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銀劍
陶呦呦心下一沉,原來羅曼德就是盛野。
難道他沒有使用技能,是系統随機給他分配了血族的角色?不過,盛野應該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吧。陶呦呦眉心打了個褶,一個更合理的可能浮現在腦海中,或許……盛野的技能不是百分百男主劇本,而是可以随心所欲地選擇。
這樣突破系統約束力的技能真的可以存在嗎?
能在虛拟世界将能力媒介實體化、能與自己的能力媒介共享感官、更有可能無視系統的規則,淩駕于系統之上進行選擇……盛野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青清,我要去一趟地牢,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陶呦呦鄭重地對鄭青清道,“幫我監視安卡,他很危險。”
“監視……安卡大人?”鄭青清有些不明白,畢竟進入虛拟世界前,陶呦呦只是對她說要監視盛野,所以她才能發現盛野的小動作,從而認出他。可安卡不就是一個nc嗎,有什麽可監視的。
陶呦呦擔心着盛野的情況,三言兩語無法解釋清楚,她焦急地回頭望了一眼,赫然發現在座的人群中少了一抹耀眼的金色。
“糟了!”她連忙将鄭青清拉到角落:“有些事來不及解釋,你只要知道安卡不可信,他故意誘導我,讓我以為他才是盛野!”
“什麽?他怎麽會知道盛野這個名字?”鄭青清更加迷惑了。
“沒時間了!”陶呦呦将一把劍塞到鄭青清手中:“拿好這個,這是給你的護身符,千萬不要落到別人手裏。”她伏在好友耳畔悄聲交代了什麽,繼而鄭重地捏了捏好友握劍的手:“保護好自己。”
“你也是。”鄭青清滿臉擔心:“我會幫你監視安卡的。”
不等鄭青清說完,陶呦呦便匆匆朝地牢跑去。
……
地牢中,安卡屏退守衛,獨自一人站在羅曼德面前,他一身潔淨衣衫,與這潮濕陰暗的空間格格不入。
一片晦暗,唯有腰間銀劍雪亮,仿佛發着光。
安卡靜靜打量着羅曼德,他垂着頭,身上血跡斑斑,不過,似乎都不是他的血。
唰地一聲銀劍出鞘,安卡反拿着劍,用劍柄挑起羅曼德的下巴:“我知道你醒着,別裝了。”
咽喉被抵住,羅曼德喉結微動,睜開眼睛。
盡管囚牢陰暗,但安卡還是看清了羅曼德的眼神,涼薄,又仿佛隐隐壓抑着失望。安卡持劍的手緊了緊,嘴角緊繃:“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這是你想要的?”羅曼德開口,聲音虛浮又沙啞。他渾身燥熱,情熱的火似乎已經将他燒成空殼,若沒有銀釘束縛着他,他此時定然連站都站不住。
不過,很顯然,安卡對這一切并沒有察覺。
他仿佛被羅曼德的問題刺了一下,握緊劍柄的手驟然用力,骨節泛白。他胸膛起伏,情緒激動:“我當然想要你的命!當然!”
不僅如此,他還要他痛苦地死,屈辱地死!
安卡猛地欺身上前,雙手拎起羅曼德的衣領,逼迫他擡頭看向自己,碧綠的眼睛溢滿邪惡的笑意:“盛野,我們之間注定只能活一個,不是嗎?”
“咳!”羅曼德整個人被他扯起來,發絲散亂,眼前一片花白,銀釘和十字架都是緩慢消耗血族力量的武器,再加上情熱,他已經無法反抗,甚至連思維都時斷時續。
他想否定安卡的話,卻被掐着脖子,無法發聲。
“怎麽樣,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被鎖在這狹窄角落裏不見天日也不好受吧?”安卡猛然松手,看着羅曼德如墜地的風筝那樣委頓下去。
安卡冷哼:“是你技不如人,輸給了我。”
盛野聽不清安卡在說什麽,他劇烈咳嗽着,急促地喘息,渾身熱度帶來的痛楚令他
神情恍惚,這情熱時斷時續地折磨他好久了,發作起來好像被丢在火中炙烤,神思飄忽到天外,滿心只叫嚣着空虛,不發作時,後頸的隐痛傳遍全身,叫人不得安神。
可惡,陶呦呦這是什麽破技能,害死他了。
“你在想什麽?”安卡不滿地抓着羅曼德的長發,迫使他擡起頭,羅曼德眉頭深皺,眼裏卻絲毫沒有安卡的影子。
安卡扯了扯嘴角,冷聲道:“我知道了,又在想那個女生對吧?盛野,你發現沒有,這幾次你如此狼狽,都是因為她。”
看着羅曼德不為所動的神情,安卡臉色漸漸沉下來,他忽然嗤笑一聲,湊近他的耳朵:“告訴你一個有趣的事吧,依我看,那個桃麗絲對你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竟然任由你在這地牢裏受苦,卻對我噓寒問暖地關心,很是親熱呢。”
聞言,羅曼德眼眸微動,無邊的燥熱裏,桃麗絲三個字仿佛一針清醒劑,那是他親自為陶呦呦挑選的角色。
如同淋了一場冷雨,盛野心底無來由地低落,陶呦呦……他想着這三個字,只覺郁郁不暢,她為什麽會用對血族致命的聖水攻擊自己,為什麽在兩方對峙時幫助安卡?
要不是她趁自己不備,他也不會落到安卡手裏,又受這情熱折磨……
盛野閉了閉眼,再開口聲音冷淡:“你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她也威脅不到你。”
“喲,終于肯理我了?就為了那個女人,值得嗎?”安卡眉間泛着隐怒,他仿佛看出羅曼德情緒的波動,故意得寸進尺地挑釁。
一封畫着愛心的信封被安卡拿出來,他輕蔑地将粉紅色信紙在羅曼德眼前一晃而過:“看看,小女孩的玩意兒,她給過你這個嗎?”
羅曼德眼神微晃,被鎖住的手下意識攥緊。
安卡瞥見他被陽光灼傷的手,冷哼道:“拼盡性命去救她有什麽用?一次一次護着她有什麽用?她喜歡的,親近的,又不是你!”
信封被舉到羅曼德眼前,安卡緊盯着他的神色,咬牙切齒:“無聊幼稚的東西,你想要的,我根本不稀罕!”
羅曼德看了一眼那粉紅色的信封,上面那顆愛心仿佛灼了他的眼睛,他側過頭,聽見安卡幾下将那片心意撕得粉碎。
“安卡,你太偏執了。”他說。
安卡忽然大笑:“哈哈哈,是啊,我偏執!我有病!那是誰害的?是誰!”
他猛然提劍,指向羅曼德的心口,一雙眼因情緒激動而泛紅,他的手微微發顫,劍尖也跟着抖動,他語氣狠絕:“盛野,能讓你這顆心波動的,只有那個女人吧?除了她,你不在乎任何東西!”
“對,你不在乎任何東西!你就像吸血鬼,冷血自私!我恨不得……恨不得……”
盛野聞言眉頭緊蹙,他神情複雜地看向安卡,輕聲道:“你不懂。”
安卡恨極了他這副樣子,他眼中怒意暴漲,握劍的手猛然往前一送:“我是不懂!剖出你的心來看看,我就懂了!”
“不要!”地牢門口傳來撕心裂肺地一聲尖叫,陶呦呦氣喘籲籲地狼狽趕來。
通往地牢的路上被安卡設下重兵把守,此時的陶呦呦渾身散發出濃郁alha信息素的味道,肩頭血跡浸透衣服,渾身各處傷痕累累。
她從沒如此憎恨自己不會打架,不然也不會花上這麽多的時間。
劇烈的信息素溢滿整間囚牢,安卡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可是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陶呦呦驚詫地看到那柄銀劍插進羅曼德的胸口,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溢出,他神情凄楚地看了她一眼:“陶呦呦,你……怎麽這麽慢……”
“盛野!”顧不得許多,陶呦呦驚惶地沖過去,跌坐在地的安卡卻好像剛剛回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瞪大的眼睛瞬間紅了一圈。
怎麽回事……不是早就想殺掉盛野了嗎?他甚至為此千方百計地拿到了數據消除器。
可是,當他真的将數據消除器刺入盛野的心口,為什麽……他絲毫不覺得開心。
我殺了他。安卡怔怔地想,數據消除器,将虛拟世界的數據和真實世界的生命一同抹消,羅曼德将消散得無影無蹤,睡眠艙中的盛野将再也無法醒來。
我幹了什麽?
安卡倉惶地擡頭看去,卻見到陶呦呦拔出銀劍砍斷束縛他的銀釘,接住跌落的羅曼德,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她一只手摟緊他,另一只手無措地緊按血族心口的血洞。
陶呦呦止不住地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能早點認出你,我已經把銀劍拔出來了,傷口能愈合嗎?你會死嗎?”
羅曼德臉色虛弱至極,銀劍對血族的威力不可小觑。
安卡定睛看去,不可置信地抹了抹眼睛:“為什麽……為什麽他沒有消失?”
“很奇怪嗎?”門口傳來一道響亮的女聲,一頭棕褐色短發的英氣女孩氣勢洶洶地闖進來。
她手中拿着一把閃亮的銀劍,環繞銀劍的光在這陰暗的地牢中更像影影綽綽的虛影,鄭青清怒視安卡,劍尖穩穩地指向他:
“因為,你那把破消除器在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