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三
這是一個平行世界。
主角是一只黑貓和一只白貓。
黑貓叫小川,誰知道它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名字?大概是主人的突發奇想吧。今天它依舊沉默地趴在樓下的小花園裏,目光落在體型矯健的白貓身上,對方正靈活地撲着蝴蝶,偶爾發出自信十足的叫聲。黑貓的體型和力量都比白貓要強,但它不愛動彈,因此經常看見自己的主人對着白貓小聲叫喚:“小雲?小雲過來呀,給你魚幹!”
可是白貓從不像他想象那樣露出肚皮撒嬌,也不繞到腳邊蹭啊蹭,而是冷靜地擡起下巴,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注視着面前的人。于是對方屈服了,心甘情願奉上魚幹,猶如小仆人伺候高貴的主人一般。
說實話,黑貓有點羨慕,不是羨慕白貓備受寵愛,而是希望像自己的主人,能夠膽大地過去和白貓交流。它向來膽小,剛睜眼看這個世界就被母親抛棄的痛苦始終萦繞在它心頭,那些在街上游蕩、被無數東西恐吓的黑夜成為了它的夢魇。以至于被現在的主人收養後,黑貓仍舊膽小怕事,完全和它的外表不相符。
在它眼裏,白貓是那麽厲害,那麽勇敢,那麽招貓喜愛……
黑貓突然轉身,一頭栽進了背後的花叢,這樣才能冷靜下來。
主人察覺到它詭異的舉動,自言自語道:“哎,當初以為你這家夥沉穩,山川山川,結果是只性格奇怪的膽小貓。”不過他是個小說家,寫的書大多是奇幻、瑰麗的風格,論奇怪,和養的貓不分上下。所以黑貓做什麽,他都不打算糾正,哪怕這家夥的膽小到了會被蟲子吓到炸毛的程度,平時也不讓他摸。
“可可!”
聲音漸漸地近了,黑貓下意識轉頭去看,原來是主人的好朋友,一個五官端正身材高大但脾氣忠犬的男人。據說他在以主人的小說為腳本做各種游戲,最新出品走恐怖風,講述主角死後探索黑暗世界和為了重返人間而獵殺惡人的故事,劇情非常硬核。但他卻自作主張給主角添加了一只黑貓當幫手,還起名叫可可,真是為了讨好它的主人不擇手段。
主人,也就是艾可,立馬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喂!別叫那麽惡心。”
那人站在原地不敢靠近,瞅了眼舔爪子的白貓,眼底流過一絲嫉妒:“你明明對我家的貓那麽好……”
“你又不可愛。”艾可挑眉,原本就很好看、簡直不像個男人的臉愈發顯得豔麗,“張,大,頭。”
“是張旻,以前你都叫我阿旻。”他深吸了口氣,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厚着臉皮坐在艾可身旁,“你玩之前的游戲了嗎?”
艾可聽出他話裏的哀怨,面色依舊,可嘴邊一抹笑意稍縱即逝:“呵,我還沒和你算賬,把我做成一只貓,還暗戀主角——”他頓了頓,看向身旁的人。
對方不說話,手指緊張地交叉擺在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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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不要臉。”艾可補充了後半句。
黑貓抖抖耳朵,懶得理會明明互相喜歡卻非要玩你猜我猜游戲的兩個男人,頂着一頭花香鑽出來,但白貓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了。它頓時慌張起來,左顧右盼,試圖捕捉到對方柔順的皮毛、漂亮的腰身、可愛的爪子、鈎子似的讓它惴惴不安的尾巴以及好像全世界的形容詞都不足以描述的眼睛。
有什麽突然從背後襲來,黑貓驚得叫了兩聲,随即被重重地撲倒在地——是一具溫熱又柔軟的身軀——它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雲雲雲……”
“喵,能借你的球給我玩嗎?”白貓好奇地探出爪子。
黑貓不知道要回答什麽,腦子一片空白,只能傻乎乎地把球推過去:“給你!”
白貓笑眯眯:“謝謝喵!”
聽見白貓甜膩膩的叫聲,艾可撇撇嘴:“張大頭,回去教教你家的貓,不準來勾搭我的小川。”
張旻瞥了幾眼,委屈巴巴地嘀咕:“是黑貓喜歡它呀……”我也喜歡你,為什麽你不甜膩膩地對我叫呢?
身為竹馬,艾可非常熟悉對方的思維方式,耳朵詭異地一紅,頗有些高傲地開口:“嗯?你這是不滿意?”然後轉頭對黑貓說道,“小川,我們回家!”
黑貓猶豫片刻,還是跟上主人的腳步,卻頻頻回頭偷瞧玩球玩得不亦樂乎的白貓。
等白貓回過神來,小花園只剩下它倒黴的主人和嘴裏的球。它不高興地一吐,把球牢牢地按在爪子底下,朝自家主人嚷道:“你怎麽不過去喵?我還沒把球還給小川!”
被貓叫驚得渾身一震,張旻與自家仿佛滿臉嫌棄的白貓對視一會,一下子着急地朝艾可離開的方向跑:“可可!我,我今天買了魚,和我一起吃飯吧……”
白貓将球叼起來,也飛快地追上前。
最終張旻還是将口是心非的艾可迎進了屋裏,對方一如既往嘲笑他的手藝,卻把一碟番茄魚吃得幹幹淨淨。白貓也高興地迎接自己的小夥伴黑貓,邊舔對方的毛邊含糊說道:“……你為什麽總那麽安靜?我喜歡你的聲音。”
黑貓渾身僵硬,過了一會才找回理智,傻兮兮地開口:“真,真的?喵的聲音好聽?”
“你真的好大只喵。”白貓眯起眼睛,“之前你一直在看我,我都知道喵。是覺得我很厲害嗎?人類好像把這個叫做追星?”
“啊,可,可能喵。”黑貓支支吾吾地回答,“你膽子很大,也很帥。”簡直比太陽還要耀眼。
白貓的尾巴愉快地甩甩,在黑貓背上擦過,帶來酸酸軟軟的感覺:“那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喵!”說到這,它擡頭看向剛才還吵吵鬧鬧結果現在抱在一起宛如連體嬰的兩個人,“你的主人經常會來這裏過夜耶。對了,你以前都躲起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今晚一起睡貓窩怎麽樣?”
黑貓的心跳越發急促:“哦,好,一起睡。”
結果這晚黑貓慘烈地失眠了,即使張旻特意在客廳留了燈,亮堂堂的也沒有蟲子。它并不是害怕,反而從心底湧上一股沖動,掙紮許久,終于慢慢起身,輕輕地湊過去在白貓的鼻子留下幾乎沒有感覺的親吻——
“真可愛喵。”
之後兩只貓經常在一起待着,白貓有點自戀,總喜歡炫耀它有多強壯,其實黑貓的身子比它大了一圈。不過黑貓根本不介意,遇到黑黢黢的蟲子或者亂抓它們的熊孩子,就鼓起勇氣跟随白貓去打去撓,最終贏得勝利。白貓最初還很驚訝:“你居然會打架?”後來得知它的慫源自于童年陰影,就改口道,“以後跟着我,我保護你!”
是的,白貓漸漸發現,這個黑色的傻大個很合自己心意,也動了要和對方□□的念頭。可一般的貓大多找雌性度過發情期,像它這樣別有想法的太少,所以白貓不敢大大咧咧坦白,怕黑貓遠離自己。但喜歡是藏不住的,它恨不得将擁有的一切例如玩具和零食都送給對方,也幫對方驅逐那些恐懼的事物。
我想要它當媳婦呢,白貓這樣想。
黑貓完全沒察覺,在春季即将來臨的時候,有母貓盯上了它倆,邊發出柔媚的聲音邊靠近,結果被它惡狠狠的吼叫吓走了。白貓也惱了,一爪子拍斷面前的花枝,但在轉向黑貓時克制住怒氣:“你不喜歡它嗎?”敢說喜歡就撓死!
“它配不上你……”黑貓以為對方對雌性感興趣,垂着腦袋,盡量平靜地開口,“你那麽好。”
白貓故意說道:“對,我已經有喜歡的貓了!”
聞言,黑貓的瞳孔一瞬間收縮,随即又恢複平常:“那,那只貓真幸運。”
見它反應如此平淡,白貓一下子洩氣了,抿着嘴趴在花叢裏。
這天之後,黑貓就病了,說不清是身體還是心裏,只要一想到白貓,眼睛就忍不住發澀。艾可剛開始還沒太留心,發現它好像流眼淚了,還以為又被什麽吓到,趕緊檢查了家裏,卻一無所獲。後來觀察幾天,才意識到這家夥的表現不正常,趕緊帶它到寵物醫院。
醫生檢查也沒檢查出個所以然,撓撓頭,只能解釋為貓長大了,在春天沒找到合适對象,可能有點抑郁。
艾可聽了直發愁:“哎,它平時總不靠近別的貓——不對,有一只白貓和它玩得很好,可惜是公的。”話音剛落,他聯想到自己和張旻,還不是兩個大男人湊對了,忽然靈光一閃,揪着黑貓的耳朵嘀咕,“要不幫你牽牽線,去找小雲?”
黑貓僅僅聽懂了白貓的名字,盡管還是提不起勁,但神情變得柔和不少。
見狀,艾可也不顧是自己腦洞太大還是自家的貓真看上了同性,離開醫院後立馬給張旻打了電話:“你家小雲現在有對象沒?”
張旻愣了一下:“啊,沒,沒吧?它出去總和小川待一塊,在家也沒鬧過,你不說我都忘了它已經長大了。”
“那好,小川犯相思病了,我準備做個媒,讓它和小雲處處,你沒意見吧?”
“沒!”
在兩個主人的操作下,白貓被帶到了黑貓的貓屋裏——最近它一直躲在裏頭——開始着急地嚷嚷:“你怎麽了喵?”
是白貓的聲音!黑貓激動又忐忑地爬起,狠狠撞到了屋頂,兩只爪子捂住腦袋直發抖。
聽到那一聲悶響,白貓徹底忘了臉面,急得往裏沖,将處于怔愣狀态的黑貓撲倒:“你生病了?剛剛撞到哪裏?”邊說邊用爪子扒拉對方的身子。
黑貓本想逃跑,又怕掙紮會傷到對方,直挺挺躺着,連叫聲都顫着:“頭,頭上……”
順着它的話,白貓心疼地揉了揉那個微微發腫的地方,又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一下又一下,含糊不清地說道:“不疼了,不疼了喵!”
“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呀。”黑貓脫口而出,又害怕地蜷縮起來,臉頰的毛慢慢被淚水弄得濕潤, “我沒事。春天快過去了,你快去找喜歡的貓,不要整天和我玩了……”它覺得這一刻的自己肯定特別醜陋又讨厭。
面對這樣的黑貓,白貓忽然明白了什麽,氣得在變成大黑團的家夥身上拍了一巴掌,接着又朝對方試圖藏起來的臉舔了過去,正好親在嘴巴,濕漉漉的:“我喜歡的貓就是你啊。”感覺黑貓沒有抗拒,它一點點往對方下巴探舌頭,舔着舔着,喉嚨裏面不由自主發出呼嚕嚕的低吼。
這是所有貓都懂的訊號,黑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身子逐漸燥熱不已,有什麽地方興奮起來了。它突然有了勇氣,猛地掀翻對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尾巴還一甩一甩。
白貓有些吃驚,很快淪陷在被舔遍全身的戰栗中,只能不甘心地叫道:“我應該在上面——”
“我想和你□□。”黑貓壯着膽子說,“不行嗎?”
初次見識黑貓的這一面,又強硬,又可愛,白貓害羞極了,忍不住放軟身子:“不準弄疼我喵……”
于是封閉性很強的貓屋裏漸漸響起了纏綿的貓叫,其中一個聲音偶爾變得尖利,好像承受了痛楚,卻又有幾分愉悅;另一個聲音低語一般,仿佛在安慰着對方,但不肯停下。艾可本來興致勃勃地想聽貓的牆角,可現在面紅耳赤起來,引得旁邊的張旻失了魂,終于大膽地吻了上去。客廳的沙發正好寬大又柔軟,足夠容納兩個大男人胡天胡地。
貓的春天到了,人的春天也火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