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到哪一步了
陳宴炀話音剛落, 一直緊閉着的辦公室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
剛從會議室出來的江妍看着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意外之客，以及陳宴炀手上熟悉的金屬物。
她稍稍一揚眉，驀地聽見陳宴炀最後一句。
女人漫不經心抱手, 倚靠在門邊：“……你還有老婆？”
正準備偷偷将手機放回原位的陳宴炀：“……”
他面不改色摁滅屏幕，面上半點心虛也不見：“……曾經有過。”
江妍冷笑：“呵。”
陳宴炀今天過來卻是因為正事, 直播行業如火中天，東影也想分一杯羹。
陳宴炀想讓兩家藝人一起直播。
“我們合作, 百利而無一害。”陳宴炀冷靜分析。
确實。
抛開私人恩怨不談, 只要江妍答應和東影合作, 憑着兩家公司現有的熱度，不用營銷就能在娛樂圈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前期的宣發費都能省下一大筆。
唯一的缺點就是……
江妍看着陳宴炀那張熟悉的面孔，輕啧了一聲, 沒将話說絕。
“……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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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着正事，恰好有藝人敲門進來，是江妍最近新招的藝人。
若是平時她肯定直接丢給助理。
不過今天某人在，江妍難得有耐心，噓寒問暖的程度堪比後援會會長。
陳宴冷眼旁觀, 直到人走後, 才慢慢一擡眸。
“……新人？”
江妍颔首：“嗯，順利的話, 應該會出道。”
陳宴炀沒來由攻擊人長相：“長得像小白臉。”
江妍不甘示弱反擊。
“你懂什麽？這叫少年感, 幹幹淨淨不染塵埃, 比那些故作深沉的中年男人好多了。”
江妍勾唇一笑：“女人都喜歡這一款。”
陳宴炀只覺得江妍膚淺，決定從另一個角度入手：“他年齡……比嶼之還小吧？”
“那又怎樣？”
倏地, 江妍忽的擡頭，朝陳宴炀看了過去：“你的意思是在說我年紀大？”
任何時候年齡都是女人的敏感話題，陳宴炀機智選擇了閉嘴。
江妍卻不打算放過, 她冷哼：“別忘了你的生日可比我早了168天。”
陳宴炀眉尖微挑：“……記這麽清楚？”
本來還郁悶的心情瞬間轉為晴天，陳宴炀展露笑顏，笑着揶揄。
江妍驚覺說漏嘴，不過也沒打算承認，梗着脖子嘴硬。
“只要是你輸給我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陳宴炀唇角揚得更高：“我的榮幸。”
……
陳嶼之對父母的藕斷絲連沒興趣，其實就算不打這通電話，也會有人湊上去和江妍陳宴炀彙報。
不過效率慢些罷了。
陳宴炀嘴上不吭聲，背地裏已經着人去南大問了一通。
等陳嶼之再看見餘霄的名字時，對方已經被南大開除，也在網上發了道歉聲明。
都是陳詞濫調，陳嶼之只草草瞥了一眼，就關掉了界面。
出事後餘霄确實給他打過電話，陳嶼之沒聽，直接拉黑了。
相比于陳嶼之，初梨境況就不算太美妙。
既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又擔心陳嶼之因為之前的事對自己有偏見。
她正抱着手機在被窩裏表演拳打腳踢，心痛作自我反省。
“第一次見面我就罵了他狗東西，還被他聽見了。”
“後來我還給他送了最讨厭的香菜……”
初梨後悔莫及，像是渣男在寫忏悔書，一遍遍反思自己的錯誤，枕頭都快被她捶爛。
宋凝隔着手機寬慰人：“不知者無罪，何況你也是受害者。”
這話卻是在理。
先前被餘霄誤導，在論壇罵初梨是跟蹤狂的人，都轉過頭來道歉。
初梨唯一慶幸的是，當時情書打了碼，所以自己的名字到現在都沒有爆出來。
初梨在這邊忏悔，宋凝安慰到一半，忽的突發奇想。
“這事鬧這麽大，陳嶼之肯定也看見了，你說他會不會已經知道情書就是你送的？”
話一出口就被初梨否定。
“不可能。”
鹹魚翻身，初梨趴在床上，腳尖勾着被單上的流蘇。
“那人沒那麽傻，拍完照肯定就将我那信丢了。”
“……也是。”宋凝點頭附和，又提議：“要不，你再寫一封？”
“反正我這還留着你之前寫廢的156封廢稿，你也能參考參考。”
再寫一封一模一樣的情書不太現實，何況也用不上。
之前寫的情書是基于陳嶼之完全不認識自己，現在的情形卻大不相同。
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天，除了落了個心事重重的下場，初梨最後什麽也沒想出來。
就連拎着小瓷去絕育，初梨還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
家裏小孩喊破喉嚨，她都一臉恍然。
小瓷作為一只渣貓，猝不及防失去了做渣貓的資本，差點哭得心肝疼。
可惜他命不好，投胎成了一只流浪貓不說，好不容易遇上人撿走，結果還是對不靠譜的父母。
同樣是被送過來絕育的，隔壁布偶的主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即将上手術臺的是自己一樣。
反觀陳嶼之和初梨這兩位，簡直是當代父母的反例教材。
連零食都沒給自家小孩帶。
陳嶼之一臉幸災樂禍站一旁拍家裏小孩的醜照，小瓷打不着人，只能軟乎乎朝初梨伸出爪子，企圖告狀。
可惜初梨半點也沒察覺到自家小孩的委屈。
還以為小瓷是對陳嶼之有偏見。
趁着陳嶼之轉身出門的功夫，初梨半蹲下身。
小瓷還以為初梨是準備安慰自己，委屈都寫在臉上。
結果小爪子還沒碰上，就被初梨一掌呼走。
“乖一點，別打你爸爸。”
初梨對陳嶼之的濾鏡估計加了十倍，睜眼說瞎話：“他沒嘲笑你，就是想拍照留個紀念。”
小瓷：？？？
可憐小貓哭得更大聲了，懷疑初梨眼神比被自己騙過的良家婦貓還不好。
沒得到安慰，可憐小貓委屈巴巴趴在貓包裏。
透過透明罩看見外面郎情妾意的兩人，腮幫子氣得都鼓起來，尾巴一蜷直接背對着外面兩人，眼不見為淨。
以前兩人待一處的時間也不少，然而都沒有現在忐忑過。
從計程車下來，初梨小媳婦似的跟在陳嶼之後面，活生生一個暗戀者的形象，聊天找個話題都得想半天。
陳嶼之有所察覺，慢下腳步等人。
一男一女外加一貓，怎麽看都是一家三口的和諧畫面。
街口新開了一家奶茶店，店員正站在門口招攬顧客進店。
看見陳嶼之和初梨過來，店員憑着經驗，喜笑顏開迎上去。
“帥哥，這是我們店裏剛推出的新品，點情侶套餐還能享受八點八折哦！”
她朝陳嶼之身後的初梨眨眨眼，就差直接将暗示寫在臉上。
“可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試試哦！”
典型的商家套路，初梨卻聽得心虛，擔心陳嶼之會反感。
一個“不”字剛要出口，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陳嶼之伸手接過那人手中傳單，謝過：“謝謝。”
沒有惱怒，更沒有當場否定，初梨目瞪口呆跟在後邊。
還沒琢磨出味來，就被陳嶼之領進店。
情侶套餐有三種，陳嶼之推了菜單過去，示意初梨自己挑。
剛開業，店裏人多，只有中間的吧臺有空位，
初梨挨着陳嶼之坐一處，見對方面不改色，悄悄湊了腦袋過去，小聲問。
“要不我們點普通套餐吧？”
不是情侶吃情侶套餐，還占了人家八點八折的便宜，初梨有點虛。
反觀陳嶼之，卻是一臉的坦然。
平時百十來萬擱眼前都不眨眼的人，此時卻為了十幾塊錢裝模作樣。
單手又将菜單翻到情侶套餐那一頁：“這個便宜點。”
初梨看着情侶蛋糕中間的愛心都發怵：“那……算不算欺騙啊？”
陳嶼之沒回答，只是示意初梨看隔壁一桌的客人。
明顯是母子一起，小孩看着最多也就十歲，然而點的卻是情侶套餐。
初梨慢悠悠收回目光，才發現店裏不管是母女兄弟還是閨蜜，都點的情侶套餐。
也怪她自己心懷鬼胎所以才多想。
初梨暗暗松口氣，重新将菜單推回去：“還是你選吧，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吃。”
陳嶼之時刻關注着初梨的面部表情，偷偷勾了勾唇角。
還挺會裝。
“先試試，下回過來就有經驗了。”
初梨一口氣還沒喘勻，差點被嗆住。
……下回，什麽下回？
難道陳嶼之已經有對象了？？
初梨無意插足別人感情，抱着一顆慷慨赴義的心忐忑問。
“你有……女朋友了？”
陳嶼之目光輕飄飄掃過來：“以後總會有的。”
一句話說得模棱兩可，像是在提醒初梨加快進度。
估計是心情不太妙，初梨要的藍莓蛋糕也售罄。
……
【今天她又沒有吃到喜歡的藍莓蛋糕，想學做蛋糕了。】
自從上回在論壇發帖後，陳嶼之俨然将論壇當成日記，每天一記錄。
底下網友每天積極打卡，熱情程度不亞于追電視劇。
“這個‘又’就很有靈性了！！建議展開說說！！”
“靠！每次點進這個帖子，我都懷疑自己在晉江追連載！！我追我喜歡的太太都沒這麽積極orz”
“啊啊啊終于從學校回來了！！有好心人總結一下，現在進度到哪了嗎？！！可以準備學區房了嗎！！！”
“回樓上，小哥哥已經發現小房東也喜歡自己了！！而且之前對小哥哥的偏見也都是誤會！！”
“我靠！都這樣了還不上，等着我摁頭成親嗎！！”
“下周日是七夕節了！！這麽重要的日子總得發生點什麽吧！！瘋狂暗示！！！”
“雙向暗戀就是最diao的！！建議直接表白！！！”
……
陳嶼之本來都打算退出論壇了，偶然瞥見評論提到的七夕節，他緩緩松開鼠标，難得真誠發問。
【表白的話，有什麽建議嗎？】
一波掀起千層浪。
網友雖然大多都是母胎solo，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何況這麽些年在晉江充的錢也不是白充的。
“表白之前一定不能讓小房東看出來！！不然驚喜就沒了！！”
“千萬不要在後車廂裝玫瑰！！不然肯定會被熏死（來自前人的血淚教訓）！！！”
“小房東如果不喜歡高調的話，就不要在公衆場合表白！！社恐人士真的受不了這種！！”
……
陳嶼之在感情方面完全是個新手，照着網友提供的建議，一個個記錄下來。
剛記到一半，手機忽的振動了下。
【想吃小軟糖：[捧臉]你有和人告白的經驗嗎？】
陳嶼之自己都是抄網友的攻略，怎麽可能會有經驗。
他誠實回複。
【小軟糖：沒有诶0.0】
【想吃小軟糖：你說我是直接說比較好，還是送情書比較好？】
初梨是真的糾結，差點薅光頭發。
【想吃小軟糖：這周日是七夕節，你說我在那天表白好不好？】
【想吃小軟糖：感覺這樣比較有儀式感。】
這話正中陳嶼之下懷，他本來就想着七夕前一天先向初梨表白。
反正初梨也喜歡自己，兩人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陳嶼之算得明明白白。
提前一天表白，到時七夕一整天，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和初梨待在一起。
表白心跡的第一天就是七夕，陳嶼之感覺很有紀念意義。
雖然人還沒追到，不過陳嶼之已經開始做七夕攻略了，甚至還能分心回答初梨的問題。
【小軟糖：我也覺得七夕節很好耶！】
【小軟糖：姐姐這麽好！！他肯定會答應的！！】
【小軟糖：姐姐不要灰心嗷(≧▽≦)】
……
陳嶼之是個好學生，謹記網友的建議，沒有在初梨面前透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不過在其他人面前就未必了。
比如說他的老父親，陳宴炀。
再次接到陳宴炀的消息時，陳嶼之剛好在烘焙店學做蛋糕。
他準備在告白那天，補上初梨生日當天沒吃到的藍莓蛋糕。
電話接通時，陳嶼之雙手還都沾着面粉。
“你媽媽，最近聯系你了嗎？”
前些天還嚷嚷着“讓自己的事自己做”的人，現在卻低聲下氣。
陳嶼之驚覺有詐：“……有事？”
陳宴炀輕咳一聲，不太好意思承認自己将江妍得罪了，他略窘：“我給她送了點東西，你問問她收到沒有？”
“是用你的名義送的。”
風水輪流轉，難得翻身做主人，陳嶼之腰杆子都直了。
他輕笑，順便将陳宴炀的原話送回，還特地改了稱呼，直戳老父親的心窩。
“你前妻的事，找我幹什麽？”
陳宴炀：“……”
陳嶼之再接再厲，關鍵時候還不忘炫耀。
孔雀開屏似的：“沒事我挂了，忙着給我對象做蛋糕呢。”
陳宴炀無語：“什麽對象，人家答應你了嗎？”
還挺八卦：“到哪一步了？”
碰巧外間兩個女孩過來取蛋糕，不過還得等一會，所以兩人幹脆依偎在一起補劇。
雖然戴着耳機，不過陳嶼之還是能聽見兩人努力克制的笑聲。
像是人形彈幕。
“啊啊啊結婚結婚！！！民政局都給你們搬來！！”
陳嶼之劍眉一挑，感覺民政局已經不太适合自己了。
他稍稍一頓，盡量用平靜的、不怎麽顯擺的語氣道。
“謝謝關心，已經在準備學區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