，狹長的鳳眼中透着一股妖異的氣息。

果然是個妖孽。

妖修擅用幻惑的美貌去迷惑人心，更是利用這種方法去采補人的精元。眼前這人也是如此，看着他你就會覺得電視上所謂的電影明星都是弱爆了，就算借着各種技術讓自己顯得極美，卻從骨子裏比不上這人的妖孽氣息。

他赤裸着身體，艱難地從蛇皮中爬出，最後坐在地面上喘息。大概緩過一些後，他擡眼去看穆玄，真心誠意道：“多謝相助。”

“不必口頭言謝，欠我的，我之後都會加倍收回來。收起你的蛇皮，将來找時間練成你的法寶。”穆玄毫不客氣回答，本來麽，他又不是專門濟世的佛祖，也不是傳說中的聖母聖父，費了這麽大力氣，怎麽可能不加倍讨回來。

穆玄這麽不客氣，蛇妖心中反倒安定不少。活了數百年，人類是怎樣的生物他相當清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大有人在，穆玄明确表示自需要自己償還，這樣才讓人安心。

修成金丹期或者妖丹期，就會擁有自己的芥子空間。空間不大，也就是一米見方，不過足夠蛇妖将自己的蛇皮收好了。但凡妖物大都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煉制成法寶，失去蛇皮他将來力量會大打折扣。

“我想見包小明。”蛇妖很幹脆地對穆玄說道，“我知道你有疑問，也想知道為什麽我會救包小明，不過見不到他，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一直看着我，甚至可以暫時封了我的真元。”

穆玄搖頭道：“我還不至于讓你在我眼皮底下傷了包小明，就這麽去吧。”

于是蛇妖十分幹脆推門出去，穆玄也跟了出去。

可是，大家要知道，這個蛇妖吧，是全裸着從蛇皮裏爬出來的，本來應該被他煉制成衣服的蛇皮還被收起來了。所以現在就是，蛇怎麽從蛇皮裏出來的，他就怎麽走出屋子的。

真是如出生般純淨啊！

而一直在門前等着的包小明，在見到蛇妖後，頓時石化了。穆哥和一條蛇進了房間，最後出來一個陌生裸男！這怎麽想都是槽點滿滿，卧槽這一個多星期你們在卧室裏究竟做了什麽！

穆白也不樂意，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開心，一個箭步沖上前，扒拉開蛇妖，看見身後面癱着臉的穆玄，一把抱上去開始臉蹭臉。穆玄本是沒什麽表情，見穆白這樣，樂得将他抱了個滿懷，嘴角翹起，臉部線條也變得相對柔和起來。

蛇妖或許是被穆白傳染了，或許是蛇的天性，一見到包小明又如同之前那般，用全身勒住他，緊緊纏着不放開。

包小明：“……”

突然被一個陌生裸男緊緊抱住的心情，你們是不會懂的。

一個人是不是有殺意或者敵意穆玄還是能夠清楚察覺到的，他現在穆白在懷裏抱着，臉貼臉的蹭着，根本舍不得放開穆白去管包小明。至于小明同志被變态抱住這種事情，呵呵，人家都為了小明身受重傷，抱一下又怎麽樣。出來混是要還的，修真者最忌欠人因果，要是這麽抱一下就可以抵償不少人情債，蛇妖愛抱多久就抱多久。

嗯，他是為了包小明好才不管他的……話說，穆白之前身上有這種香味嗎？

穆玄将頭埋在穆白頸間，深深地嗅着他身體的味道。其實他心裏清楚，不是穆白變香了，而是他心境變了。穆白也覺得穆玄身上真好聞，其實都一個多星期沒洗澡能有什麽好聞的味道，不過是屋子裏的血腥（蛇血和穆玄之前流的血還沒來得及清理）和汗味，根本就不好聞，可穆白就是喜歡，像小狗一樣不停拱着穆玄的脖子。

這兩位沒廉恥直接就這麽抱一起蹭了，包小明被抛棄，求助無門，只得僵硬地對身上挂着的高大男人說：“你……是誰啊？那個……你太重了我撐不住啊！”

對于一個170之後就不長個子的人來說，185絕對是兇器，巨大的殺器。生理的傷害倒是其次，心理上才是最大痛苦。

“你不記得我了。”絕美妖豔的男人伸出修長有力且白皙的手，摸了摸包小明蜜色粗糙的大餅臉，專注地望着他說道，“我一直等你，一直等你，在b市等了你一百多年你都沒回來，我就出來找你，到處找。後來l市靈氣充足，我來這裏修煉，剛好看到那只蝙蝠妖，就遇到了你。”

包小明：“……”

大哥，你認錯人了，我今年年方十六，一百多年的零頭都不到……

桌上一本《現代漢語詞典》下面壓着的“蝙蝠妖”不停扭動身體，他不是蝙蝠妖，他是高貴的血族，血族！

蛇妖摸着包小明平凡的大餅臉，那張妖孽的臉上滿是懷念：“還好我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找到了你，看到那只蝙蝠妖停在你肩膀上，我心髒都快炸開了！可當時的我實在太弱了，沒辦法像之前你保護我一樣保護你，只能帶着你逃走，還沒有完全逃出，只能躲着。”

“當時看到你被砸到牆上，沒受傷吧？”蛇妖分明自己受了重傷，恢複後第一件事卻是去關心包小明的傷勢。

包小明那已經僵化的腦子終于開始工作，他“啊”“啊”兩聲，仿佛找回了記憶一般，大聲說：“原來你是那條救我的大蛇！可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裸男更加用力地抱緊，如之前一般勒得說不出來。

“太好了，你終于想起我來了！”蛇妖開心地說。

包小明：“……”

這種勒緊身體的力道實在是很熟悉，但是蛇兄，能不能讓他吐槽說完，可是蛇這玩意是能說變成人就變成人的嗎？真當玩《新白娘子傳奇》呢！他才跟穆哥學了一年功夫，才到武林人士口中三腳貓的煉氣一層的境界，就開始遭遇血族能變成人的蛇妖什麽的，這簡直就是讓一個10級小號自己去挑戰滿級副本，這太兇殘了！

“你記不記得，你以前都叫我小青的！”蛇妖小青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包小明：“……”

好吧，他錯了，真的是《新白娘子傳奇》，不過這回來報恩的是小青，不是白娘子。其實小青他也不介意啦，但是能不能不要把雌性換成雄性？被裸男抱着和被裸女抱着完全是冰火兩重天的區別啊！

這廂穆玄一邊聽着兩人對話，一邊享受着和穆白擁抱，聽到這裏知道自己該出門解釋一些什麽了。否則看蛇妖小青那臉色，包小明若是再想不起他們前世的糾葛，估計這條蛇要吃人了。

松開穆白，伸手捏住蛇妖的後頸，輕松将他從包小明身上拎了下來。穆玄對待小青可不會那麽客氣，直接說道：“去穿件衣服，你是蛇的時候怎麽光着我都不管。現在化了形有了人身，就不能做這等傷風害俗之事。”

或許是因為小青是在穆玄的幫助下修成人形的，對他總是有些莫名的敬畏，實在是很聽他的話。盡管衣服讓他很不舒服，擁有四只腳的人體也讓他不習慣，但他還是接過了衣服穿上，有些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全身都不舒服，十分想盤在桌腿或是包小明身上。

終于三人圍着坐在了桌前，打算開誠布公地談論這幾天內發生的事情。穆玄眼尖地看見漢語詞典下壓着的已經奄奄一息的蝙蝠c，終于想起來還帶回來這麽個玩意。他十分寬容地拎起蝙蝠c，解開了穆白禁制他的血咒，問道：“你還能化為人形嗎？都現原形了。”

一道黑芒閃過，凱內斯裏灰頭土臉手臂受傷地出現在衆人面前，西裝革履氣質高雅的他此時面色極為灰敗，氣急敗壞用語調古怪的中文地對幾人說：“這是侮辱，這是羞辱，這赤裸裸地蔑視我們血族！我是古老而又高貴的布魯赫家族的直系血族，雖然因為年紀小現在只是個子爵，但是你們也不能這麽侮辱我一個貴族！就算是戰争年代對待俘虜，最多也不過是消滅他們，不會像你們這樣……”

“吵死了，”穆玄淡淡地丢出一道靜音咒，“戰争年代你這種小白臉會被沒有女人的士兵拿去瀉火，好了，坐下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凱內斯裏不斷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憤怒地想要掀桌，穆玄提前查知到他的意圖，十分幹脆迅速地按住了他的手，冷聲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是想要我穿了你的琵琶骨将你吊在牆上嗎？”

琵琶骨是什麽凱內斯裏不太懂，但是被吊在牆上的滋味他不想再嘗一次，于是他乖乖地閉嘴了。

等都安靜下來後，穆玄才掌控大局一般地說：“一個一個來，先解決麻煩的，蛇妖，你和包小明是怎麽認識的，又為什麽會對他如此，請先解釋清楚。”

蛇妖小青此時也已經從初見包小明的激動中冷靜下來，他沉靜的樣子倒是有點像個腹黑的家夥，盯着包小明的目光帶着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偏執。

其實小青與小明的糾葛非常簡單，就是一百多年，已經有了不少功力的小蛇，受傷了，被當時一個人力車車夫救了下來。車夫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吧，膽子很小，總是被欺負，還長着一張大餅臉。但是車夫很溫柔，對小蛇很好。将當時凍僵的小蛇捂在懷中，帶回家，還總是喂他吃家裏的老鼠……

聽到這裏包小明抖了抖，穆玄也瞧了他一眼。他們都清楚，如果那個車夫真是包小明的前世，且還是現在這個性格的話，那麽車夫撿回小蛇，極有可能是因為家裏老鼠太多，正好看到一條蛇，就帶回來吃老鼠了……

不過看來這車夫與包小明一般蠢鈍，抓老鼠怎麽可以用蛇，萬一自己也被蛇咬了呢，養個貓多好！

小青的講述還在繼續，這并不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車夫與蛇中的蛇非常懂得感恩，也很喜歡車夫溫暖的胸膛，醒來後就将那裏做了窩，并且在車夫家中吃着老鼠，幸福地生活着。車夫是個心軟的人，老鼠吃光了他也沒有丢開小蛇，當然也可能是他丢了小蛇又爬回到他懷裏，一人一蛇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卻又溫暖的冬天，當然寒冷的是本來就冷還被冷血動物貼上的大餅臉車夫，溫暖的是找到恒溫胸膛（心口）做窩的小蛇。

然而好景不長，車夫再窮也要找老婆。有人介紹了一個相當平凡的女人給他，他卻很喜歡這個女人。女人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小蛇，想要拆散它和車夫，總是拿着鉗子把小蛇從車夫的被窩裏丢出去。

後來，車夫和女人結婚那天，簡陋的洞房中，女人死了。

包小明穆玄：“……”

再後來，車夫被巡捕房的人抓走，說他養蛇謀殺人。車夫沒有錢，小蛇那時也沒有什麽法力，只能在巡捕房裏陪着車夫。車夫為了不讓小蛇在牢裏受苦，就用盡各種辦法将它丢出去，小蛇都不肯走。有警察踩小蛇欺負車夫，後來警察就死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車夫以謀殺定罪被判處死刑，小蛇想要救他，可那時小蛇還是小蛇，只能眼睜睜看着車夫被槍決了。小蛇問車夫下輩子還能見面嗎，還能等他嗎？（當然它的蛇語車夫聽不懂）車夫只是看着地上的小蛇，流着淚閉上了眼。

包小明穆玄：“……”

蛇妖小青專注地看着包小明說：“現在，我有了力量，我可以保護你，我又來找你了！我知道人類是想不起前世的，沒關系，你還是你，一點都沒變，我會一直保護你，不讓你再被人類欺負的！”

穆玄包小明：“……”

如果他們沒分析錯的話，前世的真相，到底是有多麽兇殘啊！車夫與蛇這故事簡直比農夫與蛇的寓言還要隐藏着更為黑暗的內涵，這根本就是撿一個蛇妖，最後老婆被咬死了，還被替蛇妖頂罪被槍斃……

蛇妖還不如蘇醒時就直接咬死車夫呢，一了百了。

包小明咽了下口水，艱難地對蛇妖說：“那什麽，前世那個車夫，最後和老婆圓方了嗎？”

小青面色冷了一下道：“我怎麽會讓那種惡毒的女人碰你，放心吧，你一直都是你。”

包小明：“……”

兩輩子都是處男的他眼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