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類的極限!
衆目睽睽下,陳以南将這個數字輸入光腦,不帶一絲猶豫。
隊友們緊張地盯着。
四區看臺也一片安靜,觀衆們看熱鬧地盯着直播。
太陽系從不缺文理雙全的人,但能同時力戰文理綜雙天王的人,不常見啊。
叮一聲,光腦提示答案正确,文山書海深長的黑梯瞬間延伸開來,陳以南露出笑容。
小夥伴們:“……”
大家歡呼雀躍,抱着陳以南蹦,“答對了答對了!”
陳以南哭笑不得:“很簡單的動摩擦因數計算,這麽激動幹嘛?”
程橋認真瞧她臉色,驚訝問:“你剛說理綜主場是真的?我還以為你在吓唬陳天罡的!”
監控前的陳天罡:“……”呵。
他瞪着監控裏陳以南微笑的臉,覺得手癢無比。
我就不信你一個文科生能鏖戰理綜天王給的題!
來!我們上光能方程!
光腦很快出現下一道題,陳以南卻收了光腦,吩咐隊友:“各位,誰嗓門比較亮?”
隊友:“??幹嘛?”
陳以南将手中的宣紙展示出來,“看,賈誼流傳後世的三大名篇,都熟悉熟悉,還有這篇《離騷》,我在裏面做了一些修改,念這篇《離騷》就行。來個人站在九龍寨随便一個高地上,開着光腦擴音器,大聲念!”
Advertisement
“念得同時,我們其餘人闖九龍寨。”
隊友:“念這幹嗎?”
陳以南笑容神秘:“找賈誼啊,他可是華夏歷史上第一個明文記載做賦悼念屈原的人。不找到賈誼的具體位置,我們這累死累活幾天,幹屁呢。”
野明淵張張嘴,“我來念吧,九龍寨裏是我的同級,适當得避嫌。”
陳以南爽快交給他:“行。”
“我們先走了,野學長,加油,務必念得抑揚頓挫,感人肺腑!”
野明淵:“……”
這什麽xjb要求?
眼神一掃宣紙,他嘴角一抽:“你這改的都是什麽?”
“不對!我靠陳以南離騷這麽長你竟然背下來了?!”
陳以南将槍甩到背上,擡腳登上臺階,似笑非笑:“你們這些後生真是蜜罐長大,離騷這麽簡單的辭賦,都背不下來?”
野明淵:“敲你媽,離騷簡單嗎?”
陳以南撇嘴:“還沒讓你背資治通鑒呢,讀史明智啊,大哥。”
“好了,屁話少說,我們上,一首離騷的時間,我們要找到賈誼!”
“各位,現在開始對表——”
話落,四個人齊刷刷掏出光腦,陳以南低語:
“我這邊是12點8分25秒,請各位校準。”
“丞相府給的激光槍挂腰間,狙擊槍在背後,地圖每人都有,不要暴露。”
“一旦發生突圍,我們四個要快速合攏包圍範圍,迅速打穿九龍寨的防禦,擄走賈誼。”
“如遭遇突發情況,可以當場自戕,回到複活區,監控直播。等到态勢不那麽焦灼了,再進入考場。”
陳以南緊緊盯着三人的眼睛,做了一個抓耗子的動作,“賈誼帶走後,你們先撤,我斷後——”程橋張嘴要說話,陳以南擡手阻止:“不用擔心我,橋哥,我的戰力,九龍寨攔不住的。”
“好了,事不宜遲,三小時高考直播機會難得,前兩天咱們隊沒大動靜,同級已經有很多人積分追上來了,這波咱們一定要鬧大,明白?”
說完,陳以南伸出一只手,一只只手落上來,五人下壓三次,堅毅浮現在每個人臉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加油!”
五人應聲分散,四人魚貫進入文山書海,野明淵甩繩子挂在九龍寨崎岖的房屋表面,開始爬樓,他的目标是不遠處的一座高塔。
四區看臺也躁動起來了,大家興奮地讨論着,這種結局未知的救人就像劫獄,無論死的是那一方,都是刺激熱血,精彩紛呈!
複活區零零散散幾個學生也擡起頭,看了直播片刻,大家紛紛開始光腦通訊:“喂,陳以南隊開始突圍九龍寨了,趕緊過去!”
“隊長,2500級馬上要和咱們級大佬交火了,咱趕緊上去撿便宜啊!”
“快跟上!第一題的破題關鍵人物賈誼馬上要出現了!什麽?你不信,那可是咱們級第一啊,如果她都沒戲2501級統統完蛋!”
大家各懷鬼胎,屏幕上,陳以南小隊四人已然開始闖關。
打頭就是一道光能方程,E=mc2,一串繁複的描述抛出數據,最後落點是一句【請算出AB兩艦隊分別抵達獵戶座β星的光速時間差】陳以南嘴角勾起,露出一絲微笑。
早在重生時,她便猜測過星雲高考理綜考什麽。
作為曾經一個時代的工科扛把子人才,陳以南清楚地知道,學課最前沿的知識應用和能編成十幾歲稚兒的高考題之間,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誇張的說,隔了一條銀河吧。
此時,她的猜測被印證了,題目并沒完全跳出地球時代的給理科設定的五百年學科大框架。
往事越千年。從地球17世紀物理大爆發以來,人類用一百年提出問題,一百年觀察,一百年推演,一百年開始集中出現細致驚人的成果,一百年陷入停滞,一百年開始細碎地打破框架,現在,正是重新展望宇宙的時刻
仰望星空,腳踏實地。
這是理科千年的堅持,也是理科人最極致的浪漫。
投身成考生陳以南前,魂靈狀态陳上校那孤苦浪蕩的數百年,她曾細致地觀摩人類社會的變遷演進,與他們同思考共呼吸,對自己最為天資卓然的自然科學,她是一點點看着星際理科成長起來的。
從1666年三棱鏡透出的七色光,到光動力恒星級戰艦。
從元素之母氫,到元素周期表排到了567位。
她并沒有如學生般伏案寫作再次投入學習他們,就像似曾相識的老友多年再見,陳以南只是遠遠望着,看着世界點點滴滴被工科人改造,瑣瑣碎碎地聽着知識。
手指微動,陳以南填寫答案。
寫下數字的一刻,她想起了前世走出校門時,和同窗們一起許下的誓言。
“我們宣誓,終其一生,為後代踏實理科的基礎,救國家于水火,撐起民族的脊梁。”
“遠望星空,腳踏實地。”
“……”
身後程橋敏銳地覺察到,陳以南情緒有點不對,剛想說什麽,光腦一聲【回答正确】,空空空一串響,旁側開了一道新階梯。
陳以南并沒說話,快速前進,刷出第三道題,低頭審讀片刻,撕了張草紙計算一番,随後刷出了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她就這麽執着地低着頭往前走,似乎什麽都忘記了,微微咬着嘴唇,像個誠樸的學子。
曾經學過的東西,再撿起來就是容易。
與生俱來的禀賦,做擅長之事就是光速卓然。
程橋望着她,瞳孔微縮。
他當然震驚陳以南的文理雙修,也震撼于陳以南做理綜題的速度,當年程橋也是差點選了理科的人,他理科一點也不差,他分得出來——陳天罡他娘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一套題,難度高知識面廣
但他最震撼的是,陳以南做題的速度,竟然越來越快?!
她面對理綜題目時,身上內藏了銳利的氣質,像一柄鋒利的劍,忽然收斂了所有光芒。
怎麽可能,程橋眼前有點發黑,這事态超過了他的認知範圍。
越往後題目越難,她卻做的越來越快,只能說明,她起初有些不熟練,而現在,她越發娴熟,甚至,在做題過程中不斷地自學并補充完整了腦海中的理科知識框架!
四區看臺上,理科人齊刷刷眼神惡狼發光,讨論聲像蜂群似的爆發開來!
“你看到7768推導艦隊A的軌跡沒!我真服了,她開始明明犯了低級錯誤,就像其他文科生一樣,公式都能寫錯我他媽——”
“——但她竟然能在運用公式的過程中明白不對,老李,你看懂了嗎?!她在用公式的過程中,就明白了公式的原理,還能自我糾錯修正啊!她真的學透了啊!”
“是啊我看到了!你看她草紙右下邊的論證過程,瑪德,她竟然能從牛頓第二定律論證到恒星戰艦的恒溫動力公式!真他娘理科不世出的天才!”
“老天爺,她簡直是在做題過程中瘋狂自學啊!”
“陳以南你沖吧!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牛頓波爾愛因斯坦法拉第與你同在!”
“不可思議。”曾經的理綜天王aj也喃喃自語,眼神放光,手掌細微地發抖:“我竟然能在一個高中生身上看到活體驗證物理公式的過程!”
“老天爺,今天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哈莉波特有點沒明白,“這很難嗎?”
aj:“……”
Aj失笑,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們這些文科生,對理科的認識真的只有冷冰冰的公式。”
“知道最簡單的牛頓定律吧,f=ma?”
哈莉不明所以,點點頭:“當然。”
Aj嗤笑:“那你能在毫無設定場景的情況下,現場給我驗證出來F為什麽等于ma嗎?”
哈莉一愣:“啊?”
Aj放聲大笑,再沒有什麽比發現自己的後輩中冒出了絕世天才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是啊!我讓你現在像陳以南一樣,給我現場驗證出來!驗證定律!”
“明白了嗎傻瓜!會用公式和證明公式是兩回事啊!”
這就是生搬硬套和吃透機理的區別!
目睹一切的程橋:“……”
程橋已經不知說什麽好了。
他得出了和看臺理科人一樣的結論。
陳以南文綜好,那或許是見識廣博經歷特殊,但她現場展示了一番狂學理綜的能力,這才是最讓人嫉妒和無法抵抗的!
世上所有的缺憾和不足,在超強的學習能力面前,都是腳下凡塵。
唯有無雙的學習能力,能讓你跨過世間一切高山大河。
……
第三十三道,陳以南忽然停住了,細看,她額頭細汗,神色興奮,沐浴在理科之神的召喚中,整個人像在發光。
程橋趕緊跟上,探頭去看,是一道結合題:
【戰争模型一直是數算學科的自留地,請根據2340年著名的獵戶星戰決勝之局,來推演出另一種可能得勝的戰略排布】
【提示,要求至少結合兩個經典戰術模型。】
旁邊配了一張極簡版的獵戶星戰站圖,左右側分別是星艦群,細小的文字标注着兩只戰隊各自的狀态:航速、時間、此刻的恒星光芒角度、宇宙亂流偏角……
陳以南沒言語,背後程橋呸一聲,“這是理綜的壓軸題型啊,陳天罡瘋了吧。”
“算術誰不會啊,物理公式誰不會套啊,題海戰術就行,但是戰争模型這種東西,非得文理兼修才行啊。”
陳.文理兼修.某南:“……”
這趟理綜激發了陳上校多年未見的熱血,她忍住擂鼓般的心跳,深呼吸幾次,露出笑容,細看,有幾分學生時代的純然。
提筆寫道:
【感謝這套題的作者,再次仰望星空的感受,實在是太美妙了】
【獵戶星戰之名早有耳聞,此刻獻醜,權做消遣,不必當真】
【我在此引用人類戰争史中2個經典戰術模型,聊表敬意,任何紙上談兵,都抵不過歷史上真實想出這類戰術的人類戰争天才】
【解:(1)地球時代,第二次世界大戰-德意志閃電戰】
【(2)地球時代,日俄戰争對馬海戰-橫切T字陣型】
看臺上,懂行的人已經捂住了嘴,軍事愛好者互相對視,哇哦一聲。
陳宗林刷的從專座上站起來,緊緊盯着屏幕上的兩個答案,眼神發光,撥通光腦:“校長,我看中了一個學生,2501級的,能幫我要到七大嗎?”
校長:“……陳老師,那不是才高一嗎?”
陳宗林嘴唇嗡動:“我知道,我怕過了今年,這學生就搶不着了。”
與此同時,野明淵費勁千辛萬苦,終于爬上了九龍寨最破落的一座高樓,抖開宣紙,清清嗓子,大聲念起來:“大家聽好!我要開始念《離騷》了!”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伯庸——是念yong吧?”
“攝提貞于孟——孟啥啊這是——孟啥兮,惟庚寅吾以降!”
“……日媽陳以南你還寫繁體字?”
“皇覽揆——葵——卧槽了陳以南!你咋還偷摸摳字呢?故意的吧!”
充滿情緒的抱怨聲順着擴音器傳遍了九龍寨,2500級學生紛紛探頭出窗戶,四下尋找着,到底誰在念?
破鑼嗓似的。
九龍寨西,一家封閉書店裏。
老舊的書籍落滿灰塵,賈誼忍無可忍放下掃灰的雞毛撣子,擡腳往外走。
蠻橫豎子!
屈子的賦也是能任由如此作踐的?
那該是恭敬焚香好好吟誦的!
啪一聲,賈誼合上手裏的《母豬産後護理》,雄赳赳氣昂昂往外走。
這厮要再念,就別怪我砍人了!