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邊很快接了電話。
賀芊:“您好,我是王阿姨推薦的補課老師。”
薛婉清洌的聲音響了起來:“賀芊對嗎?”
“嗯,是的。”
“平時時間充裕嗎?”
“充裕。”
“好,你的成績什麽的我都聽說了,挺好的。我給你地址和電話,你們倆商量着來,那孩子他很乖,就是有時候喜歡鬧別扭,你別介意。”
賀芊經常兼職,很理解家長說這話的意思。
尤其是小孩子的家長,說孩子很乖,但是喜歡鬧別扭,意思就是孩子可能不太乖,老師要多擔待,不要真的發火。
但這是高二的學生,可不是孩子了。
大概家裏比較寵?
賀芊:“好。”
薛婉:“工資你想怎麽結?”
賀芊:“一周一次可以嗎?”
薛婉笑:“當然可以,學生都不容易,你要是需要錢,我可以提前支給你,只要你能把小星成績搞上來。”
賀芊答應。
Advertisement
薛婉質感十足的聲音透過電話:“我姓薛,叫我薛姐就行,他今天還跟家裏鬧了別扭,姐這兒忙,正好你過去幫姐看看,他要是不給你開門,你就打姐電話。”
那邊說完,挂斷了電話,短信發來了一個地址和電話。
确實不遠。
賀芊背上書包,沿着胡同找了過去。她過來的時候,有個高大的男生正從樓道裏出來。
那人戴個帽子,走路帶風,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沒收斂,攻擊性蠻強的。
賀芊警惕地後撤了兩步,那個男生看見了賀芊。
他看見她躲,下意識地以為她是Omega,于是笑了笑說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不過你要是想的話……”
賀芊冷冷看着他。
很多強大的Alpha把Omega看作是附屬品,這人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賀芊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比他更強烈的信息素瞬間釋放了出來,冷冰冰道:“想什麽?”
男生愣了一下,随後笑笑,說告辭。
薛星弋中午睡了一覺。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兩點了,身上也舒服多了。
薛星弋沖了個冷水澡,找了身寬松的衣服穿上,撿起手柄歪在沙發上打了會兒游戲。
他想了想,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起來,低音炮響起:“弋哥,怎麽了?”
薛星弋:“秦末,你信息素純度高嗎?”
秦末是薛星弋初中同學,是個分化較早的Alpha,他們經常一起打球,打游戲。
秦末笑,“那必須高啊,怎麽了,弋哥要給我介紹妹子?”
薛星弋:“想打游戲嗎?”
“打什麽游戲啊,我上課呢。”
“nba?”
“等我!”
半個多小時後,秦末敲開了薛星弋的家門。
秦末大步進來,帶進來了一陣風。他把帽子摘了扔沙發上,露出有點叛逆的發型,兩個人坐在地毯上打游戲。
薛星弋的裝備很豪華,秦末狠狠地過了把手瘾。
下午五點多,秦末說要回去了,改天再玩,被薛星弋攔了下來。
“怎麽了。”
“你能不能标記我一下?”
秦末眼睛睜大:“你?”
薛星弋點點頭:“我分化了,omega。”
秦末哽咽:“我以為你會是強A,我記得那時候,咱們班小屁孩兒打架屬你最厲害。”
薛星弋:“你試一下,先釋放一下信息素,看能不能給我做标記。”
秦末:“這樣好嗎?”
薛星弋:“別墨跡。”
秦末呲了呲牙,說那我來了啊。
少年将信息素釋放,薛星弋立刻感覺到了壓迫,他手撐在沙發背上,手将衣服拉下,露出脖頸。
秦末啧了一聲:“先說好,我是直的。”
薛星弋磨牙:“快點。”
“草,好羞恥啊。”
秦末摁住他的後背,低頭做标記。可他做到一半,眉頭卻輕輕皺起來。
薛星弋聲音微顫:“怎麽了?”
秦末:“你之前是不是被人标記過?”
薛星弋:“嗯。”
秦末直起腰,扶着站不穩了的薛星弋嘶了一聲:“那人挺霸道啊,我沒法标記你。”
薛星弋:“……”
秦末帶着他往前走,拉開了衛生間的門:“來吧少年,泡個涼水澡冷靜一下。”
賀芊找到門牌號,敲了敲門。
屋裏一派寂靜,似乎并沒有要來開門的意思。
賀芊想着可能是裏面的人沒聽見,準備再敲敲。她手剛揚起,嘩的一聲響,門被猛地拉開了,少年踩着拖鞋,只穿了一條短褲,上身光着,水珠還沒擦幹。
賀芊瞬間就想起來化學老師洗試管的時候說的話,你看這個水珠,它既不聚集,也不成股流下……
少年半阖着眼,打開門的同時懶洋洋問:“又忘了拿什麽了?”
賀芊手僵了僵。
薛星弋眼睛睜開,瞳孔慢慢聚焦。
砰的一聲響,薛星弋把門拍上了。
過了一會兒,薛星弋重新拉開門,少年穿上了黑色的短袖短褲,氣壓稍微有點低。
“你來做什麽?”
“你住這裏?”
“嗯。”
賀芊憋着點壞:“你是不是,數理化生不太好、語文英語也不太行的那個孩子?”
薛星弋眼角抽搐了幾下:“你就是我姐找的老師。”
他回頭,看了看桌角上的那個信封。
那是他給即将來的小老師準備的,他準備把一部分學費給那個小老師,然後讓人直接離開就行了。
但他也沒想到,來的人是賀芊。
薛星弋修長的手在自己脖頸上輕輕摸了一下。
賀芊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薛星弋眉峰輕輕一挑,道:“進來吧。”
賀芊有點意外。
但她還是走了進來,換上客拖。
屋子裝修簡單,黑白基調,屋裏收拾的也很幹淨,薛星弋帶她走進自己房間。
賀芊:“你平時都自己住嗎?”
薛星弋:“嗯。”
“晚上睡覺害怕嗎?”
“我十八了。”
“小omega不都很脆弱嗎?”
賀莫的小女朋友就嬌滴滴的,總是怕黑,晚上睡覺還要和賀莫開視頻才行。
薛星弋眼睛危險地眯了眯,又不說話了。
他坐下來,掏出了課本:“下午老師都講了什麽?”
賀芊沒想到他這麽配合。
兩個人坐在桌子前,賀芊把自己的筆記拿出來,給薛星弋摘抄,然後給他講了一遍老師下午的課。
薛星弋從始至終都很配合。
晚上十點半,賀芊講完了所有的課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臨走前,賀芊試探地問薛星弋:“你沒事了吧?”
薛星弋:“沒事。”
賀芊:“之前不知道你是Omega,所以才會問你那種問題的。”
薛星弋低着頭,沒說話。
他知道她為什麽和他解釋。
因為她現在做家教,要從他這裏掙錢,所以要緩和一下氣氛,不然她才不會道歉。
很多強A瞧不起Omega,覺得Omega就是弱小的代名詞。他們會故意說出Omega發情時的味道,挑釁、嘲諷。
薛星弋将情緒掩飾的很好,平靜道:“沒事。”
賀芊心裏快跳了兩下:“你不生氣了?”
他不鬧別扭了嗎?
少年彎起嘴角,白皙幹淨的臉上竟是一個友好的笑容。
他是單眼皮,總喜歡耷拉着眼,看起來冷漠又疏遠。他身形基本已經打開,肩膀骨骼展開成平直的線,一雙長腿又白又直。
賀芊還是第一次看他擡起眼來的樣子,黑瞳裏溫溫軟軟,映出漫天的星子,鴉羽一般漆黑的長睫末端微帶些卷,鼻梁秀挺,底下嘴唇薄而泛紅,像櫥櫃裏擺放着的精致的瓷娃娃,美麗但易碎。
少年溫柔道:“明天還要上課,別太累。”
如果薛豐煜在這兒,聽到這種反常的語氣一定會心一沉。
因為小時候,薛星弋腦袋聰明,學習成績一直是班裏第一。父母盼着薛家能出一個大學生,就将小朋友鎖在屋裏不讓出去。
結果就是,兩個大孩子出去天高海闊的見世面,小孩子就關在屋裏讓保姆看着學習。
小朋友鬧着要跟去,他們就騙他,說他們哪也不去,然後第二天又把他丢在了家裏。大人們也心虛,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禮物給小朋友,小朋友很懂事,歪着小腦袋乖巧地詢問他們去了哪,累不累。
但轉身卻将所有禮物剪碎了扔進垃圾桶裏。
賀芊哪知道這些,聽見他這麽說,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心想,我們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